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法治意識

陳大文 朱秀蓉

編者按：本期我們推出兩篇“課標解讀”文章：前一篇從法治意識的基本內(nèi)涵、核心價值和課程目標三個方面幫助讀者準確理解和把握法治意識這一核心素養(yǎng)，第一作者陳大文教授為高中思想政治課程標準修訂組核心成員；后一篇則從課程理念、課程目標和課程內(nèi)容三個方面對學業(yè)質(zhì)量標準的課程意義作了較好的探析，作者王國芳老師為浙江省特級教師。

摘 要：“法治意識”作為普通高中思想政治學科的四個核心素養(yǎng)之一，有其特有的基本內(nèi)涵、核心價值和課程目標。新課標要求的“法治意識”培育與過去的“法律知識”教育相比，主要區(qū)別就在于不再單純追求傳授法律基礎知識的容量，而是全面培育學生尊法學法守法用法的法治素養(yǎng)，需要我們準確理解和把握。

關鍵詞：核心素養(yǎng)；法治意識；內(nèi)涵；價值；目標

《普通高中思想政治課程標準（2017年版）》（以下簡稱“新課標”）將普通高中思想政治學科核心素養(yǎng)凝練為政治認同、科學精神、法治意識和公共參與。準確理解和把握法治意識這一核心素養(yǎng)的基本內(nèi)涵、核心價值和課程目標，是貫徹實施新課標的重要任務。

一、法治意識的基本內(nèi)涵

隨著全面依法治國的深入推進，法治意識已成為常用詞，但迄今并沒有一個權威的定義?！杜＝蚍纱筠o典》沒有“法治意識”這個詞條，《法學詞典》只有“法律意識”這個近義詞。我們認為，作為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法治意識，其基本內(nèi)涵可以從課標規(guī)范、學理定義和構成要素三個維度來闡釋。

1.從課標規(guī)范來說，新課標表明，我國公民的法治意識，主要表現(xiàn)為自覺尊法學法守法用法，積極參與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建設。我國最權威的法學專業(yè)教科書、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和建設工程重點教材《法理學》，采用最通用的概念，將“法律意識”釋之為“人們關于法律的思想、觀念、知識、心理的總稱”[1]。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我國官方文件和領導人講話中，多用法律意識和法治觀念等詞匯。十八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強調(diào)“推動全社會樹立法治意識”“把法治教育納入國民教育體系，從青少年抓起，在中小學設立法治知識課程”。[2]中央文件首次將沿用幾十年的“法制教育”改為“法治教育”，賦予其更豐富的內(nèi)涵，對中小學法治教育和課程建設提出了更明確的要求。習近平同志在十九大報告中，進一步要求“提高全民族法治素養(yǎng)和道德素質(zhì)”[3]。這足以說明我們將“法治意識”作為高中思想政治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至于如何定義法治意識，在新課標研制過程中，有專家基于法律意識這個概念的權威性和通用性，建議比照“法律意識”來定義“法治意識”。經(jīng)過反復討論，充分考慮到“法治”的導向和目標價值，沒有拘泥于法學概念，而是基于行為方式的價值導向立場，旗幟鮮明地表明，我國公民的法治意識，主要表現(xiàn)為自覺尊法學法守法用法，積極參與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建設。同時，從核心要義和教育意義的視角進一步指出，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是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的必然要求，全面依法治國必須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的有機統(tǒng)一，堅持依法治國與以德治國相結合，實現(xiàn)科學立法、嚴格執(zhí)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在全社會樹立法治意識。增強青少年法治意識，有助于他們在生活中依法行使權利、履行義務，嚴守道德底線，維護公平正義，做社會主義法治的忠實崇尚者、自覺遵守者、堅定捍衛(wèi)者。

2.從學理定義來說，法治意識是公民對法治的認知、尊崇的思想觀念和價值取向。我們認為，法治意識首先表現(xiàn)為人們對法治的理性認知。法治理性認知不僅是人們對法治的性質(zhì)、功能、制度設計、組織機構、實踐運作等的整體認識和把握，還包括人們對法律制度和法治實踐的態(tài)度和價值評判。沒有法治理性認知，法治意識就失去了理性的根基，就不會有合乎法律規(guī)范的行為方式與公共參與。法治意識還表現(xiàn)為人們對法治的情感認同。情感是人們對客觀事物是否滿足自己的需要而產(chǎn)生的態(tài)度和體驗。情感常常表現(xiàn)為人們行為的一種內(nèi)在動機，可以調(diào)控（促進或抑制）人的行為。法治情感是在法律認知基礎上產(chǎn)生的對規(guī)則的信任和依賴，對法治秩序與行為的認同與欣賞，對法律的尊重和敬畏等內(nèi)心體驗。法治情感對人們合乎法律規(guī)范的行為選擇具有驅動作用。法治的實現(xiàn)是理性和情感的結合。人們能夠尊法學法守法用法，不僅依靠法本身的正確性（合乎理性的良法），依靠理性的說服，還需要通過法治情感的熏陶，發(fā)揮法治情感的驅動作用，最終影響人們的行為。

3.從構成要素來說，法治意識包括程序與規(guī)則、權利與義務、平等與公正等意識。要進一步理解作為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法治意識，構成要素無疑是一個必要的維度。其一，程序與規(guī)則意識是基礎。程序意識是指按照法定程序辦事的意識。規(guī)則意識是以法律規(guī)范為自己行動準則的意識。公民在生活中遵守程序與規(guī)則，社會秩序才有保障，社會穩(wěn)定和發(fā)展才能實現(xiàn)。其二，權利與義務意識是核心。權利與義務是法律的核心內(nèi)容，法治意識以權利與義務意識為核心。既定的法律規(guī)范使人們知道可以做什么，應當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并對行為后果有明確預期，在遇到糾紛時，當事人與裁判者能找到共同的評判標準。在法律上，權利是具有合法性的理由。憑借這個理由，相應的行為、利益、主張和期待就會獲得法律認可的正當性。法治意識可以引導人們不斷研判、衡量權利義務關系，確定誰有權利、誰有義務及其權利與義務的限度。公民增強權利意識，依法行使權利，有利于個人權利的實現(xiàn)與維護，從而有尊嚴地生活，進而促進國家民主與法治進程。公民增強義務意識，依法履行義務，自覺承擔社會責任，既是實現(xiàn)個人權利與價值的重要條件，也能促進社會進步與發(fā)展。其三，平等與公正意識是靈魂。平等意識是指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意識。公民平等意識包括平等行使權利并履行義務的意識，平等獲得法律保護的意識，反對特權的意識等。公正意識是尊崇公平正義的法律價值準則的意識。公正要求公民之間的權利和利益分配合理?，F(xiàn)代社會，公正是法治的價值追求，是現(xiàn)代文明的普遍理念。公民只有把公正作為普遍的價值準則，法治才有可能真正成為現(xiàn)實。

二、培育學生法治意識的核心價值

為把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決定提出的“把法治教育納入國民教育體系，從青少年抓起，在中小學設立法治知識課程”要求落到實處，教育部組織專門力量，深入調(diào)查研究，開展專題論證，廣泛征求意見，形成了中小學法治知識課程設立和教材編寫的實施方案，修訂普通高中課程標準，進一步加強和改進學校法治教育。青年學生的法治素養(yǎng)，將深深地影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建設的方向，在一定程度上將代表法治中國建設的水平，將決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建設的目標能否順利實現(xiàn)。培育學生法治意識的核心價值，可以概括為三個方面。

1.有助于促進學生的自由全面發(fā)展。人的現(xiàn)代化主要是指人的思維方式、生活方式和行為方式的現(xiàn)代化，其實質(zhì)是人的身心的自由全面發(fā)展，人的素質(zhì)的普遍提高。法治化是現(xiàn)代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尊重法治權威，主張權力制約與監(jiān)督，弘揚權利意識、民主意識和公正意識，都是人的現(xiàn)代化必備素質(zhì)。培育學生法治意識，需要法治知識教育，更要培育學生的法治情感、法治品格和法治行為能力。因此，全面培育學生法治意識，可以引導學生正確理解黨的方針政策與法律的關系，權利與權力的關系，道德與法律的關系，自由、平等、公平、民主、正義與法治的關系，樹立憲法法律至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法治理念，并以尊重人權、促進民主、維護公正為價值取向，從而規(guī)范自己的行為。這有助于完善學生的知識結構，提升學生的現(xiàn)代思維方式、生活方式和行為方式，促進學生的自由全面發(fā)展。

2.有助于促進社會法治文明習慣的形成。國無法不治，民無法不安。在全面深化改革和全面依法治國的背景下，人們的權利意識正在普遍提高，但社會生活中權利與義務失衡、公權力與私權利相沖突的現(xiàn)象仍在一定程度上存在，比如權大于法、錢重于法、情過于法等。造成此類現(xiàn)象的原因是，受傳統(tǒng)人治思維的影響，人們尚未形成法治思維，遇事首先想到的是托人、找關系，而不是相信法律、依法辦事。法治的根本要義就是要形成遇事找法、辦事靠法的思維模式和生活方式，從而擺脫對他人和權力的依附，獨立自主地、有尊嚴地生活。因此，要想從根本上消除人治思維的影響，就要在人們的內(nèi)心深處，尤其是在青年學生的心靈深處播撒法治的種子，培育他們對法治的感情，讓他們感受法治的溫暖。培育學生法治意識，要引導他們認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價值觀，按照法律規(guī)范和法治精神來約束自己的言行，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思考和處理問題，從而養(yǎng)成符合法治要求的生活方式和人生態(tài)度；引導他們遇事時尊重法律權威，嚴格依法辦事，主動尋求法律幫助，并以主人翁姿態(tài)積極參與法治建設，監(jiān)督權力行使，抵制暗箱操作。這樣，有助于營造全社會尊崇法治的氛圍，帶動社會其他成員學習法治知識，培養(yǎng)法治情感，提升法治行為能力，進而促進整個社會法治文明習慣的形成。

3.有助于促進法治中國的加快建設。法治是人類文明演進中逐步形成的先進的國家治理方式。社會主義法治建設需要崇高的價值引領。社會主義法治意識作為一種先進的社會意識，能夠在思想上指導國家的法治建設，為全面依法治國提供強大的精神動力。培育社會主義法治意識是我國全面依法治國的戰(zhàn)略任務之一。青年學生知識豐富，思想靈敏，敢于創(chuàng)新，易于接受新事物，敢于破除落后的思想觀念，改進阻礙法治的行為習慣。他們作為法治中國建設生力軍，其法治素質(zhì)的高低直接關系到法治中國的前途命運。這就要求他們成為法治的宣傳者、踐行者和示范者。因此，培育青年學生的法治意識，有助于青年學生發(fā)揮自身優(yōu)勢，通過學習和實踐，將法治價值內(nèi)化為自己的信仰，融入學習和生活，積極宣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用自己的一言一行影響和帶動身邊人加入法治中國建設的行列，共同為法治中國建設添磚加瓦，從而促進法治中國的加快建設。

三、法治意識的課程目標

新課標在闡釋“法治意識”內(nèi)涵的基礎上，將“法治意識”的課程目標明確為四個方面。我們希望通過解讀這些課程目標包含的“法治”含義，以幫助一線教師正確理解這些目標，在將教材體系轉化為教學體系的過程中，追求課程目標的實現(xiàn)。

1.理解法治是人類文明演進中逐步形成的先進的國家治理方式，全面依法治國是國家治理的一場深刻革命，明確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基本要求。人類政治文明演進經(jīng)歷了從專制、人治到民主、法治的發(fā)展歷程。國家和社會治理的基本模式大體可分為人治與法治兩種。歷史經(jīng)驗揭示，法治昌明則國泰民安，法治廢弛則國亂民怨。世界上一些國家雖然一度實現(xiàn)快速發(fā)展，但并沒有順利邁進現(xiàn)代化門檻，而是落入這樣或那樣的“陷阱”，很大程度上與法治不彰密切相關。法治是政治文明發(fā)展到一定歷史階段的標志，凝結著人類智慧，為各國人民所向往和追求。我國憲法明確規(guī)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實行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以根本法的形式把依法治國上升為憲法原則。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yún)栃蟹ㄖ?，法治建設取得歷史性成就。全面依法治國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為黨和國家事業(yè)發(fā)展提供根本性、全局性、長期性的制度保障，是實現(xiàn)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的必然要求，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確保國家長治久安、中華民族永續(xù)發(fā)展的必要前提。

2.樹立憲法法律至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觀念。憲法法律至上是實施法治的核心內(nèi)涵。堅持憲法法律至上，首先要捍衛(wèi)憲法尊嚴。任何不尊重憲法、破壞憲法、挑戰(zhàn)憲法權威的行為都是對共和國的價值體系、國家根本制度以及對執(zhí)政黨執(zhí)政合法性的挑戰(zhàn)。維護憲法權威是法治國家的基本要求與標志，也是法治國家的基本公民常識。我國憲法明確規(guī)定，憲法是國家的根本法，具有最高法律效力。一切國家機關和武裝力量、各政黨和各社會團體、各企業(yè)事業(yè)組織必須遵守憲法和法律。一切違反憲法和法律的行為，必須予以追究。堅持憲法法律至上，還要維護法律權威。法律權威就是指法律在整個社會調(diào)整機制和全部社會規(guī)范體系中居于主導地位，一切組織和個人行為均須以法律為依據(jù)，法是唯一的權威，不得以政策、道德、習俗等社會規(guī)范沖擊或代替法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法律確認和保護公民在享有權利和承擔義務上處于平等的地位，不允許任何人有超越于法律之上的特權。在社會主義社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則是建立在以生產(chǎn)資料公有制為基礎的經(jīng)濟制度之上的，社會主義法律所體現(xiàn)的平等性原則是真實的，具有實質(zhì)性的內(nèi)容。我國憲法規(guī)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并具體規(guī)定了公民的各種基本權利，包括民主權利、人身權利和其他各項自由權利。為了保證這些公民權的真正實現(xiàn)，還采取相應措施，在司法、行政等方面切實加以保障。對于一切公民不分民族、種族、性別、職業(yè)、家庭出身、宗教信仰、教育程度、財產(chǎn)狀況、居住期限，在適用法律上一律平等。這種法律上的平等原則，是社會主義法治的基本原則。

3.懂得權利與義務的關系，養(yǎng)成依法辦事、依法維權、依法履行義務的習慣。權利和義務是辯證統(tǒng)一的關系，公民既要依法行使法律賦予的權利，也要履行法律規(guī)定的義務。公民在維護自身合法權利時，并不能因為該權利本身合法而在行使這一權利時為所欲為。尤其應當恪守尊重他人權利的法律底線，行使權利時有義務防止他人權利受到侵害，否則這樣的權利在法律上就屬于濫用，最終也不利于整體社會利益的實現(xiàn)。

4.擁有法治使人共享尊嚴，讓社會更和諧、生活更美好的認知和情感。法治是社會有序運轉的重要保證，是社會和諧發(fā)展的基石。和諧社會必定是法治社會，社會主義法治是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基本保障。只有依法治國理政，使國家權力的行使和社會成員的活動處于嚴格依法辦事的狀態(tài)，經(jīng)濟、政治、文化發(fā)展與社會全面進步才有基本的秩序保障，整個社會才能成為一個和諧的社會。無論在國家層面，或者社會層面，還是個人層面，其制度安排、規(guī)則程序、合作參與、責任分擔、利益共享都離不開法治，唯有法治才能確保公平正義、誠信友愛、充滿活力、安定有序、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等價值目標得到確認、尊重和實現(xiàn)，才能為人民當家作主的實現(xiàn)，為社會安定有序提供最可靠的保障。法治是生活的內(nèi)在需要，美好生活離不開法治。法律是社會關系的調(diào)節(jié)器，它有效保障著我們的權利。當然，我們所擁有的自由是在法律允許范圍內(nèi)的自由，如果沒有法律，或者不遵守法律，那么我們也不會擁有自由。法律和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我們的一生與法律結下了不解之緣。厲行法治，國家才能更富強，社會才會更有序，我們生活才會更美好。[□][◢]

參考文獻：

[1]本書編寫組.法理學[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290.

[2]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

[3]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在中國共產(chǎn)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2017年10月18日）[R].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