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雁高飛頭雁領
——訪任跟心

王 越

仰望天空，我曾驚嘆遠飛的大雁，隨風變換著優(yōu)美整齊的雁陣，嫻熟地飛行。它們始終保持齊行的速度，漂亮的隊形，靠的是相互信任，配合默契，相互團結，彼此鼓勵?！邦I頭雁”是雁群的核心，群雁高飛頭雁領，如果我把臨汾蒲劇院比作雁群，那么，首屆中國戲劇“梅花獎”得主、“二度梅”獎獲得者任跟心院長，就好比是劇院的“領頭雁”，帶領著同伴，迎風翱翔。

臨汾蒲劇院院長任跟心

我對任跟心記憶猶深的一次是在1999年底，她來太原演出新編現(xiàn)代戲《土炕上的女人》。那晚山西省晉劇院排演場座無虛席，重要領導和文藝界的專家都來觀摩。戲正演得精彩突然停了電，觀眾在黑暗中等待沒人離開。終于，電來了，演出繼續(xù)進行。可剛演了一會兒又停了，觀眾仍然坐著沒有離開。幸好，只是停了單項電，后場雖然黑著，前場還能看見，于是，在不正常條件下演出正常進行。觀眾被任跟心的精神所感動，更被她精湛的藝術所感動，多次報以熱烈的掌聲。演出結束已經(jīng)11點多。那晚的情景，令人難忘。我從心底發(fā)出贊嘆：“真不愧為是優(yōu)秀表演藝術家！”果然，跟心實至名歸，以此劇榮膺2001年度中國戲劇梅花獎“二度梅”獎。

我與跟心第一次打交道是在2006年底。那時山西省文聯(lián)正創(chuàng)刊《天下山西名人》，約我撰寫任跟心的文章，于是我電話采訪了她。當時她從鄉(xiāng)下演出回來剛進門，匆匆忙忙地回答了我的問題，也沒記住我?！读韬裂╅_ 香飄云天外——記蒲劇表演藝術家任跟心》的文章發(fā)表在了2007年《天下山西名人》的創(chuàng)刊號上。一天，我閱讀報紙時，發(fā)現(xiàn)這篇文章被轉載于2007年6月11日的《中國文化報》。不知哪年跟心來太原演出，我才有緣和她正式相識。記得當時她驚訝地說：“你就是王越??？！我以為王越是個男的呢。”哈哈哈，我們都大笑。“我看見你寫的那篇文章時，還想呢，誰是個王越？是哪兒的呢？不認識?！吨袊幕瘓蟆穯栁乙恼?，我就把你寫的那篇文章給了他們?！备男愿袼?，平易近人，真誠樸實，沒有名演員的架子和一些漂亮女演員的矯揉造作。

2009年10月，山西省戲劇研究會舉辦首屆書畫展，收到了全省戲劇界很多名人的作品。布展時，我注意到了跟心的書法作品，她寫的是隸書，抄寫毛主席詩詞《卜算子·詠梅》，字里行間流露靈氣，讓我對她更是刮目相看。

今年3月15日，受跟心邀請，我在陪同廣州文學藝術創(chuàng)作研究院一行十人去臨汾蒲劇院交流考察之際，專門采訪了她。

無憂無慮的童年

任跟心的家鄉(xiāng)襄汾縣古城鎮(zhèn)是一座地理條件十分優(yōu)越的歷史古城，縱貫臨汾、新絳，橫穿鄉(xiāng)寧、大寧、吉縣，四通八達，也是政治、經(jīng)濟、文化和商業(yè)的中心，文化底蘊深厚，人們見識開闊，戲曲活動頻繁。那里有個文廟，還有個華廟，華廟旁邊有一會館，可以唱對臺戲。戲班活動很多，其中有一個福盛班很有名，班主是個女子，人稱賈氏，名賈根穩(wěn)（1862—1933），《蒲州梆子志》有關于她的記載。清末民初賈氏承領福盛班20年，廣羅名伶，和睦鄉(xiāng)鄰，體恤藝人，聲名遠揚。運城的蒲劇評論家王思恭曾寫過《古鎮(zhèn)三位“女班主”》，稱賈氏、任跟心及許愛英都是古城縣的光榮和驕傲。

跟心小時候常跟母親看戲，在濃郁的文化氛圍中長大。村里的小學、初中、高中也都經(jīng)常鬧戲，上小學一年級時，她就加入了毛澤東思想宣傳隊。清晨六點起床到縣里匯演，拿個饃坐上拖拉機就跟著走了。20多里路，去了縣里排練、化妝、吃飯、演出、照相等一整天，回來已快凌晨。母親給她留著門，自己瞎胡洗把臉，油彩也沒洗凈，臉上還留著個邊。第二天旁人看見了說：“看人家娃，還會唱戲哩么?！贝謇镂枧_經(jīng)常有劇團演出，酷愛唱戲的她，清早上學前還要到劇團看看人家練功再去上課。晚上看人家化妝、演戲，一直看到人家卸了妝她才回去。平時放學后，拿上籃子和小伙伴們到地里，把籃子一扔，就開始在地里“窩腰”，模仿練功，也不知道練的是個啥，反正是盡情盡興的。依跟心的話說：“每天就是瘋玩呢，可痛快呢，等天快黑了，這才想起還沒給豬兔拔草，趕緊拔點草，虛虛的、滿滿的弄一籃子回去，大人見了還挺高興，‘喲，還給拔回草來了。’”講起小時候，跟心笑得燦爛。

她的父親原先在陜西做生意，三代單傳，讀過私塾。后來回到山西老家，生了九個孩子，越生越窮，跟心排行老八。但她父親極愛孩子，生活再苦也沒想過送出去一個。她母親每天煮一大鍋野菜，飯雖不好孩子們都能吃飽。父母家教很嚴，九個孩子從不敢高聲跟大人喊叫，知道自己該為家里干些啥活。她大姐二姐學習很好又懂事，學校分上一個饅頭回來，給每人掰一點吃，自己卻啃窩頭。她大姐很喜愛唱戲，被縣劇團錄取了，但她父親認為唱戲太苦沒同意去。她父親有點重男輕女的思想，支持她大哥上學。家里就她、她大哥和弟弟出來了，其余都在村里。跟心是在父親生病去世后的第二年（1974年）考上臨汾戲校的，五年后畢業(yè)分配到臨汾蒲劇院青年團，現(xiàn)已在劇院度過了近40個春秋。

1979年，蒲劇院改編的《麟骨床》晉京參加國慶30周年獻禮演出，已出現(xiàn)人才青黃不接的狀況。為了扭轉局面，1980年領導決定成立青年團，讓年輕人挑大梁，這是成立的第二代青年團。第一代青年團是20世紀60年代以王天明、楊翠花、裴青蓮等為首，第三代是2005年成立的小梅花青年團。蒲劇藝術就是在這樣傳承中弘揚光大。

當時劇院給跟心排演了《賣水》《掛畫》《打神告廟》《拾玉鐲》《烤火》等劇目。她把東北二人轉手絹技巧與水袖功結合，創(chuàng)造了“直沖展翅飛卷袖”“正側荷葉對舞袖”等花樣繁多的水袖功。她吸收《絲露花雨》舞蹈動作，在椅子上表演揭畫、掛畫、指畫時，將盤腿、探海等系列高難度舞蹈動作運用其中，豐富了戲曲椅子功。跟心比別人流了更多的汗水，上帝也給了她更多的機會。1980年她榮獲山西省優(yōu)秀青年演員比賽一等獎。1982年獲山西省優(yōu)秀青年演員評比演出最佳演員獎。1983年以“山西蒲州梆子青年演出團”赴四川、湖北、北京等地巡演，廣獲好評，榮獲中國首屆戲劇“梅花獎”。從北京獲獎回來，時值全省“兩會”召開，省委書記李立功帶領“兩會”文藝界的代表委員去火車站隆重迎接，省文化廳和省劇協(xié)還專門召開座談會，對跟心是莫大的鼓舞。臨汾蒲劇院的成績極大地激勵了全省戲曲界，各院團紛紛成立青年團，全省涌現(xiàn)出一大批青年新秀，由此山西省開始了多年的“奪梅”大戰(zhàn)。1984年山西省文化廳提出“培養(yǎng)第一流的人才，創(chuàng)作第一流的精神產(chǎn)品，建設第一流的文化設施，創(chuàng)造第一流的文化管理”戰(zhàn)略目標，人稱“四個一流”，并于1986年舉辦了“山西省青年團調演”，跟心作了個人示范專場演出，四場演出每場連續(xù)演出四個折子戲，省政府特授予她“青年表演藝術家”稱號。截至目前，她是唯一獲此殊榮的表演藝術家。1993年4月，她應邀赴新加坡演出，成為把蒲劇帶出國門的第一人。

改革開放的浪潮，使人們對文化生活的需求呈現(xiàn)多樣化，傳統(tǒng)戲曲受到很大沖擊，出現(xiàn)了戲曲危機的呼聲。山西省文化廳應對變化，提出“綜合治理，振興山西戲曲”的口號，先后舉辦了中路梆子、北路梆子、上黨梆子和蒲州梆子“四大梆子”調演，1990年11月20日至12月1日進行了“山西省振興蒲劇調演”。為了適應發(fā)展，蒲劇院緊跟時代迅速走上了發(fā)展的快車道，開始嘗試文化體制改革，打破“大鍋飯”，實行聘任制，并進行商業(yè)運營。

千頭萬緒的第一個十年

1996年臨汾地區(qū)領導找任跟心談話，讓她挑起青年團長的擔子。她繼續(xù)沿用之前實行的聘任制。1998年，對她委以重任，任命她為蒲劇院副院長并主持工作。面對全院人心渙散，工資發(fā)不出，演出水平下降，職工集資建房的錢沒了，欠款幾百萬元外債，離退休金、醫(yī)療費亟待解決等諸多問題，她有過顧慮。最終在老師、同仁們的信任和鼓勵下，決心擔起領導賦予的重任，開始了新的征程。

她每天奔波于各個工作部門，托人說情，找銀行貸款，利用自己在戲劇界的知名度，讓社會支持戲曲的發(fā)展，帶領班子成員，甚至丈夫的理解支持，利用會議間隙找領導，請示報告經(jīng)常揣在口袋里，用任跟心的話說“就是蹭臉皮哩”?，F(xiàn)實是殘酷的，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劇院欠銀行的錢要償還。她把蓋了一半的樓房修建起來封了頂，把劇院的土地討要回來，把欠職工入股建房的本錢退還，把不愿騰舊房的人通過三番五次做思想工作騰出來，把清早就堵到她家門口要錢的工程隊打發(fā)走等等。她還不得不和社會上各種人打交道，和鐵路上的人打官司。終于，妥善處理完了她接任時遺留下來的各種雜難問題，職工全部住進了新房，領回入股本錢，討回了土地，開發(fā)了新設施，美化了環(huán)境。

一個劇院要想站住腳跟必須拿出過硬的藝術產(chǎn)品才能鼓舞人心。多年沒有創(chuàng)作出優(yōu)秀劇目的蒲劇院，一心想排出新戲打個翻身仗?！锻量簧系呐恕肪褪窃诟倪吪芨鞑块T辦事，邊手里拿著劇本抽空閱讀完的。她這個表演藝術家院長，這邊是行政管理，那邊是劇目建設；這邊是基建工程，那邊是定向招生，同時，還要排練《土炕》新劇目，每天忙得焦頭爛額，好在那時她還年輕，有全院上下的支持。排演現(xiàn)代戲對跟心是一個新的挑戰(zhàn)，之前她演出的大都是傳統(tǒng)戲。這是一個年齡跨度50多歲的老區(qū)媽媽的一生，表演上跨小旦、青衣、老旦三個行當。壓力就是動力，在老院長趙乙、張峰、李安華等老師的幫助下，老中青三代共創(chuàng)，她融傳統(tǒng)程式于現(xiàn)代生活表演之中，融話劇寫實藝術于戲曲寫意表現(xiàn)之中，提升戲曲審美效應，提高唱腔演唱技巧。蒼天不負有心人，她成功地將一個無私奉獻的革命老區(qū)媽媽塑造得催人淚下。但是，剛開始初排出來時個別人看了說：“這個戲是罵共產(chǎn)黨?！崩显洪L趙乙說：“我看這是歌頌人民的。老百姓愛看，喜歡，這就是好戲。有了好戲，我們就打了翻身仗，腰桿就硬了?！敝麘騽±碚摷夜鶟h城這樣評價：“用巨大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和豐富多彩的各種表演方法相結合。這部戲標志著中國現(xiàn)代戲曲正趨于成熟，任跟心的表演已達到了有程式但不刻意表現(xiàn)程式的‘化境’”。在當代現(xiàn)代戲創(chuàng)作上具有里程碑意義。

在提升自身表演藝術，打造舞臺精品劇目的同時，跟心未雨綢繆，考慮的是蒲劇事業(yè)的未來，培養(yǎng)接班人的大計。她和郭澤民自籌資金辦學，聯(lián)合建立“任跟心、郭澤民獎學金”。2000年9月定向班學生一入學，她即刻動身去北京演出。她將政府獎勵她“二度梅”的獎金分別捐助給蒲劇團和小梅花定向班。

培養(yǎng)學員沒有教學場地，她租下原東張鄉(xiāng)政府院子，建起簡易排練場，在院里土地上練功，在操場上跑圓場，勤儉辦學。學員們大都家境不富裕，她找領導集社會力量籌資30多萬元，聘請藝德好的演員擔任老師，自己也抽空帶課教戲。在2003年第七屆“中國少兒戲曲小梅花薈萃”活動中，學員獲得五朵“小梅花金花狀元”及數(shù)朵“小梅花”，引起全國戲曲界的轟動。2005年中國戲劇家協(xié)會將“第九屆小梅花獎薈萃”演出活動放在臨汾市舉行，并授予臨汾市“中國戲曲梅花之鄉(xiāng)”榮譽稱號，成為臨汾市的文化名牌。2005年底“臨汾文化藝術周”在太原舉辦，跟心帶領小梅花青年團亮相于省城舞臺，演出了《楊門女將》《杜鵑山》等劇目，青春的陣容、整齊的行當、規(guī)范的程式、大氣的表演，令省城專家和觀眾喜愛不已，盛贊跟心具有前瞻性的眼光和戰(zhàn)略性的思維，及時為蒲劇藝術事業(yè)培養(yǎng)出一批如此優(yōu)秀可愛的接班人，走在了全省乃至全國的最前沿。

任跟心認為，她之所以能夠帶領大家把許多棘手問題處理妥當，靠的是劇院老領導、前輩和同仁的信任和支持，靠的是全院上下團結一心，眾志成城。她說：“郭澤民、潘國梁、許愛英都是“梅花獎”演員，我們要相互支持，各展風采。楊峰原來就是劇團主持工作的團長，還有武曉朝負責行政事務，那么多能干人跟著你干，為啥？你真誠待他們，他們也真誠待你。有劇院那么多人全力以赴的支持我，哪有干不好的道理！”

心力交瘁的第二個十年

2005年9月正式掛牌成立的小梅花蒲劇青年團，由于沒有編制發(fā)工資成了問題。工資低條件艱苦，人心不穩(wěn)，人才流失嚴重。經(jīng)過逐年和各級領導協(xié)商解決，至2018年徹底解決了88個事業(yè)編制，終于可以不用借錢發(fā)工資了。青年團沒有團址，跟心找人批地，申報建設非遺傳承基地，趕上了國家好政策和支持戲劇事業(yè)的好領導和好心人，她以最便宜的價格買下50畝地。在開發(fā)工作中什么樣的人都遇到過，曾碰到極不講理的人，她也有怒不可遏像漢子一樣沖上去的一刻。她說：“你是一把手，你不往上沖，誰沖？”說實話，我腦海中閃現(xiàn)的是臺上美麗的小花旦與現(xiàn)實中沖上去的女院長兩個不同的形象。真是現(xiàn)實逼人！目前已經(jīng)完成第一期工程，第二期工程今年也將破土動工，蒲劇院一院三團將迎來進駐的曙光。

《蒲州梆子志》是2004年跟心組織專家經(jīng)過四年艱苦編纂，于2007年出版的。1542千字的志書，在戲曲學與戲曲方志學學科建設上具有科學價值。這項科研工作又走在了全省各劇種的最前頭。

事業(yè)發(fā)展人才是關鍵。臨汾蒲劇院下屬三團過去是發(fā)60%的工資，其余部分要靠演出補全。面對工資待遇低留不住人才，特別是小梅花團樂隊人員流失嚴重，演奏員水平參差不齊，遇到大的演出活動還得外借演奏員的現(xiàn)實，跟心為此事常常憂心忡忡，四處積極呼吁，特聘音樂作曲、舞臺美術設計等藝術人才，保證工資待遇，有的送出去培養(yǎng)學習。有些離開小梅花團的演員也有陸續(xù)回來的，他們對蒲劇藝術還是有感情。她鼓勵學生王曉彤去中央戲劇學院讀本科，“你學完畢業(yè)后回咱臨汾，你了解蒲劇，蒲劇院才是你發(fā)揮特長的用武之地?！辈⒔?jīng)常在微信里鼓勵她。跟心說：“只能是感情留人，事業(yè)留人，要不，蒲劇藝術怎樣才能興盛呢？”

跟心每年仍要下鄉(xiāng)演出，她去了戲價就能抬上去。送戲下鄉(xiāng)；戲曲進校園；去敬老院演出；組織“情系紅絲帶”專場演出；完成非遺傳承音配像、像音像工程；編輯《蒲劇劇目匯編》20多冊等等。

感情留人 事業(yè)留人

跟心是一位貼心的院長媽媽，年輕人經(jīng)常把內心的困惑向她訴說，把快樂與她分享。王曉彤經(jīng)常給她發(fā)微信匯報學習心得，她總是及時回復給予鞭策。程雅琨把她當媽媽一樣貼心，在《蒲劇藝術》發(fā)表文章講任院長怎樣輔導她飾演楊三妞。小梅花團演員的工資低，有時她上完課，給孩子們打車錢；有時給她們拿些好吃的鼓勵鼓勵。有些學員工作中遇到困難沒信心，她幫他們走出困境。她像哄孩子一樣督促她們學習，像媽媽一樣關心教育，把自己的劇目傾情傳授。有人好奇她為什么不收徒弟？她說：“老院長趙乙說過，一個饃吃不飽，他就不主張我拜師，所以我也不收徒弟。我讓孩子們向更多的老師學習，集百家之長。”她說自己有過很多老師，王秀芳、黨中萍、張巧鳳、韓長玲、李安華、趙乙等，都給她排過戲，跟不同老師分別學習了不同的劇目，每個老師發(fā)揮的作用都不一樣。所以“要想真正讓學生好，就給學生一個廣闊的天地?！备碾m然沒有收過一個徒弟，但哪一個“小梅花”又不是她的學生呢？

交談中，跟心考慮最多的仍然是劇院的宏偉藍圖，她給我講她怎樣用ppp模式申報項目，我聽著聽著思緒已經(jīng)飛了。難怪有觀眾說她這些年不排演新戲，她把這么多寶貴的時間和精力全都投入到蒲劇院事業(yè)的發(fā)展和建設中，哪里還有更多的精力和時間去研究個人的藝術呢？其實，從跟心挑起院長這副重擔的第一天起，命運就已經(jīng)把她從一個純粹的表演藝術家，轉向一個戲劇事業(yè)家、戲劇教育家、戲劇活動家和院團行政管理者。20年來，她經(jīng)受磨礪，忍辱負重，付出辛苦，錘煉自己，在實踐中增加了涵養(yǎng)，增強了底氣?，F(xiàn)在顯得從容不迫，大氣淡定。可以說，跟心經(jīng)歷的苦累酸甜，都已經(jīng)匯入到了蒲劇院走過的足跡里，書寫到欣欣向榮的歷史里。

劇院接班人的問題是最讓跟心著急的事情。她說現(xiàn)在這屆班子成員都已50多歲，說退休一下都退了，她希望能夠順利交接。歲月不饒人，長期超負荷地運轉，已讓她的身體機能出現(xiàn)問題。前些年她得了甲亢，患上高血壓，加上更年期，身體大不如前。她婆婆去世后，家庭更離不開她?，F(xiàn)在社會上很多人都在談養(yǎng)生享受生活，可愛的小孫孫又最讓她時刻牽掛，但是她顧不上，她為了蒲劇事業(yè)也得作出個人犧牲。她說：“這個事業(yè)還得堅持，調整好身體，要干的事情太多，慢慢來吧?！?/p>

跟心希望山西省文化廳能夠成立山西省四大梆子戲劇研究院，把“四大梆子”統(tǒng)一管理，享受相同的政策待遇?！霸谄湮?，謀其政”，她的心里時刻想的都是戲劇事業(yè)的發(fā)展。我認為，跟心的建議確實引人思索，從2016年全省劇種普查數(shù)據(jù)來看，我省晉劇有95個劇團，蒲劇有29個劇團，上黨梆子有27個劇團，而北路梆子只有5個劇團。劇團的發(fā)展已經(jīng)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劇種的發(fā)展。

采訪結束前，我問跟心人生座右銘是啥，她說：“踏實向前走。德是根，人生不能沒有追求，做人不能沒有底線。不管做哪一行，要做就要堅持，有恒心，有韌勁。犧牲自己，培養(yǎng)出人才，回想一下，值！”院長任跟心竭盡全力壯大蒲劇藝術事業(yè)，我為這樣的領軍人物，送上最美好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