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麗娉
摘 ? ?要: 語言是文化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是文化的載體。想要學好外語必須先了解外國文化,因此在外語教學中融入目的語文化是非常有必要的。
關(guān)鍵詞: 外語教學 ? ?目的語文化 ? ?文化導入
引言
語言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傳播文化的媒介,語言教學包含文化教育(胡文仲,1992)。文化在母語教學中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但在外語教學中變得復雜起來。文化教學是一個有爭議的問題,涉及向?qū)W生灌輸外國文化這一敏感問題。筆者認為:外語教學中導入目的語(target language)文化既有必要又不可避免。
一些外語教學專家認為學習外語不僅是學習這門語言,實際上是既學語言又學語言文化的過程。這也是對傳統(tǒng)外語教學觀念的挑戰(zhàn),以往教學模式通常只注重語言形式(language forms),忽視語言運用(language use),而語言運用是在一定文化背景下完成的。如今西方外語教學中的文化研究實際上受到了近幾十年來社會科學發(fā)展的啟發(fā),特別受到了與語言研究相關(guān)的文化人類學和社會學等學科的影響(Stern 1983;Brogger 1992),結(jié)果是在過去二十年教材中越來越多地融合有關(guān)目的語國家的文化內(nèi)容,諸如文學、藝術(shù)、音樂、歷史、政治、宗教及教育制度、社會習俗、日常生活、和價值觀等。本文試圖從文化與外語教學關(guān)系角度論述在外語教學中導入目的語文化的必要性。
一、外語教學中的“文化”
漢語中的“文化”一詞有多種解釋,通??梢岳斫鉃槿藗冊谀骋簧鐣v史發(fā)展過程中創(chuàng)造的物質(zhì)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總和;在有些場合特指精神財富,如文學、藝術(shù)、宗教、科學、教育、意識形態(tài)、社會制度等。后者與英語里culture一詞的定義基本相同。
在西方,傳統(tǒng)外語教學目標是培養(yǎng)學生閱讀目的語文學作品及用目的語寫作的能力(Stern 1983)。今天的外語教學基本是以獲得交際能力(communicative competence)為目的的,交際能力要求能“直觀地把握社會與文化法則及任何話語包含的意義”,并認為“語言教學應注意到社會、人際和文化等諸方面的因素”(Stern 1983)。
隨著教學目的的轉(zhuǎn)變,外語教師逐漸把更多注意力轉(zhuǎn)向語言的社會文化內(nèi)涵,因為學生將來需要憑外語交際能力與來自不同社會和文化的人進行交流,而僅有文學和語法的傳統(tǒng)教學方式是不足以達到這一目的的。
也許有人會說文學中蘊涵了文化。的確如此,但光有文學是不夠的,文學只是文化的一個層面。按照Robinson(1985)的研究,文化包括三大類,即一個文化群體共享的思想(ideas)、行為(behaviors)、產(chǎn)品(products)。其中思想指信念、價值觀、制度等;行為指語言、風俗習慣、飲食等;產(chǎn)品則包括文學、藝術(shù)、音樂、工藝品等。所有這些內(nèi)容都可以顯性地或隱性地、有意識地或無意識地貫徹在課堂教學中。所以外語教學里所謂的“文化研究”(cultural studies)也指“有關(guān)目的語文化的任何信息、知識或態(tài)度”(Byram 1989)。
其實,在外語教學中,文化研究并不是新鮮的概念,一些有豐富經(jīng)驗的外語教師從未忽視過文化教育(胡文仲,1991),只不過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語言學的研究沒有劃分語言文學與文化之間的界限,文化研究沒有成為一門專門研究。到了二十世紀三十年代至六十年代間,由于形式主義和結(jié)構(gòu)主義理論大受歡迎,文化問題被限制在外語教學與研究的邊緣,外語教學研究逐漸發(fā)展成為語言學和文學研究兩門相對獨立的學科,失去了之間的緊密聯(lián)系(Brogger 1992)。五六十年代,人類學和社會學開始有限地影響語言理論和語言教學(Stern 1983)。自七十年代起,文化問題被重新提出來,人們對外語教學中的文化問題再次產(chǎn)生興趣并加以認識。雖然還有些學者仍局限于純語言學研究或文學研究之中,但也有一些教育專家融合了傳統(tǒng)語言研究和近期的社會科學研究成果,并就外語教學中的文化問題進行了一系列探索,這時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文化研究這一跨學科研究極其重要(Brogger 1992)。
盡管外語教師對文化研究越來越感興趣,但在實踐中文化教學仍處于從屬地位(Stern 1983)。文化教育在課堂教學中發(fā)展緩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一點是傳統(tǒng)影響下的外語課程過于注重“經(jīng)典”文學,注重語法教學。這時的語言學家和外語教師處于兩難境地:如果說太注重語言形式,而忘記在日常交流中使用語言形式的話,就扭曲了語言運用的現(xiàn)實;反過來說,如果太強調(diào)人和社會因素,而忽視語言形式的細節(jié)的話,那么教學便顯得膚淺而無用(Stern 1983)。因此,如何將文化教學與傳統(tǒng)教法相結(jié)合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對于那些試圖在外語課堂進行文化教學的人來說,還存在缺乏理論指導的問題,比如,從浩如煙海的文化內(nèi)容里選擇什么材料進行教學(Byram,Esarte-Sarries and Taylor 1991);還有在文化教學中應該引導學生對外國文化持什么樣的思想態(tài)度(Stern 1983)。
二、語言和文化的關(guān)系
語言和文化不可分離,這是毫無疑問的。Rivers(1981)說:“語言不能與文化完全分離開來,因為它深深地扎根于文化之中。”Newmark(1995)給文化下的定義是:“以某一語言為表達方式的某個群體的特定生活方式及各種表現(xiàn)形式”。
語言與文化的緊密聯(lián)系是顯而易見的。一種自然的語言只能由同一文化的人群創(chuàng)造出來,并與同一群體的文化共同發(fā)展。不同文化群體創(chuàng)造不出相同的語言;不同的群體即使使用相同的語言,經(jīng)過相當長的時間后,那一種語言也會衍化為不同的語言。比如,當以英國人為主的歐洲移民形成美利堅民族之后,“美國英語”便產(chǎn)生了,不僅在發(fā)音、拼寫和某些語法規(guī)則等方面不同于英國英語,更重要的是美語擁有大量不同于英國英語的詞匯、成語、表達方式等,這些東西在那片土地上孕育產(chǎn)生,為那一文化所獨有。今天就有了美國英語、加拿大英語、澳大利亞英語、南非英語、印度英語等語言。如果在以中國文化為主的地區(qū)里,英語也被當作日常語言使用的話,肯定會產(chǎn)生一種新的英語變種——中國英語。例如在漢語為第一語言、英語為第二語言的新加坡可能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這種現(xiàn)象。
要回答語言為什么與文化不可分這個問題,我們至少要從以下幾個社會文化角度考慮。首先,語言是種族和民族特性的重要標志,比如英語的美國化(Americanisms)。一個群體一旦意識到自身的民族特性,便常常會提出政治地位的要求,并導致民族主義運動,這是因為語言是社會生活里最廣泛、最重要的特征。同一語言的不同變體是民族性的標志,比如英語的各種變體,著名的例子有印度英語、西印度群島英語及美國黑人英語和白人英語(Crystal 1987)。因此語言是一個民族及其文化的最顯著的特征。
其次,語言常常顯示一個人的社會地位。一個人的談話方式往往能展示其社會地位和文化程度。例如Trudgill(1983)的金字塔圖解就揭示了英國社會語言和社會階層的關(guān)系。處于塔尖部分的是上層社會,講的是“標準英語”,越往下越接近社會底層,講的英語就越不標準,文化程度也越低。因此語言特征常被用來判斷一個人的社會角色,語言也就具備了區(qū)分或認同社會文化群體的功能。
第三,在某一特定文化里,語言特征表現(xiàn)了語言環(huán)境背景的特點。語言的主要特征如信息傳遞的渠道(channel)、代碼(code)、形式(message form)和主題(subject matter)等,均受交談的場景(setting)、參與者(participants)和活動(activity)等因素的制約。這些關(guān)系在不同文化里各不相同。例如電話交談常常能顯示場景對語言的影響。什么樣的話該講,什么樣的話不該講,特別是電話的開頭和結(jié)尾,不同的文化有著不同的規(guī)則。比如英國打電話的模式一般為:
1.電話鈴響;
2.接電話者自報電話號碼;
3.打電話者要求與某人通話。
法國的通話模式是:
1.電話鈴響;
2.接電話者說“Allo”(喂);
3.打電話者報對方號碼,詢問是否正確;
4.接電話者回答“Oui”(是);
5.打電話者自報姓名,道歉,然后要求與某人通話。
如果英國人按英語習慣給法國人打電話,法國人便覺得受到了冒犯,因為英國人沒有自報姓名,也沒有因打擾別人而道歉。相反,英國人接到法國人的電話可能也會感到不快,因為英國人已經(jīng)自報電話號碼,法國人還要核對一遍(Crystal 1987)。
上述幾點語言的社會文化功能使得語言成為文化的最顯著特征。因此說語言和文化密不可分,學外語而不懂其文化等于記住了一連串沒有實際意義的符號,很難有效地加以運用,而且每每用錯。
三、文化教學的必要性
語言是人類最重要的交際工具,讓學習者獲得交際能力是外語教學的主要目的。如上所述,每一種語言的運用在一定程度上都受其文化背景的影響,人們運用語言進行交際時,總會涉及語言以外的文化因素。因此,語言學習離不開對文化的掌握,只有深入理解語言的文化內(nèi)涵,才能很好地將語言知識轉(zhuǎn)化為交際能力,純語言的教學是不完整的。尤其是成年人的外語教學已經(jīng)形成了一定的思維定式,容易受母語的影響,對他們的語言教學需要某些文化因素的滲透,如價值觀念、風俗習慣、生活方式等。否則會讓交際雙方感到尷尬或不快。試看以下中英人士的對話:
1.中國人(非常熱情地):Hi, Smith. Where are you going?(嗨,史密斯,你要到哪兒去?)
英國人(內(nèi)心不快):I wish he werent so curious about where I am going.(我真希望他不要這樣老想知道我要去哪兒。)
2.中國人:Let me help you with this bag. Youre old. ?You must be tired.(讓我?guī)湍闾徇@個包吧。你年紀大了,一定會感到累的。)
英國人(不高興):Its OK,I can manage. Im not that old.(沒關(guān)系,我能行。我還沒那么老。)
3.英國人:Your English is very good?。愕挠⒄Z很好?。?/p>
中國人:No ,no. My English is very poor.(不,不,我的英語講得不好)。
英國人:Im English. I should be able to make the right judgement.(我是英國人,我能夠作出正確判斷。)
從以上對話可以看出,盡管中方語言完全正確,但由于不熟悉雙方文化差異,生搬漢語語言習慣,使交際受到阻礙??梢?,僅僅局限于語法正確的語言教學是不夠的。一句語法完全正確的話,如果不了解其文化內(nèi)涵,在實際交際中使用不當,就會引起尷尬或誤會,造成并非語言本身引起的交際困難。所以,在外語教學中應充分關(guān)注中外文化差異,不斷滲透目的語文化知識,培養(yǎng)學生的文化適應能力,使他們在交際中說出或?qū)懗龅皿w的外語,實現(xiàn)外語教學的目標。
西方外語界流傳著一句話:一旦學了一門外語,你就不再是以往的自己了。這句話揭示了學習外語和學習外國文化之間天然、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盡管有些語言學家對外國文化教學存有疑慮,怕和文化侵略、文化帝國主義等沾上邊。比如以英語為母語的教師在向來自非英國文化的學生教授英語時,害怕被指責為把本國文化的價值觀和信仰強加給外國學生。然而教西方語言時傳授一些西方觀念是不可避免的(Barrow 1990),Damen ( 1987)也說:“語言學習隱含了文化學習?!币虼艘粋€操雙語者(bilingual)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雙重文化者(bicultural)。
既然語言是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同時又擔負著傳播文化的任務,那么一個語言教師同時也是文化教師(Stern 1983),因此語言課堂就是聯(lián)系語言和文化的場所。在中國尤其如此,因為課堂是學外語的主要場所,要學生通過直接同外國人接觸而學外語、了解外國文化,對絕大多數(shù)學生來講幾乎是不可能的。
結(jié)語
語言以多種方式和文化緊密相連,外語教學必然涉及外國文化的教育問題。從文化方面著手,或許能使外語教學事半功倍。但是語言和文化的必然聯(lián)系是否說明外語教學等同于文化教學,或者說教一門外語就必須傳播外國的信仰和價值觀呢?當然并不完全是那么一回事。這里既有教什么和如何教的問題,又有尺度和分寸問題,還有一個本國文化在外語教學中的地位及作用的問題。由于中國文化和西方文化有許多差異,因此這些問題對中國的西方語教學來講顯得非常重要,有待我們進一步研究和探討。
參考文獻:
[1]Barrow. Culture, values and the language classroom, in Harrison, B. (ed.) ?Culture and the Language Classroom[D]. Modern. English Publications and the British Council, 1990.
[2]Stern, H. H. Fundamental Concepts of Language Teaching[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3.
[3]Byram, M. Cultural Studies in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M]. Clevedon and Philadelphia: Multilingual Matters, 1989.
[4]胡文仲.Learning a foreign language is learning another culture[J]. 英語世界, 1991(7).
[5]Rivers, W. M. Teaching Foreign-Language Skills[M]. Chicago and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