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珠鳳
【摘 要】中國傳統(tǒng)文化博大精深,從先秦起,它便開始萌芽,秦漢魏六朝是中國文化的奠基期,明清是中國文化的轉向期,一直到現(xiàn)在,中國文化依然保持著它蓬勃的生命活力。它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我們的心理。本文從“乞丐曬太陽”這則故事來看中國傳統(tǒng)文化對我們?nèi)烁窭硐氲挠绊懠霸诂F(xiàn)代化時代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認同與需要。
【關鍵詞】乞丐曬太陽;道家;淡泊自然;佛家;任云隨緣;儒家
一、故事詳解
聽過一則故事,講的是乞丐曬太陽,故事如下:
有一個乞丐在沙灘上曬太陽,有一個百萬富翁抱著孫子走來,對乞丐說:“你那么年輕為什么不干點正經(jīng)事呢?”乞丐問:“何為正經(jīng)事”?富翁說:“你可以打工掙錢啊”。乞丐問:“掙了錢干什么?”富翁說:“掙了錢可以買條船打魚”。乞丐問:“打魚做什么”?富翁說:“打魚賣了錢可以蓋房子取媳婦生兒子,再給兒子取媳婦生孫子啊”,乞丐問:“再然后呢?”富翁說:“再然后就像我一樣躺在沙灘上曬太陽啊”。乞丐呵呵大笑!曰:“我現(xiàn)在就可以躺在沙灘上曬太陽了,又何必再費那么多事!”
故事雖短,在我們嘲笑乞丐的“無為”,不思進取,自甘墮落之時,卻又不得不承認乞丐所說的并不毫無道理。蕓蕓眾生,我們努力地奮斗,每日忙忙碌碌,到最后離開人世時卻也是什么都帶不走的。正如故事中的富翁,打工掙錢、買船打魚、蓋房娶媳,到最后也是和乞丐一樣在曬太陽。乞丐與富翁的不同人生態(tài)度顯示著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道、佛、儒思想。乞丐顯示著道家的“無為”、“無欲”和佛家的“空”及出世的人生態(tài)度,富翁顯示著儒家積極入世的人生態(tài)度。
老子在《道德經(jīng)》里說到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聘田獵令人心發(fā)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圣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1]
禍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2]
這兩句話告誡我們不必太在意外在的聲色,學會知足。故事中的乞丐知足常樂,并不在意外在的“錢、房、媳婦”,而是在意自身內(nèi)心的滿足感。對于老子的思維方式而言,老子的人生觀是內(nèi)傾式的。不識道,不足以成智者;不用道,不足以馳騁人生。而所謂的“道”即是“通過對人欲望的克制,心靈的凈化,來達到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和諧統(tǒng)一,依次來完成合道的一生”。[3]于道家而言,得道之人,不是權勢顯赫的人物,而是“赤子”、“嬰兒”類的真人。他們無知、無欲、無為,真正達到“精之至”,“和之至”,處于純真、樸實、自然的狀態(tài),卻不被外物所傷害。相反貪生使氣,縱欲使強,看似很壯,卻很快會由盛而滅。只有“常德不離,復歸于嬰兒”,才能“常德不忒,復歸于無極”。[4]而要達到這樣的標準,首先,須采用自足的生活態(tài)度,滿足于清淡簡樸的生活,拒絕外界的物質和精神的誘惑。不知足是起禍之端,知足者才能常樂。月滿則虧,適可而止才不會招致禍端,才能達到“長生久視”[5]的境界。其次,學會“守氣”,[6]學會關閉自身的感覺通道,學會心齋坐忘,真正達到忘我、忘他和忘忘的境界,像嬰兒樣平和,清除雜念凈化心靈,達到一塵不染,無為而治,寧靜柔弱,明白事理,淡泊自然。正如故事中的乞丐一開始就淡泊自然,在沙灘上曬太陽享受內(nèi)心的自由,做到了富翁辛苦一輩子到老才享受到的曬太陽的閑適。
二、現(xiàn)代性的焦慮與道家思想的契合
處于現(xiàn)代化的人們,他們內(nèi)心的焦慮與老子的“無欲”、“無知”、“無為”相契合,可以說現(xiàn)代性的焦慮需要道家思想來予以安撫,調(diào)整。在越來越講求“信息化”、“快速化”的時代,我們需要慢下來如嬰兒般平靜,在物欲橫流的社會里修習老子的“守氣”,做到清除雜念凈化心靈,明白事理,淡泊自然,如此方才能在多元化、現(xiàn)代化的時代里保持內(nèi)心寧靜,獲得滿足感與幸福感。
馬斯洛的“需求層級理論”,現(xiàn)實的人有五大需求,從低到高依次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xiàn)需求”。無論是外在威脅還是對存在本身的內(nèi)在威脅,一旦這些威脅導致人的需求無法有效合理滿足時,人的焦慮之感就自然而然地產(chǎn)生了。存在主義心理學家羅洛·梅為焦慮下了一個明確的定義:“焦慮是因為某種價值受到威脅時所引的不安,而這個價值則被個人視為是他存在的根本?!盵7]現(xiàn)代人焦慮不安和無意義感已經(jīng)成為現(xiàn)代人的一個基本生存維度,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很多后現(xiàn)代理論家都試圖通過自己的理論努力來找出克服現(xiàn)代人焦慮不安的對策,實現(xiàn)現(xiàn)代人的生存意義再建。
在中國現(xiàn)階段,出現(xiàn)了一種較為普遍的社會焦慮現(xiàn)象,突出表現(xiàn)為社會成員中普遍存在著一種緊張的心理狀態(tài),主要有“生存焦慮、發(fā)展焦慮、感情焦慮”, [8]其共同點是內(nèi)心的焦燥與不安。我們現(xiàn)代人的焦慮感和內(nèi)心的混亂感也是由于需求感不足而引發(fā)的。由滕華濤執(zhí)導的電視劇《蝸居》于2009年7月27日在上海電視臺一經(jīng)首播,僅用四天便創(chuàng)下歷史新高,因為劇中涉及的熱點題材強烈地引發(fā)了大眾的共鳴。電視劇直面當下社會熱點話題,反映在房價飆升的背景下,普通人的各種心理,焦慮便是其中一種。近來,“車貸”、“房貸”、“房奴”、“孩奴”等詞開始越來越為我們熟知,我們看似越來越自由實則被束縛得也越來越多。每月的工資除了自己的基本生活開銷都還了“車貸”、“房貸”,沒有多余的錢去享受生活,中國人的生活大部分只能撐得上是生存,在種種壓力下,人是沒有幸福感可言的,因為我們有太多的擔心:擔心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擔心事業(yè)處于停滯期;擔心意外開支導致生活下降等等。因此,這時候就需要我們冷靜下來從種種束縛下解脫出來,拿正常的收入過相應的生活水平,不要盲目地追求更大的房,更貴的車,更好的消費。需要我們保持冷靜的頭腦,如老子一樣,淡泊無為,而不是不停地讓自己忙碌地追趕以滿足自己不斷泛濫的欲望。
三、佛家“空”的解脫基點
生活沒有絕對的公平,只有相對的公平。在我們面對生活的那些不如意又該如何呢?“考學失利”、“感情不順”、“事業(yè)不起”等等諸如生活的煩惱,這時候我們又該怎樣處之呢?佛家的“空”也許能啟示我們怎樣去解脫生活的煩惱。
道家的“清”告訴我們要做到清凈無欲,淡泊自然,達到與自然,與社會的和諧統(tǒng)一。而佛家的“空”也告訴我們要根絕欲念,用一種清凈的恬淡自然的心態(tài)忘卻今世,求得解脫。
“苦”和“空”是佛教的兩個基本核心,印度佛教早期注重人生的諸種痛苦解脫,而中國佛教,則更注重宣揚一個“空”字,大千世界,紛紛萬象,榮辱興亡,酒氣財色......一切的一切在佛教徒們看來,只不過是一場夢幻,根本不存在,即使人自身,依然是幻景中的假象,這種一切皆空的思想是對人生諸種煩惱與痛苦解脫的基點。佛教視萬物為空無,對順逆有自己的理解,尤其講究自性的清凈。視逆如順對于生活在最下層身受種種壓迫人民而言,毫無疑問是一種心靈的慰藉。人的欲望是無窮的,這是人作為人的劣根性。視榮辱如浮云,脫略世事,“達則兼濟天下,窮著獨善其身”,中華民族傳統(tǒng)知識分子脆弱的心靈在受到傷害時,往往是遁入追求內(nèi)心清凈、精神自由的這種“佛境”中。
蕓蕓眾生,無論是榮或是辱,得或者是失,都是暫時的,興衰榮辱都會過去,到最后留下的也盡是我們自身。佛家的“空”很好地詮釋了世事的浮華與虛妄,因此我們應有“空”的心境去看待世事,做到寵辱不驚,閑庭信步,如此方能從容生活。
四、道佛儒結合的必要性
“乞丐曬太陽”告訴我們對待世事多一份淡然,不必太過地執(zhí)著于外在事物的萬物。我們追求眾多,到最后依然是“曬太陽”。然而,如果我們一味地堅守或者追求著道家的“無欲”、“無為”,佛家的“空”、“任運隨緣”,那么人類社會又會怎樣發(fā)展?
道家與佛家的思想也并非無懈可擊。金元浦主編的《中國文化概論》里說“首先如果所有人都與道合一,逍遙無為,還要不要社會?要不要秩序?要不要語言、文字、工具?,其次誰能保證每個社會成員、社會集團都如此虔誠地皈依大道?如果一個國家突然遭到別國的武力侵犯,以自然無為能維持自己的生存和發(fā)展嗎?這種沒有任何殺傷力的道能否成為治國的根本方略?”[9]因此我們也需要儒家的入世態(tài)度。儒家的“溫、良、恭、儉、讓”和“格物、致知、正心、誠意、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等倫理道德有助于維護社會的穩(wěn)定和發(fā)展。因此我們既要有儒家的入世精神,也需要道家和佛家的處世態(tài)度,如此方能在人世從容地生活。那么什么時候入世,什么時候處世呢?筆者認為,在生命可掌控范圍里,我們還是應該入世,積極地去努力,爭取奮斗,做到盡人事,但在我們有所欲,有所取的時候,應該做到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用之有度。在人事已經(jīng)定下,無可作為之時,我們便要抱著道家與佛家的思想淡然處之,以“無欲”、“淡泊”的心境去接受事情的結局,把自己從俗世的煩惱中解脫出來,寬慰自己。筆者認為佛家“任運隨緣”的處世態(tài)度是值得我們學習的,盡人事,聽天命。在有所控的范圍努力,在無所控的范圍外淡然。
“乞丐曬太陽”的故事在現(xiàn)今看來,富翁和乞丐誰都沒有對錯。乞丐講究道家的出世,做到清淡灑脫,無欲無求,內(nèi)心是滿足而閑適。富翁講求儒家的入世,在人世里享受著努力過后的得到或失去,享受著“琴瑟相合”的恩愛,兒孫滿堂的自豪感。雖辛苦一生,但也體驗了人生的各種酸甜苦辣,品嘗了人生百態(tài),這也不失為一種生活。儒道佛互補,其實也是出世與入世的互補。當出世與入世、剛與柔、動與靜、攻與守、進與退的人格修養(yǎng)標準深深地滲透在中國人的人格底層并被現(xiàn)代中國身體力行出來時,中國傳統(tǒng)文化與中國當代文化、西方當代文化結合出的中國文化便散發(fā)出了新的魅力!
【參考文獻】
[1]老子.《道德經(jīng)·第十二章》,6頁.
[2]老子.《道德經(jīng)·第四十六章》,28-29頁.
[3][6][9]金元浦,譚好哲,陸學明.中國文化概論[M].首都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319,320,325.
[4]老子.《道德經(jīng),第二十八章》,16頁.
[5]老子.《道德經(jīng)·第三十三章》,19頁.
[7]張瑤,張艷濤.現(xiàn)代性視角下的社會焦慮[J].勝利油田黨校學報,2016,29(6).
[8]羅洛·梅.焦慮的意義[M].朱侃如,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