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絮語（外三篇）

譚繼紅

早春二月，風和日麗，陽光暖暖地照耀著這個大山褶皺里的小城，人，有點迷迷糊糊的倦怠，這可能就是人們所說的春困吧！

周末的鳳凰廣場，熱鬧非凡，有跳廣場舞的大媽，有跳健身舞的年輕人。在空曠的地方，年輕的媽媽們帶著蹣跚學步的孩子，一點點邁開人生的第一步。那個大一點的小女孩，上下甩動的小辮像兩只小羊角，穿著大紅色的漂亮唐裝，手里舉著一只風箏，身后跟了一大群孩子，跑了幾圈都沒有把風箏放上去，有的累得氣喘吁吁，有的哈哈大笑……

“又是一年三月三，風箏飛滿天，帶著我的思念和夢幻飛回到童年?！笨吹胶⒆觽兛鞓返耐嫠＃拖氲搅诉@句歌詞。

童年，真好——

公園里大部分的植物都是不落葉的四季長青喬木，那幾棵落完葉的櫻花，枝頭還有些蕭條。有兩棵白玉蘭，樹冠不大，樹枝上沒有一片葉子，卻開著一樹潔白的花朵，雖然顯得有點單調，但還是給人一些驚喜，“看哪，兩棵白玉蘭開花了”，一聲驚呼，喚來更多的目光。在這冬春交替的季節(jié)，看到美麗的花開，畢竟會讓人歡欣鼓舞。

漫步在公園的林蔭小道上，翠綠的竹林遮天蔽日，四周圍成密不透風的屏障，雖然才是初春，卻沒有一絲寒涼的感覺?！扒鷱酵ㄓ奶?，禪房花木深”。隨著時代前進的步伐，人們在繁忙的工作和學習中辛苦奔波，閑暇之余或茶余飯后，能在這地方散步、休閑，是多么的幸福??！“萬籟此皆寂，惟聞鐘磬音”。走在靜謐的公園小徑，拋棄一切雜念，撇開一切紛憂，心無旁鶩地感受這份初春的安靜，也是人生的一種享受。

走出竹林，一片梨樹在公園的東邊，稍有點冷清，看著樹枝間的空曠，感覺春天有點姍姍來遲。邊上的那幾棵桃花，卻早已按捺不住對春的期盼，枝條上已顯現出白絨絨的花苞，雖然尚未開花，可我想象著，再過幾天它們欣欣然競相怒放的樣子。一條條枝頭上，開滿了粉紅色的花瓣，一朵挨著一朵，宛若一個個妙齡少女紅撲撲的臉龐，緊密地相擁在一起，就好像永不分離的小姐妹。

想象一朵花開，竟讓我如此開心，宛若回到了如花的年齡，不禁有點羞澀，嘻嘻！好可愛的自己。

坐在公園的石凳上休息，旁邊一對年輕的情侶，說話的口音和我們有點不一樣，我不由抬頭微笑著看看他們，女孩也對我友好地點頭笑笑。我問她，你們不是本地人吧？說話有點聽不懂？女孩用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告訴我，她們是湖南來麗江旅游的，聽說永勝有個“毛家灣”，是毛澤東主席的祖先居住過的地方，就過來看看。

我說：是呢，是呢，我們永勝很多人家都是六百年前湖南調衛(wèi)來的呢。可以走走、看看的地方有程海湖，有九灣十八官，還有他留山……兩個年輕人好奇地看著我。

說話間，走來一對老夫妻，老奶奶坐在輪椅里，老爺爺推著。一道小坎擋住了去路，左拐右拐地上不來，我剛站起來想去幫忙，男孩飛快地跑過去，幫著大爺推了上來，老奶奶一個勁地說著：“謝謝，謝謝?！?/p>

我說：“大爹，你推大媽出來散步啊？”

大爹說：“是啊，老伴身子不方便，冬天很少出門，春天快要來了，天氣暖和，推她出來轉轉?！?/p>

這時，大爹的電話響了，是他兒子打來的。只聽大爹說，“你媽我倆很好，飯吃了沒事，在公園里活動哩。春節(jié)你們忙，沒回家，我倆也過得很好的，不要擔心。你媽身體好著呢，你跟她說話嘛?！贝蟮牙夏晔謾C貼在老伴的耳朵上，示意她趕緊給兒子說話。

大媽接過電話，一個勁地說：“好呢，好呢，我們好呢……”眼淚卻簌簌地淌了下來，聲音也有些哽咽了。

大爹趕緊接過電話，責怪地看了老伴一眼，就走開一段距離說話去了。

我趕緊起身安慰她不要難過。

大媽告訴我，半年前跌了一跤，摔斷了一只手和腳，孩子們在外地工作，就沒有告訴他們，吃喝拉撒，全都是老頭子照顧我。老頭子說，孩子們在外工作，來來去去的不容易，家里有我照顧，就不要告訴他們了。倒不是一定要孩子們回來，只是我們也很想他們??！大媽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

大爹打完電話過來，默默地推著老伴走了……我呆呆地看著兩位老人遠去的背影，心里涌動著陣陣酸楚，可憐天下父母心?。?/p>

年輕的情侶也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遠處，誰的電話響了，鈴聲是蔡國慶的那首《?；丶铱纯础贰?/p>

貝貝

那年初冬，晚飯后，我和五歲的女兒在院子里玩耍。太陽帶著金黃的余輝剛剛下山，淡淡的寒意就襲來了，我不禁打了一個冷顫，準備帶女兒回屋烤火。

突然，一陣“啾、啾，啾啾……”之聲傳來，冬天來了怎么會有鳥飛？我下意識地看了看天空，天空沒有鳥過的痕跡。這時又傳來“啾啾，啾啾……”的鳴叫聲，我豎起耳朵，順著叫聲找去。在大門側邊的金竹林下，一只小鳥蹲在竹林里瑟瑟發(fā)抖，我和女兒趕緊將它捧回屋里，找來一只小紙盒，把紙盒戳了幾個小洞，將縫衣服剩下的碎布條找來，墊在盒底，才把小鳥放進去。

屋里很暖和，過了一會我去看它時小鳥不再發(fā)抖了，正在啄碎布條。哦，小鳥可能餓了，我趕緊抓來一些米給它吃。我們家鄉(xiāng)的鳥很多，除了麻雀和燕子外，別的鳥我就不認識了。這鳥的羽毛很像麻雀，但嘴很長，很尖，向下彎著。它啄啊啄，就是把米啄不起來，我抓起它一看，原來，它的下嘴殼不見了半截。哎呀，如果不想辦法，小鳥吃不進去，就會被餓死。怎么辦呢？我只好捌開它的嘴，將米一粒粒塞進它嘴里。

這樣喂了幾天，每次喂，它都在我手里不停地掙扎，看它很是不舒服的樣子，讓它自己啄又啄不起來，真讓人著急。我檢查了一下它的下嘴殼，好像長出來了一小截，既然能夠長出來，我為何不幫它把上嘴殼剪了和下嘴殼一樣長？想是這樣想，可我怎么也下不了手，只好找來老公幫忙。我們將剪刀放在火焰上灼燒后，再用酒精棉球消毒，真緊張啊，我們就要給小鳥做一次大手術了，也不知是否成功；如果做得不對，就會害死小鳥的，為了不讓小鳥餓死，也只好死馬當作活馬醫(yī)了。我把臉背過去，只聽“咔”的一聲，我趕緊掉頭一看，鮮血從傷口里冒了出來，心里不覺一驚，急忙用棉球擦了擦，又撒上一些“云南白藥”才將它放回小盒。

第二天，天剛亮，我就趕緊去看小鳥。它安然無恙，還“啾啾、嘰嘰”地叫著，連忙去抓把米來喂它，它竟然能將米啄起來了，還準確無誤，真讓人高興。

冬去春來，小鳥成了女兒的好伙伴。女兒叫寶寶，我給小鳥起名叫“貝貝”。院子成了寶寶和“貝貝”的游樂場。李子開花了，接著蘋果也開花了，樹枝間長出了一些淡黃的嫩葉，寶寶在樹下跳躍，“貝貝”在樹枝間穿梭，鳥語、花香，女兒高興極了。“貝貝”會叫好幾種聲音，叫聲婉轉動聽，來我們家的朋友，都很贊賞這只鳥，有的說是“畫眉”，有的說是“麻辣嘴”，誰也說不清到底是什么鳥?！柏愗悺边€會吹口哨，有時會誤以為誰吹著口哨上我們家來了。

“貝貝”太可愛了，我們全家都很喜歡它，把它當作家里的一員。但是，為了它能回歸自然，找到它的同類，更好地生存繁殖，趁著春暖花開，我們放飛它好幾次，甚至將它帶到很遠的地方放飛，但還沒等我們回來，它卻早已到家了。沒辦法，只好做了一只鳥籠，掛在樹上，鳥籠沒有門，“貝貝”可以自由進出。

轉眼兩年過去了，女兒寶寶也背著書包上學了，小朋友們來家里跟寶寶玩，“貝貝”特別高興，，“嘰喳、嘰喳”叫不停，孩子們笑得歡，“貝貝”比孩子們還叫得歡。“貝貝”的嘴也長完好了，尖尖的，彎彎的，足有一寸長。它有一個愛好，就是專啄孩子們的腳趾和手指，剛開始，孩子們還很害怕，慢慢地習慣了，還故意將穿著拖鞋的腳伸給它，它就不顧一切地飛拍著翅膀追著啄，癢疼癢疼的逗得孩子們直樂?！柏愗悺眲t“喳、喳”地尖叫，聲音大得很遠都能聽到，如果大人把手或腳遞給它，它連看都不看。

“貝貝”還會監(jiān)督寶寶做作業(yè)。寶寶在專心做作業(yè)，“貝貝”就在一旁“金雞獨立”認真地看著，只要寶寶放下筆去玩了，它就跳去啄鉛筆和橡皮擦，邊啄邊叫；如果做完作業(yè)，寶寶把文具盒收好，“貝貝”就飛到她肩上一起出去玩。

又一個冬天快要到來了，這一天，我中午去上班，“貝貝”還想攆著我去，不停地“嘰嘰、咕咕”地叫，我把它放在籠子里就走了。等我下班回來，“貝貝”不像往常那樣來迎接，也聽不到叫聲，我覺得不對勁，趕緊跑去一看，嚇了我一跳，“貝貝”死了。我非常難過，一屁股坐到地上，眼淚簌簌地淌。我把它撿出來，放在一個盒子里，這時寶寶也放學回來了，吵著要“貝貝”，我告訴她，“貝貝”死了，她不相信，我打開盒子，讓她看了一眼死去的“貝貝”，她傷心極了，“嗚嗚，哇哇”大哭起來。我也陪著她掉眼淚，等孩子哭夠了，我再告訴她，要把“貝貝”埋了。起初孩子還舍不得，在我再三勸說下，她終于同意了。

我和寶寶將“貝貝”埋在那棵落完葉的蘋果樹下，誰也沒有說話，連晚飯也沒有吃。這一夜，我老是睡不著，想著“貝貝”要是離開我們，找到它的同類，也許不會死。耳畔不時傳來女兒叫著“貝貝”，跟“貝貝”說話的夢語……

翠湖賞荷

到翠湖去賞荷。

多少天前就盼望著，荷花盛開的時候，要去賞荷，感受那份清荷飄香，清爽愜意的田園風情。想象著穿梭在連天的一片荷田間，猶如穿梭在美女如云的美妙仙境，美女們五彩繽紛，有綠裳清純的小家碧玉；有粉裙婀娜的艷麗絕色；有素衣潔白的高雅文靜。單是這份想象，就能使人陶醉在《采蓮賦》描寫的那種“于是妖童媛女，蕩舟心許；鷁首徐回，兼?zhèn)饔鸨粰釋⒁贫鍜欤麆佣奸_。爾其纖腰束素，遷延顧步；夏始春余，葉嫩花初，恐沾裳而淺笑，畏傾船而斂裾”的意境里。荷花開的季節(jié)真是熱鬧的季節(jié)，風流的季節(jié)，令人向往的季節(jié)。

賞荷，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來早了，只見零星的荷葉尖，參差不齊地露出水面，一些撐開的荷葉，嫵媚地舒展一襲闊大的荷裙，兜一粒晶瑩剔透的水珠，一陣微風吹來，水珠在荷裙里滾動，就會勾起童真的玩心。成群結對的蜻蜓貼著水面飛旋，不時用尾部點一下水面，有時又像直升機一樣“定”在空中。飛累了，它們會停在露出水面的荷葉尖上歇息?；ú婚_，魚兒們在水里自由游曳，抓一把魚食撒下去，只見黑白翻飛，一大群魚兒躍向水面爭食，那種歡騰的景象，著實讓人喜愛。

來翠湖還能吃到美味的荷花宴。荷，一身都是寶，除了讓人們欣賞她清雅高潔，出污泥而不染的秉性外，家鄉(xiāng)人還能將才露尖尖角的嫩荷葉尖、荷花、荷葉、蓮蓬、蓮米、蓮根，甚至蓮根節(jié)（藕與藕連接處的節(jié)），都可拿來做菜或入藥。

把嫩荷葉尖洗凈切碎，和著雞蛋、鹽、佐料打勻，炒吃，吃在嘴里清香回甜，嫩滑爽口，是家鄉(xiāng)的一道招牌菜。美麗的荷花瓣，和上小粉、雞蛋、佐料拌均勻，放到油鍋里酥炸。炸好后，黃燦燦的，像一只只小船，吃一口，香甜酥脆，回味無窮。還有荷葉蒸雞，醇香可口，油而不膩。蓮根炒吃的種類可謂是五花八門，可按口味需求，做出很多品種，像清炒藕片、糖醋嫩藕等等……蓮根切片夾肉沫蒸吃，是當地紅白喜事，宴請賓客常吃的一道菜。蓮根燉排骨，也可鹵吃，蓮米做粥，燉肉。荷葉泡茶，蓮蓬殼和蓮根節(jié)入藥……

初夏的翠湖，微微輕風裹挾著蟬兒的低鳴，溫熱的陽光，照射著成片成畦的荷花，它們從容淡定嬌媚地舒展著身姿。這一次，我終于賞到了荷的靜美與高潔，久違的荷香沁人心脾?！扒逍墓延奚徯?，靜悟冥思望遠方”，世俗的我無法參透她清幽圣潔的禪性，只是在古人的詩句里，感知她的高雅品質，“艷艷芙蓉裊裊姿，清純玉立自污泥。風波蕩漾桿直正，傲骨一身綻碧池?！?/p>

夏日的翠湖，萬畝荷田一畦又一畦，微風輕輕搖曳，嬌美的姿容便蕩出一湖靜謐，在人們虔誠的期盼中，靜靜地綻成一片花海，將“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嬌羞，和“映日荷花別樣紅”的絢爛，展示得一覽無余。荷葉田田，粉衣綠裙舞霓裳，清荷雅韻人自醉。微風輕輕撫過，一波一波的綠浪翻滾而來，空氣中流淌著荷花的清香，讓人賞心悅目，我不禁陶醉在清爽宜人、美艷無比的荷塘邊。荷花沒有牡丹的雍容華貴，不像梅花那樣高傲地迎寒吐芳，也不像蘭花那樣小巧清秀，更沒有百合那樣的香氣襲人?？墒?，我愛荷花，愛她的美麗，愛她的真情，更愛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高尚品質。她亭亭玉立，香遠益清，平淡真實。愿自己也像荷一樣，即使到了冬暮殘荷，也要把心的高潔與善良，以及歲月靜好中那份純樸與自然帶給人們，做一個閑時安靜，高雅率性的自己。

安靜的美，才是世間最難尋的美！

只要有一顆知足的心

連日的干旱，把往日清爽怡人的小城，烤灼得熱浪翻滾，小城的女孩子們，穿著各色艷麗的時尚裙裝，一些中年婦女也不甘示弱，穿上了從來沒有穿過的花裙子，大街上的女人們，時裝表演似地展示著傲人或者臃腫的身姿?？删褪强嗔四切┨锏乩锏那f稼，還有那些靠天吃飯的農人，都說：再這樣干下去，連吃水都成了問題。

進入七月，天公作美，一場又一場地下起了綿綿細雨。在這多雨的季節(jié)，也是懷舊的季節(jié)，紛至沓來的記憶，似乎也變得綿長悠遠。昔日的工友，朝夕相處了三十多年，在那以廠為家的歡樂大家庭，同甘共苦，把自己喜愛的工廠，建設成綠樹成蔭、鮮花盛開的美麗家園，大家努力著、奮斗著……一場時代的改革大潮，無一例外地席卷而來，把一群善于吃苦耐勞的工友，拋向四面八方，為了養(yǎng)家糊口，大家聚少離多。七月，是個多雨的季節(jié)，淋漓淅瀝的小雨，像久遠綿長的情誼。一聲召喚，大家從四面八方趕來，相聚在“松濤園”，共敘別離之情。煙雨瀟瀟，山水迢迢，情同父子的師徒，親如兄弟姐妹的工友，熱情的擁抱，親切的問候，洋溢著久別重逢的喜悅。

下崗的工友，大都住在這座古老的小城，有的開店，有的打工，誰家有事，或者有什么大災小難，都會跑來互相幫忙。雖然人生有很多不如意，可在坎坷的人生中，有這樣一群陪你經歷風雨的朋友，也是一生的幸福。人，只要有一顆知足的心，生活也就快樂了。

其實，最幸福的是生活在這樣一座四季氣候宜人的美麗小城。周圍青山環(huán)繞，有水美魚肥的金沙蜿蜒，有漁舟唱晚的程海婆娑，有萬畝荷田、稻花飄香的美麗三川壩。偶爾出門，沿著小城外縱橫的阡陌漫步，你會看到到處是新鮮的瓜果蔬菜，在一畦畦的田間地頭，一茬接一茬地更換著四季。看到這樣的景致，不禁讓我想起最近流傳在網絡上的一首詩歌：“待到你我花甲，相攜鄉(xiāng)村安家，房后幾畦菜地，屋前栽樹種花。支鍋林下野炊，養(yǎng)條大狗拌駕。悠哉繞園散步，品茗共話桑麻?！蹦苌钤趧e人期盼的這樣一座小城，已是很幸福也很滿足了。

就像詩中描寫的那樣，閑暇之時，我們三家五家聚在一起，吃吃轉鍋飯，大家坐在院子里賞花、品茶、聊天，有時還出去野炊、爬山郊游。作為女人，人生最幸運的事，就是能結交一二個閨蜜，在你快樂時陪你開懷暢飲，在你哭泣時為你抹去臉上的淚滴，給你一個依靠的肩膀，偶爾還能陪你行走天涯。

“松濤園”是坐落在東山腳下的一處農家園，背后的東山上是一片茂密的松樹林，“松濤園”也就由此得名。最讓我高興的是，在這細雨綿綿的早晨，能和我情同姐妹的知心閨蜜羅蘭，執(zhí)一把花雨傘，牽手在靜謐的松林里，采野花、采蘑菇、采野菜，滿山瘋跑，開心歡笑，仿佛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

我倆除了愛好文學，喜歡讀書外，還喜歡拍照。山川河谷、花草樹木，小狗小貓，都是我倆最好的模特，每每出去游玩，都要拍很多照片。此時，小雨沒有減弱我倆的拍攝興趣。沿著一條逶迤的山路前行，忽然，路邊一棵被人剝了皮的松樹，進入我倆眼眸，像一道白骨岑岑的傷口，跌落著一串串淚滴，樹下，已積了一堆凝固的白色松脂。羅蘭很傷心，埋怨那人利欲熏心，為了那些松脂，讓松樹受了皮肉之苦。

你一言我一語，正在為松樹唏噓，遠處來了一群本地黑山羊，我倆頓時忘記了憂傷。在“咔嚓咔嚓”聲中，我和羊兒嬉戲的快樂瞬間，進入了羅蘭的相機。特別是那只白鼻子小羊，像孩子一樣溫柔地偎依在我肩上。這張照片，拍出了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美好景象。

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得輕松自在，無拘無束。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望著山下小雨中垂柳掩映，具有小江南之稱的家鄉(xiāng)小城，正如北宋詞人王琪的《望江南》一闕詞所敘：“江南雨，風送滿長川。碧瓦煙昏楊柳岸，紅綃香潤入梅天。飄灑正瀟然?！彪m然沒去過江南，眼前煙雨蒙蒙的小城，我想也有些許江南的韻味了。

爬上山頂，家鄉(xiāng)連綿不斷的山嵐，在煙雨蒙蒙的細雨洗濯下，顯得更加青翠欲滴，飄在遠處的薄霧，如一塊潔白的紗巾，纏繞在山頂的樹林間。山坳里的村莊，安詳靜謐地浴在小雨里。前期溫熱的陽光，近期連綿的小雨，讓小村里的包谷、稻谷、各種蔬菜蓬蓬勃勃地綻放著新綠。生命的本質，就是這樣安靜，簡單。

我和羅蘭牽手漫步在寂靜的松林里，任憑雨絲打在花雨傘上。遠看風景如畫，近聽細雨如訴，和著手機里一曲薩頂頂的“萬物生”，此時，心靜如水。

人生苦短，草木一秋。人，活在這世上，過于注重物質的東西，把金錢財富看得過重，人與人之間，沒有了起碼的信任與關愛。心不靜，就會生出很多惡念，心有缺失，就體會不到生活的美好與幸福。

把心安頓好，每個人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生存方式。只要懷著一顆感恩、知足的心，就能接受大自然賜予的能量與美好，就能與山谷對話，與河流對話，與花草、樹木對話。世間萬事萬物都是相輔相成的，關鍵是要和諧相處，懷有一顆慈愛之心，才能做自然之子，做萬物之靈。

心靜如水，是生命的最佳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