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林
摘 要:《背影》是現(xiàn)代作家朱自清先生于1925年所寫的一篇回憶性散文,雖然只有一千五百字,卻歷久傳誦。自發(fā)表之日起,一直以來被選入中學語文課本,以供師生研讀。
關(guān)鍵詞:經(jīng)典;解讀;父親;父愛;心理
作者對父親的背影及言行細致入微的描述,不知打動過多少代讀者,毋庸置疑,《背影》是一篇頌揚父愛的經(jīng)典之作。所謂經(jīng)典者,必然是那些經(jīng)得起歲月洗禮,也能經(jīng)得住人們反復(fù)推敲的。而對于經(jīng)典的解讀從來都不唯一,往往是多向度的。諸如:文章“圍繞人物典型特征‘背影而展開命題立意,在敘事中抒發(fā)父子深情的”結(jié)構(gòu)布局;作品蘊藏的革命性的歷史內(nèi)容及思想意義;“文本所采用的白描寫作手法”和“既忠實樸素,又非常典雅文質(zhì)的語言特色”等等。但總體看來,以往讀者對《背影》的解讀最后多歸結(jié)到兒子對父親的情感方面來進行的。今天,我嘗試從“父親”這一新視角,揣摩《背影》,解讀“父親”,完成對作品的“別樣”解析。
下面我就依據(jù)文本對人物肖像、言行的刻畫,通過揣摩人物的思想感情,試圖揭示經(jīng)常為人們所忽視的部分,以茲作為與大家交流的話題。
“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親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禍不單行的日子?!奔彝ピ庥隽朔N種不幸的變故,作者“到徐州見著父親,看見滿院狼籍的東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淚?!笔聦嵣希敃r“父親”所經(jīng)受的悲痛,絕不會比“兒子”少,理由有二:其一、辭逝之人是父親的媽媽;其二、失業(yè)的正是父親本人。這些對于父親來說,無疑是禍不單行,雪上加霜,其內(nèi)心的哀痛可想而知。“祖母”在兒子是奶奶,而在父親則是媽媽,從血緣關(guān)系上母子關(guān)系要比祖孫關(guān)系更近一步也更深一層。父親強壓著自己內(nèi)心巨大的悲痛對兒子說:“事已如此,不必難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以此來安慰滿懷傷感的兒子,正可以看出父親的慈愛——他是多么希望兒子不要和自己一樣也陷入巨大的悲痛當中。設(shè)想當時父親與兒子一起抱頭痛哭,其場景必然是令人難堪的。
“父親因為事忙,本已說定不送我,叫旅館里一個熟識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囑咐茶房,甚是仔細。但他終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貼;頗躊躇了一會。終于決定還是自己送我去。”父親“送走了”自己的母親,身邊的至親又少了一個,其內(nèi)心有的是無法排遣的傷感與孤苦。而此時,兒子又因求學要離開他,一時難以割舍的依戀之情在父親的心里占據(jù)了上風,他是多么希望兒子留在自己身邊的時間再長一些。基于這樣“心理動機”,所以他只說:“不要緊,他們?nèi)ゲ缓?!”能夠再多陪兒子一會兒,能夠為兒子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便成了一個父親此刻最大的心愿?!八χ湛葱欣睢!薄八阌置χ退麄冎v價錢?!薄八o我揀定了靠車門的一張椅子?!薄八麌谖衣飞闲⌒?,夜里要警醒些,不要受涼。又囑托茶房好好照應(yīng)我。”“他往車外看了看說:‘我買幾個桔子去。”諸如上面所列舉的言行,一方面充分體現(xiàn)了父親對兒子無微不至的關(guān)愛,一方面何嘗不是要借此慰藉自己那顆孤寂的心靈呢?
父親在做完他認為應(yīng)該做的一切之后,“他和我走到車上,將桔子一股腦兒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撲撲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輕松似的。”我想這陣子,父親的心里因為自己的“付出”而獲得了某種補償,找到了些許平衡,肯定比兒子要離開但自己卻不去送行好受得多了。
“他寫了一封信給我,信中說道:‘我身體平安,惟膀子疼痛厲害,舉箸提筆,諸多不便,大約大去之期不遠矣?!备赣H說自己身體平安,是希望兒子不要因自己而擔憂;又說自己的“惟膀子疼痛厲害”“舉箸提筆,諸多不便”,再說自己“大去之期不遠矣”,我們能夠體會到父親此時此刻在言語里所流露出的一股異常強烈的渴望——無非是想讓兒子來到他的身邊。從這一封文字不多且在語言上不乏“自相矛盾”的信中,我們不難體會到父親那種“欲蓋彌彰”急切想見到兒子的深沉心思。
上面的分析文字,是在筆者也當了父親之后,參照自己切己的體會而得出的一些拙見,這也與作者在文本中因不理解父親當時的心思而生的“愧疚”“總覺他說話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心里暗笑他的迂”等等,能夠一一對應(yīng)。
行文臨了,針對曾經(jīng)一度引發(fā)熱議的北京外國語大學國際交流學院(原中文系)副教授丁啟陣《我贊成把朱自清〈背影〉從語文課本中刪去》的博文(文章認為,父親違反了交通規(guī)則,父親的背影符合中國人病態(tài)的審美,《背影》的感動是“不健康的”,是不理性和實用主義的表現(xiàn),贊同從教材中刪除),筆者因此再補充寫作本文的兩點感想:一、依據(jù)文本對經(jīng)典做出合情合理的“別樣”解讀,而不是那種為“故作驚人語”所進行的“牽強附會”,非但不會消減經(jīng)典原有的華彩,還會因此增添它的魅力;二、之所以我們今天還能夠?qū)Α侗秤啊愤M行諸如上面的“別樣”解讀,不正依賴于作者高超的“寫實”本領(lǐng)嗎?這一點也可以當作是其為經(jīng)典的一個佐證吧。不妥之處,還敬請方家批評指正。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