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后期黨爭中的清流派

劉振宇

摘 要：王欽臣的仕途經(jīng)歷了北宋后期黨爭的大多數(shù)時期，并被卷入了黨爭。北宋后期的黨爭逐步從政見之爭轉(zhuǎn)變?yōu)橐鈿庵疇帲⒁恢毖永m(xù)到北宋的滅亡。王欽臣在北宋黨爭中與舊黨交好，尤其與以蘇軾為首的“蜀黨”交好，但王欽臣并未過多的參與黨爭，而主要是去點校和收藏書籍和廣泛交友。

關(guān)鍵詞：王欽臣；北宋后期；黨爭

在北宋后期黨爭中也有許多士人因各種原因較好的遠離了無謂的意氣之爭，王欽臣就是其中的一位杰出代表。孫佳先生在《宋代藏書家王欽臣生平及其著述》一文中較為詳細的論述了王欽臣的生平和著作，但對其黨爭問題談及較少。[1]18-20陳振宇先生也在《北宋開封府尹略傳》一書中對王欽臣的生平作了較為詳細的介紹。[2]323-324本文試圖對王欽臣和北宋后期的黨爭的關(guān)系做一個較為全面的研究。

一、王欽臣的簡介

王欽臣（1034—1101），字仲至，是宋代應(yīng)天府宋城人（今河南省商丘人），是北宋著名的藏書家。他的祖父王礪是宋仁宗太平興國五年的進士，官至屯田郎。他的父親王洙是宋仁宗天圣二年的進士，官終侍讀學(xué)士兼侍講學(xué)士，也是北宋的藏書家。王欽臣的堂兄王堯臣是宋仁宗天圣五年的狀元，官至參知政事。

王欽臣，為人清亮有志操，曾經(jīng)把自己的文章拿給歐陽修看，歐陽修對其非常贊賞。他不是像他的祖父、父親通過科舉之路做的官，而是通過恩蔭的形式做的官。在宋神宗熙寧三年（1070）七月，當時擔任大理寺丞的王欽臣被文彥博舉薦，從而參加了學(xué)士院的考試，并被賜予進士及第。元豐六年（1083）正月，王欽臣擔任陜西轉(zhuǎn)運副使。

元祐初年，王欽臣擔任工部員外郎。在宋哲宗元祐元年（1086）九月，王欽臣出使高麗還朝后，文彥博連續(xù)兩次舉薦他擔任太仆少卿，哲宗從文彥博之請，任命他擔任太仆少卿，并加直秘閣。元祐二年（1087）八月，王欽臣被任命為賀遼國正旦使，奉命出使遼國，并在同年十一月回朝。元祐三年（1088）十月，王欽臣擔任秘書少監(jiān)。元祐五年（1090）十二月，王欽臣擔任秘書監(jiān)，并知滄州。元祐六年（1091）九月，王欽臣擔任工部侍郎，同年十一月，擔任給事中。

元祐八年（1093）九月高太后去世，哲宗親政，以蔡確、章惇為代表的的新黨勢力崛起，以司馬光為首的舊黨勢力遭到打擊，而王欽臣由于支持舊黨也受到了牽連。王欽臣先是改集賢殿修撰、知和州，后因坐奸黨欺君徙饒州，斥提舉太平觀。宋徽宗即位后，再次擔任待制、知成德軍。宋徽宗建中靖國元年（1101），王欽臣去世，享年六十七歲。宋徽宗崇寧元年（1102），司空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蔡京書《元祐黨籍碑》，將王欽臣列入黨籍。

二、北宋后期的黨爭

關(guān)于北宋后期的黨爭開始時間學(xué)界有不同的意見，有的學(xué)者認為北宋的黨爭在北宋建國開始就存在，也有說是在“慶歷新政”時期開始的，還有說是在王安石變法時期開始的。筆者比較認可第二種意見，慶歷新政期間進行了一些列的人事變動，提拔了一批擁護變法的官員，并貶黜了一批阻礙變法的官員，從此北宋的政局就形成了因政見和自身利益不同的兩大政治勢力，“其黨爭主要表現(xiàn)在范仲淹、富弼、韓琦和歐陽修等改革派跟呂夷簡等保守派之間的斗爭”。[3]24到王安石變法期間，改革派與保守派之間的斗爭變成了“新黨”和“舊黨”之間的斗爭。北宋后期的黨爭過程大致是宋神宗時期，屬于“舊黨”的官員遭到貶黜；高太后聽政時期，屬于“新黨”的官員遭到打擊，反對變法的官員形成互相攻擊的三派，也就是“洛黨”、“蜀黨”和“朔黨”；哲宗親政時期，屬于“舊黨”的官員遭到打擊；宋徽宗時期，先是企圖調(diào)和“新黨”和“舊黨”的矛盾，后支持“新黨”，“舊黨”遭到毀滅性打擊，一直延續(xù)到北宋滅亡。

三、王欽臣和北宋后期的黨爭

王欽臣被列入《元祐黨籍碑》，從新、舊黨的歸屬上來看，王欽臣應(yīng)該屬于“舊黨”，那么王欽臣與與北宋后期的黨爭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一）王欽臣與“舊黨”

王欽臣在年少的時候曾寫文章讓歐陽修看，歐陽修對其非常器重，與歐陽修交好的錢勰曾向宋哲宗舉薦王欽臣擔任學(xué)士，而歐陽修對王安石變法持反對意見。

與其堂兄王堯臣為同年進士的文彥博曾兩次向皇帝舉薦王欽臣，王欽臣得以參加學(xué)士院的考試和升官。宋神宗熙寧三年（1070）七月，王欽臣“用蔭入官，文彥博薦試學(xué)士院，賜進士及第?！盵4]6992宋哲宗元祐元年（1086）九月“工部郎中王欽臣為太仆少卿、加直秘閣。從文彥博之請也?！盵5]9838高太后聽政時期，職務(wù)提升明顯較快。元祐二年（1087）八月，“太仆少卿王欽臣為太皇太后賀遼國正旦使，西作坊使劉用賓副之”[5]9838。元祐三年（1088）十月，戊戌“秘書少監(jiān)王汾為太常少卿，太仆少卿王欽臣為秘書少監(jiān)，前太仆少卿、直龍圖閣高遵惠復(fù)為太仆少卿?！盵5]10082

蘇軾及其門生秦觀在自己的詩詞中曾多次提及王欽臣，王欽臣也同樣在詩詞中多次提及蘇軾和秦觀，并且和蘇軾等人一起聚會，同時蘇軾又是歐陽修的門生。

王欽臣在奏請道士陳景元編?！兜啦亍窌r，遭到歸屬“舊黨”人士范祖禹的強烈反對，范祖禹說：“臣竊惟祖宗置三館、秘閣，以待天下賢材，公卿侍從皆由此出，不專為聚書。設(shè)校理、?？敝?，亦非專為校書也。六經(jīng)之書不可不尊，孔氏之道不可不明。至於諸子百家、神仙、道釋，蓋以備篇籍，廣異聞，以示藏書之富，無所不有，本非有益治道也?！盵6]653表達了對王欽臣申請的不認同。他然后說：“今館閣聚天下賢才，宜有詳見洽聞之士博極群書， 乃陳景元先取 《道藏》之書校成定本，供秘書省委本省官對校， 皆取正于景元， 不亦損朝廷之體、羞朝廷之士乎”[6]653范祖禹請求皇帝不要采納王欽臣的意見。

“元祐中，王欽臣仲至自權(quán)工部侍郎除給事中，為給事姚勔所駁而止”[7]448同為“舊黨”的姚勔也曾反對過王欽臣。

（二）王欽臣與“新黨”

王欽臣在宋神宗時期長期處于較低的官職，也沒有擔任過較為重要的差遣。宋哲宗親政時期，王欽臣遭到貶斥。宋徽宗時期先是升官，后又被列入《元祐黨籍碑》。

“開封尹錢勰入對，哲宗言：‘此閱書詔，殊不滿人意，誰可為學(xué)士者？勰以欽臣對。哲宗曰：‘章惇不喜。乃以勰為學(xué)士，欽臣領(lǐng)開封。”[4]6992-6993從錢勰和宋哲宗的對話中，可知作為“新黨”領(lǐng)袖的章惇對王欽臣的態(tài)度是不認可的。

宋徽宗崇寧元年（1102），司空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蔡京書《元祐黨籍碑》，將王欽臣列入黨籍。

（三）王欽臣與“蜀黨”

王欽臣與以蘇軾為首的“蜀黨”交好，《蘇軾詩集》中收錄了多首兩人之間的贈答詩，如《次韻王仲至喜雪御筵》《次韻秦少游王仲至元日立春三首》《次韻奉和錢穆父潁叔王仲至詩四首》等，同時王欽臣也在自己的詩中多次提到蘇軾的門生秦觀，如《與秦少游于恭敏李公閑燕堂聯(lián)句》《和秦少游贈劉景文韻》等。

王欽臣雖與蘇軾交好，但也曾受到“蜀黨”重要成員呂陶的攻擊。宋哲宗元祐元年（1086）閏二月，呂陶在批評韓縝的奏折中談及：“郭茂恂、王欽臣在陜西為監(jiān)司，皆有丑跡惡聲，宣聞一道，其事連及縝侄宗儒?！盵5]8960

（四）王欽臣在北宋后期黨爭中的態(tài)度和影響

從目前所查看到的史料來看，王欽臣在北宋后期的黨爭中沒有過多的意氣之爭，是態(tài)度相對中和的一個人。王欽臣是北宋著名的大藏書家，“欽臣平生為文至多，所交盡名士，惟嗜古，藏書數(shù)萬卷，手自讎正，世稱善本?！盵4]6993王欽臣的愛好是文學(xué)、結(jié)交朋友 和藏書，這也可能是他在北宋后期的黨爭中沒有過多的言論和活動的原因之一。從其仕途經(jīng)歷來看，王欽臣多次擔任與圖書收藏和出使外國的官職，較少擔任跟黨爭相關(guān)的要害部門的職位。 王欽臣在為數(shù)不多的上奏中談及的也是關(guān)于圖書的點校收藏，而不是關(guān)于黨爭。王欽臣和一蘇軾為首的“蜀黨”交好，而“蜀黨”中多是文人詩人，并且在關(guān)于“新黨”和“舊黨”主流觀點的爭論中都有所保留，他們多喜歡交游作詩，從而影響到王欽臣不過分卷入到黨爭之中。

王欽臣由于沒有過多參與黨爭，反而有較多的時間用于個人的提升，同時也為當時和后世做出了更多貢獻。首先，是他點校和收藏大量圖書，為中國的圖書事業(yè)做出了重要貢獻。然后，他與蘇軾等文人墨客交游作詩，并且自己還寫了《王氏談錄》《廣諷味集》等書，為中國的文學(xué)事業(yè)發(fā)展做出了貢獻。最后，王欽臣花更多的時間在具體事情上，而不是意氣之爭，在當時起到了良好的引領(lǐng)作用。

四、結(jié)語

王欽臣是北宋后期黨爭激烈時代的一股清流。北宋后期黨爭中的官員多從個人政見和利益出發(fā)積極的參與到許多僅僅只是意氣之爭的政治事件中，從而讓符合士大夫從政理想的清明時代變得烏煙瘴氣，無數(shù)原本志向高潔的官員滑落到看似“君子之爭”的小人之爭中，像王欽臣這樣做實事的官員無疑算得上是一股清流。從中國圖書事業(yè)的發(fā)展史上來看王欽臣無疑是宋代以前圖書事業(yè)的繼承者，為中華文明的延續(xù)和發(fā)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參考文獻：

[1]孫佳.宋代藏書家王欽臣生平及其著述[J].牡丹江大學(xué)學(xué)報.20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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