陳詩雯
【摘 要】張愛玲在對不同文化的綜合打量中,敏銳地捕捉到了滬港社會中東西方文化的不和諧碰撞,不僅繼承了魯迅反映傳統(tǒng)文化吃人本質(zhì)的敘事原則,而且更為注意中西文化“惡”之合流后的雙重圍攻,即在醒來后卻無路可走的節(jié)節(jié)敗退中,走向身份的顛覆與自我迷失。本文重點圍繞張的三部小說,消解傳統(tǒng)文化中的“對的世界”和“為文明所掩蔽”的洋場,正如《傳奇》增訂本封面上不成比例的人影,張愛玲以所處時代少有的清醒窺視著怎么也沖不破的文化陰影,進而去反思“文化與人”這些具有普遍意義的文學命題。
【關(guān)鍵詞】張愛玲;西方文化;傳統(tǒng)文化;“惡”之合流;身份危機
中圖分類號:I206?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28-0186-03
“身份”(Identity),即“自我的認同”,最早屬于心理學的研究范疇。認同問題的研究經(jīng)歷了從精神分析到文化研究的過程,之后又逐漸擴展到了民族身份、社會身份、文化身份等具體認同類型的研究。英國著名隨筆作家艾倫·德波頓認為“身份焦慮指的是人們對自己在世界中地位的擔憂?!盵1](P6)也就是說,文化身份是某一社會文化對個體的規(guī)定,同時個體也在認同過程中界定了自身的文化特點,否則就很容易陷入身份的危機狀態(tài)。喬治·拉倫認為“只要不同文化的碰撞中存在著沖突和不對稱,文化身份的問題就會出現(xiàn)?!盵2](P194)四十年代,是中國由傳統(tǒng)向現(xiàn)代轉(zhuǎn)換的時期,正處中國近千年來社會歷史劇烈變動的時間點上,中國人或被物化的世界裹挾,或在身份的困惑與角色的沖突中選擇主體性的消解。五四中“以歐化為是”的口號仿佛給弱國子民開了一劑強有力的“心藥”,補缺了他們的自卑心理,圓了他們企圖擺脫民族危機的迫切愿望,繼而開啟了一代又一代知識分子追隨歐美的新時代。然而正如賽義德所說的那樣:“(移民)可悲的是,永遠也無法完全抵達,完全無法與新情境或新家合而為一。”[3](P48)在新的文化交鋒下,漂泊、游離在傳統(tǒng)文化或被傳統(tǒng)文化曾經(jīng)定義過“身份”的那些人,他們原本的歸屬感和安全感岌岌可危甚至蕩然無存,焦慮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儼然成了一個個異質(zhì)的邊緣人。他們渴望自身價值得到社會的認同,卻又毫無方向,茫然不知所措,隱性文化的差異導致他們看似愉悅,暗地卻被難以名狀的糾結(jié)、不滿所折磨,因此這便要求追尋者富有更超凡的堅韌,付出更巨大的努力,才有可能達成一種較為平衡的斡旋。
成名于20世紀40年代上?!肮聧u”時期的張愛玲,在她看來“凡人比英雄更能代表這個時代的總量”,喜歡“蔥綠配桃紅”,在透過對都市市民階層和飲食男女的描寫背后,是現(xiàn)代人在強大的歷史惰性面前被西方文化步步緊逼的絕望。就在這樣的生存困境下,出現(xiàn)了這樣一群陷入“身份危機”的現(xiàn)代人:《沉香屑·第一爐香》中的葛薇龍被資本主義的腐朽思想俘虜,義無反顧地選擇用身體和靈魂為自己卑微的幸福買單;佟振保在看似正義的成功、婚戀與愛情的團圓背后,虛偽、蒼白、無奈暗流涌動;《沉香屑·第二爐香》中“女婿們”的發(fā)狂,戲擬了西方所標榜的權(quán)威,不但抨擊了傳統(tǒng)文化的“惡”,而且直指鞭撻西方文明的“惡”,二者的合流更具反動。張愛玲站在國際文化的背景下清醒地反思傳統(tǒng)文化的命運,同時更相信將西方經(jīng)驗作為一種包治百病的良藥,也是年輕時候的夢幻一場。
一、你以為的“十里洋場”—— 女仆笑了
寫于1943年的《沉香屑·第一爐香》的故事背景發(fā)生在英國統(tǒng)治下的香港,這篇小說奠定了張愛玲在文學上的成就,更真實地反映了張愛玲對于物質(zhì)生活的嫻熟把握,傳奇中的才子佳人在她筆下第一次褪下了華麗的戲裝,同時張愛玲開始思考現(xiàn)代人在西方背景下的身份位置。
《沉香屑·第一爐香》中關(guān)于姑媽家的花園是這樣描述的:
“這里不單是色彩的強烈對照給予觀者一種眩暈的不真實的感受——處處都是對照;各種不調(diào)和的地方背景,時代氣氛,全是硬生生地給摻揉在一起,造成一種奇幻的境界?!盵4](P1)
是的,各種奇奇怪怪、非驢非馬、不中不西的東西竟可以全部摻在一起,且看梁太太的房子雖借鑒了美國南部早期建筑的遺風,令人發(fā)笑的卻是房屋里面擺著具有中國特色的鼻煙壺。梁太太的首次登場以葛薇龍的視角為讀者呈現(xiàn):“白膩中略透青芒,嘴唇上一抹紫黑色的胭脂,是這一季巴黎新擬的‘桑子紅”,作為女學生的葛薇龍是斷然不可知巴黎新款的時尚風向,因而我們可以大膽猜想梁太太是如何炫耀自己臉上正涂抹著巴黎最流行的脂粉,也是從這個角度,梁太太對于西方的物質(zhì)崇拜和迷戀程度已經(jīng)不攻自破。梁太太當著葛薇龍的面斥責痛罵兄長的那段話更足以證明她已完全拋棄了出身大家名門的傳統(tǒng)觀念,為了追求富足的物質(zhì)生活,不顧家庭阻攔一意孤行“賣”給金錢,也靠著畸形的婚姻主動向資本主義屈膝妥協(xié)。如果說梁太太已經(jīng)無藥可救,徹底被西方文明異化,那么葛薇龍卻是張愛玲冷酷而又冷靜地將她一步一步推向絕地。與振保一樣令人唏噓的是薇龍也曾清醒過,在梁太太的物欲面前抵抗過,在與喬琪喬的戀愛過程中也理智過,但同樣還是在華麗的貂皮大衣下迷失了自我,去追求所謂英國上層社會中的矜持風度。女人的貞操觀和門第觀可以在西方文化面前一文不值,連傳統(tǒng)的“嚴父”、封建家長制的代表都震懾不了她,肆無忌憚地繼續(xù)游戲人生。如果要論誰是這個大染缸的真正勝利者,張愛玲的價值取向則委婉地偏向了兩個微不足道的女仆——睇睇、睨兒。
“‘睇睇和‘睨兒的名字便透露出一種‘看的意味,而且是‘斜著眼看,因此我們似乎能想象到張愛玲冷眼旁觀的清醒和悲哀”[5]。當梁太太和葛薇龍使出渾身解數(shù)、欲擒故縱、在中國男人那里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后,卻前赴后繼地在一個說不清血緣來歷的“半洋人”那兒栽了跟頭,相反的是兩位女仆暗度陳倉,在梁太太、葛薇龍之間扮演著黃雀、螳螂、蟬的關(guān)系,成功籠絡(luò)了喬琪喬,完成了一場欲望的游戲。也正因如此,才把表面風光的兩人拖到了殘酷的身份定位上——梁太太和葛薇龍才是微不足道,用來滿足西方人欲望的工具,僅此而已。這是女仆的第一次勝利;其次,睇睇和睨兒一直在一個角落冷靜地窺視著、敏銳地捕捉著所有的蛛絲馬跡,透過女仆的眼睛,知道了富豪們生活中不為人知的秘辛,了解到喬琪喬和周吉婕“不可說”的身份秘密。當梁太太看上葛薇龍暗戀的盧兆麟時,若非睨兒的點破,葛薇龍還在睡夢中?!绊晚翰攀悄俏徽嬲┬小吹臋?quán)力的主體,令人信服地把烈火烹油一般熱鬧的少奶奶公館里的故事降格成為被看的客體”[6],是她們揭開了華麗背后的悲涼,把表面的繁華徹底顛覆,這是女仆們的第二次勝利;再次,如果我們進一步去探究為何姑媽和薇龍相繼敗在貌不出眾的女仆手下,筆者認為原因恰恰就是“身份”二字。睇睇和睨兒的“愚蠢”“性感”和“仆人”的身份標簽恰恰滿足了西方人對待“東方”的期待視野。在中國由傳統(tǒng)向現(xiàn)代化轉(zhuǎn)變的過程中,殖民文化與本土文化并置共存,也就是自殖民時代伊始,西方仿佛就代表了進步、文明、理性、世界皆可遵循的“普世價值”,如同葉維廉所說:“我們所說的現(xiàn)代化——第三世界國家毫不遲疑地去追求實踐的——其實是被某種意識形態(tài)所宰制的變化過程……‘現(xiàn)代化只是掩飾殖民化的一種美詞?!盵7](P194)由此,“東方”就成了陪襯“西方”強者身份而出現(xiàn)的“他者”,東方人越來越焦慮,他們焦慮地去追隨歐美,渴望得到西方人的希望與救贖,而這恰恰就是西方對待殖民地(東方)投以建設(shè)的巨大隱秘工程。
“請您點上一爐沉香屑,聽我說一支戰(zhàn)前香港的故事,您這一爐沉香屑點完了,我的故事也該完了”[8](P1),一爐香燃盡,美好消逝,透過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十里洋場,張愛玲用冷靜的筆觸剖開了這個表面的假象,看出西方所給予中國人的虛無幻想。
二、你以為的“對的世界”——振??蘖?/p>
佟振保是小說《紅玫瑰與白玫瑰》中的頭號成功男士,為什么稱之“成功”?在文中有一段很有意思的描述:
“侍奉母親,誰都沒有他那么周到;提拔兄弟,誰都沒有他那么經(jīng)心;辦公,誰都沒有他那么火爆認真;待朋友,誰都沒有他那么熱心,那么義氣,克己。他做人做得十分興頭;他是不相信有來生的,不然他化了名也要重新來一趟。”[9](P51)
出身寒微的他可以赤手空拳打天下,不僅事業(yè)蒸蒸日上,還娶了一位如“床前明月光”似的賢妻良母。他接受了儒家傳統(tǒng)文化中的身份定位,一向以意志堅定而著稱的他,在自己所認定的“對的世界”中亦步亦趨、努力經(jīng)營:“要創(chuàng)造一個對的世界隨身帶著,在那袖珍世界里,他是絕對的主人”。所以,他有一套自己的行為準則,對于情感世界,他也拿捏得十分到位:即使無法抵抗“紅玫瑰”的魅力,卸下面具后的情欲膨脹,只要與自己的“好人”定律相矛盾時,合著經(jīng)濟省事的原則,盤算完了這場艷遇走人便是。于是他娶了門當戶對的“白玫瑰”,但是在看似圓滿的愛情背后卻蘊藏著更大的悲哀,結(jié)婚八年的“白玫瑰”始終“空洞白凈,永遠如此”。對于振保而言,“白玫瑰”更像是一個家庭的符號,可以傳宗接代、順利地走完社會所框定的所有家庭程序,得到社會的承認與尊重,與此同時,振保內(nèi)心的那個“真我”再也藏不住了,他開始定期嫖娼,開始“吃人”(孟煙鸝形成的一些怪癖),以近乎癲狂的行為來發(fā)泄他的壓抑,最令讀者掩卷深思的是多年后振保與嬌蕊在電車上的重逢,嬌蕊出奇的平靜,相反的是佟振保卻哭了。
關(guān)于“振保之哭”,于無聲處驚雷,置矛盾撕扯于最高潮。令振保沒有想到的是,在他既定的“對的世界”中,“紅”與“白”發(fā)生了嚴重的錯位,他原以為那個“只能做情婦滿足男人的激情與欲望”的王嬌蕊成了被社會肯定和鼓勵的角色,而那個“空洞白凈”、男權(quán)制度下最理想不過的孟煙鸝卻成了索然無味甚至“下賤放蕩”的“淫婦”。因而“振保之哭”與其認為是各種現(xiàn)實無奈交織起來的一次集中爆發(fā),不如理解為他曾奉為信條的紅白玫瑰理論的頃刻動搖和坍塌,他陷入了自身都無法預(yù)知的境地,焦灼、疑慮、沖突、瘋狂,使男性既定的“對的世界”陷入了尷尬的身份危機,他再也不是“自己絕對的主人”,在建構(gòu)自我中走向自我的分裂與瓦解。最悲哀的是振保受過西方文明的教育“正意氣風發(fā)地站在世界的窗口”,甚至有了“覺醒”的意識,可惜的是理性始終沉睡在他的心底,在與傳統(tǒng)文化的較量中一次次選擇妥協(xié),“第二天,振保又做回了好人”,那么最終也就只能由他來品嘗自己所釀造的苦果。
“《紅玫瑰與白玫瑰》以傳統(tǒng)的假設(shè)為前提,將女人分為紅玫瑰與白玫瑰,即妓女/貞女,情婦/妻子,二元對立,這原是男性對女人的分化與迷思,將女人視為不完整的人或期望女人不完整”[10]29,然而故事發(fā)展到最后,那位男性陷入了自我懷疑的境地,與其說是他拋棄了嬌蕊,不如說是嬌蕊在價值與精神層面上拋棄了他。張愛玲就這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揭示了陳舊的道德觀念對于正常人性的扼殺,無情地批判了傳統(tǒng)道德規(guī)范的腐臭和僵化了的封建性別意識。
三、你以為的“幸福新郎”——羅杰死了
自英國紳士羅杰安白登與淑女愫細蜜秋兒喜結(jié)連理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發(fā)生了改變,令人不解的是,他平靜而又正常的生活也正式宣告結(jié)束。當全民渴望新生、批判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沉疴,與擺脫民族危亡的迫切心理共同微妙地交織在一起的時候,張愛玲以一出近乎荒誕的悲劇消解了西方的權(quán)威,她也不復(fù)古,而是繼續(xù)對文化反思保持著強烈的勢頭,進一步挖掘中西文化“惡之合流”后“人人互吃”的歷史。
羅杰最后選擇了自殺,然而他的毀滅是由幾股來自不同方向的力量合力釀成的,在自殺前夕那個熟悉的意象第三次浮現(xiàn)時,悲劇的一方面來源已確定:
“……花瓣子漸漸地短了,短了,快沒有了,只剩下一圈齊整的小藍牙齒,牙齒也漸漸地隱去了,但是在完全消失之前,突然向外一撲,伸為一兩寸的尖利的獠牙?!盵11](P90)
“小藍牙齒”一定是美的,擁有“小藍牙齒”的兩人分別是姐姐靡麗笙和愫細。無獨有偶的是兩位可憐的姑娘都受到了母親蜜秋兒太太禁欲主義的影響,無限貶低人類的“性本能”,視“性”為極盡穢物之物。但是兩位姑娘又極力認可和維護母親賦予自己的身份價值:“連我們讀過的報紙,也要經(jīng)過母親檢查才讓我們看”“接吻就是性交的全部表現(xiàn)”[12](P86)。因而愫細在新婚之夜的狼狽出逃,四處哭訴自己的“不幸”,將丈夫的愛情欲求視為變態(tài);靡麗笙作為一個蒼白的鬼影,所到之處散布著她自說自話的委屈,作為姐姐對于妹妹的婚禮表現(xiàn)出一種無端的恐懼……這一切共同釀成了一位力比多失衡的可憐人。羅杰作為一名心理和生理都發(fā)展健全的正常人,卻得不到性愛和力比多平衡在本我層面上的快感,“如果一個人的人格大部分受本我的支配,他的個體價值就停留在初級階段,社會文明與道德都會受到破壞。而用超我來支配人格,壓制本我,會剝奪人生的很多幸福和快樂,從而導致心理問題,行為異常。”[13](P10)因此,無性的愛必定是非常態(tài)的愛,它壓制了正常的本我需求,力比多失去了得以滿足的機會,使得羅杰不斷處在“自我”與“本我”“本我”與“超我”間、在潛意識深處、不斷自我壓抑與身份的確定,再加上社會這個大熔爐的加速下,最終走向自我的毀滅。與此同時,《沉香屑·第二爐香》中將外國人“性的缺失”、婚姻的無奈暴露無遺,通過戲擬的方式顛覆了國民敘事中西方世界的“高大全”,原來西方所標榜的“先進思想”同樣具有愚昧的色彩。
其次,將羅杰推向深淵的還有一群無聊的看客,這一類看客則明顯帶有中國的本土特征。在此之前,魯迅已為我們塑造了一群看客形象,那群“看客們”不僅麻木、無聊,而且還愛拿“殘酷”作“娛樂”,在“鑒賞”別人的痛苦中宣泄自己的不幸,在這一點上,張愛玲不僅繼承了這一特色而且始終如一地堅持下去?!翱纯蛡儭睙o限放大羅杰與愫細之間的私生活,猜測著羅杰的真實面目?!皞€體是否能運用語言產(chǎn)生話語權(quán)力,是證明其是否能夠得到身份認同的外顯形式”[14],身份作為自我意識的核心,也就是個體在社會中的角色認定,這一認定包括個人認定和社會認定,可惜的是,當羅杰一次次與“看客們”溝通失效后,他對自身語言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絕望,自我產(chǎn)生了前所未有的懷疑,深深意識到自己身份的缺失,在社會上備受排擠而百口莫辯,最終輾轉(zhuǎn)于麻木和漂泊。通過眾人的“努力”,羅杰已儼然成為一名色情狂魔,再加上那些神經(jīng)質(zhì)的女秘書們、女學生的刻意關(guān)心逼得羅杰只能選擇逃避,最后可能連他自己也認同自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色情狂。
羅杰作為“夾縫中生存”的“兩性人”,張愛玲借助“羅杰”的精神困境,反映了生存于兩種文化夾縫中的群體所面臨的身份危機,并借此進行文化反思,一方面剝離了“他者”身份的權(quán)威色彩,一方面又將“自我”的膿皰和結(jié)疤血淋淋地剝開展示給人們看,從主題和內(nèi)容兩個方面共同為自我意識在新的文化體制下的進一步發(fā)展提供了新的方向。
四、結(jié)語
張愛玲作為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個性特異的女作家,正如張愛玲在《自己的文章》中宣稱的那樣:“讓故事自身給它所能給的,而讓讀者取得他所能得到的?!彼云涮赜械拿舾校逍训卣J識到自我存在的種種弊端,看出西方經(jīng)驗的種種破綻,透過一個個被“身份”蠶食掉的人物,作為文化選擇過程中的一件件祭品,張以獨立而又清醒的文化選擇姿態(tài)預(yù)示著“自我與他者”該如何相處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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