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語對幼兒英語教育的啟示

楊方嬌　蔡迎旗

【摘 要】媽媽語是指照料者（主要指母親）與1至5歲幼兒交流時所使用的語言。作為兒童早期語言習得的主要輸入形式，其特征以及獨特的功能對兒童語言的獲得具有重要影響。隨著我國對外開放尺度的擴大，英語作為國際通用語言愈來愈受到人們的重視，熟練地掌握英語是培養(yǎng)現代化高素質人才的要求，教育從嬰幼兒開始抓起。因此，英語教育也開始向低齡化方向發(fā)展。伴隨著我國幼兒教育幾十年的發(fā)展，英語教育在理論和實踐上也取得了顯著性成果，但是學術界對于幼兒時期英語教學的方法一直爭論不休。媽媽語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教育行為的本質，可以為幼兒英語教育提供具體的教育手段與方法。本文就媽媽語的概念及其特征進行闡述，分析其獨特的功能對幼兒語言習得影響，進而為當前英語教學提供一些思路。

【關鍵詞】媽媽語；英語教育；啟示；習得

中圖分類號：G6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0568（2017）31-0128-04

0-3歲是兒童語言發(fā)展的關鍵期，1歲之前的兒童能發(fā)一些簡單的音節(jié)，并能辨別一些語調、語氣和音色的變化；1-2歲時兒童詞匯量大量增加，出現“詞語爆炸現象”，由單詞句——雙詞句——完整句發(fā)展；2-3歲這一階段，兒童的語言問題最多；在3-4歲時兒童的語言學習飛速發(fā)展，在5歲左右基本語言的習得便得以完成。在僅僅幾年中兒童習得母語的速度驚人。研究發(fā)現，兒童在與母親或者他人進行互動時是母語學習的重要時刻，由此可以看出，媽媽語是兒童成功學習母語的重要輸入形式。

英語教育是指在幼兒園中對幼兒開展的正式的、專門性的英語語言的教育教學活動，并且英語是作為一門語言學科、語言課程來教授的。教育部已明文規(guī)定，從2001年秋季開始，全國有條件的小學可在三年級逐步開始英語課程。并從2002年開始，鄉(xiāng)鎮(zhèn)所在地的小學也逐漸開設英語課程。由此，英語教育開始形成一股熱潮，并逐漸傾向于低齡化兒童。研究表明，年齡是影響語言習得的重要因素，早期習得的詞比晚期習得的詞認知起來更容易。加西亞·馬約（Garcia Mayo ）和芒羅（Menro）等人所做的兩個實驗結果，也證明了六歲之前的兒童是學習第二語音語調的敏感期。由此，本文認為我國幼兒英語教育的方法可以從母語學習中找到相應的規(guī)律。

一、媽媽語概述

媽媽語是簡化的成人語言，通常指照料者（主要是母親）與1至5歲兒童交流時所用的一種特殊語言形式，其主要的特點是語速較慢、語調夸張、句子、用詞簡單，兒童在1歲之前輸出的語言形式大多都是簡單的語氣詞，而兩三年之后，其語言就會迅速地變得復雜，并逐步接近成人的語法體系。此時，媽語語主要的環(huán)境語言輸入和兒童語言快速發(fā)展的內在驅動力。早在20世紀60年代，西方學者就開始關注媽媽語。斯諾（Snow）、薩克斯（Sachs）等心理學家對幼兒與成人對話進行了研究；布魯納（ Bruner）、馬丁內斯（Martinez）提出了“言語交流前演練”的概念，隨著研究的深入進行，近年來研究者開始借助數據或者模型進行更為細致的研究分析。國內對于媽媽語的研究比西方要晚，學者主要集中在媽媽語的調整以及對幼兒語言發(fā)展的影響，主要是借助于西方的研究理論，且不夠系統(tǒng)性與針對性。對于媽媽語的顯著特征 ，Menyuk（1988）總結了“母親特別語”的六大特征：

第一，單詞結構簡單、句子結構簡單完整；第二，強調話題內容與此時此地的相關性；第三，單詞、短語、句子頻頻重復；第四，發(fā)音清晰；第五，語速緩慢；第六，句子末尾處用升調，句子中對比重音的數量極大。

由此，可以看出媽媽語的特征包含字詞、句子、句法以及語音、語調、語速、語境幾個方面，具有一定的規(guī)律性。在字詞方面，母親與嬰幼兒在交流時普遍會使用重疊型詞語。

例1：“小乖乖，吃飯飯。”“小寶寶快來睡覺覺”。

在句子方面，母親多使用簡短的句子或者詞語。

例2：“寶寶，看樂樂來了。”

在句法方面，母親一般使用現在時，就當時、當地與幼兒的生活又有密切關系的事物進行評論。

例3：睡覺的時候，母親會說：“寶寶，我們來睡覺覺，媽媽給你講故事?！?/p>

媽媽：“寶寶，回到家應該先做什么？”

幼兒：“應該先洗手。”

幼兒（進門脫完鞋后）：“媽媽，我先走啦?！?/p>

母親在與幼兒進行交流時，語調往往上調且更為夸張，說話的語速相對來說更平穩(wěn)、發(fā)音清楚。

例4：媽媽：“你為什么要抱抱我??？”

幼兒：“因為我喜歡你啊?！?/p>

媽媽：“那你喜歡爸爸嗎？”

幼兒：“不喜歡?！?/p>

媽媽：“那你喜歡姐姐嗎？”

幼兒：“喜歡，我只喜歡笑笑姐姐?！?/p>

媽媽：“住在小姨家的芳芳姐姐也喜歡你啊，難道你不喜歡她嗎？”

在上面示例中媽媽運用了三個疑問句，句子的語調都上調。且內容都很簡單，在幼兒理解的范圍之內。

除以上句子、句法等方面的特征，母親對于幼兒的問題會給予及時的反饋。

例5：幼兒：“媽媽，這個東西是喝的，小孩子也可以喝?！?/p>

媽媽：“這個是酒，不是汽水，小孩子是不能喝的?！?/p>

幼兒：“不，這是，這個就是，我就要喝，這就是汽水?！?/p>

以上示例可以看出母親對于幼兒提出的問題給予了及時且耐心的回答，及時、耐心的回應是非常重要的，可以滿足幼兒心理和情感的發(fā)展需要。

二、媽媽語對幼兒語言習得的影響

媽媽語的語速較慢、語調夸張、句子、用詞簡單，有助于母親對幼兒語言的啟蒙教育，在與母親的交流過程中，幼兒對于母語中的正確的交際功能和語言形式的感知，可以促進幼兒沿著感知—認知—內化—應用的路徑獲得母語的語言系統(tǒng)，媽媽語在幼兒語言習得的過程中發(fā)揮著重要功能。

1. 有助于引起幼兒的注意

媽媽語具有音調高、夸張的特征，在與幼兒的交流過程中展現出較強的起伏性，能夠吸引幼兒的注意。Fernald（1985）對10個成人與其4個月大的嬰兒的談話內容和這10個成人與一個成人的談話內容進行錄音。然后，在實驗室情境中向4個月大的嬰兒播放這些錄音帶，如果他們把頭轉向某個方向，就播放“媽媽語”；如果他們把頭轉向另一個方向，則播放成人指向性語言。研究結果表明，嬰兒轉向“媽媽語”的頻率更大。后來，Werker、Cooper等人又對7～9個月大的嬰兒進行實驗，結果表明孩子轉向“媽媽語”的頻率高。根據這一結果，Fernald又進行了進一步的實驗，將言語信號中除語調外的其他成分過濾掉之后，孩子更喜歡傾聽“媽媽語”。媽媽語的語法、結構簡單可以適應幼兒的領悟能力。有研究表明，母親在與幼兒進行互動時，語調在不同情境中會發(fā)生變化，母親會根據幼兒的興趣和注意力而進行隨意變換語調。但是，無論怎樣變化，幼兒對“媽媽語”的興趣始終保持不變。Fernald指出，這種類型的言語是一種普遍的信號系統(tǒng)。她還指出，這種類型的言語具有人類的生物學基礎，這就是說，“母親特別語”不僅僅是談話，而且是能夠對嬰兒發(fā)生作用的叫喊系統(tǒng)，這種叫喊系統(tǒng)完全獨立于語詞的意義，母親這種叫喊最直接的作用，是引導嬰兒的注意力，是安撫或者喚醒嬰兒。當然，具體的作用因叫喊方式的不同而有所區(qū)別。因此，母親與幼兒進行積極互動時，媽媽語可以引起幼兒事物興趣，引起幼兒的注意，有助于兒童對語言的認知。

2. 促進幼兒語言的習得

當幼兒逐漸獲得了聽覺語言，能夠進行簡單的言語交流以后，便會在語言理解和運用上產生較高層次的需求。這時，幼兒往往會經歷認知上的沖突。比如，幼兒對詞匯意義的把握往往會經歷“一字一音”到“一音一義”再到“一音多義”的轉變。在這一轉變的過程中，主要表現為詞匯量增加、語法學習、語義明確、語流分段。

（1）詞匯量增加。由于幼兒期是語言的敏感期，兒童對于語言天才般的吸收期是0-3歲，這一時期母親在與幼兒積極的互動過程中，幼兒會迅速掌握大量的詞語。母親與幼兒進行日常交流時，媽媽語的使用往往突出謂語和賓語，或者是動詞和名詞。對于這一研究，簡恩特（Gentner）認為，名詞不僅是所有兒童獲得最早的詞匯，也是早期語言中的主要詞匯；另一種觀點則認為名詞獲得的時間并不比動詞早，支持這種觀點的證據主要來自于達迪夫（TwilaTardif）的研究，他對10個漢語環(huán)境中長大的兒童進行考察，發(fā)現9個兒童使用動詞的數量比名詞多，兒童使用動、名詞的頻率沒有顯著差異。通過這種早期的語言輸入形式可以促使幼兒將物體和詞語聯系在一起，將環(huán)境進行分類，促進其對周圍事物的認知。

（2）語法學習。媽媽語所具有的夸張?zhí)卣鞔碳ち擞變赫Z法的學習。首先是詞匯的重讀與輕讀的學習，在出現頻次最多的名詞和動詞之間存在著差異。一般來說，動詞的重音體現在第二音節(jié)，而名詞則體現在第一音節(jié)。比如：名詞“import”和動詞“import”的發(fā)音不一樣，前者重音為第一個音節(jié)，后者則為第二個音節(jié)；除此之外，還表現在封閉詞不重讀而開放詞重讀，從句之間往往會出現語調的變化和停頓現象。其次是句子結構明確，媽媽語雖然句子簡短，但是其句法相對較難，句子結構不同于其他語言輸入形式。一般句子的構成是主語+謂語+賓語，如果稍加難度，將句子變成疑問句，那么句子的結構變?yōu)椋褐~+主語+謂語+賓語或者主語名詞短語+助詞+謂語+賓語名詞短語，在媽媽語的使用過程中會將句子中的代詞和助詞刪去。Brown等（1969）指出了向兒童提問的最為常見的問題是臨時性質的疑問，這種疑問只需孩子會一個不完整的句子回答，或者只重復一個單詞或短語。母親為了簡化句子的結構，在對話中，母親只需孩子重復句子的一個成分。類似于以下對話：

Mother：What do you want？

Child：（no answer）

Mother：You want what？

將特殊疑問句的結構進行改變，變?yōu)橐话憔渥拥慕Y構，可以讓幼兒掌握句子的構成。再者是不斷地重復或擴展詞語，母親在與幼兒交流時總是會不停地重復，比如：

“Put the blocks in the basket，yes，the blocks，in the basket.”

或者是：Child，water.

Mother：You want to some water.

母親在不停地重復詞匯或者短語、擴展句子時，能夠促進起到強化作用，讓幼兒明確句子的結構與組成成分，促進語言的習得。

（3）語義明確。母親運用現在時的時態(tài)與幼兒進行交流，交流的內容一般是此時此地正在發(fā)生的事情或者場景。因此，媽媽語的語義較為明確，較少了模糊性的成分。研究發(fā)現，在這種情境中有利于幼兒將聽到的詞語與所處的環(huán)境相互對應，當母親將幼兒正在觀察的事物的單詞表述出來時，兒童學習事物的速度就越快。因此，幼兒是通過他們聽到的言語與非言語環(huán)境之間相互對應的基礎上，進而構想出新詞的意義。此外，除了關注對應關系，媽媽語的優(yōu)勢還體現在讓幼兒在不同的情境中進一步理解詞語的意思，這可以促進幼兒準確掌握詞語的意思。比如：“bowl”，當母親在幼兒進餐時重復這個詞語，幼兒無法明確“bowl”具體是指的碗還是碗的顏色或是碗里所盛的食物，但在不同的情境中母親與幼兒進行不斷的互動，幼兒便慢慢明確其具體的含義。

（4）語流分段。媽媽語緩慢清晰、音調高、重復性強，這就使得語言單位更加明確，語流分段更簡易。比如：“Put the blocks in the basket，in the basket.”母親通過重復，表明“in the basket”是語流中的一段。因此，媽媽語的使用讓幼兒能夠快速掌握語法體系。

3. 促進幼兒情感區(qū)分

Werker等（1989）的研究讓4-5個月大和7-9個月大的嬰兒觀看錄像，錄像內容分別為一個女性對一個嬰兒的談話和對一個成人的談話。結果發(fā)現，嬰兒們觀看“媽媽語”時表現出更積極的情感，并且，嬰兒年齡越小，積極的情感效應程度越大。相對幼兒來說，成人對語調的分類更為準確，無論是哪種語言，語調與情感之間都存在著相對應的關系。如：當母親對幼兒說：“Very good！”和“NO”時，二者的語調有很大的區(qū)別，前者是升調，后者是降調，這表示兩種情感，前者是贊揚，而后者是禁止。

總的來說，媽媽語既可以引起幼兒的興趣、抓住幼兒的注意，同時也能促進幼兒言語的習得以及情感的區(qū)分，對于處于幼兒期的兒童來說，媽媽語是重要的語言輸入形式。

幼兒有極強的模仿能力，在與母親的交流中兒童獲得的詞匯、有語法甚至說話方式都帶有很強的模仿色彩，這在教學中是值得關注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媽媽語獨有的特征是促進幼兒語言發(fā)展的重要因素，其難度處于幼兒的最近發(fā)展區(qū)內。因此，探尋媽媽語蘊含的“教學行為”對幼兒的英語教學有一定的啟示。

三、媽媽語對幼兒英語教學的啟示

幼兒期是否適合實行英語教育，學術界一直爭論不休，大量研究者通過年齡、心理、以及“語言習得機制”進行論證幼兒期適合學習英語，也有學者持反對態(tài)度。然而，國家并未出臺政策明令禁止，恰恰其勢態(tài)發(fā)展良好，各種教學模式以及英語培訓班層出不窮，面對這一趨勢，“媽媽語”所蘊含的“教學行為”為我們提供了一些啟示，主要從兒童、教學者、教學活動三個方面進行論述。

1. 適應幼兒的最近發(fā)展區(qū)

幼兒的最近發(fā)展區(qū)是根據教學的可能性，在進行互動過程中產生的。為了使教學做到有的放矢，教師要全面了解幼兒的已有知識和經驗，并在分析幼兒原有知識的基礎上做出準確的估計，預見幼兒學會時會遇到的困難及問題。所謂的已有經驗既要包括母語也要包括英語，幼兒教師要分析幼兒英語知識和經驗以及漢語的相關經驗與知識，只有貼合幼兒的最近發(fā)展區(qū)，幼兒才能最有效地習得英語。

2. 嚴格規(guī)范教師教學

首先，教師在進行教學前必須熟知所要教的知識，包括詞匯、句型等，并且要掌握知識所涉及的背景知識。比如：教師結合消防日讓幼兒學習用英語表達消防的電話號碼“119”及學習詞匯“fireman、fire-engine”，為了更好地把握內容，教師除了熟知目標中制定的語言知識之外，還要熟知相關的知識及表達方式。

其次，教師對單詞或者短句的發(fā)音必須要清楚、響亮，能夠讓幼兒清楚地辨別語音，形成認識。這有利于激發(fā)幼兒的興趣，抓住幼兒的注意力。在進行讀句子時一定要注意語速的緩慢，可以參照媽媽語的語速進行教學，或者是廣播臺的語速，這可以促進幼兒大膽、清晰地辨別語音，加深對語法的認知，逐漸掌握句子的結構。教師標準完美的發(fā)音可以促使幼兒通過模仿而不斷習得，為語言發(fā)展打下良好的基礎，這對教師提出了較高的教學要求。

3. 合理的教學設計與實施

合理、完整教學設計與實施需要了解教學目標、教學內容與原則、教學方法與手段，施教者必須運用先進的教學理念與實踐進行活動的組織與實施。

首先，教材的設計必須符合幼兒的最近發(fā)展區(qū)，單詞、短句要相對簡單且結構簡單，這有利于幼兒進行記憶，并且有利于熟知句子的結構，方便形成語言體系。

其次，教學要遵守不斷重復的原則，無論是從記憶的方法還是信息加工的角度考慮，不斷重復是教學的一個重要原則，教師在設計活動時要注意單詞或者短句的不斷重復，同一單詞在不同句子中的重復或者同一短句在不同課文位置的重復，這有利于加深幼兒的記憶、防止遺忘，重復的頻率也可以參照媽媽語。

再者，教學的內容要貼合幼兒的生活、年齡、交際，施教者要精心選擇詞匯或短語，選擇與幼兒生活經驗有直接聯系的詞匯。比如：“water”“milk”。這可以使詞匯具體形象、通俗易懂，為幼兒提供有效的語言輸入。除此之外，能激發(fā)幼兒興趣且有利于交際的詞匯也是教師所考慮的。詞匯的運用旨在突出語言的交際功能，是幼兒能夠活學活用。最重要的一點是必須符合幼兒的年齡階段，教材的內容要循序漸進、螺旋上升，媽媽語的使用也是具有由簡單到復雜的特點。比如：從一句到二句再到簡單句。

除此之外，施教者要運用游戲的教學方法。游戲是幼兒園的基本活動。教師在設計活動時可以將游戲穿插進去，這可以營造一種輕松愉悅的環(huán)境，此時幼兒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可以提高記憶的速度。同時，在游戲情境中進行可以讓幼兒理解具體的語義和語境，用正在發(fā)生的情景讓幼兒明確詞匯和句法。

總的來說，英語的習得可以從媽媽語的使用中探尋規(guī)律，同時，媽媽語中所蘊含的“教學行為”也可以為英語教學提供具體的方法和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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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張 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