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確定的醫(yī)學環(huán)境中尋求醫(yī)患良好合作關系

文/袁 鐘 鄭廣賦

曾有幾位科學家研究經濟學的不確定性（Uncertainty Economics）而獲得諾貝爾獎，同樣，醫(yī)生要面對一個充滿情感的患者，亦充滿了不確定性。但凡我們研究某個不確定的目標，首先要從鎖定可以確定的動因入手，那么醫(yī)學可以確定的是什么呢？

我們認為有兩個：

看不見卻可以體味的“良知”，醫(yī)患之間感同身受之同理心，渡人先渡己

中國婦產科學的主要開拓者、奠基人之一，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第一位中國籍婦產科主任，被尊稱“中國醫(yī)學圣母”“生命天使”的林巧稚，關于她入學考試的特殊答卷，恰恰說明了良知是醫(yī)生的必備素養(yǎng)。

1921年夏，林巧稚到上海報考北京協(xié)和醫(yī)學院?？荚嚂r，一個考友突然暈倒，林巧稚毅然放下未完成的試卷去照顧病人。然而，當她回到考場時，考試時間已過，而她最拿手的英語試卷沒有做完，林巧稚只好悻悻地離去，也不對考試結果抱什么希望了?？稍诎l(fā)榜之時，她卻發(fā)現金榜之上有她的名字!原來，恰是她在考場救人的出色表現，被協(xié)和醫(yī)學院看中，認為她的愛心和沉著具備了一個醫(yī)生的優(yōu)良品質。

再和大家分享一個關于霍華德·凱利醫(yī)生一杯牛奶的故事。

有一天，一個貧窮的小男孩為了攢夠學費正挨家挨戶地推銷商品。夏日的陽光，用前所未有的炎熱烘烤著這座城市。當大家都在屋子里面尋找一絲涼爽的時候，他卻在為自己依舊滿滿的貨物袋而發(fā)愁。已經過了一整天，可一個街區(qū)的人似乎都對他的商品不感興趣，直到傍晚，依然一件商品也沒有賣出去。

勞累了一整天的他到現在還沒有吃上一頓飯，甚至也沒有喝一口水。畢竟每次他摸遍全身，都只有一角錢。因為要掙錢，所以他想著必須要堅持下去。可是饑腸轆轆的他終于承受不住饑餓帶給他的乏力。想了很久，他終于決定向下一戶人家討口飯吃。

敲門時候已經下定的決心，卻終于還是收斂了。當一位美麗的女子打開自己家的房門，這個小男孩卻有點不知所措了。他想著要堅定一點，不想讓這個女子看到自己的窘迫。倔強的他沒有開口要飯，只是開口很有禮貌的問：“可以讓我喝口水嗎？”這位女子看到他的樣子，也許是猜到了他很饑餓，便走進家中，拿了滿滿一大杯牛奶出來，遞到了男孩子的手上。男孩子一愣，卻看到那位女子安慰的眼神，于是慢慢地喝完牛奶，問道：“我應該付多少錢？”年輕女子朝她微微笑了笑，回答道：“不用付錢。媽媽教導我說，付出一份愛心，是不需要什么回報的。”男孩子聽了，很感激地說：“那么，就請接受我由衷的感謝吧！”說完，男孩子輕輕地離開了這戶人家。

之后，他不僅感到自己渾身是勁兒，而且似乎還看到了大家的微笑，在不斷鼓勵他說“加油，你會成功的?！庇谑?，男孩子心中那種男子漢的豪氣霎那間像山洪一樣迸發(fā)出來。其實，在推銷商品的前一天，男孩已經下定決心要退學了?？墒牵瑵M滿的一杯牛奶和女子的微笑卻最終讓他放棄了退學的念頭，激起了他繼續(xù)堅持并不斷奮斗的勇氣。

許多年以后，當初的那位年輕女子得了一種罕見的重病，每天都生活在難以忍受的痛苦之中，而當地的醫(yī)生們對此束手無策。后來，她被轉到了一座大城市醫(yī)治，并且由專家會診進行治療。而當年那個貧窮的小男孩如今已是大名鼎鼎的霍華德·凱利醫(yī)生了，他也參與了醫(yī)治方案的制定。當看到病歷上所寫的病人住址時，多年前的場景霎時間閃過他的腦際。他馬上起身直奔病房而去。在病房里，凱利醫(yī)生一眼就認出床上躺著的病人就是那位曾經幫助過他的恩人。了解情況后，他下定決心要竭盡所能來治好恩人的病。從那天起，他就格外地關照這個病人，不斷地想方設法減輕病人的痛苦和心理負擔，并且還幾乎徹夜不眠地進行研究，希望從中找到好的治療辦法。經過艱苦努力，醫(yī)生們決定對這位病人進行手術，手術之后病情能夠好轉，只是手術的費用是常人無法承受的。那位年輕的女子有些不知所措，因為自己所擁有的所有財產都要被壓在這樣一場生死攸關的手術上。凱利醫(yī)生耐心地勸她，最終讓她摒棄了所有雜念，決心進行手術。在經過精心準備和不懈努力后，手術取得了圓滿成功。

凱利醫(yī)生要求把醫(yī)藥費通知單送到那位年輕女子手里，在通知單的旁邊，凱利醫(yī)生自己簽了字。當通知單送到這位特殊病人的手邊，她卻連看的勇氣都沒有，因為她確信，治病的費用將會花去她的全部家當。一場手術之后她幾乎要變得一無所有了。最后，她還是鼓起了勇氣，輕輕地翻開了醫(yī)藥費通知單，旁邊的一行小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不禁輕聲讀了出來：“醫(yī)藥費——一滿杯牛奶，霍華德·凱利醫(yī)生”她讀著讀著竟流下了眼淚，好像看到了多年以前，那個炎熱的下午，一個貧窮的小男孩，和他那顆念念不忘的感恩的心。

能夠讓醫(yī)學的不確定性無限接近于零的行為即“暴露”

學醫(yī)出身的魯迅先生曾于文中寫道：我家庭院后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也許啰嗦，可這是魯迅先生的強調之意。

手術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暴露，其次，還是暴露。只有充分暴露，術野（解剖結構）清楚，才能為術者提供安全保障，從而讓手術風險無限接近零，變成可以確定。

那么非手術專業(yè)科室如何達成最安全，醫(yī)患和諧的醫(yī)療行為目標呢？最重的也是“暴露”！其次還是“暴露”！這里的“暴露”指的是：我們所有醫(yī)治行為讓病患知曉，即從之前的信息不對稱到“盡量”的信息對稱，用通俗的語言描述深奧的醫(yī)學科學，達成醫(yī)患共識，目標一致，與疾病作斗爭，從原來的被動接受變成合作關系。

有“暴露”才可能信任而達成醫(yī)患之間的合作，要相信善的人性。

即使有些疾病我們現在仍然無能為力，但依然可以有所作為。

2017年一群新西蘭的醫(yī)生受到了大家的贊賞，而他們僅僅是做了一些溫暖的舉動，讓人感到暖心。

原來在新西蘭的一家醫(yī)院，一名老人經過多次治療，已經沒有機會再活下去，這名老人的心愿就是看一看大海。

老人從來沒有見過大海，但她的身體情況已經不能再外出。

為了滿足老人最后的心愿，這些醫(yī)護人員為她在海邊特制了一把椅子，可以保護她，讓她在外面可以多呆一會。

老人看完大海，沒幾天就去世了。而醫(yī)生幫助老人的行為卻感動了全球，稱為全世界醫(yī)生的楷模。

都說“一句良言三冬暖，半句惡語六月寒”，無論醫(yī)患之間，還是人與人之間都要與人為善，互相理解。

我們一定要認識到醫(yī)患是一家，也是戰(zhàn)友，我們共同的敵人是疾病。我們不要內部出了問題，讓疾病鉆了空子。如果醫(yī)患之間互相猜忌，對于治療和患者的恢復沒有一點好處。希望醫(yī)生對每個患者都盡心盡力，希望每個患者和家屬都能理解醫(yī)生的付出。

有人說，病人太多，太忙了，沒有時間達成良好溝通。根據調查，處理一起法律層面的醫(yī)患沖突，平均時間是19個月，您如何選擇？

外一篇：醫(yī)生經常被患者問及的十個問題及我們整理的答案。希望達到拋磚引玉之效。

Q：“這個病要緊嗎？嚴重嗎？”

A：要緊！但我們一起面對！相信我們，相信科學，相信未來！（這里的我們即醫(yī)患雙方，很重要，統(tǒng)一戰(zhàn)線，一家人，共同敵人是疾?。?/p>

Q：“這個病能治根嗎？”

A：有時候為了達到“想象的根治”，但我們都不希望看到“同歸于盡”的結局，比如化療。請您放心，我們努力讓病人損傷最小，追求最好的療效，這需要您的配合。

Q：“這個藥這么便宜，能治病嗎？”

A：合適的才是最好的！人參很貴，但對有些心臟病患者，一點點量卻是致命的，衣服我們可以追求品牌，但藥物我們追求效果最佳，副作用最小，價格非優(yōu)先考慮。

Q：“上次吃了你開的藥，現在更差了，是不是吃藥吃壞了？”

A：微笑面對，所有事物都在變化當中，我們一起看一下問題出在哪里？是否需要進一步檢查，如果有必要換藥，我們一定選最適合的。您放心！

Q：“為什么都是一種病，我住了這么久，他住了三天就出院了？

A：微笑面對，“兄弟，我們醫(yī)院病床這么緊張，我希望您住兩天就治愈出院。您的問題是醫(yī)學界普遍研究的問題，即個性化治療方案，它告訴我們，地球上七十億人口，理論上應該有七十億個健康標準和生病時的治療方案。為此全球醫(yī)學科學家一直在努力?！?/p>

Q：“為什么都是一種病，他花了五千，我花了一萬？”

A：可以參考上一條，一樣的診斷，不同的人，疾病的載體不同，治療方案不同，產生費用會有區(qū)別，您出院時我們抽空互相溝通一下產生費用的細節(jié)，對此您有知情權。

Q：“做這個檢查或治療有沒有風險？”

A：肯定有風險，但概率很小，醫(yī)生一生追求的就是零風險！之前您的病情，檢查或者治療風險我們都認真討論并作為任何情況下的風險管理。（同病人握手）

Q：“能換個經驗豐富的大夫嗎？”A：好的，您希望哪位大夫，我?guī)湍鷧f(xié)調，放心！尊重病人選擇權也有利醫(yī)生有危機感，為什么我被病人邊緣化了，反思，學習。這不是病人的錯。通俗的比喻，婚姻都是自由的，何況一次看診。

Q：“我聽朋友說， ＊＊藥效果特別好，我也吃這種藥行嗎？”

A：您不急，我們先討論一下您的病情是否可以用這個藥？一種情況：您也可以用這個藥，希望您早日康復！另一情況：仔細分析您不適合用這個藥?。ㄅe例）前天聽說，一個高血壓患者，他聽他朋友說：倍他樂克降血壓非常好，還有防止心梗作用，結果他吃了一片正常劑量70mg，心跳驟停，搶救無效不幸離世，事后方知他生前平均心率 47次／分，屬于心動過緩，這是絕對不能用倍他樂克的?？茖W家開發(fā)了三百多種降壓藥，就是考慮個體差異。我們一起選擇最適合您的藥。

Q：“西藥副作用這么多，我能吃中藥嗎？”

A：是藥三分毒，這是我們都知道的。其實有的中藥毒性很強，舉個例子，您上網查一下，“土三七中毒”，此中毒引起的：肝內小靜脈閉塞綜合癥，死亡率達90%。根據您的情況，無論中藥還是西藥，我們選擇效果最佳，副作用最小的，對待只有一次的生命，我們要慎重??！

我們做一輩子醫(yī)生，學會兩個字：“小心”！

其實人生也是如此……

另外，我們做過研究，對病人稱呼“您”，勝過稱呼“你”。這體現了一份對弱者的尊重，醫(yī)患沖突會減少60%！僅僅一個稱呼，很多醫(yī)生不愿意，更談不上習慣了，當受到病人不尊重則開始“講道理”，可惜，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