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味覺詞通感隱喻研究

張馨文

語言研究

漢語味覺詞通感隱喻研究

張馨文

通感隱喻是一種特殊的隱喻，跨越不同的感官域。通感隱喻的認知基礎(chǔ)是指我們的概念系統(tǒng)中感官域之間的特征相似性心理聯(lián)想。本文進行了味覺詞的通感隱喻研究，證實了通感隱喻超越了詞匯、句子層面的修飾功能，成為人類認知世界的工具，在重塑人類經(jīng)驗、重構(gòu)社會現(xiàn)實過程中起著重要的作用。

通感隱喻 味覺詞 認知

一、 引言

人可以見到眼前所看，聽到耳邊所聞，覺到皮膚所感，嗅到鼻前所聞和嘗到口中所品。是因為人擁有五官感覺即視覺、聽覺、觸覺、嗅覺、味覺，它們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相互影響的，某一個器官受到刺激后，也會給其他的器官帶來相似的刺激。“顏色似乎會有溫度，聲音似乎會有形象，冷暖似乎會有重量，氣味似乎會有鋒芒”（錢鐘書，1979：52）。通感是指“我們在思考或交流時用屬于乙感官范疇的事物印象去表達屬于甲感覺范疇的事物印象，以期達到新奇、精辟地表達效果?！闭J知語言學(xué)認為，通感是一種特殊的隱喻。它是跨感官域的認知方式，目標(biāo)域（target domain）和源域(source domain)都是感官域，其源自于我們的身體體驗。感官感覺雖然是一種極簡單的心理過程，可是它在我們的生活實踐中具有重要的意義。有了感官感覺，我們才能分辨顏色、聲音、軟硬、粗細、重量、溫度、氣味等，這樣我們才能進行其他復(fù)雜的認知過程，基于感官體驗的通感隱喻這一認知方式，我們可以更好地認識世界和表達自己的更為抽象的所感、所想和所思。Lakoff 和Johnson的體驗哲學(xué)告訴我們: 我們的生活經(jīng)驗包括身體體驗和文化體驗，并且這兩種體驗都會對我們的認知過程產(chǎn)生重要影響。

實際上,通感是用一種感官經(jīng)驗去描述或表達另一種感官經(jīng)驗。它是隱喻性的，不僅出現(xiàn)于文學(xué)作品中，也大量存在于我們的日常語言中，是人類語言的普遍現(xiàn)象。Ullmann對19世紀(jì)的許多文學(xué)作品中的通感進行的調(diào)查和分析，研究結(jié)果表明在通感隱喻中感覺的移動方向主要為較低級向較高級，觸覺、味覺、溫覺和嗅覺屬于較低級的感官，而聽覺和視覺則屬于較高級的感官。通感的意義建構(gòu)和闡釋過程符合我們的概念系統(tǒng)中的普遍的認知規(guī)律，即從可及性高的概念到可及性低的概念的一個映射（mapping）?；谖队X的味覺形容詞存在大量的通感隱喻，本文將主要運用Lakoff 和Johnson的概念隱喻及其主要的作用機制——跨域映射理論,通過分析漢語基本味覺詞的通感隱喻，揭示其隱喻性認知和思維過程。

二、 漢語基本味覺詞通感隱喻研究

味覺是指舌頭與液體或者溶解于液體的物質(zhì)接觸時所產(chǎn)生的感覺。現(xiàn)代科學(xué)研究表明，漢語基本味覺詞包括酸、甜、苦、咸和鮮。味覺詞酸甜和苦擁有大量隱喻，咸味是中性鹽顯示的味，是食品中不可或缺的、最基本的味，在語言的發(fā)展過程中，同樣存在隱喻使用。作為第五大味覺詞，鮮也存在隱喻使用現(xiàn)象。

《說文…解字》中提到“酸，醋也。関東謂醋曰酸”，即酸是一種醋，関東的人把醋叫作酸。根據(jù)這一定義，酸的本意指醋這一實物。然而，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和人們認知能力與語言的發(fā)展，酸的本意逐漸消失，酸用來指醋的味道，被列為味覺詞范疇。當(dāng)下，酸是形容味道或氣味像醋一樣。例如這杏真酸、酸棗和酸菜。秦漢以來，甘就指可口的味道?！墩f文…解字》中提到“甘，美也。從口含一；一，道也”。漢代以后，甜從甘中分化出來。后來，《廣韻…添韻》中指出“甜，甘也”。隨著甜的發(fā)展與廣泛使用，甜一直沿用至今，現(xiàn)在用來形容味道像糖或蜜一樣（跟“苦”相對），例如這藥水是苦的?！墩f文…解字》中提到“苦，大苦苓”，即苦是一種植物。隨著社會和語言的發(fā)展，這一原型意義逐漸被取代，苦字用來形容味道像苦瓜或黃蓮一樣（跟“甘”和“甜”）相對，例如藥很苦?！墩f文解字》中提及“咸，皆也。悉也”，即咸的意思是全和都。后來，隨著鹽的出現(xiàn)和廣泛使用，人們開始用咸字表示鹽的味道，這種用法的原因已經(jīng)無從考證，周朝時期，人們就將酸甜苦辣咸劃分為基本味覺詞。此后，咸的本意變成了一種味覺。《說文…魚部》中提出“鱻, 新魚精也”，認為鱻是新魚的美味。漢朝人首次用鮮代替鱻?！墩f文解字》中指出，“鮮，魚名。出貉國”。鮮指一種魚類的名稱。從造字法來看，鮮屬于會義字，指魚類和羊類的美味。隨著鮮的廣泛使用，逐漸被人視為味覺詞。1908年，日本學(xué)者提出鮮味可以在味蕾上感知，其主要成分是谷氨酸鈉即一種氨基酸，鮮味是蛋白質(zhì)的信號，蛋白質(zhì)含量豐富的食物讓人的味蕾品嘗到鮮味。事實上，中國很早以前，人們就發(fā)現(xiàn)識別出鮮味，只是缺乏科學(xué)性研究，鮮味可以稱得上是中國的國味。作為基本味覺詞，酸甜苦咸鮮都是最直接的最熟悉的身體經(jīng)驗，隨著人們對世界的不斷探索和了解，在隱喻思維能力下，人們不斷豐富自己的語言，下面詳細分析五大基本味覺詞中存在的通感隱喻現(xiàn)象。

（一）味覺域投射到視覺域

1、 酸

酸味人們來說是一種令人不快的是刺激，酸味聞起來也是刺鼻的。由于古時候窮人，一是穿不暖，二是古時候洗澡是奢華的享受，有錢人家洗香水浴，而窮人則是隨便到河里洗一下。窮人洗不起，在河里洗不干凈，就有一股體味，汗酸味。窮人生活窘，穿著也不體面。人們想到窮人就會自然聯(lián)想到他們身上的酸味和破爛的衣服。因此，味覺詞酸，投射到嗅覺域，然后又投射到了視覺域。在古代，科舉制度下，窮書生更是多見，窮酸時常用來形容貧苦讀書人的窮困、窘態(tài)?，F(xiàn)在主要用來指一個人或事物看起來貧窘、不體面的樣子。例如：

（1）而她們自己傷心的時候，一定是一副寒酸相。

（2）現(xiàn)在已一改以往的“窮酸相”，門臉裝潢得富麗堂皇，字號換成了喜神婚紗。

（3）我?guī)砹藗€黑黃色的小土罐，寒寒酸酸的挺不起眼。

（4）他依然穿得土氣寒酸。

2、甜

甜是讓人愉悅的味道，給人到來美好的感覺。當(dāng)我們看到別人對自己微笑，我們會覺得開心舒服。因此在視覺域中甜常常投射到帶給人美好感受的微笑或人上。例如：

（5） 周迅臉上掛著幸福甜蜜的微笑。

（6） 楊鈺瑩以其甜美的形象和歌聲走紅后便銷聲匿跡。

（7） 一笑露出腮上的兩個甜甜的小酒窩。

（8） 小黃有一張娃娃臉，臉上布滿甜甜的微笑。性格溫柔像處子。

中國人喜歡吃蜂蜜，蜜的味道很甜，由于漢語獨特的構(gòu)詞法，形成了甜蜜這一聯(lián)合型復(fù)合詞。甜跟美聯(lián)合組成甜美投射到視覺域，連綿詞甜甜同樣可以投射到視覺域，漢語的構(gòu)詞法從某種程度上豐富了漢語的使用。

3、苦

當(dāng)人們品嘗到苦味會有非常不好的感覺，最令人難以接受，甚至產(chǎn)生味覺逆反，并且面部表情也會變得猙獰。在視覺域中，苦更多的是投射到人感到難過時的面部表情上，而且苦常與味覺澀和觸覺痛一起使用，因為二者都是讓人不適和抗拒的感覺。例如：

（9）葉喬波沒有哭，苦澀澀的面孔無法掩飾心的巨創(chuàng)。

（10） 每當(dāng)看見劉斌那愁眉苦臉的樣子，我就知道他的日子也不好過。

（11） 每天上朝的時候，都愁眉苦臉地向家里親人告別。

（12） 還有一張充滿痛苦微笑的臉。

（13）我搖頭苦笑，放棄了希望

苦笑是指心情不佳，而勉強做出的笑容。像是自嘲一樣，自己嘲笑自己，想給別人安慰，就像自己不在乎導(dǎo)致苦笑的那件事。

4、咸

人類之所以區(qū)別于動物，是因為人會思考有七情六欲，人會流淚，眼淚留下來，進入嘴角，人們會嘗到它的咸味。淚是咸的已形成共識。當(dāng)人們看到別人的眼淚，就會想起淚是咸的，因此咸被投射到視覺域，用來指看到的咸咸的眼淚，例如：

（14）在這一刻，呼國慶竟然掉淚了，有兩行咸咸的淚水從他眼里流了下來，滴在了謝麗娟的手上。

5、鮮

鮮味作為最直接的身體經(jīng)驗，很容易被人獲取。鮮指剛捕撈的出來的魚的美味，生活中，經(jīng)常品嘗到。生活經(jīng)驗告訴人們，魚類剛捕撈出的色澤味道好，剛捕撈出的魚和放置較久的魚，顏色很不一樣，前者比較明亮后者比較暗淡。因此鮮被延伸為新和明亮的意思，與亮構(gòu)成明亮，與新構(gòu)成新鮮。這些詞中，鮮都可以被投射到視覺域，用來形容食物的新和亮。比如：

（15）穿上最鮮亮的服裝，學(xué)會精心地打扮，不要在乎他人的眼光。

（16）看臺上，中國隊的啦啦隊散布館內(nèi)，鮮亮的紅旗垂掛在欄桿上。

（17）色澤黃綠鮮亮，形色味及口感俱佳。

（18）取干凈、新鮮的西紅柿，榨成汁。

（19）楊貴妃愛吃的新鮮荔枝。

（二）味覺域投射到聽覺域

1、酸

酸味會給人在味覺上帶來不適感，同樣一些不好聽的言語、曲調(diào)和聲音等也會讓人想要拒絕和反感。因此酸投射到令人感到不適或難過的言語、曲調(diào)和聲音等聽覺域上。這類例子有:

（20） 言語尖酸刻薄，使人聽著不舒服。

（21） 這歌手搖頭又晃腦，踢腿又?jǐn)[手，歌詞軟綿綿，曲調(diào)酸溜溜。

（22） 漫漫黑夜中，聽到遠處傳來浸淫著江湖藝人苦澀與酸楚的鼓聲。

2、甜

甜是味覺詞，它給人帶來美好的心理感受。悅耳的聲音、嗓音和歌曲等都可能成為甜的目標(biāo)域。這類表達比比皆是，列舉如下。物極必反，生活中，甜是有程度之分的，如果我們吃過多糖類或者糖份很高的食物，我們的口腔牙齒會感覺很難受，還會產(chǎn)生膩的口感，同時讓人心里不舒服。同樣，如果我們聽到過于親密的語言、語氣或歌聲，也會感到不適。正是這種相同的不適心理，使甜投射到聽覺域，但會略帶貶義，比如例（28）。

（23）銀幣發(fā)出清脆甜潤的聲音。

（24）夏春甜美的聲音隨即唱出了我們的這份真情。

（25）寒風(fēng)不斷送來那甜甜的嗓音：“阿姨，給您一張?！?/p>

（26）很久以前有一對熱戀中的情侶依海而坐，沉醉在海誓山盟的甜言蜜語之中。

（27）繼而出現(xiàn)的是一段由大提琴演奏的極其甜美的旋律，謳歌了大自然的美好和人們舒展、開朗的心情。

（28）她掙開劉斌的懷抱，跳上去唱起了一首甜膩得讓人倒牙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歌。

3、苦

苦于甜相對。在聽覺域中，苦投射到讓人聽了不愉快和不舒服的聲音上，比如例（29）?！妒酚洝叹袀鳌氛f道:“苦言藥也，甘言疾也?！币馑际钦f苦口的直言，就像良藥；動聽的言辭，就像疾病。古時候藥一般是苦的，外面不會包裹糖衣，但藥雖苦但可以治病，因此聽到“苦言”就像嘴中含有苦藥，雖不中聽但卻大有裨益，如例（30）。

（29）那風(fēng)箱的吼聲,仿佛是屈辱和痛苦的呻吟

（30）于是便苦言勸慰他說：“云經(jīng)，現(xiàn)在連張學(xué)良、楊虎城這樣的愛國將領(lǐng)，尚不能拯國家和民族于水火?！?/p>

4、咸

鹽顯然是每日必需品，飲食當(dāng)中處處需要鹽。漢語中，咸的反義詞是淡。當(dāng)我們嘗到即不咸也不淡的食物時，會覺得食之無味，食欲大減，讓人提不起食欲。在日常生活中，人們開起沒有意義沒有內(nèi)涵或者很常見的話或玩笑時，也會讓人失去繼續(xù)聊天的興趣，覺得沒有很大的意義。味覺更為直接具體，語言更為抽象，因此不咸不淡投射到聽覺域，用來指很普通沒有意義的語言或玩笑，比如：

(31) 讓顧客滿意，是無法用甜言蜜語甚至不咸不淡的話去搪塞去應(yīng)景的，只有把為人民服務(wù)當(dāng)作最高的職業(yè)準(zhǔn)則。

(32) 大家跟往常一樣開一些不咸不淡的玩笑，說諸如“別把我們給忘了”之類的話。

（三）味覺域投射到嗅覺域

味覺域和嗅覺域都屬于可及性比較強的域，它們關(guān)系很親密，功能是互補的。食物會散發(fā)味道。聞到美味的食物，人們會流口水會想要去品嘗。味覺更為具體更為真實，在生活中，味覺域投射到嗅覺域的例子比比皆是。酸甜苦都可以投射到嗅覺域。

（33） 就像是已有許多年沒有洗過澡，遠遠就可以嗅到一陣陣酸臭氣。

（34） 最慘的要算進食時，是香是臭是酸是餿是腥是爛，都靠鼻子好歹先探個“安全系數(shù)”如何。

（35）一抹嘴，出去了，留下滿室的酸汗味。

（36） 那甜膩膩的一陣香氣，直刺入布庫里雍順的鼻管里頓時使他清醒過來。

（37）因為密碼是20歲以前的心、透明的眼神、那時的陽光、那時的海棠甜甜的氣。

（38）店堂里終日洋溢著醬制品的酸甜而醇厚的氣味。

（39）空氣中彌漫著豆花清香和一股說不出的淡淡的甜味。

（40） 這種乳脂會發(fā)出一種特殊的香甜芬芳氣味。

苦味更多時候作為一種味覺使用，不太容易嗅出來，很少投射到嗅覺域。但是與“聞起來”和“嗅起來”一起搭配使用也是很常見的，比如“香煙聞起來很苦。”

（四）味覺域投射到觸覺域

觸覺也屬于較低級的感官感覺，因此味覺投射到觸覺的想象較少。基本味覺中屬酸最多，投射到觸覺域，主要用來指身體上的不適感、酸懶感、脹痛感或疲憊感，例如：

（41） 站得腳酸了。

（42） 李信的眼睛一陣發(fā)酸。

（43） 馬步蹲幾分鐘，大腿酸軟難受，全身肌肉繃緊。

（44） 原來李先生左手撐傘，右手拿手電，走了些路，胳膊酸了。

當(dāng)人們聽到不好的消息或看到不幸的事情發(fā)生時，往往不由得會鼻子難受，然后淚水奪眶而出?？煲藁蛳胍套】奁鼤r，眼淚流經(jīng)鼻腔的收到刺激的感覺就跟我們口中感受酸的感覺相似。人們?nèi)狈\動或過度勞累，會出現(xiàn)肌肉酸痛，渾身不適等癥狀，人們就會自然聯(lián)想到鼻酸的感覺，因此酸投射到表示身體疼痛酸脹麻等感覺的觸覺域?？?、咸和鮮投射到觸覺域較為少見，甚至缺失。此外，甜可以投射到觸覺域，比如甜蜜的吻，吻是觸覺，人們因為愛一個人，所以有了親吻，吻給人甜蜜的感覺，用來形容幸福的吻。

三、分析與結(jié)論

通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味覺詞投射到視覺和聽覺域的用法較為常見，這完全符合概念隱喻的認知機制，人們傾向于用可及性較高的概念表達可及性較低的概念。視覺和聽覺屬于較高級器官。這既表明人類最早認識世界時，總是用熟知的事物來認識相對陌生的事物。也驗證了Lakoff 和Johnson的觀點:隱喻是人類賴以生存的基本方式，在語言和認知中起著重要的作用。隱喻在本質(zhì)上是認知的，是我們對抽象事物進行概念化的有力的認知工具，人類基于自己的身體體驗由近及遠，由簡單到復(fù)雜，由具體到抽象來認知世界。通感隱喻的產(chǎn)生正是以某種具體的感覺替代較抽象的或難以表達的感覺，使抽象具體化、平面立體化、復(fù)雜簡單化。

[1] Lakoff George & Mark Johnson． MetaphorsWe Live By [M]．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0．

[2] Ullmann, S． The Principles of Semantics [M]． Oxford： Basil Blackwell,1957．

[3]錢鐘書．舊文四篇[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4]王彩麗．通感現(xiàn)象的理據(jù)及功能特點分析[J]．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2003(1)．

[5]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編)． 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6版)[Z]．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2．

本文系項目獲廣西民族大學(xué)研究生教育創(chuàng)新計劃 gxun-chxps 201640 資助。

張馨文（1991-），女，漢族，山東棗莊人，碩士，廣西民族大學(xué)，研究方向：隱喻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