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學妮 西爾扎提·牙合甫
時間:2019年4月16日
地點:北京國際飯店
采訪者:賈學妮(女,山西呂梁人,上海大學上海電影學院博士研究生)
受訪者:西爾扎提·牙合甫(男,維吾爾族,新疆烏魯木齊人,畢業(yè)于北京電影學院美術系美術設計專業(yè),國家一級導演,現(xiàn)任天山電影制片廠導演。2006年開始執(zhí)導影片,曾先后執(zhí)導《吐魯番的情歌》(聯(lián)合執(zhí)導)《買買提的2008》《鮮花》《烏魯木齊的天空》《平壤之約》《真愛》《塔克拉瑪干的鼓聲》等影片,多次榮獲國際國內(nèi)大獎。2019年執(zhí)導的《音樂家》,獲第九屆北京國際電影節(jié)“天壇獎”入圍影片,并作為開幕影片首映)
一、《音樂家》:音樂譜寫的中哈友誼
賈學妮:電影《音樂家》在第九屆北京國際電影節(jié)作為開幕影片首映,我昨天看電影的時候特別感動,影片到了后半段部分,全場都是此起彼伏的抽泣的聲音。制片人沈健介紹這部影片籌備了5年時間,什么樣的契機讓您去拍攝這部中哈合拍片?
西爾扎提:首先是習近平主席2013年去哈薩克斯坦訪問,訪問的時候,在納扎爾巴耶夫大學里面演講。演講當中,講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中國音樂家冼星海同哈薩克斯坦音樂家拜卡達莫夫友誼故事,習主席比較了解。而且在一帶一路框架下,他設想兩國之間就把這個弄成文化交流的一件事。他講完以后,沈總(指制片人沈?。┚烷_始挖掘,從立項到劇本就是兩年,我進入這個項目已經(jīng)到了第三年。那時候國家電影總局考慮到哈薩克斯坦和中國合拍,我懂哈薩克語,也拍過一些哈薩克題材的電影,所以廣電總局委派我去完成這個任務,就這樣我就接了這個工作。
賈學妮:您是第一次合拍嗎,還是以前還有過合拍的經(jīng)歷?
西爾扎提:沒有,我之前是去過哈薩克斯坦,因為之前我的電影都在哈薩克斯坦放過,反響很大,《鮮花》《真愛》等,之前還有一個小微電影叫《阿里木疆》,后來就是《鮮花》《真愛》都獲了大獎,我比較熟悉哈薩克斯坦。
賈學妮:在合拍的過程中與哈方是怎樣的一個合作過程,有沒有需要磨合的地方?
西爾扎提:首先是劇本,在劇本階段就去了解當時的歷史。首先采訪到了卡利婭,現(xiàn)在80多歲了,跟她見面,聊一些關于冼星海的故事。冼星海離開的時候卡利婭才6歲,她也不太知道這些歷史,就是模模糊糊、朦朦朧朧的對冼星海的印象。在兩個小時的講述過程中,老人不停地講述了她的媽媽后來給她說的關于冼星海的事情,她希望能早一點看到電影,因為她老了,身體非常弱,走路也不方便,老人摸著我的手問能不能早點完成這個作品?
后來就是跟哈薩克斯坦方說這個故事,冼星海在哈薩克斯坦是非常有影響力的,他們都知道冼星海,也知道這段歷史。所以我們在創(chuàng)作方向、創(chuàng)作思路上是沒有分歧的。在拍攝階段,存在一些制度不同的地方,哈薩克斯坦是按照8小時上班,星期六、星期天要休息,一天只干幾個小時,就不干了。我們國內(nèi)是連軸轉的,全是一口氣,創(chuàng)作上不能斷,所以剛開始要磨合。
創(chuàng)作方面,肯定我要給他們說清楚,我要什么樣的一個電影,我要表現(xiàn)什么樣的電影,什么樣風格的電影,我們從哪個角度切入,哪個角度要出,這些一定要向他們說清楚。所以一切就是要聽我的,還有我們對冼星海這個人物在影片里面所占的比例,按照哈方的說法,巴赫德讓也是偉大的音樂家,巴赫德讓在影片里面應當與冼星海占同樣的比重。不過這部影片主要講述的還是冼星海的故事,所以在最后同意了我的觀點。
賈學妮:在觀影的過程中,有兩組蒙太奇鏡頭我印象特別深刻,第一組就是冼星海在哈薩克斯坦教小姑娘唱兒歌,同時由袁泉飾演他的愛人在祖國教女兒唱兒歌;第二組就是《黃河大合唱》的蒙太奇剪輯。您之前的影片《鮮花》《真愛》《買買提的2008》比較少用這種感性的、引導觀眾情緒的剪輯方式,所以我就想這個是不是也有一些商業(yè)化的考量?
西爾扎提:這部影片開始剪輯的時候包括拍攝手法風格是質(zhì)樸簡潔的,沒有那么多特技因素,并沒有按照商業(yè)電影來考慮,按照歷史人物電影構思。文藝片這種類型的影片在國內(nèi)市場并不是很大,后來按照電影市場去重新剪輯,這種剪法也可以,這類的電影,它有自己的群體,有它自己的觀眾,我覺得只要進到電影院,觀眾就不會退場。我們市場是要需要這種類型的電影,也缺乏這樣的電影。中國是電影大國,中國觀眾需要這種暖流電影,中國觀眾也一定要看這種電影。
賈學妮:這部片子也會在哈薩克斯坦上映嗎?
西爾扎提:會。
二、電影《音樂家》拍攝花絮
賈學妮:您的電影有一種屬于您個人的智慧化的處理方式。比如說《烏魯木齊的天空》中羊自殺的處理方式,很智慧化又很民族化的敘事方式,在《音樂家》中 一些戲劇沖突較強的地方都會有小女孩角色的介入化解矛盾,小女孩的角色設置讓整個影片落腳在倫理情感上,我覺得您的很多影片都有這樣的落腳點,如《鮮花》《真愛》等,您在創(chuàng)作劇本之初對影片有怎樣整體構想?
西爾扎提:我覺得不管是拍什么樣的電影,就是要給觀眾精神上的暖流,這是我的理念。不管什么樣的題材,都要嚴肅地去對待,電影就是藝術,電影不能搞成快餐,電影還是電影,就是一種藝術,而且是非常高位的一種藝術。所以按照投資的條件,在有限的創(chuàng)作方向,在這種空間里面能做多少,能把一部電影按照電影的規(guī)律來完成。不能光想著賺錢,不管電影給后面的人留下什么,所以我是注重比較美好,比較美麗,比較正能量的東西。
我對劇本處理,有一套自己的寫作方式,這種寫作方式就是并非圍繞著一條線、一位主人公去發(fā)展情節(jié),我不是這樣的處理方式,我經(jīng)常會進行散文式的創(chuàng)作,比如說這個人好像與主線沒什么關系,我岔出去,岔出去說這個人物的時候又回到主線上,我岔出去又插進來,這些完全還是為了一個主題,為了一個內(nèi)容服務的。我覺得這種處理方式是比較高級一點的處理方式。說故事的時候可以按照多用多樣的方式講清楚,好的作品是讓觀眾看完后會想導演為什么從這個角度講故事,是會給觀眾留下反思的空間,給觀眾反思的空間越大,越是比較好的作品,要在故事里面與觀眾的情緒一起去發(fā)展,這是我的一種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