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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的刑法教義學分析

    2018-01-28 13:28:42呂小紅
    青少年犯罪問題 2018年6期

    呂小紅

    【內容摘要】

    以勒索財物和出賣之外的“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該如何處理,刑法并沒有明確規(guī)定,理論和實踐中存在有罪和無罪的觀點。但是,在既有的觀點中無罪觀點過于狹隘地理解刑法條文的規(guī)范內涵,有罪觀點無論是以拐騙兒童罪或非法拘禁罪或綁架罪進行統(tǒng)一評價的觀點還是分為非法拘禁罪和拐騙兒童罪兩種類型的分類評價都存在刑法評價的不當或者遺漏。以“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應該根據行為的目的分為三種具體的類型分別進行刑法評價:以滿足不法要求為目的的認定為綁架罪;以索取合法債務為目的的認定為非法拘禁罪;以其他“非法定目的”的認定為拐騙兒童罪。

    【關鍵詞】 ?偷盜嬰幼兒 非法定目的 非法拘禁罪 綁架罪 拐騙兒童罪

    一、問題的提出

    偷盜嬰幼兒“可以解釋為采取不易為嬰幼兒監(jiān)護人或者看管人察覺的方法,秘密非法地將嬰幼兒置于自己控制之下的行為”。①在我國刑法中,明確規(guī)定“偷盜嬰幼兒”的條文有兩條,即《刑法》第239條規(guī)定以勒索財物為目的偷盜嬰幼兒的以綁架罪論處;第240條規(guī)定以出賣為目的偷盜嬰幼兒的,以拐賣兒童罪加重處罰。但是,在實踐中可能發(fā)生以收養(yǎng)、索取債務、發(fā)泄不滿情緒、報復、奴役、組織乞討或實施盜竊、詐騙等違法犯罪活動等為目的實施偷盜嬰幼兒的行為,該如何評價這些以勒索財物和出賣之外的“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在刑法中并沒有明確的規(guī)定。

    在司法實踐中,以收養(yǎng)目的偷盜嬰幼兒的一概認定為拐騙兒童罪,以收養(yǎng)之外的“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也直接以該行為導致嬰幼兒脫離監(jiān)護人,認定為拐騙兒童罪。②在理論中對此問題存在有罪與無罪、此罪與彼罪的分歧。無罪的觀點認為該行為刑法無明文規(guī)定,根據罪刑法定原則不構成犯罪,應通過新設偷盜嬰幼兒罪進行規(guī)制。③有罪的觀點中有統(tǒng)一將該類行為認定為非法拘禁罪④或綁架罪⑤或拐騙兒童罪⑥的“統(tǒng)一評價說”。其中,非法拘禁罪觀點認為,偷盜嬰幼兒的行為非法控制嬰幼兒,客觀上剝奪了嬰幼兒實現(xiàn)人身自由的可能性,符合非法拘禁罪“以其他方法非法剝奪他人人身自由”的要求。⑦綁架罪觀點認為,通過偷盜嬰幼兒的方式將其作為人質提出其他不法要求的行為,沒有超出以實力將他人控制在自己的控制范圍之內的界限,屬于綁架的行為方式之一。⑧拐騙兒童罪觀點認為,“偷取”行為可以被“拐騙”的概念所包容,拐騙兒童罪的犯罪對象可以包容“嬰兒”,該行為直接以拐騙兒童罪論處。 有罪觀點中還有根據行為目的不同對該行為進行不同定性的“分類評價說”,即以索債為目的的,以非法拘禁罪認定,以收養(yǎng)、奴役為目的的,以拐騙兒童罪認定??梢姡斜匾M一步探討以“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的定性問題。本文擬在檢討理論和實踐中對以“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刑法評價爭議的基礎上,根據行為目的對該類行為進行更細致的類型化分析。

    二、既有觀點的批判與反思

    (一)無罪觀點的批判

    首先,無罪觀點認為偷盜嬰幼兒不符合拐騙兒童罪“拐騙”的要求,過于狹隘地理解拐騙兒童罪,不當縮小該罪名的規(guī)制范圍,不利于對兒童及其監(jiān)護人合法權益的保護。從拐賣兒童罪的刑法規(guī)定來看,以出賣為目的,偷盜嬰幼兒的,構成拐賣兒童罪。偷盜嬰幼兒可以被解釋為拐賣兒童罪中“拐”的行為,將偷盜嬰幼兒行為認定為拐騙兒童罪,并不違背罪刑法定原則。實際上,拐騙兒童罪包括了欺騙、誘騙等平和性的方式,也包括了暴力、脅迫等強制性的方法。 無罪的觀點完全按照拐騙的字典含義來理解拐騙兒童罪,將拐騙兒童罪限制解釋為以“騙”的方式使得兒童脫離家庭或者監(jiān)護人的行為,那么當行為人使用搶劫、麻醉等更加惡劣的手段使兒童脫離家庭和監(jiān)護人的監(jiān)護范圍時,因為沒有“騙”都不能被認定為拐騙兒童罪,在難以被其他罪名規(guī)制的情況下,就出現(xiàn)刑法處罰輕行為放縱重行為的處罰漏洞。

    其次,無罪觀點不承認嬰幼兒是非法拘禁罪的對象,不合理地將嬰幼兒排除在人身自由權的主體范圍之外,違背了《憲法》第37條平等保護公民人身自由權的規(guī)范要求。否定的觀點認為,人身自由權就是身體自由權,由于嬰幼兒缺乏“變更其所停留處所的意思決定能力,完全沒有行為自由”, 無人身自由權。因此,嬰幼兒不可能成為非法拘禁罪的犯罪對象。 但是該觀點存在以下幾個問題:其一,嬰幼兒并非都不具有自由行動的能力。根據2017年1月1日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拐賣婦女兒童犯罪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9條規(guī)定:不滿1周歲的為嬰兒,1周歲以上不滿6周歲的為幼兒。很顯然,嬰幼兒這個群體并不是都沒有行為自由的能力,年齡較大的幼兒能夠自由活動,能夠感受到他人對其人身自由的不當限制,例如,5周歲幼兒被陌生人控制人身自由后會以哭鬧的方式進行反抗。

    其三,不承認嬰幼兒是人身自由權的主體,不符合憲法的規(guī)范要求,違背了憲法保障人權的基本精神。根據《憲法》第37條規(guī)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的人身自由不受侵犯?!狗欠ň薪鸵云渌椒ǚ欠▌儕Z或者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人身自由作為公民的基本權利,根據法律保留原則,只有代表民意的立法機關可以通過“法律”的形式限制人身自由這樣的基本權利。因此,在包括刑法在內的現(xiàn)行有效的法律規(guī)范都沒有明確將嬰幼兒排除在人身自由權主體范圍之外的情況下,通過法律解釋的方式剝奪嬰幼兒人身自由權主體資格,不符合人權保障的憲法要求。

    其四,該觀點錯誤地將人身自由權本身與實現(xiàn)人身自由權混為一談,以嬰幼兒無能力自主實現(xiàn)人身自由就否定其權利主體資格,有違平等原則?!皺嗬麑嶋H上是人們要求他人為或是不為一定行為的主張?!睓嗬鲝埧梢杂蓹嗬黧w本人提出,在合理合法的情況下,也可由他人輔助實現(xiàn),民法的代理制度和監(jiān)護制度就是適例。人身自由權是權利主體依法享有獨立行動而不受他人隨意干涉的自由,也能借助他人之力實現(xiàn)。雖然嬰幼兒獨立行動能力和自我表達能力有所欠缺,很難依靠自己的力量完全獨立行為,也不可能通過自我委托的方式請求他人幫助其實施權利,但是正是考慮到嬰幼兒的這些特殊性,法律上設置監(jiān)護制度由監(jiān)護人“保護被監(jiān)護人的人身權利、財產權利以及其他合法權益等”。幫助嬰幼兒實現(xiàn)其人身自由權是監(jiān)護人保護嬰幼兒人身權利的具體表現(xiàn)。因此,只有嬰幼兒的監(jiān)護人或者被監(jiān)護人授權的人等其他具有合法依據人才有資格幫助嬰幼兒實現(xiàn)人身自由權,其他無關人員若無保護嬰幼兒合法權利等正當事由,無論是采取偷盜、拐騙、搶劫等暴力或者非暴力的手段將嬰幼兒置于自己的控制下,都屬于非法限制嬰幼兒的人身自由權的行為,可以成立非法拘禁罪。

    最后,無罪觀點否定“以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能構成綁架罪,沒有正確認識《刑法》第239條第3款規(guī)定屬于注意性規(guī)定。根據《刑法》第239條的第1款規(guī)定,以勒索財物為目的綁架他人的,或者綁架他人作為人質的,構成綁架罪。雖然該條文將“勒索財物為目的綁架他人”獨立規(guī)定,但是這并不意味著綁架行為有兩種類型。以勒索財物的目的綁架他人也屬于綁架他人作為人質,而且也是綁架他人作為人質最為典型的代表,只是為了保持立法上的連續(xù)性,避免人民的誤會,1997年《刑法》保留了1991年9月4日《關于懲治拐賣、綁架婦女、兒童的犯罪分子的決定》規(guī)定“以勒索財物為目的綁架他人”的基礎上增加了“綁架他人作為人質”。因此,以暴力、脅迫或者麻醉等一切能夠實力控制他人作為人質實現(xiàn)勒索財物或者滿足其他不法要求目的的行為都構成綁架罪。偷盜嬰幼兒是采取不易為嬰幼兒監(jiān)護人或者看管人察覺的方法,秘密非法地將嬰幼兒置于自己控制之下的行為。該行為達到了非法實力控制嬰幼兒的結果完全符合綁架行為的特征,無論行為人主觀上是以勒索財物為目的還是滿足其他不法要求為目的,都符合綁架罪的構成要件。正如學者所說的,《刑法》第239條第3款之所以單獨規(guī)定“以勒索財物為目的偷盜嬰幼兒的,依照綁架罪處罰”,主要是考慮這種情況在現(xiàn)實中很常見,為了避免與拐騙兒童罪混淆,特別作了一個提示性規(guī)定,并不是說偷盜嬰幼兒的行為不屬于綁架。

    由上分析可知,無罪觀點直接以法無明文規(guī)定不為罪的原則,將以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排除在刑法規(guī)制范圍之外,雖然形式上符合罪刑法定原則的要求,但是過于僵化地從字面上理解刑法條文的規(guī)范內容,忽視了刑法條文應有的合理彈性,不當縮小刑法的規(guī)制范圍,導致處罰上的漏洞。此外,無罪論者提議通過立法設置新罪名規(guī)制偷盜嬰幼兒的行為,這種過度依賴立法的惰性司法并不值得提倡。

    (二)有罪觀點的不足

    “以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定性涉及到拐騙兒童罪、非法拘禁罪和綁架罪,有罪的觀點圍繞著這三個罪名的對立展開的,但是無論是“統(tǒng)一評價說”還是“分類評價說”對以“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的刑法評價都存在不當或者遺漏之處。

    首先,“統(tǒng)一評價說”沒有注意行為目的的不同對偷盜嬰幼兒行為定性的影響。雖然從偷盜嬰幼兒行為非法控制嬰幼兒的侵害性來看,“統(tǒng)一評價說”將以“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一律認定為拐騙兒童罪、非法拘禁罪或者綁架罪,都能評價該行為對嬰幼兒人身自由權的侵害性,但是犯罪構成除了客觀行為之外,還包括行為人主觀方面的內容,行為目的直接影響偷盜嬰幼兒行為的定性?!缎谭ā返?39條規(guī)定以勒索財物為目的偷盜嬰幼兒的構成綁架罪,第240條規(guī)定以出賣為目的偷盜嬰幼兒以拐賣兒童罪論處,正是說明了這一點。從拐騙兒童罪、非法拘禁罪和綁架罪的刑法規(guī)定來看,以索取債務為目的非法扣押、拘禁他人的構成非法拘禁罪,行為人主觀上有勒索財物或者滿足其他不法要求的目的而將他人作為人質的構成綁架罪。在以“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的行為中,如果行為人主觀上具備“不法要求的目的”或者以索取債務為目的或者是以其他“非法定目的”實施偷盜嬰幼兒的行為,明顯呈現(xiàn)出不同的刑事違法性,就應該進行有區(qū)別的刑法評價。

    其次,“統(tǒng)一評價說”不能充分評價行為的法益侵害性,導致罪責刑不相適應。一方面,由于偷盜嬰幼兒的行為非法控制嬰幼兒的同時也破壞了嬰幼兒被監(jiān)護的狀態(tài),將該行為認定為非法拘禁罪,保護了嬰幼兒的人身自由,卻忽視了該行為對監(jiān)護人監(jiān)護權的侵害。同樣的,以滿足不法要求為目的偷盜嬰幼兒的,該行為不僅侵害到嬰幼兒的人身自由,還可能損害到公民的財產安全等其他合法權益,將該行為認定為拐騙兒童罪和非法拘禁罪也不能充分評價行為的法益侵害性。另一方面,《刑法》第240條規(guī)定以出賣為目的,偷盜嬰幼兒的,以拐賣兒童罪加重處罰,可見,偷盜嬰幼兒行為的危害性重于一般誘騙的拐騙行為。相較于采取誘騙的方式實施拐騙兒童的行為構成拐騙兒童罪最高可以判處5年有期徒刑,而將法益侵害性更加嚴重的偷盜嬰幼兒行為認定為非法拘禁罪最高法定刑只能達到3年有期徒刑,出現(xiàn)了重罪輕罰、輕罪重罰、罪刑不相適的情況。類似的,將以“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的行為一律認定為拐騙兒童罪或者綁架罪,也同樣可能出現(xiàn)違背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的情況。

    最后,“分類評價說”雖然考慮到行為目的對偷盜嬰幼兒行為定性的影響,即將以索取債務偷盜嬰幼兒的認定非法拘禁罪、以收養(yǎng)或奴役為目的偷盜嬰幼兒認定拐騙兒童罪,但是該觀點并沒有對“非法定目的”進行全面考慮,出現(xiàn)刑法評價的空白。所謂“非法定目的”是指勒索財物和出賣之外的所有目的,不僅僅限于“分類評價說”中所列明的索取債務、收養(yǎng)和奴役這三種具體目的,還可以是報復、恐嚇、滿足不法要求以及實施違法犯罪活動等等其他目的?!胺诸愒u價說”并沒有涉及對以這些目的實施偷盜嬰幼兒行為的定性,出現(xiàn)了刑法評價的遺漏。此外,盡管“分類評價說”將以索取債務偷盜嬰幼兒認定非法拘禁罪、以收養(yǎng)或奴役為目的偷盜嬰幼兒認定拐騙兒童罪的結論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該觀點對其中很多關鍵性的問題的解答并不明確,例如,在認定非法拘禁罪的情況中,能實現(xiàn)對該行為法益侵害性的充分評價嗎?索取債務的合法性是否有所要求?《刑法》第238條第3款“為索取債務非法扣押、拘禁他人的”中的“他人”當然包括嬰幼兒嗎?等等。這些問題無疑直接關系到“分類評價說”的妥當性,因此,有必要進一步對該觀點進行適當的補充和修正。

    三、以“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的類型與刑法評價

    由于綁架罪、非法拘禁罪和拐騙兒童罪客觀行為上都表現(xiàn)為侵害他人的人身自由,以“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客觀上同時觸犯了這三個罪名,但是根據刑法規(guī)定,這三個罪名對行為人的主觀目的要求不同,即綁架罪成立的要求行為人主觀上必須具有勒索財物或者滿足其他不法要求的目的,以索取債務為目的非法扣押、拘禁他人的構成非法拘禁罪,而拐騙兒童罪對于行為目的沒有明確要求。因此,以下將在對既有觀點的批評和反思的基礎上,基于綁架罪、非法拘禁罪和拐騙兒童罪的理解,根據行為目的的不同將以“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的行為分為三種類型適用相應的罪名進行不同的刑法評價。

    (一)以滿足不法要求為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的定性

    由于《刑法》第239條第3款與“以勒索財物為目的的綁架他人的”規(guī)定一樣都只是注意性規(guī)定,無論行為人是基于勒索財物的目的還是為了滿足其他不法要求偷盜嬰幼兒的,都以綁架罪論處。因此,例如恐怖分子偷盜嬰幼兒向國家提出某種政治性目的,犯罪人偷盜嬰幼兒要求公安人員放棄抓捕要求或者要求釋放罪犯等以滿足沒有任何法律依據的要求為目的偷盜嬰幼兒的行為都構成綁架罪。但是,在將該類行為認定為綁架罪時必須注意以下兩個問題:

    第一,滿足不法要求的目的只能產生于偷盜嬰幼兒行為之前或者之時,偷盜嬰幼兒行為才能被認定為綁架罪。雖然一旦實施偷盜嬰幼兒的行為,在嬰幼兒被解救之前,該行為對嬰幼兒的人身自由的侵害一直處于持續(xù)狀態(tài),不論滿足不法要求的目的是產生于實施偷盜嬰幼兒行為之前或者之時還是之后,只要行為人在實力控制嬰幼兒的過程中,向嬰幼兒的監(jiān)護人或者其他擔憂嬰幼兒安危的人提出了不法要求,綁架罪成立。但是,行為目的產生的時間會影響對偷盜嬰幼兒行為本身的刑法評價。如果行為目的產生于偷盜嬰幼兒行為之后的,行為人在偷盜嬰幼兒后又產生了實施綁架行為的犯罪故意,利用偷盜嬰幼兒行為對嬰幼兒人身自由持續(xù)侵害的狀態(tài)向相關人提出勒索財物或是滿足其他不法要求,構成綁架罪。偷盜嬰幼兒的行為與之后的綁架行為是兩個獨立的行為,應該分別評價進行數罪并罰。但是當行為目的產生于偷盜嬰幼兒行為之前或者之時,由于偷盜嬰幼兒行為與之后提出不法要求的行為受同一主觀目的支配,兩個行為共同組成一個綁架行為,不需要再對偷盜嬰幼兒行為進行單獨的刑法評價。

    第二,為滿足不法要求而實施偷盜嬰幼兒行為之后必須還有向嬰幼兒的監(jiān)護人或者其他擔憂嬰幼兒人身安全的人提出不法要求的行為,才達到綁架罪的既遂。由于對綁架罪實行行為的單復數的不同理解,綁架罪的既遂標準主要存在兩種見解:只要實施綁架行為控制他人人身的即為綁架罪既遂;在綁架行為之后還必須有勒索財物或者提出其他不法要求的行為才成立犯罪既遂。 本文認為,將綁架罪的實行行為理解為非法控制他人的行為以及向擔憂人質人身安危的第三人提出勒索財物或者其他不法要求的行為的復合行為,更符合綁架罪的罪質要求。單一行為的觀點,認為滿足不法要求只是行為人主觀上的要求,綁架罪的成立并不需要客觀上有提出不法要求的行為。但是,行為人主觀目的也必須通過客觀的行為才能得到確認,否則,很容易陷入主觀定罪的泥沼中。更為重要的是,將綁架罪的實行行為認定為非法控制他人人身自由的綁架行為,不能體現(xiàn)綁架罪保護法益的復雜性——公民的人身權和財產權等其他合法權益,造成綁架罪與非法拘禁罪等單純保護人身自由的罪名區(qū)別的難題。因此,以滿足不法要求為目的偷盜嬰幼兒的,行為人客觀上基于滿足不法要求的目的實施了偷盜嬰幼兒的行為,在實力控制嬰幼兒后,若沒有向嬰幼兒的監(jiān)護人或者其他擔憂嬰幼兒安危的第三人提出不法要求,不能明確行為人主觀目的,該行為還有構成非法拘禁罪、拐騙兒童罪等其他犯罪的可能性。

    (二)以索債為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的定性

    以索債為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可以分為索取合法債務和非法債務兩種情況,應該分別進行刑法評價。

    首先,為索取非法債務偷盜嬰幼兒行為應該認定綁架罪,而為索取合法債務不構成綁架罪?!缎谭ā返?38條第3款之所以將為索債而非法扣押、拘禁他人的行為認定為綁架罪而非綁架罪,主要是考慮到索債行為人“主觀惡性與以勒索財物等為目的的綁架他人有所不同,對被非法扣押、拘禁的人的人身危險性也要小一些”。? 而實質性理由可以解釋為行為人主觀上為實現(xiàn)自己的債權并無非法占有的目的,索債行為客觀上沒有造成擔保債務履行的擔保財產的實際減少,不存在法律意義上的財產損失,沒有侵害到他人的財產權,只需要評價索債行為本身的違法性。 但這只限于索取合法債務才能成立,在索取非法債務的場合中,不法債權人向債務人索取債務,由于債權債務關系的非法性,很難說行為人對他人財物沒有非法占有目的,客觀上也剝奪了他人對財物的控制,造成財產損失,該類行為侵犯了財產法益。因此,為索取非法債務偷盜嬰幼兒的,行為人主觀上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符合綁架罪所要求滿足不法要求的目的,在客觀上采取了非法控制嬰幼兒人身自由的行為,同時也侵害到他人的財產權,應該認定為綁架罪;為索取合法債務而偷盜嬰幼兒的,由于行為人主觀上沒有非法占有目的,行為客觀上也沒有侵害到他人的財產權,不符合綁架罪的構成要件,只需要單獨評價偷盜嬰幼兒行為對嬰幼兒人身自由的侵害性即可。

    其次,以索取合法債務為目的偷盜嬰幼兒的行為應該認定為非法拘禁罪。一方面,為索債偷盜嬰幼兒的認定為非法拘禁罪,符合罪刑法定原則。雖然偷盜嬰幼兒的行為沒有持續(xù)性,一經實施行為即結束,但該行為引發(fā)對嬰幼兒人身自由的侵害卻一直處于持續(xù)狀態(tài),非法拘禁是該行為維持不法侵害的自然延伸,可以將偷盜嬰幼兒的行為視為非法拘禁行為的起始行為。以索取債務為目的偷盜嬰幼兒的行為完全符合《刑法》第238條第3款所規(guī)定的“為索取債務非法扣押、拘禁他人的”以非法拘禁罪論處的規(guī)定。另一方面,為索債偷盜嬰幼兒的認定為非法拘禁罪,不違背罪刑相適應原則。雖然偷盜嬰幼兒行為侵犯了嬰幼兒的人身自由和監(jiān)護人的監(jiān)護權,將該行為認定為非法拘禁罪,不能評價該行為對監(jiān)護權的侵害,但是根據刑法謙抑性精神,刑法具有保護法益的最后性和片面性,并不是行為侵害的法益都會進入刑法評價范圍。行為人為索取合法債務偷盜嬰幼兒的,主觀上并沒有永久剝奪嬰幼兒監(jiān)護人的監(jiān)護權的故意內容,只要債權實現(xiàn),就會將嬰幼兒安全送回監(jiān)護人身邊,而且在這種情況中,行為人一般會代替監(jiān)護人悉心照顧嬰幼兒,對監(jiān)護權的侵害較輕微,該行為的危害性主要體現(xiàn)為對嬰幼兒人身自由權的侵害,認定為非法拘禁罪,符合罪刑相適應原則。

    最后,將為索取合法債務偷盜嬰幼兒的行為認定為非法拘禁罪還面臨著如何解釋《刑法》第238條第3款“為索取債務非法扣押、拘禁他人的”中的“他人”的問題。若認為該款中的“他人”只能是債務人本人, 以索取合法債務為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不能被認定為非法拘禁罪。但是若認為本規(guī)定中的“他人”除了債務人本人外,還可以包括與債務人有“共同財產關系、扶養(yǎng)、撫養(yǎng)關系的第三者”,或者是對“他人”不做限制的情況下,為索取合法債務偷盜嬰幼兒的行為才成立非法拘禁罪。本文贊成第二種觀點,即該規(guī)定的“他人”,包括了債務人以及與債務人有共同財產關系或者撫養(yǎng)、扶養(yǎng)或者其他密切關系的人。行為人為了索取合法債務而采取非法拘禁的手段,是考慮到非法拘禁的行為有助于實現(xiàn)債權,若非法拘禁與債務人無關的人,由于債務人不會為與自己無關的人被拘禁感到擔憂,也就不會對債務人積極履行債務產生實質性的影響,在正常情況下債權人恐怕是不會冒著犯罪的風險采取難以實現(xiàn)債權的無效行為,因此認為該規(guī)定中的“他人”可以是與債務人無關的人不符合現(xiàn)實情況。而將該規(guī)定中的“他人”僅限定為債權人本人也不合理。因為無論是非法拘禁債務人本人向債務人的親屬等關系密切的人提出債權要求還是非法拘禁與債務人具有密切關系的人要求債務人履行債務的,行為人主觀上都沒有非法占有的目的,客觀上是債務人自己履行債務還是通過有共同財產或者其他財產關系等關系密切的人履行債務,都沒有造成他人財產損失,若將兩種行為進行區(qū)別對待,明顯有違平等原則。

    (三)以其他“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的定性

    為滿足不法要求偷盜嬰幼兒符合綁架罪的構成要件,以索取合法債務為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應該認定為非法拘禁罪,以其他“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的行為構成拐騙兒童罪。首先,由上文的分析可知,拐騙兒童罪所規(guī)制的行為不僅僅限于采取哄騙、誘騙等方式的“騙”拐的行為,也包括以其他方法使兒童脫離家庭或者監(jiān)護人的行為,將以其他“非法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認定為拐騙兒童罪,不會違背罪刑法定原則。其次,將該行為認定為拐騙兒童罪能充分評價該行為的法益侵害性,符合罪刑相適應原則。對于拐騙兒童罪的法益,存在單一法益和復雜法益兩種觀點。單一法益說認為該罪只保護兒童的人身自由和身體安全,而不是監(jiān)護權。 也有認為該罪屬于妨害監(jiān)護權的犯罪,保護監(jiān)護權。 復雜法益說認為“本罪的客體是復雜客體,即包括了兒童的合法權益,也包括他人的家庭關系?!?或更加具體認為該罪保護“家長對未成年子女的保護權和兒童的行動自由權”。 目前不同觀點的爭議是在保護嬰幼兒合法權益的基礎上是否還應該承認監(jiān)護權為本罪的法益。本文認為,無論是從以兒童為對象的犯罪行為的特殊性,即兒童及其監(jiān)護人同時為受害人,還是從拐騙兒童罪在刑法條文中的位置,都應該將監(jiān)護權納入拐騙兒童罪的法益?!缎谭ā返?62條明確規(guī)定了拐騙兒童是導致兒童“脫離家庭或者監(jiān)護人”的行為,該行為的直接后果是對嬰幼兒被監(jiān)護狀態(tài)的破壞,必然阻礙監(jiān)護人有效實現(xiàn)其監(jiān)護權。同時,該罪名被規(guī)定在重婚罪、虐待罪、遺棄罪等妨害婚姻家庭的犯罪之后,而不是與非法拘禁罪等侵犯人身自由的犯罪規(guī)定在一起,突出該行為對家庭利益的侵害。以其他“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的行為不僅非法限制了嬰幼兒的人身自由,還侵害到監(jiān)護人對嬰幼兒的監(jiān)護權,將該行為認定為拐騙兒童罪,能夠充分評價該行為的法益侵害性。司法實踐中普遍將以收養(yǎng)為目的偷盜嬰幼兒的行為認定為拐騙兒童罪無疑是妥當的。

    雖然以其他“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的行為構成拐騙兒童罪,但是如果行為人偷盜嬰幼兒只是作為實施其他違法犯罪行為的手段行為,此時要考慮其他犯罪行為與偷盜嬰幼兒行為之間是否具有牽連關系。若能成立牽連犯,則不需要對作為手段行為的偷盜嬰幼兒行為單獨進行刑法評價,直接以一罪論處即可,若目的行為和手段行為不具有牽連關系,則按照數罪并罰的規(guī)定進行處罰。判斷兩個行為是否具有牽連關系,要綜合主觀和客觀兩個方面,即主觀上兩個行為受“一個犯罪目的”支配,客觀上兩個行為包含于一個犯罪構成要件。 因此,上文提到的滿足不法要求的目的偷盜嬰幼兒的情況中,如果該行為目的產生于偷盜嬰幼兒行為之后,在主觀上不滿足牽連犯“一個犯罪目的”的要求,將偷盜嬰幼兒行為單獨認定為拐騙兒童罪與之后的綁架罪進行數罪并罰;如果該行為目的支配偷盜嬰幼兒的行為和提出不法要求的行為,兩個行為之間具有手段行為與目的行為的牽連關系,按照刑法規(guī)定直接以綁架罪論處。再如,為了組織兒童進行乞討而偷盜嬰幼兒的,偷盜嬰幼兒行為本身就是一種暴力行為,該行為能被組織兒童乞討罪的“暴力手段”所涵蓋,偷盜嬰幼兒行為與組織兒童乞討行為具有牽連關系,直接認定為組織兒童乞討罪。但是為了將嬰幼兒作為毒品實驗品而偷盜嬰幼兒的,侵害嬰幼兒人身健康或者生命安全的,由于故意傷害罪或者故意殺人罪的構成要件不能包含偷盜嬰幼兒行為,就應該將偷盜嬰幼兒行為認定為拐騙兒童罪與故意傷害罪、故意殺人罪進行數罪并罰。此外,若偷盜嬰幼兒行為本身造成了嬰幼兒身體健康等其他合法權益的損害,按照想象競合的要求從一重罪處罰。

    四、結論

    偷盜嬰幼兒是通過秘密的方式非法將嬰幼兒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的行為,侵犯到嬰幼兒的人身自由權,破壞了嬰幼兒被監(jiān)護的狀態(tài),在現(xiàn)有刑法中,該行為涉及到綁架罪、拐賣兒童罪、非法拘禁罪和拐騙兒童罪四個罪名,以勒索財物和出賣為目的偷盜嬰幼兒的,按照刑法規(guī)定直接以綁架罪和拐賣兒童罪論處,但是對勒索財物和出賣之外的“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的定性,刑法中無明確規(guī)定,既有觀點出現(xiàn)有罪與無罪、此罪與彼罪的分歧。由于既有的觀點都存在不合理的缺陷,為了實現(xiàn)對以“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行為妥當的刑法評價,應該根據行為目的將該行為分為三種類型分別進行定性:為滿足不法要求而偷盜嬰幼兒的,認定為綁架罪;以索取合法債務為目的偷盜嬰幼兒的,認定為非法拘禁罪;以其他“非法定目的”偷盜嬰幼兒的,認定為拐騙兒童罪。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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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李濤:《侵犯兒童權益的犯罪研究》,中國法制出版社201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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