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孔韶 張 靜
(浙江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浙江·杭州 310058)
人類學既關注不同文化的婚姻家庭形態(tài),也注重不同動因導致的歷史性嬗變形態(tài),并加以宏觀與微觀的關聯(lián)性詮釋。作為持久性社會團體的家庭,在不同的社會、經濟、政策、信仰、民俗等影響下,中國漢人社會和區(qū)域性的宗族、家庭分合與形變一直沒有停止,表現(xiàn)了或慢或快的適應性策略調整與整合。如在實踐中的“輪值”“反哺”“聯(lián)邦”等統(tǒng)稱為“中國式準-組合家族”(Chinese quasi-joint family)形態(tài)[1];同一男性共祖的后裔及他們的配偶所組成的整個父系宗族是漢人社會常見的父系繼嗣聚落組織,如林耀華先生《金翼》和《義序宗族的研究》描述的福建省義序宗族和古田金翼之家即是[2-3]。
“并家婚”既是傳統(tǒng)父系家族主義及其理念的變通性適應,體現(xiàn)著傳統(tǒng)文化的韌性,也是現(xiàn)實社會變遷視野下,地方農人的文化創(chuàng)新和智慧體現(xiàn)。以浙江田野調研地區(qū)為例,分析“并家婚”后,在人生歷程、重要民俗及其家事中,既維持宗祧繼嗣和傳宗接代的理念,又維系“雙系”兼顧的親屬關系?!安⒓一椤鄙婕敖浀淙祟悓W(親屬制度)的核心問題,既有學理意義,又對中國生育政策調整和家庭建設具有經驗啟示。
自20世紀90年代末以來,中國近十個省份出現(xiàn)了一種新婚姻結合形式—“并家婚”。學者對各地大同小異的“并家婚”稱謂不一,如“兩頭走”“兩家并一家”“雙獨雙棲”“不招不嫁”等。該婚姻形式實行男女雙方“既嫁又娶”,主要具有以下特點:第一,婚前就婚禮舉辦,婚后居住順序,婚后生育兩個孩子的姓氏安排等問題進行協(xié)商;第二,結婚程序上,免去男方彩禮和女方嫁妝,但雙方父母均為新人安排婚禮儀式,宴請親朋,準備婚房?;楹螅贻p夫妻在雙方父母家庭不定期輪流居住,生育兩個小孩,根據婚前協(xié)商按生育順序或性別繼承男女雙方姓氏;第三,新家庭成立后,兩個孩子對于雙方父母及近親屬稱謂一致,如稱呼男方母親和女方母親均為“奶奶”等;第四,日常生活中,夫妻雙方與各自父母一起,維系雙邊親屬關系。在子代人生禮儀,民俗節(jié)日,家庭重大事情上均實行“雙邊”規(guī)則,如在男女雙邊各辦孩子“周歲酒”,除夕夜先后去到兩邊父母家吃年夜飯等;第五,通過協(xié)商規(guī)定雙邊父母贍養(yǎng)義務,雙邊財產繼承權利。為了便于表述,結合該婚姻形式主要特征并結合實地調研情況,將具有以上特征的婚姻形式統(tǒng)一稱為“并家婚”。
通過對1990年到2018年1月公開發(fā)表的文獻資料進行整理,發(fā)現(xiàn)涉及“并家婚”的文獻(著作、期刊、碩博論文)共計40余篇,其中著作5,博士論文2篇,碩士論文11篇,期刊論文26篇。在這些文獻中,涉及漢族的有30篇,其余為少數(shù)民族情況研究(例如白族、仫佬族、壯族、瑤族等),地域廣涉近十個省市(遼江浙滬皖鄂湘閩川贛)。兩篇博士論文中,其一許沃倫(2015)以大理少數(shù)民族之一白族的“不招不嫁”為研究對象[4];其二郭俊霞(2015)雖以贛、鄂漢族婚姻形式為對象,但“兩頭走”婚姻形式只是其研究的“農村家庭代際關系的現(xiàn)代性適應”之一[5]。
在漢族社會“并家婚”的人類學研究中,王瓊(2007)、魏程琳、劉燕舞(2014)、李永萍(2015)、黃亞慧(2012)等學者總結其原因多集中于計劃生育帶來的少子化,社會變遷與年輕人的流動性大,喜好自由,結婚成本高,擇優(yōu)選擇掛戶口,養(yǎng)老負擔,財產繼承需求[6-9]。“并家婚”多個特點如:不娶不嫁的婚姻地位平等,居住形式自由,流動性強,雙邊養(yǎng)老,雙邊財產繼承等[10]。在“并家婚”的優(yōu)劣分析上,學者們既提及該婚姻形式可以緩和年輕人婚嫁困境,一定程度上節(jié)約聘金、嫁妝成本,提高女性家庭地位,照顧雙邊家族傳承和養(yǎng)老責任,改良傳統(tǒng)婚居模式,優(yōu)化家庭權力結構等;但同時也存在姓氏爭奪,養(yǎng)老負擔,親屬維系負擔過重,危及年輕夫妻穩(wěn)定,年輕夫妻情感供給偏差等不利面[11-13]。
在近期研究中,李寬、王會(2017)分析蘇南農村并家婚最主要的原因是為了規(guī)避與外來人口通婚帶來的各種風險,如女性遭遇的騙婚,男性因娶外地媳婦而減少一定的財產等;沈燕(2018)從民俗學角度,重點解釋祖先(祖蔭)視角下,“兩家并一家”是出于傳宗接代的需要,并聯(lián)系“生”與“死”的溝通[14];高萬芹(2018)強調“兩頭走”是雙系并重在婚居模式上的表現(xiàn),并進而影響代際關系[15]。各地在“并家婚”的多種原因和實踐中有所不同,構成了我們所看到的歷史和文化的豐富內涵。這也如鄭振滿所述“從人的實踐過程,從中我們可以看到國家與社會之間的歷史情境化的,活生生的關系,它涉及人的主體性、觀念、行為及其客觀條件等一系列的問題”[16]。綜合學者對漢族地區(qū)并家婚的研究,少有從文化創(chuàng)新、家族理念的人類學角度作深入分析,缺少“并家婚”后“雙系”親屬關系網絡的維系解析,以及婚后組合大家庭的實踐形態(tài)。
研究中國姻親關系的實踐突出家庭本位的文化特征,更有從民俗切入,對人們的生活文化實踐做解釋學意義的敘事,如對通婚圈、儀式、父系傳統(tǒng)的解釋。但綜合不同研究,當代親屬關系的研究仍以“實踐中的作為”為出發(fā)點和解釋點[17]。在“并家婚”新婚家庭中,夫妻關系是主軸;婚后”勾連的親屬網絡則要做到“雙系并重”,年輕夫妻面臨雙邊父母親朋關系的維系,即親屬關系實踐中的“二次性”。M村YH(并家婚,女方)說“現(xiàn)在,他家親戚太多了,他的爸媽有十多個姐妹,而我父母這邊少。雖然平時多住在我父母這邊,但親戚的婚喪嫁娶,我們也要去做客、掏禮錢”。“雙系”親屬關系實踐中包含親屬間重要人生歷程的慶祝酒席,年輕夫妻在重要民俗節(jié)日中的“兩邊跑”,以及參與、被參與雙系親朋的重要家庭儀式。
“合兩姓之好”的兩家既然是“既娶又嫁”,那雙邊都會舉行婚禮儀式和喜酒宴客。以2011年結婚的ZXM和ZXN為例。婚前雙方父母協(xié)商好,先在女方這邊進行儀式和擺酒席?;槎Y當天早晨,新娘的嬸嬸們會布置好新人房間。在幾個年輕小伙敲鑼打鼓聲中,新娘手捧鮮花,在小姐妹(相當于伴娘)的陪同下,前去接親(新郎在婚慶店等待)。新娘到達后,將鮮花遞給新郎,兩人牽手走出,同去的伴娘,新娘的堂表兄弟等,會在門口噴撒禮花,新人上車,車隊開往新娘家,進行拜親儀式。親朋入席,準備接受新人敬酒,并送上祝福話語。第二天,同樣的儀式在男方家再辦一次。
在“并家婚”后,小孩子的滿月酒、周歲酒也遵循“兩邊”的原則,或在男方和女方父母家各辦一次,或根據小孩隨哪邊姓氏在哪邊辦。M村SXF 說“沒有滿月酒,只給小孩辦了周歲酒,我和老公兩家各辦各的。第一個小孩先隨男方姓,就在小孩一周歲時,男方那邊張羅請酒席”(SXF,20161201-訪談對象姓名首拼,訪談時間;下同)”;而在鎮(zhèn)衛(wèi)生中心工作的GLS則是“周歲酒兩邊都辦的。兩個小孩辦了四次,張羅親戚非常麻煩,一次花銷要三四萬。我們父母沒有大辦,主要親戚吃了個飯;老公那邊大辦的,并且兩個兒子都辦得差不多”。通過“周歲酒”“生日酒”等儀式,也在日常生活之外,維系親屬往來;同樣,前來隨禮和參加酒席的親朋也會在自身儀式上得到回禮,這也是結婚后“人情債”的沉重擔子。“當時覺得‘不拿來不拿去’的負擔是輕的,但老了以后,就會發(fā)現(xiàn),負擔是很重的,除了養(yǎng)老,再有眼前這些親戚往來,堂表兄妹們的結婚、生子‘份子錢’及以后去世老人的喪事禮錢等”(YXJ,20161120;XX,20170607)。
在“并家婚”后,年輕夫妻的兩個原生家庭是平行的,新家庭對雙邊維持上也基本一致。以中國最重要的傳統(tǒng)節(jié)日-春節(jié)為例,嫁娶婚的女兒出嫁之后,一般都以在夫家(婆家)過除夕夜,吃年夜飯為主,在大年初二或之后,回到娘家“走親戚”。但“并家婚”之后,每逢春節(jié),年輕夫妻會協(xié)商好,除夕當天先后到雙方家過年,吃兩頓年夜飯。在2017春節(jié)追蹤訪談中,G村ZXM(并家婚,女方)和丈夫、孩子先在女方父母家吃第一頓年夜飯(午飯),之后一起到男方父母家吃第二頓年夜飯(晚飯)。M村的YJJ(并家婚,女方)家與男方父母家居住較遠(紹興),她說道“平日重要節(jié)日(如清明節(jié)、國慶節(jié))就去那邊待幾天。過年時,這邊會提早吃年夜飯,再去那邊吃年夜飯,并住幾天(7天),親戚也要去走一走,基本年年都這樣(YJJ,20170707)”。在兩家的年夜飯準備和飯桌上,都是團圓、溫馨、滿意和幸福。
清明節(jié)是村民重視的第二大傳統(tǒng)節(jié)日。人們吵架時一般會罵兩句話,一句是“你清明夜飯吃不著”,另一句是“你年夜飯吃不著”。這兩句話是二選一,清明過完后吵架就罵“你年夜飯吃不著”,過完年則是“你清明夜飯吃不著”。于此可見對于當?shù)厝藖碚f,一年中最重要的兩個節(jié)日是過年和清明。在清明節(jié),最重要的儀式是“祭祖”。2016年清明時節(jié),隨ZXL到家,參與觀察當?shù)厝巳绾芜^清明。ZXL父親一早起來到鎮(zhèn)集貿市場買來新鮮青菜、魚肉、高香、紙錢;做好一桌子菜以作供品。上午在正廳前門口擺桌祭祀,另要到已逝祖先墳前燒香祭祀。出嫁的女兒也會在當天或第二天回到娘家,帶雞魚豬肉祭祀祖先,表示懷念和尊重。對于“并家婚”后,除在外地工作,未能返回參與祭祖外,年輕夫妻或先后同時參與,或各自參與原生家庭的祖先祭拜。祭祀是中國家族的整合力量,祭祀在中國可歸為祖先崇拜。由于嗣系觀念,中國家族雙親和子女在雙親逝世以后,子女與雙親仍維持著依賴關系,一是希望乘先人之志,在祖先庇佑下,現(xiàn)世的子孫能順意安康;二是延續(xù)對祖先的孝道,期盼祖先在他世生活幸福。這也表明家庭世代親子并非單純的生物關系[18],也包含雙向“受惠”中家文化運行機制的“反饋模式”[19]。
新房落成都要辦酒宴,因為江南雨水多,以前建造的房子以斜屋面居多(鋼筋混凝土結構出現(xiàn)后也建平層面),屋面以木質大梁架空,房子架梁意味著立馬要完工了,上梁這天該家會辦喜酒慶祝,“上梁酒”因此得名。除了全家人的親戚、朋友,還會請上同村的“埭上人”,即自家所在村民小組的人家,同姓的請全家,異姓的請二人,小孩子也會順便帶上。條件好的可能也會不分姓氏,請上全家人。親朋來喝酒時會送上紅包,酒席場面、菜品幾乎與辦婚宴差不了多少(TYF,20180507)?!安⒓一椤奔彝サ纳狭壕贫嗍钦埬贻p夫妻父母一輩及上一輩的親朋,男女兩邊各自的上梁酒也是請各自親朋。若“并家婚”夫妻接管父母手中的“家中大權”,會在家庭的對外功能上會面臨夫妻雙方共同的朋友關系,人情往來,還要部分或全部承擔雙邊父母原有的親屬網絡。個體家庭與親屬間的聯(lián)系網擴大,人情債網也會“翻倍”,如雙邊結婚酒席,雙邊孩子周歲酒,甚至雙邊建房暖屋酒等的成本與支出。
首先,在家庭內部,“并家婚”年輕夫妻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在茶余飯后回到房間,享受一家三口的小家庭生活也是“并家婚”夫妻的常態(tài)。例如ZXM(“并家婚”女方)因婚后先住在自己父母這邊,所以無論是日常生活還是外出工作安排等,都和婚前差別不大。因現(xiàn)在第一個孩子剛入幼兒園,ZXM的主要私人生活是照顧小孩(男)。未上學前,陪他在家的所有活動,入學后則負責接送、飲食照料,以及在家陪伴(做游戲,教識字)。
其次,他們也像其他嫁娶婚夫妻一樣,維持新舊朋友關系,或參加朋友聚會,或請朋友到家里來。例如YH(“并家婚”女方)在社交網絡(微信等)經常分享與同事、朋友全家出游的照片。當問到雙邊父母的日常生活時,她常說“我的父母還好,年齡不到60歲,我們家還照常做家紡生意。他那邊父母身體不好,早就不做生意,也很少出門活動”?!爸劣谖覀兂鋈ネ媛?,家里不管我們的,反正平時上班,不能在家?guī)兔﹂_機器做工,周末,就更不用我們了,所以會約上朋友一起出去玩”(YH,20170714)。
最后,在重要節(jié)慶,陪伴父母度過節(jié)日后,會自由安排剩余時間。如在“過年”這樣公共性極強的民俗節(jié)日,在與雙方父母共進“年夜飯”之后,他們陪同雙邊父母過年的任務已經完成。大年初一,年輕夫妻帶上孩子或出門旅游,或去市區(qū)公園游玩,去購物等。
在浙江訪談案例中,多數(shù)“并家婚”年輕夫妻仍以父系家長權威為中心。如在清明節(jié)的祭祀中,父母準備祭祀用品,執(zhí)行儀式;在端午節(jié)習俗中,母親包好粽子,分給左鄰右舍;在鄰居的婚喪嫁娶事情上,也往往是父親或母親出面送去“人情”份子錢,或參與酒席等。
在處理鄰里人情往來、參與村委會集體活動中,父母往往是拿主意者和執(zhí)行者。如在村民大會,村最美家庭評選活動,以及“互聯(lián)網大會”,村民參與安全夜訪的活動中,也往往是年長但身體力行的父親去執(zhí)行。年輕人現(xiàn)在還未習慣和適應去接替這些外向性集體活動。
采用“并家婚”形式后,傳統(tǒng)父系繼嗣下血親和姻親界線逐漸模糊,甚至傳統(tǒng)“重血親,輕姻親”的傾向在當下出現(xiàn)“重姻親”,或血親與姻親并重的傾向。這主要體現(xiàn)在傳統(tǒng)“女兒身份”的變化:第一,傳統(tǒng)女兒由外嫁后的“婆家人”身份轉換到自家人身份?!安⒓一椤焙蟆澳锛摇本褪恰捌偶摇?,就是自己家。一方面,如同黃亞慧(2013)所言,在新的民間話語邏輯下,家庭關系被重新界定,傳統(tǒng)父系家庭關系被強調平等的血親關系取代。在獨生女家庭中,“女兒權利”(Girl Power)也出現(xiàn),且權利離不開與父親的聯(lián)系[20]。另一方面,女兒在夫家作為媳婦,公婆為爭取更多兒子兒媳居住的時間,婆媳關系較之傳統(tǒng)而言,變得更為“客氣”。第二,隨著女兒身份的轉變,傳統(tǒng)兒子養(yǎng)老和女兒相應的權利和責任也發(fā)生變化。女兒和兒子一樣,甚至完全承擔兒子角色,既可以繼承父母財產,也要承擔贍養(yǎng)父母的責任。最后,在第三代“姓氏”繼承上,男方和女方姓氏均得到延續(xù)。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第三代姓氏平等促進傳統(tǒng)“血親”和“姻親”關系走向平衡。婆家也不會因為孫子隨自己姓氏,就排斥兒媳為“外人”。當下,“娘家”和“婆家”都在相對意義上是一樣的“自己人”。
由于中國儒家思想和禮制的長久影響,“中國文化為人們提供了一個組合(聯(lián)合)家庭的模式。人們可以接受它,改造它,或者置于不顧,這要看他們的情境而定”[21]。所以家庭形態(tài)變化具有能動性、多樣化特點[22]。近40年,對中國家庭結構和形態(tài)影響最大的社會事實是中國計劃生育政策的實施,其結果對男系網絡家庭的沖擊最大。隨著單女戶增加,老年父母的養(yǎng)老承擔者和財產的繼承者是女兒[23]。獨生女兒婚后所組成的獨立家庭既是娘家網絡家庭的單元,也是夫家網絡家庭的單元。但家庭結構、居住模式和規(guī)模的小型化,都不能簡單地等同于“核心家庭化”,而忽視家庭關系,親屬網絡、功能,及觀念的變化等[24]?!安⒓一椤焙笈皆彝ヅc男方原生家庭在姻親往來中更加頻繁,在子代人生禮儀,家中婚喪嫁娶等重要事情中,雙向互動;在親屬關系網絡維系中,雙系并重。在日常生活中,“并家婚”家庭呈現(xiàn)核心家庭形態(tài),在親屬往來中,體現(xiàn)大家庭理念和實踐。
“并家婚”形式是在上世紀生育政策調整多年后,家庭結構和婚姻形態(tài)的新適應。理論上,“并家婚”作為一種創(chuàng)新性婚姻結合方式,在親屬關系,親屬稱謂,婚后家族維系等方面還處于“描述”階段。作為人類學的基礎和重要議題,隨第一代“并家婚”子代成人、成家,父母年邁贍養(yǎng)等階段,在親屬理論對話和地方文化多元化與實踐上將有更多探索意義。實踐上,未來一段時期內,老齡化、家庭子女稀缺的現(xiàn)象未得到根本改善的情況下,在婚姻市場上“并家婚”及多種新家庭形態(tài)還有更多的現(xiàn)實需要和生存空間;當下,隨著“全面兩孩”政策的實踐,獨生子女家庭結構改變的前提下,“并家婚”或成為一種過渡方式,或在具體實踐中再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