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川

李汝珍

從現(xiàn)在起，我要刪除體內(nèi)的風(fēng)暴

獨坐荒草間，對著天空喊出疼，喊出傷

喊出思念。我要讓自己

在陽光照耀的紅色山崗，出盡風(fēng)頭

把過去不忍說出的小秘密，大聲喊出來

我要喊出你的名字

最好能把你喊到我的面前

我要你，騰出整個下午，和我廝守

和我對視，和我認真地戀愛

如果可以，我們藏于某個村莊

喂幾只小白羊，領(lǐng)養(yǎng)一群孩子

讓他們在蕎麥地里瘋長

我要教孩子們學(xué)會喂豬，種菜

教他們學(xué)會讀書，尋找丟失的母語

讓他們的書包里裝著風(fēng)

裝著開花洋芋的香，裝著多情的種子

種子撒在風(fēng)中，就能長出亮晶晶的星星

我們和孩子一道，看時間在泥土里打滾

在草葉上寫愛。在神諭的小瓦房里

過淺薄的日子

在月亮田，種下瓜，種下豆

種下稻谷和油菜

我們在刨過的泥土里，無限辛勞，無限憧憬

把過舊的時光，一一翻新

我們熟悉這里的江山

——七彩坡、水平子、打馬坎、螺螄灣

瓦梁房子、落霞溝

每天愛它們一遍，就好像

多愛了自己一遍

是這樣的，我們在草木深處

耕耘。讓莊稼日復(fù)一日，消磨我們的身體

在凸起或凹陷的泥土里，玉米

拔節(jié)，孕穗。當(dāng)它站到秋天

我們也站成了自己的粗糧

剩下的時間，交給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