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大學(xué) 550000)
“又”在《說文解字》里的解釋為:“手也,象形?!?1“右”在《說文》中:“助也,從又從口?!?2“有”在《說文》中:“不宜有也?!?3許慎并未將三字之間的關(guān)系作一個介紹或是總結(jié)。那么漢朝各類文獻中三字之間是否已不再有借用或替代使用的現(xiàn)象了呢?《春秋繁露》中:“春秋固有常義,又有應(yīng)變?!贝司湟褜ⅰ坝帧薄ⅰ坝小倍置黠@區(qū)分,再如《西京雜記》:“又有鴈池,池間有鶴洲鳧渚。其諸宮觀相連延亙數(shù)十里。”從漢朝開始文人墨客已不再將“又”、“有”互用,也不再將“又”用作“右”了,此時文人已有意識使三字各司其職了。
“又”在《說文解字注》中的解釋為:“此卽今之右字。不言又手者,本兼又而言。以屮別之。而專謂右?!?4可知段玉裁認為“又”是“右”的古字,指表方向的右,與左相反?!坝小痹凇墩f文解字注》中:“古多叚有爲又字?!?5段玉裁認為古時多假借“有”為“又”,即“有”為“又”的假借字。但筆者發(fā)現(xiàn)古時更多的是將“又”假借為“有”,只是在西周時期比較頻繁地假“有”為“又”。到了清代,段玉裁將三字的關(guān)系作了一個概括和說明。同一時期的朱駿聲在《說文通訓(xùn)定聲·頤部》中認為:“有,叚借為右。”筆者不太贊同朱駿聲的此觀點,從各類文獻中“有”與“右”的使用情況看其觀點似乎缺少立足點。
現(xiàn)在學(xué)界普遍認為“又”與“右”互為異體字,“又”與“有”互為通假字。筆者認為“又”與“右”并不是互為異體字,異體字是字音字義相同而字形不同的一組字。
由于學(xué)界對于上古音的研究尚有頗多爭議,所以只能依據(jù)《廣韻》所代表的中古音系統(tǒng)考證,“又”與“右”的古音都是流攝開口三等去聲宥韻的云母字,兩者字音是相同的。兩字在甲骨文時期的字形是相同的,兩字的交集也正是始于這時期。雖然在殷商時期兩字的字形是一樣的,但兩字的字義還是有所區(qū)別的。所以在這一時期“又”與“右”兩字的關(guān)系為同音同形而不同義,只滿足異體字三個判斷標準中的其中一個。
兩字字音直到現(xiàn)在都屬同音字,從西周時期開始人們?yōu)榱四軌蛎鞔_區(qū)分兩字,將“右”的字形作了適當?shù)母淖?,現(xiàn)在兩字字形已大不相同。但在字義上兩字依舊不屬于同義字。它們只是在文字發(fā)展的某幾個階段出現(xiàn)過代替使用的現(xiàn)象,筆者認為這是因為在甲骨文時期兩字字形相同的原因,在那時兩字用同一個字形表達,雖然后來兩字字形已有所區(qū)別,但后來的古人可能延用殷商時期的表達習(xí)慣,暫不能明確地將二字區(qū)分開來。但此情況也只持續(xù)到西周時期,到了戰(zhàn)國時期古人已不再將二字混用。如今兩字的字義更是大相徑庭,所以筆者不認同二字互為異體字的觀點,也許兩字只是因為甲骨文形態(tài)相同而在某幾個時期代替使用過,筆者認為在這幾個階段中,“又”更像是“右”的假借字。其實“假借”一詞包含了兩種情況:一種是本無其字為假借,另一種是本有其字而用同聲之字為通假。所以嚴格的說應(yīng)該是在殷商時期“又”是“右”的假借字,在西周時期至戰(zhàn)國時期“又”是“右”的通假字。
從“又”與“有”在各時期的使用情況看,“又”與“有”的關(guān)系也應(yīng)該細化為在商代“又”是“有”的假借字,在西周時期兩字互為通假字,戰(zhàn)國時期到秦代“又”是“有”的通假字。
總體來看,“又”分別與“右”、“有”的交集都源于甲骨文時期三字的字形相同,后來的古人可能延用以前的使用習(xí)慣,使得“又”分別與“右”和“有”都有著水乳交融的聯(lián)系。但隨著文字的不斷發(fā)展,文字的使用情況也逐漸規(guī)范,三字才慢慢各司其職。
注釋:
1.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歷史研究所編:《甲骨文合集》(以下簡稱《合集》),中華書局1979—1982版。
2.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考古研究所編:《殷周金文集成》(以下簡稱《集成》)2730,中華書局1984—1994年版。
3.《集成》3862
4.《集成》4246
5.段玉裁:《說文解字注》第58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
6.《集成》2829
7.《集成》10170
8.《集成》9091
9.《集成》122
10.陳偉:《秦簡牘合集》(釋文注釋修訂本)第348頁,武漢大學(xué)出版社,2016年。
11.許慎:《說文解字》(徐鉉校定本)(以下簡稱《說文》)第58頁,中華書局出版社,2013年。
12.《說文》第58頁
13.《說文》第138頁
14.《說文解字注》第114頁
15.《說文解字注》第31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