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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類標記的跨語言對比

    2018-05-18 09:16:40鄧曉華童芳華
    關鍵詞:小類量詞語法

    鄧曉華,童芳華

    (廈門大學 人文學院,福建 廈門 361005)

    一 人是分類的動物

    《尚書·泰誓上》有云:“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比说某霈F(xiàn),是自然演化中最偉大的成果和最壯麗的事件之一,其中濃縮和凝聚了自然歷史的精華。自然歷史進程賦予人各種潛能素質,人則通過現(xiàn)實的實踐活動在與自然的交互作用中把這些潛能素質鑄就成自身獨有的本質力量。這些本質力量表現(xiàn)為人的理性、好奇心、感覺能力、思維能力、語言能力、意志力、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等等。

    在人的本質力量當中,還包含一種特殊的分類本能。正是由于這種本能,人們遠在知道什么是分類學以前,就已經(jīng)在思想上對自己所在的世界進行分類了。這種分類的烙印,無論是自發(fā)的還是自覺的,無論是針對物質世界的還是針對精神世界的,都被深深地打在了與他們的思維有著密切聯(lián)系的語言上。人是分類的動物: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整個講話過程只不過是把各種現(xiàn)象(沒有兩種現(xiàn)象在每一個方面都是相同的)根據(jù)看到的相似點和相異點分成不同的類而已。在命名過程中我們又看到了同樣根深蒂固而又非常有用的傾向——識別相像性并且通過名字的相似來表達現(xiàn)象的相似[1]。

    類標記的跨語言對比,把漢語置于更多的語言背景當中進行研究,是對漢語語法范疇的特點及其所折射出的漢民族認知個性的探索,也是對人類認知能力、認知方式以及這一能力及方式對于語言形成所可能造成的影響的探索,對于人類學、語言學、心理學等學科而言,都有重大的意義。

    二 類標記的定義、特點和分類

    任何一種語法現(xiàn)象都包含一定的語法意義,這是它的內容;而內容必須借一定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這就是語法形式。通過語法形式表達出來的語法意義的類別叫語法范疇[2]145,152。語法范疇,即語法意義的類別,必須通過特定的語法形式表達出來,我們把這種形式稱為類標記(Category Marker)。類標記相互之間的差異性,我們稱之為類的標記性(Category Markedness*Markedness也可譯作“標記現(xiàn)象”。)??梢哉f,沒有類標記,就沒有類的標記性,而沒有類的標記性,就沒有所謂的語法范疇。鑒于此,研究語法范疇,可以從類標記入手。

    語法范疇,究其本質,是語法的類別。從認知角度來看,則是類意識在語言中的傳達、虛化和泛化。語法范疇的確立,離不開虛化程度很高、適用范圍很廣的類標記的存在。因此,當我們從類標記入手來研究語法范疇時,應該以虛化程度較高的類標記研究作為重點。不過,虛化和泛化既不是空穴來風,也不可能一蹴而就,而必須以具體的、零散的分類作為起點和基礎。鑒于此,具體的、零散的類標記的存在也不應該被徹底地忽視或遺忘。

    根據(jù)類標記在詞法結構上所呈現(xiàn)的特點,我們可以把類標記劃分為屈折類標記、黏著類標記和孤立類標記三類。其中,屈折類標記與其他詞或詞根相結合并相互融為一體,很難甚至無法看到任何一方的“身影”。我們只能在完全相同的語法環(huán)境下,從純理論的角度推導出它們彼此的存在。黏著類標記在詞法分析上比屈折類標記要簡單很多,此時的類標記就像前綴(Prefix)或者后綴(Suffix)那樣黏在其他詞或詞根上面,雖然常常伴隨一定的語音變化,但類標記基本上還是清晰可辨的。孤立是一個相對于屈折和黏著而存在的概念。孤立的類標記并不是真正的孤立,它和屈折的類標記以及黏著的類標記一樣在邏輯及語法意義上都對相關的詞或詞根有一定的依賴性,只不過因為擁有完整的音節(jié)且?guī)缀醪慌c這些詞或詞根發(fā)生連讀和音變而在語音形式及相應的正字法上顯得比較孤立而已。以代詞的復數(shù)類標記為例,漢語的“們”在“我們”當中是孤立于“我”的,日語的“たち”在“わたしたち”當中是黏著于“わたし”的,而在英語的we(我們)當中,我們根本無法分離出一個與漢語或者日語相類似的能夠作為復數(shù)類標記的詞素來。

    本文通過以下方式對類標記進行劃分并依次展開探討:首先,我們從語法層次的角度將類標記劃分為詞法類標記和句法類標記;其次,在此基礎上,我們將詞法類標記根據(jù)其分類功能所涵蓋的詞類范圍細分為大類類標記、小類類標記和跨類類標記三種,將句法類標記根據(jù)其句法結構的歸屬細分為離心類標記和向心類標記兩種。如圖1所示:

    圖1 類標記的劃分

    (一)詞法類標記

    1.大類類標記

    有些語言的特定詞類(Word Class)在整體上擁有區(qū)別于其他詞類的類標記。這種類標記我們稱之為大類類標記。如表1所示的日語的動詞、形容詞和形容動詞:

    表1 日語大類類標記及實例

    在日語系統(tǒng)當中,所有的動詞都以元音u或u參與構成的開音節(jié)結尾,所有的形容詞都以元音i結尾,所有的形容動詞則都以開音節(jié)da結尾。這些元音或開音節(jié)分別扮演著動詞、形容詞和形容動詞類標記的角色。由于類標記的存在,我們雖然不能肯定以u或u參與構成的開音節(jié)結尾的單詞就一定是動詞,但毫無疑問的是,動詞必定以u或u參與構成的開音節(jié)結尾。甚至是由其他詞類轉化而來的動詞或是由其他語言借入的動詞,也必須添加相關的類標記。舉例而言,由名詞“勉強”轉換而來的動詞是“勉強する”,在名詞的基礎上添加了包含開音節(jié)ru在內的詞尾suru。又如動詞サボる來自法語單詞sabotage,進入日語后添加了開音節(jié)詞尾ru。

    本巴語[3]動詞也有大類類標記。與日語不同的是,本巴語動詞的大類類標記為元音a參與構成的開音節(jié)。外來詞進入本巴語動詞體系時,詞尾必須打上這一類標記。如來自英語的kopa,詞尾元音a由英語copy當中的y轉化而來。更多實例如表2:

    表2 本巴語動詞大類類標記及實例

    大類類標記通常為其所在詞類的一系列規(guī)則性形態(tài)變化埋下伏筆。例如,日語動詞的一般敬體形式,除了部分以-ru和-suru結尾的動詞之外,都通過將u改為i并添加masu的方式來實現(xiàn),如言います(i-i-ma-su)、読みます(yo-mi-ma-su)、喜びます(yo-ro-ko-bi-ma-su)等;形容詞的過去式則都將詞尾-i改為-katta,如熱かった(a-tsu-kat-ta)、嬉しかった(u-re-shi-kat-ta)等;形容動詞在修飾名詞時則普遍將詞尾-da改為-na,如元気な(gen-ki-na)、便利な(ben-ri-na),等等。

    日語和本巴語大類類標記的虛化和泛化程度都極高。相比之下,漢語只有極少詞素具有一定的詞類類標記的功能,如以前綴“可”開頭的詞多為形容詞,包括“可愛、可恨、可笑、可悲、可恥、可怕”等,以后綴“化”結尾的詞多為動詞,包括“全球化、現(xiàn)代化、信息化、網(wǎng)絡化、國際化”等。但是,“可”和“化”都包含實意,虛化程度很低,適用范圍都很小,還遠遠達不到大類類標記的高度。

    2.小類類標記

    在有些語言當中,特定詞類的內部成員被進一步劃分為數(shù)量不等的小類,并擁有相應的類標記。這種類標記我們稱之為小類類標記。壯語、木佬語、水語、莫語、柔若語、浪速語、本巴語等語言的名詞內部都有這種小類類標記。

    在壯語的名詞體系中,一般名詞為表明其生命度(Animacy)的類屬,可以在名詞前添加一個與該類屬相對應的類標記。如表3所示:

    表3 壯語名詞小類類標記及實例

    在此基礎上,壯語的小類類標記還可以進一步細化。如laux用于男性老人、naih用于女性老人、nadaek用于男性中年人、yah用于女性中年人、lwg用于男性青少年、dah用于姑娘,等等[4]26-27。

    壯語名詞的小類類標記通常被稱作量詞,但實質上與向心結構中的量詞在語法功能上并不相同。壯語向心結構中的量詞只有與數(shù)詞在語序上相連而后接名詞性成分時,才可看作在語法上表示事物的單位,而在處于名詞性結構中心位置時則只表示事物的類別,量名結構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含有“一”的意思,而只泛指該名詞所指的事物[5]。

    本巴語的名詞也有小類類標記。名詞以其生命度(Animacy)作為主要指標,輔以大小(Size)、抽象性(Abstractness)等概念,一共劃分為九個不同的類別,并分別冠以特定的詞頭,即aba-/umu1-、ba-/?-、ama-/i-、imi-/umu2-、in-/ulu-、ifi-/ici-、utu-/aka-、ubu-、uku-。這些詞頭就是本巴語名詞的小類類標記。如表4所示:

    表4 本巴語名詞小類類標記及實例

    本巴語名詞的小類類標記還兼具數(shù)(Number)的類標記功能,如aba-和umu1-既在生命度上表示“人或人的社會角色”,又在數(shù)上分別表示“復數(shù)”和“單數(shù)”。這是一種以不同有標記項之間的差異對立為特征的數(shù)范疇。

    英語、法語[6]、西班牙語[7]、塞爾維亞語[8]等語言的名詞擁有數(shù)(Number)的小類類標記。與本巴語不同的是,這些語言的數(shù)范疇表現(xiàn)為無標記項同有標記項之間的差異對立。以英語為例,絕大多數(shù)英語可數(shù)名詞可以劃分為單數(shù)和復數(shù)兩類。其中,單數(shù)名詞為無標記項,我們以符號?來表示;復數(shù)名詞為有標記項,雖然存在不少特例,但大多以-s及其變體作為小類類標記。如表5:

    表5 英語可數(shù)名詞小類類標記及實例

    英語、法語、西班牙語等語言的名詞還不同程度地擁有與語法性(Gender)有關的小類類標記。如表6,以西班牙語為例:

    表6 西班牙語名詞小類類標記及實例

    西班牙語名詞表性的類標記由于特例太多而在可靠性上大打折扣。如radio(收音機)、mano(手)、moto(汽車)等雖然以-o作為詞尾,但卻是陰性名詞,día(天)、mapa(地圖)、planeta(行星)等雖然以-a作為詞尾,卻是陽性名詞。

    英語和法語名詞表性的類標記則存在泛化程度很低的問題。除了一部分表人或動物的名詞,如英語的actor/actress(男/女演員)、host/hostess(男/女主人)、waiter/waitress(男/女服務員)、tiger/tigress(公/母老虎)等之外,大多數(shù)植物或非生物名詞在詞法層面沒有任何性的類標記,無法直接判斷其性的歸屬。

    由于詞法層面小類類標記的不可靠性及其適用范圍的局限性,西班牙語和法語等語言名詞的性語法范疇的確立,必須依靠其成熟而可靠的句法類標記來實現(xiàn)。關于這一點,我們在下文進行闡述。

    3.跨類類標記

    日語、本巴語、壯語等語言詞法類標記的發(fā)展可謂是“風生水起”。相比之下,漢語在這方面則似乎“毫無建樹”。舉例而言,漢語的“江”“河”“湖”“?!钡确謩e讀作jiāng、hé、hú、h?i,無論是聽起來還是看上去(如果使用漢語拼音或其他拼音文字書寫的話)都很難讓人感受到任何與語義相關的形態(tài)上的共同點。

    那么,漢民族的類意識是否真的在發(fā)展步伐上慢了外部世界一個節(jié)拍,抑或是已經(jīng)發(fā)展了但還沒有來得及在漢語當中留下印記呢?只要我們將目光投向漢字時,這個問題的答案就不言而喻了。事實上,漢民族不但有著強烈的類意識,而且將這種意識深深地注入到了他們所特有的文字當中。這種文字,就是漢字。這種類意識的載體,就是漢字的偏旁。從戰(zhàn)國至秦漢,正是邏輯學中的“類”概念運用到文字學的過程,即從客觀現(xiàn)實中的“物以類聚”到文字上的“以類相從”。兩漢大賦中草木鳥獸蟲魚之名,《史記》《漢書》中多無偏旁,后入《昭明文選》乃加偏旁了[9]234。偏旁將漢語漢字根據(jù)其語義上的關聯(lián)性(Relatedness)劃分為不同的類別,不但成功擺脫了絕大多數(shù)語言在類標記領域所受到的語音束縛,以不增加任何語音負擔的簡潔方式實現(xiàn)了詞的分類,而且所劃分出來的詞的類別橫跨了名詞和動詞,甚至部分地擴展到了其他詞類。鑒于此,我們說偏旁是一種特殊的跨類類標記。如表7所示:

    表7 漢語跨類類標記及實例

    漢語漢字的偏旁與其他語言的類標記有區(qū)別,也有共同之處。區(qū)別在于:其一,漢字偏旁屬于文字的范疇,因此其標記功能非常穩(wěn)定,又因為是跨詞類的,所以其內涵比較寬泛;其二,漢字偏旁數(shù)量偏多,因此虛化程度整體偏低,而且標記功能有高有低、參差不齊。共同點在于:漢字偏旁以及所有其他類標記都與人類的類意識有關,都承載著特定的民族文化,都能夠指引相關語言的使用者從一個特殊的精神視角來類化我們這個共同的物質世界。

    (二)句法類標記

    語言可以在詞法層面對其詞匯以及詞匯所指向的事物、動作、概念等進行分類并打上相應的類標記。這是一種直接的并且有著直觀效果的分類方法,就像人們在現(xiàn)實生活中給警察配上警服,給學生配上學生裝,給女生穿上裙子,給男生打上領帶一樣。與此同時,語言還有一種比較間接而含蓄的分類手段,那就是以特定的句法結構為平臺,為那些被認為是同屬一類的詞匯尋找一個外部的著力點,并在該著力點處添加——甚至是直接將該著力點打造成——相關詞匯共同的類標記。這種分類方式,我們稱之為句法分類。

    句法結構分為離心結構(Exocentric Construction)和向心結構(Endocentric Construction)兩種。相應地,我們把前者當中的類標記稱作離心類標記,后者當中的類標記稱作向心類標記。在句法類標記所呈現(xiàn)的類當中,分類對象一般都是名詞,著力點和棲息地則以動詞和形容詞為主。

    1.離心類標記

    分類始終涉及一個分類標準問題。離心類標記也是如此。

    有的語言關注事物生命度(Animacy)的高低。在漢語的存在句中,無論是說“院子里有客人。”還是說“院子里有樹。”“有”都不會因為“客人”或“樹”的改變而改變。日語則不然,當主語為“客人”“狗”“貓”等人或動物時,所對應的動詞是いる;為“樹”“桌子”“雪”等植物或非生物時,所對應的動詞則是ある。換言之,在日語的語言世界里,“お客さま”“犬”“貓”等雖然沒有任何詞法層面關乎其生命度的小類類標記——這些詞之間從語音到文字差別都很大,但卻在句法層面因為共享“いる”而走到了一起。與此同時,作為對比和參照,同樣在語音和文字形態(tài)上差異很大的“木”“テーブル”“雪”也因為共享“ある”而走到了一起。思維世界基于事物生命度所做出的分類被清晰而有力地打在了主謂結構的謂語之上。如表8所示:中,以至于不同類別的社會群體不得不面對“不同的死亡”。據(jù)《禮記·曲禮下》記載:“天子死曰崩,諸侯死曰薨,大夫死曰卒,士死不祿,庶人曰死”?!氨馈薄稗啊薄白洹薄安坏摗钡入m然都是“死”,但卻成功地在句法層面強化了其所對應社會群體的等級差別。時至今日,中國人已經(jīng)不再分為三六九等,“崩”“薨”“卒”“不祿”等就失去了其存在的社會基礎。但是,價值觀在類的劃分上依然發(fā)揮著一定的作用。比如說,值得尊敬的那一類人的“死”,我們稱之為“去世”“離世”或“逝世”,這是不受尊敬的另一類人所享受不到的語言待遇。

    表8 日語離心類標記及實例

    ① います和あります分別是いる和ある的一般敬體形式。

    有些語言關注人的社會等級(Social Class)。中國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個漫長的封建時期,社會等級森嚴。這種等級制度清晰而有力地投射在當時的語言當以上日語基于生命度以及漢語基于社會等級、價值觀而生成的句法類標記都比較零散,適用范圍也非常狹窄,只能算是離心類標記的一種初始狀態(tài)。相比之下,法語、本巴語、維吾爾語等許多語言基于人稱(Person)的離心類標記則虛化及泛化程度很高。以法語為例,其以-ir結尾的動詞直陳式現(xiàn)在時的變位詞尾是:-s,-s,-t,ons,-ez,-ent;或是-e,-es,-e,-ons,-ez,-ent。如此一來,漢語中任何人的“奔跑”動作,在法語中都會因為人稱的不同而演變成不同的“奔跑”,因為這些法語的“奔跑”除了“奔跑”之外,還被打上了基于人稱的離心類標記。如表9所示:

    表9 法語離心類標記及實例

    2.向心類標記

    向心結構包括形容詞和名詞所構成的定名或名定結構、數(shù)詞和名詞所構成的數(shù)名或名數(shù)結構、冠詞與名詞所構成的冠名或名冠結構等。在有些語言當中,數(shù)詞、冠詞也是形容詞的一部分。

    先來看定名或名定結構。在漢語當中,無論是說“好國王”還是“好王后”,“好”在形式上都始終如一,既不會因為“國王”和“王后”性別不同而區(qū)別對待,也不會因為“國王”或“王后”在數(shù)量上由一增加到二而做出調整。英語形容詞good(好)、日語形容詞“良い(好)”等也是如此。法語、西班牙語、塞爾維亞語等語言卻不然。如表10,以法語為例,在同為單數(shù)的前提下,陽性名詞需要為其冠詞或形容詞添加向心類標記?,陰性名詞則需要添加-e或其變體:

    表10 法語向心類標記及實例

    詞法層面,法語絕大多數(shù)名詞,尤其是植物和非生物名詞,是沒有任何“性”標記的。人們很難或者根本無法直接根據(jù)一個名詞自身的“長相”來判斷它的“性”歸屬。法語確立其名詞性范疇所依靠的,是其句法層面成熟而可靠的向心類標記?和-e的對立存在。這種向心類標記黏著于形容詞之后,使得幾乎每一個法語形容詞都存在一定程度的形態(tài)對立。當這些形態(tài)各異的形容詞在執(zhí)行修飾名詞的共同語法職能時,反過來又將類的概念泛化到了每一個名詞之上,其中就包括植物名詞和其他非生物名詞。以形容詞bon和bonne為例,由于前者所修飾的名詞包括roi(國王)、gar?on(男孩)、livre(書)、stylo(鋼筆)等,后者所修飾的名詞包括reine(女王)、fille(女孩)、table(桌子)、pipe(煙斗)等,人們很自然地認為livre、stylo等也擁有和roi、gar?on一樣的陽性屬性,而table、pipe等則擁有和reine、fille一樣的陰性屬性。由此我們不得不回到前文中的一段話:語法范疇,究其本質,是語法的類別;從認知的角度來看,則是類意識在語言中的傳達、虛化和泛化。

    句法層面的向心類標記可以和詞法層面的小類類標記相互配合。例如,本巴語的名詞既有詞法層面的小類類標記,又有句法層面的向心類標記。正是這兩種類標記攜手,才將本巴語名詞的所有成員,包括外來名詞,都牢牢定格在這個語言系統(tǒng)為它所分配的基于生命度、大小、抽象性和數(shù)的某一特定類的范圍之內。如表11,以形容詞-kalamba(大的;年長的)為例:

    表11 本巴語詞法小類類標記同句法向心類標記的相互配合實例

    接下來看數(shù)名或名數(shù)結構中的向心類標記。在英語中,數(shù)詞與名詞結合構成數(shù)名結構時,數(shù)詞自身的形態(tài)并不會因為所接名詞的變化而改變,如one book、one mouse、one task、two books、two mice、two tasks當中的one和two等。漢語、日語、印度尼西亞語等語言卻不然,這些語言的部分或全部數(shù)詞會因為類標記的存在而發(fā)生形態(tài)變化。以漢語為例,所有數(shù)詞后面都預留了一個特殊的語法槽[10],用來安置能夠標示與其結合之名詞的某種“共同的總效果(Collective Ensemble)”*“共同的總效果”為Zhang Hong對格林柏格觀點的理解,原文為Greenberg sees classifiers as indicating units of the collective ensemble expressed by the noun。Zhang H.Numeral classifiers in Mandarin Chinese[J].Journal of East Asian Linguistics,2007,16(1):43-59.的詞素。如“一本書”“一只老鼠”“一項任務”“兩本書”“兩只老鼠”“兩項任務”等數(shù)名結構當中的“本”“只”“項”等。從功能的視角來看,“本”“只”“項”等是漢語數(shù)名結構中基于名詞“共同的總效果”而生成的類標記。

    在傳統(tǒng)的漢語語法中,以上漢語數(shù)名結構中用來表示名詞“共同的總效果”的類標記被統(tǒng)一納入了名量詞的范疇。區(qū)別起見,我們把這些類標記稱作分類量詞(Classifiers)。不過事實上,分類量詞與另一類表示具體的計量單位、計量器具或計量結果的計量量詞(Measure Words)之間,除了擁有共同的“數(shù)+量+名”這一表層結構之外,存在著本質的區(qū)別。其一,分類量詞大多沒有實際的詞匯意義,即使有,在“數(shù)+量+名”這樣的表層結構當中也是虛化的,它們“在語義上除了提供冗余信息之外別無新意”*格林伯格認為分類量詞“在語義上是冗余的(semantically redundant)”。Greenberg J H.Numeral Classifiers and Substantival Number:Problems in the Genesis of a Linguistic Type.Working Papers on Language Universals[J].1972(9):1-39.另外,橋本萬太郎也認為分類量詞具有一定的“贅言性”(redundancy)。橋本萬太郎.語言地理類型學[M].余志鴻,譯.北京:世界圖書出版公司,2008:66.;計量量詞則不同,無論是否置身于“數(shù)+量+名”結構當中,它們始終有著較為穩(wěn)定的、實實在在的詞匯意義。其二,分類量詞具有虛詞本質,這為適用范圍較廣的所謂“通用量詞”*許多分類量詞豐富的語言也有“通用量詞”,如茶洞語的kha45可廣泛用于不同性質的名詞,如人、魚、蛋、石頭、秧苗、米、花,其用法類似于漢語的通用量詞“個”。又如扎巴語中適用最廣泛的量詞是ji55,它用來表示個體的事物,甚至已泛化到常用來替代其他量詞的地步。如漢語的“個”、茶洞語[11]115的kha45、扎巴語[12]70的ji55等的出現(xiàn)提供了可能。在一些對漢語語法掌握不夠全面的兒童、外國漢語初學者等群體當中這種可能甚至變成了一種比較普遍的現(xiàn)實;相比之下,計量量詞具有實詞本質,這意味著它的每一次改變都會對所在短語或句子帶來實實在在的語義乃至于語法的重大影響,自然不允許所謂“通用量詞”的出現(xiàn)。其三,特定的分類量詞通常對應某一或某些特定的名詞,指引著我們去思考這些名詞背后所蘊含的某些認知領域的特殊共性,從而在語法層面將相關名詞劃入特定的類別;計量量詞則很少有這樣的語法分類功能。第四,在不同語言的翻譯過程中,分類量詞的特殊類標記功能使它在面對沒有分類量詞或者分類量詞不發(fā)達的語言時不具有可譯性,即使在面對分類量詞同樣發(fā)達的語言時,也往往發(fā)生翻譯的不對稱性;計量量詞則不同,它們都可以通過直譯、換算或轉譯等方式實現(xiàn)不同語言之間的自由傳遞。

    更多漢語數(shù)名結構中的分類量詞,即向心類標記,實例如表12:

    表12 漢語數(shù)名結構中向心類標記及實例

    三 結語

    類標記的跨語言對比帶給我們一些語言學、人類學和心理學的啟迪:

    其一,類標記類型的多樣性是人類語言類型多樣性的一項重要內容。任何兩門語言,在特定類標記的有無、類標記的內涵差異、類標記是否虛化、類標記的虛化程度如何、類標記的詞法結構特征等方面,都有可能呈現(xiàn)出一定的差異性和共性。舉例而言,日語屬于動詞、形容詞、形容動詞等大類類標記非常發(fā)達的語言類型,本巴語僅在動詞的大類類標記方面比較發(fā)達,英語、漢語等許多語言則似乎對大類類標記的演化“不感興趣”;壯語、木佬語、水語等語言的名詞基于生命度的小類類標記比較發(fā)達;英語、法語、本巴語等語言的名詞在基于數(shù)的小類類標記方面表現(xiàn)突出;漢語則因為其漢字偏旁獨特的跨類類標記功能而在世界“語林”中獨樹一幟。另外,漢語沒有基于人稱的離心類標記,其謂語動詞就不存在與離心類標記相結合并產(chǎn)生形態(tài)變化的可能;英語除系動詞be之外,基于人稱的離心類標記僅限于第三人稱單數(shù),因此謂語動詞雖然在特定條件下有基于人稱的形態(tài)變化,但整體而言比較簡單;法語、本巴語、維吾爾語等基于人稱的離心類標記非常豐富,謂語動詞的相關形態(tài)變化也就更為復雜,等等。

    其二,一切類標記所折射的分類方式都是一種歷史的記憶。一般說來,人類的分類方式是與其社會政治、經(jīng)濟、文化發(fā)展水平相適應的,具有與時俱進的特點。然而,類標記所折射出來的分類方式卻總是以一種多元的、多源的、歷時兼共時的合力形式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是一種穿越時空的呈現(xiàn)。這是由語言發(fā)展的漸變性和不平衡性[13]180兩個特點所決定的。“人類思維的所有這些痕跡都刻在了最早的名稱上面!”[14]42在法語的語言世界里,不但人和動物有性別差異,連植物和非生物也被打上了性的標記。在漢語的語言世界里,鋼筋水泥所鑄就的大“橋”依然與“木”緊密相連,“錢”“財”“賺”“購”等貨幣形式及經(jīng)濟行為依然和“金”或“貝”如影相隨,至于“殘陽”“月光”“瀑布”和“命令”等則更是不可思議地在數(shù)名結構中因為“‘道’相同而相與謀”。

    其三,類比是類標記在語言領域虛化和泛化的精神助推劑。類比是一種心理圖表,具有將兩種概念領域進行平行映射的效果,這對于語言的發(fā)展、演變和習得都非常重要[15]。從語言的發(fā)展角度來看,原始初民抽象的能力很低,形象思維和類比的能力很強,因此,他們常常將兩種以上的具體事物相互聯(lián)系與類比[16]4。當這種聯(lián)系與類比需要借助某種特定的語言形式加以固定的時候,類標記由一種具體事物向另一種或多種具體事物的遷移和蔓延就會成為一種必然。接下來,一旦這種遷移和蔓延的結果實現(xiàn)了量變到質變的飛躍,足以在隨之不斷演化的語言系統(tǒng)中擁有一席之地時,語法范疇(無論當時的人們是否知道這就是語法范疇)就已經(jīng)在事實上確立起來了。

    其四,一種分類標準越是“原始”、朦朧和樸素,越有可能在語言領域上升到語法范疇的高度。這樣的標準包括但不僅限于性(Sex)、數(shù)(Number)、形(Shape)、生命度(Animacy),等等。舉例來說,名詞擁有語法性范疇的語言幾乎遍布亞洲、歐洲、非洲和美洲,如亞洲的阿拉伯語、歐洲的法語、非洲的豪薩語以及美洲的阿拉瓦克語[17]18等。甚至是長期被認為沒有性范疇的漢語,事實上在其內部差異較大的方言當中也存在程度不同的性別標記的虛化,如福州閩語的“母”既用于“親母(親家母)”“先生母(師母)”“馬母(母馬)”“牛母(母牛)”等人和動物的性別區(qū)分,也用于“虱母(虱子)”“阿姨母(蟬)”等動物的統(tǒng)稱,還參與“初母(留作種子用的絲瓜)”“姜母(姜)”“拳頭母(拳頭)”等植物和非生物名稱的構成[18]。

    其五,類標記所蘊含的分類標準越是“原始”,虛化和泛化的程度越高,越容易在相關的語法范疇領域筑起一道令現(xiàn)代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認知屏障。舉例而言,imisepela/umusepela(年輕人)雖然是“人”,但在本巴語中卻沒有打上與“人”有關的小類類標記aba-/umu1-或ba-/?-,而是被看作imi-/umu2-這類“與生活相關的事物”。ifilema/icilema(瘸子)也是“人”,但卻不可思議地被分配到ifi-/ici-這類“較大的事物”當中。反過來,ifikumbi/icikumbi(眉毛)、ifibondo/icibondo(爪子)、ifinso/icinso(臉)等雖然算不上“較大的事物”,卻和ifipatala/icipatala(醫(yī)院)、ifibansa/icibansa(廣場)、ifimato/icibwato(大船)等分享ifi-/ici-這樣“大”的榮耀。此外,法語、西班牙語、豪薩語等語言名詞的性范疇,尤其是植物和非生物名詞性的歸屬,同樣讓人驚嘆、困惑或費解。就算“一切事物都被擬人化,分為男性和女性;處處在在都是男神和女神”[14]42,我們或許也很難明白為什么同樣的“樹”,拉丁語里是“女神”,即陰性名詞arbor,而在法語里卻變成了“男神”,即陽性名詞arbre。此外,dens(牙齒)在拉丁語里是陽性,在法語里卻變成了陰性dent(牙齒);eau(水)在法語中是陰性,在豪薩語中卻是陽性的ruwa(水),等等。同樣的道理,漢語“馬”也算是頭比較大的動物,但卻不能像“豬”“驢”“山羊”那樣以“頭”作為其向心類標記。

    其六,幾乎所有語言的所有類標記都在語義上具有一定的冗余特征,但與此同時,任何特定的類標記所具有的歷史、人文和心理色彩對于其所在語言以及語言的傳承者而言又都是獨特而不可替代的。一方面,假如去除類標記所蘊含的那些色彩,誠如約瑟夫·格林伯格所言,類標記“在語義上除了提供冗余信息之外別無新意”:講英語的人覺得漢語“一本書”和“一盞燈”的“本”和“盞”有點冗余,講日語的人覺得英語two books或three tables當中的-s毫無必要,講漢語的人不明白法語的“奔跑”為什么會因為不同人稱的人“奔跑”而跑出不同的花樣來,甚至是一部分講現(xiàn)代漢語的人,也會覺得講古代漢語的人將“死”分為“崩”“薨”“卒”“不祿”等是多此一舉。然而,另一方面,語音和視覺上,本巴語名詞的小類類標記所帶來的美感不言而喻,如icibala(傷疤)、icibambe(對手)、icibanda(魔鬼)、icibansa(廣場)等;視覺和心理上,漢語漢字的跨類類標記“犭”的存在,無疑讓我們對于漢字“豬”“狗”“狐”“貓”“獵”等事物或動作的關聯(lián)性有了進一步的思考;語法上,法語“奔跑”等動詞基于人稱的形態(tài)變化無疑更有利于法國人強烈的人稱觀念在語言領域的延續(xù);最后,當我們的思緒回到中國封建社會所特有的那個時代背景時,相信所有的人們,包括格林伯格在內,不但不會認為“崩”“薨”“卒”“不祿”的存在是沒有必要的,更不敢“冒大不敬的死罪”去將“不祿”的帽子扣在那些已經(jīng)“崩”了的帝王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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