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西東巴文藏語音讀苯教文獻《吉祥經(jīng)》譯釋

和繼全

（西南民族大學(xué)民族研究院 四川成都 610041）

在納西族東巴文獻中，有一種比較特殊的東巴教典籍，納西語稱為或過去民間東巴祭司只知其讀音而不知其意思，一般認為經(jīng)文記錄的不是納西語而是藏語。麗江東巴文化研究所翻譯《納西東巴古籍譯注全集》時，曾對做過記音，但沒有翻譯。[1]經(jīng)筆者研究，發(fā)現(xiàn)這種文獻實際是用納西東巴文記音的藏語苯教《吉祥經(jīng)》。

一、發(fā)現(xiàn)經(jīng)過

美國哈佛大學(xué)藏本原屬于麗江壩區(qū)的文獻，經(jīng)書名翻譯過來就是《加阿明①阿明：納西東巴始祖之一，傳說是云南省香格里拉縣白地村水甲自然村人，被稱為東巴教第二教主。法力經(jīng)》，全書正文共15頁，1至8頁記錄的是納西語，內(nèi)容為東巴去世了，要把福澤留給家里等，9至14頁為藏語音讀14、15頁為祝愿逝者家里東巴傳承興旺發(fā)達等。

麗江東巴文化研究所《納西東巴古籍譯注全集》第73卷內(nèi)容有藏語音讀的文獻，由和云彩讀音、習(xí)煜華記音，未對內(nèi)容進行翻譯。內(nèi)容、文獻結(jié)構(gòu)與哈佛藏本基本一致，前7頁為納西語，主要也是求福澤的內(nèi)容，第8頁至12頁為藏語音讀的經(jīng)文第13、14頁又為納西語，內(nèi)容為祈愿教門昌盛等。書名翻譯為《超度什羅儀式?加威靈?求福澤》。[2]

筆者看到香格里拉縣白地村和學(xué)仁東巴的藏本，內(nèi)容、結(jié)構(gòu)與哈佛藏本基本一致，也是由記錄納西語的降福澤、藏語音讀祝愿逝者家里東巴傳承興旺等三部分內(nèi)容構(gòu)成。

筆者還看到四川省木里縣俄亞鄉(xiāng)等靠東邊的納西族地方藏語音讀與豎經(jīng)幡的經(jīng)文合在一起。此處經(jīng)幡指的是喪葬儀式上專門為死者豎一旗子，旗桿有松樹做成，上拴經(jīng)文。經(jīng)幡在當(dāng)?shù)胤Q為可能是藏語的借詞。豎經(jīng)幡時念誦此部經(jīng)書，內(nèi)容由記錄納西語的豎經(jīng)幡規(guī)程、不讓亡靈停留在邪魔之地、藏語音讀等構(gòu)成。

圖1 《吉祥經(jīng)》封面

二、字釋、藏文還原和譯文

確定文獻的性質(zhì)后，筆者選擇美國哈佛大學(xué)藏東巴文藏語音讀苯教《吉祥經(jīng)》作為研究對象，經(jīng)斷句、切字、注音后，反復(fù)與苯教專家、藏語方言專家推敲，①參與譯釋的有云南省社科院和建華先生、東瑰活佛、香格里拉古城肖定主居士、鈴木博之博士、鬧九次里同學(xué)等朋友，在此謹表謝忱。以東巴文原文、國際音標、所記錄藏文、直譯、意譯5對照的方式，比較準確地對原文進行了藏文還原與譯釋。限于篇幅，筆者將封面和前3頁字釋如下：

（一）《吉祥經(jīng)》封面釋義（見圖1）

整句意為：超度東巴儀式的加阿明法力經(jīng)。

（二）《吉祥經(jīng)》第一頁釋義（見圖2）

整句對譯（見表1）：

圖2 《吉祥經(jīng)》第一頁

表1 《吉祥經(jīng)》第一頁整句對譯1

表2 《吉祥經(jīng)》第一頁整句對譯2

整句對譯（見表2）：

整句對譯（見表3）：

圖3 《納西東巴古籍譯注全集》第73卷372頁

整句對譯（見表4）：

表3 《吉祥經(jīng)》第一頁整句對譯3

表4 《吉祥經(jīng)》第一頁整句對譯4

整句對譯（見表5）：

（三）《吉祥經(jīng)》第二頁釋義（見圖4）

圖4 《吉祥經(jīng)》第二頁

整句對譯（見表6）：

表5 《吉祥經(jīng)》第一頁整句對譯5

表6 《吉祥經(jīng)》第二頁整句對譯1

表7 《吉祥經(jīng)》第二頁整句對譯2

整句對譯（見表7）：

圖5 《納西東巴古籍譯注全集》第73卷373頁

整句對譯（見表8）：

表8 《吉祥經(jīng)》第二頁整句對譯3

表9 《吉祥經(jīng)》第二頁整句對譯4

表10 《吉祥經(jīng)》第二頁整句對譯5

整句對譯（見表9）：

整句對譯（見表10）：

圖6 《吉祥經(jīng)》第三頁

表11 《吉祥經(jīng)》第三頁整句對譯1

表12 《吉祥經(jīng)》第三頁整句對譯2

整句對譯（見表11）：

（四）《吉祥經(jīng)》第三頁釋義（見圖6）

整句對譯：

整句對譯（見表13）：

表13 《吉祥經(jīng)》第三頁整句對譯3

表14 《吉祥經(jīng)》第三頁整句對譯4

表15 《吉祥經(jīng)》第三頁整句對譯5

整句對譯（見表14）：

整句對譯（見表15）：

整句對譯（見表16）：

表16 《吉祥經(jīng)》第三頁整句對譯6

表17 《吉祥經(jīng)》第三頁整句對譯7

表18 《吉祥經(jīng)》第三頁整句對譯8

為了能夠了解到東巴文藏語音讀苯教《吉祥經(jīng)》的內(nèi)容，筆者將哈佛大學(xué)燕京圖書館藏本內(nèi)容翻譯如下：

嗡！啊！吉祥吉祥天吉祥，招來天上八幅金輪之根本吉祥；??！??！吉祥吉祥地吉祥，招來地上八瓣蓮花之根本吉祥；?。“?！吉祥吉祥壽吉祥，招來無量壽佛之根本吉祥；??！??！吉祥吉祥地方吉祥，招來圣地巍摩隆仁地方之根本吉祥；啊！?。〖榧楦缸寮?，招來父族妥噶國王之根本吉祥；?。“?！吉祥吉祥神吉祥，招來東巴什羅（頓巴辛繞）之根本吉祥；??！??！吉祥吉祥神吉祥，招來茨繞吉姆（曲姜杰姆）之根本吉祥；??！啊！吉祥吉祥壽吉祥，招來白鳥三兄弟之根本吉祥。

不斷灑在（不詳）上，招來金海螺之根本吉祥；不斷灑在（不詳）下，招來金魚之根本吉祥；不斷灑在（不詳），招來金剛杵之根本吉祥；不斷灑在（不詳）之后，招來寶瓶之根本吉祥；不斷灑在（不詳）上面，招來吉祥結(jié)之根本吉祥。不斷灑在（不詳）身上，招來……之根本吉祥；不斷灑在（不詳）之前，招來蓮花之根本吉祥；招來……之吉祥；招來成千上萬佛的吉祥……；招來……吉祥……；招來……之吉祥。

三、小結(jié)

東巴文藏語音讀文獻過去“納西東巴只會讀，不會講，不知義?！盵7]主要原因是鮮有精通東巴文、藏文兩種文字，且熟悉兩族宗教文化者。東巴教與苯教關(guān)系密切，關(guān)注者多，但從東巴文獻角度研究成果較少，主要原因也是對東巴文藏語音讀文獻解讀的困難。本文獻是筆者刊布的繼東巴文藏語音讀佛教《皈依文》[8]及東巴文雍中苯教三大真言[9-11]等之后的又一份東巴文藏語音讀文獻。與真言不同的是，本文獻是首次還原并翻譯的的東巴文記音的苯教文獻。

東巴文藏語音讀苯教《吉祥經(jīng)》作為用一種民族的文字系統(tǒng)記錄另一種民族語言的特殊文獻，從語言文字的角度來說，也極具研究價值。如文中少數(shù)東巴文實際是直借字藏文，像東巴文借字藏文纏，借自藏文，借字藏文字母等。又如文中用東巴[t?r33]記藏文的讀音，保留了舌尖后音[t?]讀為舌尖前音[t]的香格里拉藏語方言特點。又如用東巴文[?i33]記藏文的讀音，以及用東巴文[?u21]鐵記藏文的讀音保留舌面前音[?]讀為舌尖后音[?]的香格里拉藏語方言特點。用東巴文[??21]記錄藏文的讀音則是保留了舌面前音在有前加字時讀為舌尖后音[?]的香格里拉藏語方言特點。

由于涉及多種宗教、語言文字和方言問題，以及語言變異、文化變遷等情況，對納西東巴文藏語音讀文獻的藏文還原、翻譯、研究難度極大，需要團體協(xié)作。本文所譯釋的內(nèi)容難免錯誤，仍有一些句子尚未能破譯。本文旨在拋磚引玉，求教于方家。

[1] [2][4][5][6]麗江東巴文化研究所.納西東巴古籍譯注全集(第73卷)[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0:363-376,363,373,363-376.

[3] 麗江東巴文化研究所.納西東巴古籍譯注全集(第21卷)[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0:1-18.

[7] 和志武.納西東巴文化[M].長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89:45.

[8] 和繼全.納西東巴古籍藏語音讀經(jīng)典初探[J].西藏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13(2):78-82.

[9] 和繼全.東巴文本教八字真言的發(fā)現(xiàn)及考釋[J].中西文化交流學(xué)報,2013：89-93.

[10] 和繼全.東巴文本教十五字真言“都支斯”的發(fā)現(xiàn)即考釋[G]//比較文字學(xué)研究(第二輯).重慶:西南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7:110-114.

[11] 和繼全.東巴文雍中本教九字真言“阿嘎薩列”的發(fā)現(xiàn)及考釋[G]//藏羌彝走廊研究(第一輯).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2017:62-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