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記憶與傳承：林伯渠的革命家風

郭英楠

[摘要]家風是家庭或家族世代相傳的生活作風，是家族后人的價值準則。家風好則家道昌盛，家風差則害人害己。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林伯渠“艱苦樸素，身先士卒；不搞特殊，保持百姓本色”的紅色家風與當代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相契合，學習林伯渠的紅色家風，對于培育新時代良好家風，提升社會道德風氣具有重要作用。

[關(guān)鍵詞]林伯渠；紅色家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林伯渠，原名林祖涵，字邃園，號伯渠，生于湖南省常德，也是今天的臨澧縣，19歲在日本東京加入同盟會。1921年林伯渠經(jīng)李大釗、陳獨秀介紹，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1927年參加“八一”南昌起義，之后受黨中央派遣，去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學成歸國后進入江西中央蘇區(qū)，出任蘇維埃中央政府國民經(jīng)濟部長，后任財政部長。在參加長征到達陜北后，林伯渠先任中央政府財政部長，繼任陜甘寧邊區(qū)政府主席，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他領(lǐng)導邊區(qū)軍民，積極貫徹中央的十大政策，建立三三制政權(quán)，實行精兵簡政，領(lǐng)導邊區(qū)開展大生產(chǎn)運動，進行經(jīng)濟文化建設，把邊區(qū)建設成為模范抗日根據(jù)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時，在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林伯渠被選為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秘書長。1949年10月1日下午3時，在天安門城樓上主持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國大典。1960年林伯渠去世。林伯渠同志是著名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教育家，他將自己七十余年的人生閱歷凝練總結(jié)，形成珍貴的紅色家風。

林伯渠留給后人的無數(shù)勸誡中，大體可以凝練出兩句話，“艱苦樸素，身先士卒；不搞特殊，保持百姓本色”。這兩句話也折射出林伯渠無私奮斗的一生，是林伯渠七十余年的精神凝練。林伯渠自1905年就投身中華民族的復興運動中，四十年的革命歷程，不僅實現(xiàn)了中華民族的解放，而且還在革命運動中磨練出獨到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并在日常生活中不斷教導后人。

“艱苦樸素，身先士卒”

林伯渠對于子女的教導十分嚴格，早在舊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他就教導子女在生活上應當艱苦樸素，要求他們建立“革命觀點、勞動觀點以及群眾觀點”。在革命期間，有時不僅是生活條件的艱苦，甚至時常會危及生命。

1934年10月，中央紅軍在第五次反“圍剿”中遭受嚴重挫折，被迫進行戰(zhàn)略轉(zhuǎn)移，撤離中央根據(jù)地。在撤離前，林伯渠忙于解決留在蘇區(qū)堅持斗爭的同志和家屬所需的物資及經(jīng)費問題，而他自己的家卻沒有顧得去安排。當時，林伯渠的愛人范樂春剛生了孩子，孩子還沒有滿月。在決定母子去留時，一方面考慮到閩西根據(jù)地工作的需要，另一方面考慮到她帶著孩子的實際困難，便決定將范樂春留在根據(jù)地堅持斗爭。林伯渠匆匆忙忙地回到家里，夫妻相視良久，默然無語。最終林伯渠抑制著悲傷，安慰她說：“我們都是黨的兒女，革命的需要高于一切，我們不要難過了?！闭f完，他抱起初生的小兒子，深情地說：“孩子，不是爸爸不愛你，不是爸爸不帶你走，這是艱苦的斗爭??！”在異常艱苦的戰(zhàn)爭生活中，林伯渠不僅自己養(yǎng)成了艱苦樸素的生活作風和戰(zhàn)斗作風，而且也將這些優(yōu)良作風轉(zhuǎn)化為革命家風，他留給子女的這些精神財富，指導著他們成為新一代的人民公仆。

無論在革命戰(zhàn)爭年代或和平時期，無論在延安的窯洞里或建國后的北京，林伯渠始終保持著艱苦樸素的作風和堅定的革命意志。在延安時，林伯渠經(jīng)常穿著他那打滿補丁的布衣，冬天時腰間還會扎一根草繩。到了北京，他也仍然經(jīng)常是一身布衣。在飲食方面，林伯渠也決不講究，為此他后來親自管賬。建國后，他住在中南海懷仁堂后面，房子年久失修。管理局多次建議修理，林伯渠就是不同意，說：“我們的住房比農(nóng)民的不知好多少。”為此，房屋維修拖了將近十年，直至窗戶透風，房梁因未加固可能發(fā)生危險，他才勉強同意修理。但接著又和管理局講起價來，直到價格滿意，他才同意維修。他就是這樣，認為一絲一縷都是人民的勞動成果，誰也沒有權(quán)力浪費。他以此律己，也以此教育子女和身邊工作人員。

林伯渠曾和兒子林用三說，要想追求享福的日子，根本不用到共產(chǎn)黨的隊伍中來。林伯渠作為國民黨元老之一，在國民黨內(nèi)部曾是炙手可熱的人物，但當他深刻分析中國社會現(xiàn)狀和反復權(quán)衡國共兩黨的前途后，他放棄了“幸福享樂”的日子，投身于共產(chǎn)黨的“苦”日子中來。

新中國成立后，林伯渠擔任中央人民政府秘書長，生活條件比以前好了一些，他卻絲毫沒有放松對子女的教育，他擔心隨著和平盛世的到來，孩子們漸漸漠視艱苦樸素的作風，停止奮斗。林伯渠的子女們雖然大都在北京，但因為工作的緣故，只能在節(jié)假日有空時來家里坐坐。盡管孩子年紀已經(jīng)不小，但林伯渠從不放過作為父親教育孩子的機會。他往往一連三四個小時給子女們講馬列主義的大道理，同時，也針對他們每人的特點提醒一些應注意的問題。尤其對女兒林秉佑，他最操心的就是：在全國勝利的氣氛中，女兒可能會漠視艱苦樸素的作風，會在生活上搞特殊化。因此每逢林秉佑去看他時，只要他覺得女兒的穿著不夠普通，就要批評。有時他會嚴厲的詢問女兒：“你憑什么能穿這樣的衣服，這衣服是哪里來的？”有時干脆說：“誰叫你穿這衣服的？趕快換了?！雹偎€經(jīng)常教育子女要謹慎交友，朋友間交往要健康向上，不要在吹捧的氣氛中忘乎所以，喪失革命進取心。

林伯渠堅持艱苦樸素的生活作風和革命意志，對待革命斗爭和人民工作更是身先士卒。

1934年10月，由于黨內(nèi)“左”傾機會主義路線的干擾，紅軍在第五次反“圍剿”的戰(zhàn)斗中，遭受了嚴重的挫折，被迫猝然撤離中央根據(jù)地。在將要長征的時候，蘇區(qū)中央政府在瑞金西江的一個廟里，召開各部門的負責干部會議，進行動員和組織編隊的工作。

在長途的夜行軍中，林伯渠年紀較大，身體也較衰弱，自然比起其他青年同志更要勞累和疲乏。但他有著一股堅韌的毅力，從不喊苦喊累。每次行軍時，他總是提著那一盞小馬燈或前或后的照顧著同志。他的小馬燈從不個人占用，一定要把光亮照著大家。他不僅是在險隘難行的路口，舉燈照耀著，讓同志走過去，還交代后面的同志要注意險路。每次遇到溪流沼澤，他都要用一根竹棍子，走在前面探路，引導同志們安全地通過去。黃鎮(zhèn)在長征中的那幅素描，畫著林伯渠提著小馬燈，雄姿煥發(fā)，闊步朝前，就很真實地表現(xiàn)出了長征中老英雄的精神面貌。

對待人民工作，林伯渠也是一絲不茍，在擔任陜甘寧邊區(qū)政府主席期間，他多次跋山涉水到各縣進行調(diào)查研究，每次從西安或重慶回來，都要拄根棍子，到住處附近的窯洞挨個走走，與人民群眾拉拉家常，了解他們的工作和生活情況。新中國成立后，他不顧身體衰弱，仍然力疾從公，走遍大江南北和長城內(nèi)外，調(diào)查了解實際情況，體察人民的疾苦，提出改進工作的意見。直至林老逝世的前一年，他仍在調(diào)研的路上，若不是大家極力勸阻，他仍不肯回京看病。

“不搞特殊，保持百姓本色”

作為陜甘寧邊區(qū)政府主席的林伯渠，在政治方向上堅定正確，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戰(zhàn)士”。林伯渠之所以德高望重，受人尊敬，并不僅僅是其在生活中艱苦樸素，在事業(yè)上身先士卒，而且一個重要原因是他的心中始終堅持馬克思主義信仰，無論在革命生涯中還是在革命勝利后，林伯渠始終堅持“不搞特殊，保持百姓本色”這一優(yōu)良品質(zhì)。

林伯渠在財政部工作時，始終堅持廉潔奉公，堅守原則。作為財政部長的林伯渠盡管手中擁有莫大的權(quán)力，但他從未貪圖集體的一針一線，“干革命絕不存私心”是他所堅持的基本原則。在范樂春和孩子生活費的安排上，他也一直嚴格遵守組織上的規(guī)定，和其他的家屬一樣，一點也不多給。林伯渠在帶部隊轉(zhuǎn)移時又語重心長地對妻子范樂春說：“你一定要和群眾在一起，要保持一個普通老百姓的本色，不能有任何特殊。要和老百姓打成一片，有了老百姓，你就有飯吃，你就能開展工作；脫離了老百姓，你拿了錢也沒處用……”②

“不搞特殊，保持百姓本色”不僅是林伯渠本人所信奉的人生基本準則之一，也是他教導子女的家訓之一，在革命干部家屬是否要搞特殊化這一問題上，林伯渠的眼中絕不摻雜半點沙子，他不僅嚴格要求自己無私奉獻，不搞特殊化，同樣也要求自己的家人不能占國家便宜，要永遠做人民的公仆。林伯渠在延安工作時期，生活條件十分艱苦，領(lǐng)導干部在待遇上和其他人的差別是有限的，主要就是表現(xiàn)在伙食上。林伯渠只要發(fā)現(xiàn)從家鄉(xiāng)來的子侄親屬在這個問題上搞了特殊化，就會立即通知秘書、警衛(wèi)員，不讓他們違反制度吃小灶。不僅年齡較長的子侄輩過著和一般青年學生同樣的生活，就連他身邊最小的孩子林用三也是如此。

六歲時，林伯渠就讓小兒子林用三自己拿著碗到大灶和一般干部、戰(zhàn)士一道吃飯，上學后讓他住校和同學們一起過集體生活，看戲不許搶前排，在大街上不許隨便吃群眾的東西。林伯渠疼愛自己的孩子，但不是溺愛，他將深厚的父愛洋溢在殷切期望和嚴格要求之中。

林伯渠的小兒子林用三上學后十分喜愛科學，林伯渠就叮囑他不要只學習科學，還應當懂一點政治，有一次林伯渠問兒子林用三，“你有什么財產(chǎn)？”兒子答道：“我有被子、衣服?！绷植烂C的教導兒子，“這個道理，你們慢慢應該懂得，我們的被子、衣服、用品全是公家發(fā)的，哪一樣也不是自己的，是老百姓給我們的，我們是無產(chǎn)階級的人。作為無產(chǎn)階級的人，就要為人民服務，做人民的勤務員?！绷植ⅰ安桓闾厥?，保持百姓本色”這一家風貫穿在其教導子女做人、做事的日常生活中，林家的孩子從小便能懂得這一做人的基本原則。

1946年秋，林秉佑從國外回到延安，在其與父親林伯渠短暫相聚后，因工作需要，組織調(diào)派林秉佑到東北去工作。臨行前，邊區(qū)政府后勤部的同志準備給林秉佑做一套棉衣。林伯渠得知后卻說：“不必做了，她到了自己的工作地點后，公家會發(fā)的?！绷植偸菆猿职粗贫绒k事對待自己的子女從未有半點偏袒。八年未與父親相見的林秉佑面對再一次的分離充滿了諸多不舍，當她問林伯渠何時轉(zhuǎn)移時，作為父親的林伯渠卻說：“我是陜甘寧邊區(qū)政府主席，邊區(qū)遭到進犯，我必須留在這里，和邊區(qū)人民在一起……”聽到父親要留下堅持斗爭，林秉佑不由得愣了，知女莫若父，仿佛看透女兒心思的林伯渠說道：“還要提醒你一件事，去東北后，你切不可要求組織上讓你和我通電報。”林伯渠的這番話當時的林秉佑看來是十分不理解的，直到后來林秉佑才體會到父親的用心。當時面臨著規(guī)模空前的戰(zhàn)爭，多少家庭、親人處在不同的戰(zhàn)場上，音訊阻塞，彼此懸念，電報是為解放戰(zhàn)爭服務的工具，為私事通電報將是不可容許的特殊化表現(xiàn)。在教育子女、傳承家訓的過程中，林伯渠就是這樣一點一滴地給家人灌輸反特殊化的思想。

新中國成立后，林伯渠更加重視“不搞特殊化”的問題。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在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林伯渠被選為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秘書長。身居高位的林伯渠看到，盡管他極力嚴格要求并約束子女，但其他同志還是存在特殊照顧其子女的現(xiàn)象。為此，林伯渠十分擔心，他擔心子女有養(yǎng)成特權(quán)思想和作風的可能性。因此，當林秉佑在中央編譯局工作期間，林伯渠特地邀請女兒工作單位的負責人去找林秉佑談話，不管其是否受得了，當著女兒的面囑托單位領(lǐng)導：“請你們管教她，要嚴格要求她?！币矠榱诉@同樣的原因，他不厭其煩地經(jīng)常問林秉佑和誰來往，有哪些朋友，等等。

“艱苦樸素，身先士卒；不搞特殊，保持百姓本色”這句話凝練出了林伯渠家風的精華，其家風的精髓作為家族延續(xù)的血脈流淌于整個家族之中。林伯渠以自身優(yōu)良的品質(zhì)勉勵后人，培養(yǎng)出一代又一代的人民公仆，這些優(yōu)良的家訓不僅使得林氏子孫受益匪淺，其也能夠成為一面鏡子使廣大革命接班人“正衣冠、嚴律己”。立足新時代，習近平重視家風、注重家教，習近平指出“不論時代發(fā)生多大變化，不論生活格局發(fā)生多大變化，我們都要重視家庭建設，注重家庭、注重家教、注重家風，是使千千萬萬個家庭成為國家發(fā)展、民族進步、社會和諧的重要基點?！笔舜笠詠?，領(lǐng)導干部的家風建設更加被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一系列配套規(guī)章、措施相繼出臺，“廉潔齊家，自覺帶頭樹立良好家風”首次被寫入《中國共產(chǎn)黨廉潔自律準則》；《關(guān)于新形勢下黨內(nèi)政治生活的若干準則》要求“領(lǐng)導干部特別是高級干部必須注重家庭、家教、家風，教育管理好親屬和身邊工作人員”，“禁止利用職權(quán)或影響力為家屬親友謀求特殊照顧”，家風建設，特別是領(lǐng)導干部的家風建設刻不容緩。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只有家風和煦，社會才能風清氣正；只有領(lǐng)導干部家風嚴謹，才能為大眾生活做出表率。

[注釋]

①林利.回憶我的父親林伯渠同志.懷念林伯渠同志[M].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

②中共臨澧縣編委.懷念林伯渠同志.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