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洪川++丁梓越++劉綠怡++崔名赫++劉建忠++張晶
摘 要:地緣文化是烏克蘭危機的重要誘因,深刻地影響著烏克蘭的內政外交。作為地緣政治支軸國家,烏克蘭的戰(zhàn)略地位舉足輕重,其對于中國“一帶一路”戰(zhàn)略的順利推進意義重大。研究烏克蘭地緣文化的特征及其影響,對厘清烏克蘭地緣政治與地緣經濟特征有重要作用。本文以烏克蘭(除基輔市、塞瓦斯托波爾市)為研究區(qū)域,使用2001年烏克蘭人口普查數據,2004年、2007年、2010年和2013年烏克蘭對外貿易數據;2004年和2010年烏克蘭總統(tǒng)大選候選人得票率,運用空間自相關技術,對烏克蘭地緣文化進行空間統(tǒng)計分析,并分析地緣文化對貿易聯(lián)系、政治走向的影響。研究表明:①烏克蘭地緣文化存在明顯的空間聚集特征,從而在地理空間上將烏克蘭割裂。②俄羅斯族居民聚居的東部地區(qū)對外貿易聯(lián)系較強;而西部地區(qū)對外貿易聯(lián)系較弱。③烏克蘭族人口占絕對優(yōu)勢的西部地區(qū)是親西方總統(tǒng)候選人的政治勢力范圍;俄羅斯族人口眾多的東部地區(qū)則是親俄總統(tǒng)候選人的政治勢力范圍。
關鍵詞:烏克蘭;地緣文化;空間自相關;對外貿易額;總統(tǒng)候選人得票率
中圖分類號:K901.4 文獻標識碼:A
0 引言
2013年11月,時任烏克蘭總統(tǒng)亞努科維奇宣布中止與歐盟簽署政治和自由貿易協(xié)議,欲強化與俄羅斯的關系。隨即,烏克蘭反對派舉行抗議示威活動,引發(fā)烏克蘭危機,導致亞努科維奇下臺。危機先在克里米亞半島蔓延開來,俄羅斯族居民舉行了反對新政權的抗議活動,并于2014年3月加入俄羅斯聯(lián)邦。而后,烏克蘭東南部地區(qū)相繼爆發(fā)武裝沖突,該地區(qū)陷入動蕩,其中,頓涅茨克州、盧甘斯克州于2014年5月宣布“獨立”。2015年,烏克蘭東南部再度爆發(fā)多次武裝沖突,雙方甚至使用了火箭炮、坦克等重型武器。自2016年年初以來,烏克蘭各派表面上偃旗息鼓,實則暗潮涌動。正是因為深植于烏克蘭的地緣文化差異,才使得這場危機持續(xù)發(fā)酵。
所謂地緣文化,是指同一空間區(qū)域內的社會群體因受其所處的地理環(huán)境影響而形成的具有共同內容和特征的文化系統(tǒng)[1]。一定社會的地緣文化,反映一定社會的經濟、政治、軍事和外交形態(tài),并對其有著能動的、巨大的反作用。地緣文化不但直接為經濟建設和社會進步提供精神動力和智力支持,而且以極強的滲透性與經濟、政治等相互融合,參與綜合國力的競爭[2]。以地緣文化范式來理解世界政治興起于美國學者亨廷頓(Samuel P Huntington),他強調文化在塑造全球政治中的主要作用。
目前烏克蘭地緣文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國際關系[3-8]、危機內因[9-12]、地緣思想[13-17]等方面。研究手段多采用國際關系學的框架和思想進行定性分析,而從地理學的角度對烏克蘭地緣文化的特征及其影響進行的定量研究相對較少。本文以烏克蘭(除基輔市、塞瓦斯托波爾市)為研究區(qū)域,使用2001年烏克蘭人口普查數據,2004年、2007年、2010年和2013年烏克蘭對外貿易數據,2004年和2010年烏克蘭總統(tǒng)大選候選人得票率,基于ArcGIS進行屬性特征擴充,運用OpenGeoDa進行空間統(tǒng)計分析,探索烏克蘭地緣文化的特征及其影響。
1 研究區(qū)概況、研究方法與數據來源
1.1 研究區(qū)概況
烏克蘭位于歐洲東部,東連俄羅斯,北接白俄羅斯,西臨波蘭、斯洛伐克、匈牙利、羅馬尼亞和摩爾多瓦,南濱黑海與亞速海(圖1)。烏克蘭共有24個州、1個自治共和國、2個直轄市,國土面積603700平方公里,東西長1316公里,南北長893公里。其95%的地區(qū)屬平原,陸地邊界線長5631公里,海岸線長1959公里。大部分地區(qū)為溫帶大陸性氣候,克里米亞半島南部為亞熱帶氣候[18]。
1.2 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空間統(tǒng)計分析為主要研究方法。空間統(tǒng)計分析的思想源于地理學第一定律,即在地理空間中鄰近的現象比距離遠的現象更相似。其核心就是認識與地理位置相關的數據間的空間依賴、空間關聯(lián)或空間自相關,通過空間位置建立數據間的統(tǒng)計關系[19]。
1.2.1 空間權重矩陣
為揭示現象之間的空間聯(lián)系,首先需要定義空間對象的相互鄰接關系。因此,空間統(tǒng)計分析首先引入空間權重矩陣的概念。通常定義一個二元對稱空間權重矩陣W,來表達n個位置的空間區(qū)域的鄰近關系,其形式如下:
式中,wij表示i區(qū)域與j的鄰近關系,通常根據鄰接標準或距離標準來度量。常用的空間權重矩陣規(guī)則有兩種,分別是:
① wij=1 當區(qū)域i和j相鄰接0 其他
② wij=1 當區(qū)域i和j距離小于d0 其他
1.2.2 全局空間自相關
Moran指數是用來度量空間相關的全局指標,反映的是空間鄰接或空間鄰近的區(qū)域單元屬性值的相似程度,其計算公式如下:
1.2.3 局部空間自相關
Moran'I指數對空間自相關的全局評估忽略了空間過程的不穩(wěn)定性,如需進一步考慮觀測值的高值或低值的局部空間聚類,需進行局部空間自相關分析。本文采用空間聯(lián)系的局部指標(local indicators of spatial association,縮寫為LISA),主要使用局部Moran指數,其計算公式如下:
1.3 數據來源
在烏克蘭,相比于宗教,民族和語言更具有文化代表性和客觀性,能準確地反映地緣文化的空間統(tǒng)計分布格局。故選取民族、語言等數據,揭示其地緣文化特征。基于本文的核心思想:民族和國家間以文化為重構界線,同一文化在經濟、政治等領域趨于合作,故選取烏克蘭對外貿易額、總統(tǒng)大選候選人支持率等數據,揭示烏克蘭地緣文化對貿易聯(lián)系、政治走向的影響。數據主要來源于烏克蘭統(tǒng)計委員會(State Statistics Service of Ukraine)、烏克蘭中央選舉委員會(Central Election Commission)。
2 研究內容
2.1 地緣文化特征
2.1.1 地緣文化基礎
在大部分歷史中,烏克蘭處于一種中間地帶的位置:東西分隔開俄羅斯與波蘭,占據廣闊的歐亞大草原的最西端,成為歐洲與亞洲、西方與東方的中心[20]。從13世紀中期至20世紀初,西烏克蘭先后經歷了立陶宛、波蘭、波蘭-立陶宛共和國、哈布斯堡帝國的統(tǒng)治;17世紀中期開始,東烏克蘭便一直處于俄羅斯帝國的統(tǒng)治之下。20世紀大部分時間內,烏克蘭是前蘇聯(lián)的一部分;前蘇聯(lián)于1991年解體后,烏克蘭獨立。
2001年烏克蘭人口普查結果顯示,烏克蘭共有130 多個民族,主體民族是烏克蘭族,人口為 3754.17萬,占全國總人口的 77.8%,主要分布在西部地區(qū)(圖2-a)。其次是俄羅斯族,人口為 833.41 萬,占17.3%,主要分布在東部和南部地區(qū)(圖2-c)。同時,烏克蘭還有不少跨界民族,白俄羅斯族27.58 萬人,占全國總人口的0.6%;25.86萬摩爾多瓦人,占0.5%;20.46萬保加利亞人,占0.4%;15.56萬匈牙利人,占0.3%;15.10萬羅馬尼亞人,占0.3%;14.41萬波蘭人,占0.3%。其中,匈牙利人、羅馬尼亞人、波蘭人主要生活在西部地區(qū);白俄羅斯人、摩爾多瓦人、保加利亞人主要生活在東部和南部地區(qū)。
烏克蘭居民主要使用烏克蘭語和俄羅斯語,以烏克蘭語為母語的居民占全國總人口的67.5%,以俄羅斯語為母語的居民占29.6%。前者主要分布在西部地區(qū)(圖2-b),后者則分布在東部和南部地區(qū)(圖2-d)。根據2006年Razumkov調查顯示,烏克蘭居民定期參與宗教活動的教徒約占全國總人口37.5%,其中東正教教徒占信教人口的72.0%,天主教占15.8%。前者主要活動區(qū)域為東部地區(qū),后者為西部地區(qū)。
2.1.2 地緣文化特征的探索性空間分析
基于全局Morans I指數,烏族人口比例(28.6%)、俄族人口比例(42.85%)、烏語使用比例(48.04%)、俄語使用比例(58.27%)均表現出較強的空間依賴特征,且俄族、俄語空間依賴性更強,即其空間聚類效應更顯著。通過對烏克蘭地緣文化基本特征的分析發(fā)現,盡管烏族與烏語、俄族與俄語分布大致重合,但只體現單一要素的空間分布,并沒有體現文化的空間特征。對烏克蘭地緣文化進行探索性空間分析,結果顯示,烏族與烏語、俄族與俄語都呈現顯著的正相關性。值得注意的是,烏族-烏語的MoranI指數(0.3752)并沒有俄族-俄語的MoranI指數(0.5090)高,說明烏克蘭語使用比例低于烏克蘭族人口比例,俄羅斯語使用比例高于俄羅斯族人口比例。這現象意味著部分烏族居民將俄語視為母語。
對烏族-烏語、俄族-俄語進行空間聚類分析(圖3),可以發(fā)現,兩種文化的地域分布極不均衡,且呈現東西對立態(tài)勢。其中,烏克蘭文化集中于沃倫州、羅夫諾州、日托米爾州、基輔州、利沃夫州、捷爾諾波爾州、赫梅利尼茨基州等7個州;俄羅斯文化則主要集中在哈爾科夫州、盧甘斯克州、頓涅茨克州、扎波羅熱州、赫爾松州等5個州。造成烏克蘭文化分布的原因主要是烏克蘭歷史上被不同國家數次侵占,特別是歷史上沃倫州、羅夫諾州、利沃夫州等州均屬加利西亞地區(qū),盡管18世紀俄羅斯曾對烏克蘭進行過兩次領土擴張,但加利西亞地區(qū)并未進入俄羅斯版圖,而是被并入哈布斯堡帝國。因此,該地區(qū)烏克蘭人傾向于發(fā)展獨立的文化認同,是烏克蘭民族主義活動的主要區(qū)域,并且該地區(qū)俄族人口較少。而在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大批俄羅斯人遷至烏克蘭的東部與南部,從事煤礦和工廠工作。此外,前蘇聯(lián)政府在烏克蘭強制推行俄語,引起烏族居民不滿。烏克蘭獨立后,烏克蘭語迅速確立國語地位,在西部地區(qū)強勢流行。但由于東部地區(qū)擁有大量俄族居民,俄語仍作為其日常用語。
2.2 地緣文化對貿易聯(lián)系的影響
只有在地理與文化一致時,地理鄰近才可能作為國家間合作的基礎。離開了文化,地理上的鄰近不會產生共同性,而可能出現相反的情況[21]。
為了解地緣文化的不同是否直接影響到其對外貿易聯(lián)系,本文將烏克蘭族、俄羅斯族的空間分布情況與對外貿易額建立相關關系,進行相關性分析(表1)。 可以發(fā)現,烏族人口比例與對外貿易額呈現顯著負相關性;俄族人口比例與對外貿易額呈現顯著正相關性。此外,烏克蘭在貿易上對俄羅斯依賴嚴重。俄羅斯是烏克蘭第一大貿易伙伴國,2013年烏克蘭對俄羅斯貨物進出口額達383億美元,占其當年進出口總額的27.3%。根據世界銀行提供的數據,2013年烏克蘭國民生產總值為1774億美元,由此計算所得的烏克蘭外貿依存度達79.1%,而僅與俄羅斯貿易額就占其國民生產總值的21.6%,可見烏克蘭對俄羅斯依賴程度之深[11]。因此,將俄羅斯族人口密度作為因變量,分析其對烏克蘭對外貿易的影響。
根據俄羅斯族人口比例-對外貿易額雙變量局部空間自相關分析,將雙變量空間聚類程度分為2個類型(圖4):①高高聚類區(qū),該區(qū)域內的省份具有高俄族人口比例-高對外貿易額的空間特征;②低低聚類區(qū),該區(qū)域內的省份具有低俄族人口比例-低對外貿易額的空間特征。
(1)高高聚類區(qū)。主要集中在烏克蘭東部工業(yè)發(fā)達地區(qū),包括哈爾科夫州、盧甘斯克州、第聶伯羅彼得羅斯克州、頓涅茨克州、扎波羅熱州等5個省份。該類型省份俄族人口比例高、鄰近俄羅斯,資源豐富,工業(yè)技術發(fā)達。2004年~2013年該類型省份數量略有下降。2004年~2007年該類型省份為上述五省,但在2010年~2013年減至4個,第聶伯羅彼得羅斯克州不在此類型中。正是因為2008年經濟危機對烏克蘭對外貿易造成極大影響,因此該類型省份有所減少。但東部地區(qū)曾是前蘇聯(lián)重要的資源供應區(qū)和工業(yè)加工區(qū),上述5省對外貿易額占對外貿易總額的五成以上,其在鋼鐵、機械與金屬加工、機械、食品工業(yè)等方面具有顯著優(yōu)勢,目前仍是烏克蘭重要的對外貿易輸出區(qū)。
(2)低低聚類區(qū)。主要集中在烏克蘭西部地區(qū),包括羅夫諾州、赫梅利尼茨基州、捷爾諾波爾州、切爾諾夫策州等4個省份。該類型省份俄族人口比例低,礦產資源較豐富。2004年~2013年該類型省份數量有所增加。2004年該類省份為羅夫諾州、赫梅利尼茨基州。2007年為赫梅利尼茨基州、切爾諾夫策州。2010年~2013年該類省份增至3個,捷爾諾波爾州加入該類區(qū)域,表明烏克蘭西部地區(qū)對外貿易額逐年下降,與外界貿易聯(lián)系減弱,且這種較弱的對外貿易聯(lián)系出現聚類現象。
正因為東部地區(qū)俄族居民與俄羅斯擁有同樣的文化背景,支持與俄羅斯保持密切的經濟聯(lián)系,使得烏克蘭與俄羅斯的大部分貿易均來自于此,其對外貿易一直處于較高水平。反觀西部地區(qū),由于烏族居民占絕對主體,俄羅斯與該地區(qū)貿易往來較少。加之重工業(yè)不多,輕工業(yè)幾乎全部破產,僅剩農業(yè)和服務業(yè),導致其產業(yè)空心化嚴重,失業(yè)率居高不下,大批勞動力通過合法或非法途徑流入波蘭等文化相近的歐盟國家。
綜上所述,擁有眾多的俄羅斯族居民的東部地區(qū),其對外貿易聯(lián)系較強;擁有極少的俄羅斯族居民的西部地區(qū),其對外貿易聯(lián)系較弱。
2.3 地緣文化對政治走向的影響
文化相似的民族和國家走到一起,文化不同的民族和國家則分道揚鑣。以意識形態(tài)和超級大國關系確定的結盟讓位于以文化確定的結盟,重新劃分的政治界線越來越與民族、宗教等文化的界線趨于一致[21]。
烏克蘭危機爆發(fā)前,其最近的兩次總統(tǒng)大選分別為2004年和2010年??梢哉f,兩次總統(tǒng)大選的勝出者(2004年尤先科、2010年亞努科維奇)持有明顯相反的發(fā)展路線,使得烏克蘭在這兩次總統(tǒng)大選后,分別塑造了不同的地緣政治版圖。尤先科代表著依靠西方國家所支持的“橙色革命”橫空出世,亞努科維奇則代表著俄羅斯所支持的烏克蘭地區(qū)黨。前者試圖使烏克蘭加入歐盟、北約,后者則希望與俄羅斯保持緊密的經濟和安全合作以改善烏克蘭的地緣政治空間。
為了解烏克蘭選民文化屬性的不同是否直接影響到其總統(tǒng)大選的投票結果,本文將烏克蘭族、俄羅斯族的空間分布情況與總統(tǒng)候選人得票率建立相關關系,進行相關性分析(表2)。顯而易見,烏族人口比例越多的省份,親西方的總統(tǒng)候選人得票率越高;俄羅斯族選民人口比例越多的地方,親俄總統(tǒng)候選人得票率越高。
根據烏克蘭族人口比例-親西方總統(tǒng)候選人得票率雙變量局部空間自相關分析(圖5-a,圖5-b),將雙變量空間聚類程度分為3個類型:
(1)高高聚類區(qū)。主要集中在烏克蘭西部地區(qū),包括沃倫州、羅夫諾州、日托米爾州、利沃夫州、捷爾諾波爾州、赫梅利尼茨基州、伊萬諾·弗蘭克夫斯克州等7個省份。該類型省份基本覆蓋加利西亞地區(qū),烏克蘭族人口眾多,該地區(qū)烏族居民具有較強烈的烏克蘭民族主義情感,期待早日加入歐盟。同時,該地區(qū)也是親西方總統(tǒng)候選人重要“票倉”,據統(tǒng)計,在2004年和2010年烏克蘭總統(tǒng)大選中,親西方候選人在該地區(qū)的得票數占總得票數的42.8%和49.4%。
(2)低高聚類區(qū)。主要集中在烏克蘭西南部地區(qū),包括外喀爾巴阡州、切爾諾夫策州等2個省份。該地區(qū)烏族人口密度雖低于周邊地區(qū),但親西方總統(tǒng)候選人得票率均在五成以上。
(3)低低聚類區(qū)。主要集中在烏克蘭東南部地區(qū),包括哈爾科夫州、盧甘斯克州、第聶伯羅彼得羅斯克州、頓涅茨克州、扎波羅熱州、赫爾松州等6個省份。該地區(qū)烏族人口比例遠低于周邊地區(qū),親西方總統(tǒng)候選人得票率均在四成以下。因位于烏克蘭東部,毗鄰俄羅斯,使得該地區(qū)烏族居民的利益與俄羅斯緊密相關,因此親西方候選人在此并不受烏族居民歡迎。
根據俄羅斯族人口比例-親俄總統(tǒng)候選人得票率雙變量局部空間自相關分析(圖5-c,圖5-d),將雙變量空間聚類程度分為2個類型
(1)高高聚類區(qū)。主要集中在烏克蘭東部地區(qū),包括哈爾科夫州、盧甘斯克州、第聶伯羅彼得羅斯克州、頓涅茨克州、扎波羅熱州、赫爾松州等6個省份。該類型省份的俄族人口比例較高,經濟發(fā)達,與俄羅斯經濟依存度緊密,歷來是親俄總統(tǒng)候選人的“票倉”。據統(tǒng)計,在2004年和2010年烏克蘭總統(tǒng)大選中,親俄總統(tǒng)候選人在該地區(qū)的得票數占總得票數的79.9%和72.1%。
(2)低低聚類區(qū)。主要集中在烏克蘭西部地區(qū),包括沃倫州、羅夫諾州、日托米爾州、利沃夫州、捷爾諾波爾州、赫梅利尼茨基州、伊萬諾·弗蘭克夫斯克州、外喀爾巴阡州、切爾諾夫策州等9個省份。該類型省份俄族人口比例遠低于周邊地區(qū),親俄總統(tǒng)候選人得票率均在三成以下。此外,2004年該類型區(qū)域包含日托米爾州,而2010年則不包含,說明在2010年總統(tǒng)大選中,有部分選民改變了自己的支持對象,一定程度撼動了親西方勢力在烏克蘭的政治版圖,也表達了烏克蘭西部地區(qū)居民對親西方勢力的不滿。
綜上所述,烏克蘭族人口占絕對優(yōu)勢的西部地區(qū)是親西方總統(tǒng)候選人的政治勢力范圍,俄羅斯族人口眾多的東部地區(qū)則是親俄總統(tǒng)候選人的政治勢力范圍。
3 結論
本文以烏克蘭統(tǒng)計委員會的人口數據、對外貿易數據和烏克蘭中央選舉委員會的總統(tǒng)候選人得票率數據為支撐,分別對其進行了空間統(tǒng)計分析,得出以下結論:
(1)烏克蘭文化集中于沃倫州、羅夫諾州、日托米爾州、基輔州、利沃夫州、捷爾諾波爾州、赫梅利尼茨基州等7個州;俄羅斯文化則主要集中在哈爾科夫州、盧甘斯克州、頓涅茨克州、扎波羅熱州、赫爾松州等5個州。
(2)烏族人口比例與對外貿易額呈現顯著負相關性;俄族人口比例與對外貿易額呈現顯著正相關性。俄羅斯族人口比例較高的哈爾科夫州、盧甘斯克州、第聶伯羅彼得羅斯克州、頓涅茨克州、扎波羅熱州等東部地區(qū)對外貿易聯(lián)系較強;俄羅斯族人口比例極低的羅夫諾州、赫梅利尼茨基州、捷爾諾波爾州、切爾諾夫策州等東部地區(qū)對外貿易聯(lián)系較弱。
(3)烏克蘭族人口比例與親西方總統(tǒng)候選人得票率呈顯著正相關,與親俄總統(tǒng)候選人得票率呈顯著負相關;俄羅斯族人口比例與親俄總統(tǒng)候選人得票率呈顯著正相關,與親西方總統(tǒng)候選人得票率呈顯著負相關。親西方總統(tǒng)候選人在烏克蘭族人口比例極高的沃倫州、羅夫諾州、日托米爾州、利沃夫州、捷爾諾波爾州、赫梅利尼茨基州、伊萬諾·弗蘭克夫斯克州等西部地區(qū)的得票率較高;親俄總統(tǒng)候選人在俄羅斯族人口比例較高的哈爾科夫州、盧甘斯克州、第聶伯羅彼得羅斯克州、頓涅茨克州、扎波羅熱州、赫爾松州等東部地區(qū)得票率較高。
基于空間統(tǒng)計分析的方法研究烏克蘭地緣文化可以發(fā)現,其地緣文化特征、對外貿易、政治傾向具有強烈的聚類效應和極化趨勢,極大地加深了烏克蘭的地緣文化“裂痕”。同時,“裂痕”又反作用于烏克蘭的經濟、政治等方面,使得“裂痕”持續(xù)加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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