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黎族青少年群體語言使用情況研究
——以昌江黎族自治縣為例

宋安琪

(海南師范大學 國際教育學院，海南 海口 571158)

海南黎族青少年群體語言使用情況研究
——以昌江黎族自治縣為例

宋安琪

(海南師范大學 國際教育學院，海南 ?？?571158)

以海南昌江黎族自治縣為調(diào)查點，采用問卷調(diào)查形式調(diào)查307名黎族青少年。研究表明：現(xiàn)今90%的黎族青少年是雙言身份。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普通話已經(jīng)成為新生代黎族人群的主要語言，尤其在公共場合，普通話已經(jīng)是主體語言。約45%的青少年掌握了黎語，但是使用場合有限，只在家庭場合占據(jù)微弱優(yōu)勢。語言兼用情況在黎族青少年群體中較普遍。在對待語言的態(tài)度方面，當今海南黎族青少年情感維度上傾向黎語，而在社會聲望、實用價值方面認為普通話優(yōu)于黎語及其他方言。另外，與年長群體比較，當今黎族青少年群體語言使用情況表現(xiàn)出明顯的代際差異。隨著與外界交往增多，漢語普通話的推廣，以及各種漢語媒介的影響等，黎族人民的本族語在新生代黎族人群中使用功能和使用范圍正在縮小。

黎族；青少年；語言使用；語言態(tài)度

從上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少數(shù)民族語言使用情況研究成為我國民族語言研究的重要內(nèi)容。隨著民族語言研究的不斷深化和研究范圍的不斷拓寬。越來越多的研究人員意識到少數(shù)民族語言和文化的保護和發(fā)展問題、各個民族語言之間相互關系及其與此相關的族際語問題、雙言和多語言現(xiàn)象以及與此相關的雙言教育問題，是我國少數(shù)民族語言研究中的迫切問題。要對以上問題做出科學解釋，需要研究者對我國少數(shù)民族語言使用情況和發(fā)展問題進行調(diào)查和研究。

黎族是海南島原住民，在海南省有四個黎族自治縣，還有二個黎族苗族自治縣，根據(jù)2010年第6次人口普查：黎族人口有127萬之多，占全國黎族總?cè)丝诘?3.9%。關于黎族語言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本體研究，如語音、詞匯、語法等；而關于黎語使用狀況研究成果，主要有文珍、邢杰伶(2010)，李枚珍、王琳(2010)，張群、鐘宇(2012)，王薇、李慶福(2013)，吳艷(2015)，李亞竹、郭建新(2015)等發(fā)表的論文涉及了黎語使用。

一、調(diào)查對象和方法

昌江黎族自治縣在海南省西北偏西部，黎族人口占了總?cè)丝诘娜种?。當?shù)鼐用袷褂玫恼Z言有黎語、海南話、軍話、村話、臨高話、粵語等。近年來隨著推普工作的開展，外來人口的增多，影視、網(wǎng)絡等多種媒體的影響，當?shù)乩枳逍律后w語言使用情況也發(fā)生了一定變化。本研究借鑒了以往相關研究的思路，旨在及時記錄當今黎族新生代的語言使用現(xiàn)狀，希望能為當?shù)卣Z言政策提供信息，彌補以往研究中缺少的實證材料。

本研究主要采用問卷調(diào)查法，以訪談為輔。調(diào)查在2015年9月-12月開展，主要調(diào)查點是昌江民族中學、昌江中學等中小學。所有問卷都是現(xiàn)場填寫，現(xiàn)場收回，調(diào)研人員當場監(jiān)督。調(diào)查期間我們一共發(fā)放了639份問卷，最后進入統(tǒng)計分析的有307份。對于收集到的問卷，我們采取了非隨機抽樣中的判斷抽樣法，選擇了祖父母、父母都是黎族的青少年問卷。被調(diào)查者年齡從12-20歲，男生有147人，女生有160人，性別樣本背景構成較為均衡，能很好地反映出調(diào)查點的實際狀況；被調(diào)查者中出生地在石碌鎮(zhèn)的人最多，占41%；其次是海尾鎮(zhèn)，占22%；烏列鎮(zhèn)的有11%；昌化鎮(zhèn)和十月田鎮(zhèn)都是9%；七叉鎮(zhèn)為4%。受教育程度多集中在初中和高中兩個層次上，占樣本總數(shù)的大多數(shù)，比例為91%；小學的為9%。

二、黎族青少年群體語言使用情況

(一)母語使用情況

第一語言情況方面，排在第一的是普通話，比例有58.6%；第二才是黎語，比例是31.3%；普通話和黎語同時學習的有3.9%；海南方言的有3%；不記得何種語言的有3.3%。這些數(shù)據(jù)表明普通話已經(jīng)成為現(xiàn)今黎族家庭新生代母語習得的主要語言，開始喪失本民族語言習得機會?，F(xiàn)今大部分黎族青少年選擇普通話作為第一語言，而不是本族語，這主要與其家庭環(huán)境有關。在調(diào)查中，我們訪談部分黎族家長，他們大部分人認為自己的孩子應該掌握好漢語普通話，大部分家長還認為普通話比黎語，比其他海南本地方言使用范圍更廣，更有用，因此為了方便以后孩子的生活、學習和工作，一開始便主動使用普通話與孩子交流。

(二)語言能力

語言能力調(diào)查，我們主要從語言掌握種類數(shù)、語言流利程度、語言地道程度三方面考察。

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當今黎族青少年大部分都會說兩種或三種話，單語者較少，只會普通話的比率約為10%；約有75%的人表示會說兩種語言，其中會說普通話和黎語的約占了40%；會說普通話和軍話的占了約13%；會說普通話和海南話的是11% ；會說普通話和儋州話的也是11%；還有13%的人會說三種語言；此外還有2%的人會五種語言。這些數(shù)據(jù)顯示黎族青少年語言能力非常強，一共90%的人是雙言或多言者。現(xiàn)今黎族青少年多語言能力的原因，主要是跟當?shù)氐亩嗾Z環(huán)境有關，昌江黎族自治縣人民使用的語言有普通話、黎語、村話、軍話、儋州話、臨高話，海南閩語等。但是我們也發(fā)現(xiàn)，目前約有45%的黎族青少年會說黎語，黎語傳承問題值得關注。

在語言流利程度方面，我們設計了三個問題：“您說得最流利的語言是哪一種？”“您的普通話水平怎么樣？”“如果您會說本族語，您覺得說得怎么樣？”。

關于最流利的語言，當今黎族青少年普通話流利程度最高，黎語次之，其他方言最低。普通話“很流利”的達到68.7%；黎語“很流利”的是25.1%；其他語言“很流利”的只有6.2%。我們的訪談驗證了這種情況。關于普通話水平，62.5%黎族青少年認為自己普通話“很標準”；25.1%的人認為“一般”；12.4%的人認為自己說的普通話“不標準”。關于黎語水平情況，這道問題只調(diào)查會說黎語的青少年，調(diào)查數(shù)據(jù)顯示認為自己本族語“很地道”和“一般”的占68.7%；認為“不地道”的有31.3%。

語言環(huán)境說的是使用語言交流時的環(huán)境。本次調(diào)查，我們把語言環(huán)境分為兩類：一是在家庭場合，交流對象是家庭成員。一般情況下，家庭一般會有祖輩、父母輩、兄弟姐妹、晚輩。這部分我們考察被試與家庭不同輩分人相互交流時的語言使用情況；二是公共場合，這部分我們從被調(diào)查者在單位或?qū)W校、在本地小商店、本地郵局、本地醫(yī)院時常用的語言來分析。

(三)不同場合語言使用情況

1.家庭場合語言使用情況

數(shù)據(jù)顯示，目前黎語仍是昌江黎族居民家庭內(nèi)部交際時使用比率最高的語言，但是普通話開始應用于黎族家庭內(nèi)部，而且隨著交際對象年輕化，使用比率也在不斷擴大，呈現(xiàn)明顯上升趨勢。具體來看：在與祖父母交流時，最常用的語言是黎語，比例是45%；普通話次之，占22.5%；其他方言使用比率，是12.4%；兼用兩種語言的是20.2%。在與父母交流時，黎語使用率有所降低，比例是40.7%；普通話使用率有所上升，比例為32.8%；其他方言是3.5%；兼用兩種語言的有23%；在與兄弟姐妹交流時，黎語使用率下降為38.7%；普通話明顯上升為49.8%，兼用兩種語言的11.4%。青少年群體在與不同年齡交際對象交流時，普通話比率隨著交際對象的年輕化而呈上升趨勢，反之黎語使用比率呈下降趨勢。雖然黎語仍然是黎族青少年在家中使用的主要語言，但是這些數(shù)據(jù)也表現(xiàn)了普通話在黎族家庭生活中逐漸增長的影響力。

2.公共場合語言使用情況

公共場合的語言使用，我們設置了三個環(huán)境：本地市場、醫(yī)院、郵局。我們試圖分析黎族青少年在公共場合的語言使用狀況，研究普通話與黎語在公共場合競爭力的大小。在公共場合，普通話使用率最高，三個場合都超過90%。普通話在公共場合的高使用率，有力說明了普通話在黎族青少年公共交際中已經(jīng)扮演了最重要角色。

(四)語碼混用情況

關于語碼混用情況，我們針對會黎語者的被試，設置的問題是“你說黎語時會夾雜其他語言嗎”， 數(shù)據(jù)顯示，現(xiàn)今黎族青少年在說本族語時，摻雜普通話及其他語言情況比較常見。有46.9%的人表示在說黎語時摻雜其他語言“很多”；21.8%的覺得“不太多”；25.1%的覺得“很少”；只有6.2%的人覺得“沒有”。 關于語碼混用的原因，我們也做了相應調(diào)查和訪談，“為什么在說黎語時摻雜其他語言”，53.1%的人因為“有些詞語不知道黎語怎么說”；26.5%的人覺得“普通話表達更自如、方便”；15.3%的人認為“只是習慣”；5.1%的人解釋不清楚原因。調(diào)查中，他們反映遇到不會用黎語表達的時候，一般選擇使用普通話來解釋，如果雙方都懂海南話，還會使用海南話進行交流。

三、黎族青少年群體語言態(tài)度

語言態(tài)度決定人們選擇何種語言來使用，當今黎族青少年群體對黎語和普通話的態(tài)度會存在什么不同？關于新生代黎族人群的語言態(tài)度，我們從情感認同、社會影響、實用價值三方面開展了調(diào)查。

調(diào)查結(jié)果顯示，情感維度方面，69.4%黎族青少年認為黎語較漢語普通話“好聽”得多；72.3%的認為黎語比漢語普通話“親切”得多。黎語是黎族家庭內(nèi)部交際的主要語言，也是該社群第一語言，很多研究顯示，語言社群總是把自己的族群語言當作是“我們的語碼”，作為族群內(nèi)部認同的象征，其“好聽”“親切”性是別的語言不能替代的。

“社會影響”主要指是某種語言的社會影響力和地位。語言“有用”程度主要反映語言的實用價值。雙言者在評價其他語言時，常常會將其他語言與其母語進行對比。如果其他語言社會作用大于母語的社會作用的話，那么母語團體成員一般對其他語言抱肯定態(tài)度。作為一個國家通用語，漢語普通話的社會作用遠遠超過了黎語的社會作用和影響力。此次大部分被調(diào)查者對漢語的社會影響力和有用程度表示了十分肯定態(tài)度。調(diào)查結(jié)果顯示，大部分黎族青少年認為普通話比黎語更用影響力。這跟國家普通話推行政策、普通話在昌江黎族自治縣公共領域的使用已經(jīng)成為普遍趨勢密切相關。89.9%的黎族青少年認為普通話比黎語更有社會影響力；75.5%的人認為普通話比黎語更有用。這些數(shù)據(jù)說明：在當今黎族青少年群體心目中，普通話比其本族語黎語社會聲望、地位以及實用價值高很多，可見普通話的社會地位在昌江地區(qū)已經(jīng)比較鞏固，黎族本族語很難在社會聲望和使用價值方面超越普通話了。

四、語言使用情況代際差異

為了對比分析，我們還調(diào)查30歲以上黎族人群語言使用情況，其中30歲到45歲的有40人，45歲以上的有30人。

(一)第一語言習得的代際差異

表1 黎族居民的第一語言學習情況(%)

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第一語言習得上，三組群體存在很大代際差異，以普通話為第一語言的比例呈代際增長趨勢，青少年群體中占了58.6%，如果把“普通話和黎語同時習得”算上，那么就有62.5%；30-45歲群體的比例是47.5%，包括了“普通話和黎語同時習得”。再看黎族居民黎語習得情況，而現(xiàn)今青少年組僅有31.3%的人將黎語作為第一語言習得。這些數(shù)據(jù)顯示出現(xiàn)今漢語普通話對黎語在語言習得方面強勁的競爭勢頭。

(二)語言精通的代際差異

表2 黎族居民 “最流利的語言”統(tǒng)計情況

在最流利的語言上，黎族居民存在明顯的代際差異，黎族青少年使用最流利的話是普通話；30-45歲組也是普通話，比例是57.5%；而45歲以上組，流利程度最高的是黎語，比率是66.7%。普通話流利程度隨著年齡遞增而呈降低趨勢。這說明，隨著各級學校語言文字教育的加強和國家對普通話的有效推廣，昌江縣黎族青少年的普通話使用能力得到了很大提高，甚至成為說得最為流利的話，而本族語及本地方語言的使用能力則相對下降，本族語和本地方言的精通比率相對較低。

(三)家庭場合語言使用情況代際差異

表3 家庭場合黎族人民語言使用情況的代際差異

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三個組的人群在跟家人說話時，黎語占了重要地位。家庭場合黎族居民語言使用情況同樣也表現(xiàn)出明顯的年齡差異。45歲以上群體在跟不同年齡的家人交流時，語言使用情況變化不大。以黎語為主； 12-20歲組在跟祖輩、父輩交流時較多使用黎語，但是漢語普通話使用比例明顯高于其他兩組，尤其是在跟同輩人交流時，漢語普通話使用率占了49.8%，已經(jīng)超越了黎語和其他語言。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更傾向于選擇普通話。當今有部分黎族青少年甚至不會講黎語，或者只會“只言片語”，只能稱其為“不完全黎語使用者?！毙律枳迦后w才是其本族語傳承和發(fā)展的關鍵人物。調(diào)查結(jié)果顯示，雖然他們在家庭內(nèi)部尚能使用本族語，但是將來隨著家庭年長者的去世，必將會造成黎語活力的下降，甚至衰竭。

(四)公共場合語言使用的代際差異

表4 公共場合黎族人民語言使用情況代際差異

表4的數(shù)據(jù)反映了在公共場合普通話成了黎族人與外界交流的最通用語言，而黎語在公共場合使用率非常低。這主要是因為這公共場合，人員比較復雜，加上昌江縣地域面積小，但是存在海南話、村話、軍話、黎話、儋州話等多種語言，普通話才能讓所有人都能交流溝通，所以普通話成為了優(yōu)勢語言。作為優(yōu)勢語言的普通話其用途和范圍越來越強，而黎語呈現(xiàn)弱勢地位，其用途在逐漸衰退狀態(tài)中。

五、結(jié) 論

(一)海南黎族青少年的語言生活

李宇明(2012)指出我國“雙言雙語(多言多語)的語言生活初步形成”，本次調(diào)查收集到的數(shù)據(jù)證明了這一推斷，當代黎族青少年大都會說兩種語言甚至多種，占了90%。不過在不同場合中，普通話和其本族語還是有所不同，普通話和黎語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功能分化，普通話使用比率和場合增加明顯，具體表現(xiàn)在公共場合以普通為主，很少使用黎語；在家庭場合黎語還是較常見。語言態(tài)度方面，黎族青少年情感上還是偏向其本族語。

通過代際差異比較，我們發(fā)現(xiàn)黎語為第一語言者以及黎語使用者的比例一直在呈現(xiàn)出衰弱趨勢，說明黎語生存范圍越來越小，而以普通話為第一語言的以及漢語普通話使用者的比例增長快速。這些都是語言競爭的結(jié)果，按照現(xiàn)今趨勢發(fā)展下去，黎語的交際功能和交際范圍將進一步弱化。

由于昌江地區(qū)語言資源豐富，多語并存，語言兼用現(xiàn)象普遍存在。大部分黎族人民能夠根據(jù)交際對象和場合不同，靈活地進行不同語言的轉(zhuǎn)換，如他們與年紀大的人交流時，一般可以使用黎語，在與同輩交流或者在公共場合與人說話時他們通常會選擇漢語普通話。此外，我們還發(fā)現(xiàn)：黎族人民在使用黎語時常常摻雜漢語詞匯或者受到漢語語音、語法或語用習慣的影響，

(二)影響黎族青少年語言使用的因素

1.黎語沒有書面文字，黎文字沒有推行成功

一個民族擁有與本民族語言相對應的文字，對于一個民族的語言、文學、文化的保存和發(fā)展都有深刻影響。從古籍記載來看，黎族沒有自己的文字，長期使用漢字，黎族的一些民間故事、神話傳說、山歌民謠也都是用漢語來記錄的。為彌補黎族沒有其本民族文字的缺憾。1956年，中國科學院全面調(diào)查黎語后，設計了一種拉丁字母形式的黎文方案。黎文方案通過后，首先在樂東縣、白沙縣進行了黎文字試驗教學，但是試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黎族小孩不僅要學習漢語，還要學習黎文，學生壓力很大，教學效果并不好。后來由于各種原因，黎文字就沒有再推行。在調(diào)查中，我們了解到現(xiàn)今大部分黎族人并不了解黎文，不認識黎文，更不會書寫黎文了。因此黎族文化承載形式只能口耳相傳。當今社會的發(fā)展，媒體、網(wǎng)絡都是用漢字傳播，而對于一個沒有自己本民族文字的文化來說，一定會受到巨大沖擊，沖擊力不斷加強，同化速度也就更快。

2.漢語普通話的普及，學校教育的發(fā)展

從1956年開始，海南政府就根據(jù)國務院和教育部要求，在各級各類學校推廣普通話教學，提倡把普通話作為校園語言。所以目前在黎族地區(qū)學校并沒有使用黎漢雙語教學，而是單一的漢語普通話教學。當然這也是因為海南各地黎語又有很多方言的差別，所以推行黎漢雙語教學是不太現(xiàn)實的，因此漢語普通話教育在黎族地區(qū)得以普及。在調(diào)查中，我們抽查訪問了部分黎族青少年，他們表示從上幼兒園時就開始學習普通話了。上學后，黎族學生接觸的漢族學生和漢語比以前更加頻繁。加之學校對教師普通話的要求提高，那么黎族學生的漢語水平也越來越高。這樣一來他們講黎語機會和場合也大大減少了，對黎語的感情也會隨著漢語教育、普通話的普及慢慢淡薄。

3.漢語媒介的傳播

目前，黎族青少年在平時生活里所接觸的電視、網(wǎng)絡、書籍等都是使用漢字的。如果不懂漢語，不認識漢字就根本沒辦法從這些傳播媒介中獲得信息知識，與外界溝通交流也就很難。因此漢字成了他們的書面語，這就促使黎族被漢文化同化，使得本民族語言交際功能不斷弱化。隨著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黎族人民為了適應社會需求，不得不接受這種大眾的文化傳播方式。此外昌江縣黎族人民只占據(jù)總?cè)丝诘娜种?，基本上還處于漢族包圍之中。加上無處不在的漢語傳媒形式，黎族青少年群體自然會更多地使用漢語普通話。

4.家庭原因

不同民族或者同一民族不同方言通婚也會對語言使用造成一定影響。具有不同語言能力和語言習慣的新成員加入一個家庭，會對家庭語言使用造成影響?，F(xiàn)今，很多黎族家庭的孩子從幼兒園開始就學習了漢語普通話。如果孩子習慣了用漢語普通話說話，父母將對孩子妥協(xié)，與孩子交流也使用漢語普通話，這樣一來夫妻之間的交流語言也會受到孩子語言習慣等因素影響，變?yōu)闈h語普通話。

此外，在調(diào)查中我們訪問了部分家長，有些家長指出“說好普通話，以后才方便工作”，所以在一些黎族家庭里，他們教給孩子的第一語言就是漢語普通話。

5.語言態(tài)度

隨著經(jīng)濟的發(fā)展，海南島正在建設國際旅游島。為了適應當前的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黎族人民必須學會漢語，有部分黎族人認為會說普通話才能跟上時代，會說普通話也利于自身發(fā)展。普通話對當代黎族人的生活和工作產(chǎn)生了極大影響，普通話具有極強社會實用價值，所以現(xiàn)在黎族地區(qū)使用普通話的現(xiàn)象越來越多。如果一種語言的實用價值超過其他語言的情感價值時，更多的人就會傾向選擇語言的使用價值，情感價值則僅限于特定場合，比如家庭場合內(nèi)同民族成員交流時才能體現(xiàn)出來。這種語言觀念使得黎族地區(qū)漢語使用范圍和使用機會在擴大和增加，也使得當代黎族青少年語言使用更傾向于普通話。

[1] 李宇明.中國語言生活的時代特征[J].中國語文，2012(4)：367-3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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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李枚珍,王琳.海南黎語使用現(xiàn)狀與對策[J].海南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0(4):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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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吳艷.黎族大學生黎語使用狀況調(diào)查——以瓊州學院為例[J].大眾文藝：學術版，2015(1)：257-258.

[11] 李亞竹,郭建新.論海南黎族語言兼用的特點、功能和成因——以海南省三亞市郎典村為例[J].湖北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1)：46-51.

(責任編輯：張玉秀)

On language use of the Adolescents of Li nationality in Hainan Province——A Case Study of Changjiang Li Autonomous County

SONG An-qi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Hainan normal University, Haikou 571158, China)

This research studies on Li autonomous county in Hainan province and uses questionnaire method to investigate 307 the Youths and Adolescents of Li nationality which shows that 90% of them are diglossia identities.The survey discovered that mandarin has becomethe primary language for the new-generation among Li nationalities, and also principle language, especially in public places.About 45% the Youths and Adolescents of Li nationality master Li language, but usage occasion is limited, only holding a slim majority in family.That is to saybilingualism is quite popular among the Youths and Adolescents of Li nationality. In the aspect of the attitude of treating spoken language, the Youths and Adolescents of Li nationality nowadays are inclined to Li language based on emotional dimension, but as for considering social prestige and practical value,they prefer mandarin more than Lilanguageor other dialects. Besides, compared with the elder, the situation of language usage for Li teenagers reveals distinctive generation gap.Because of more communications withoutside world,the popularization of mandarin and the influence of all kinds of Chinese medias,use function and serviceable range of Li nationalities native language are reducing among the Adolescents of Li nationality.

Li nationalitiy; the Adolescents; language use; language atiitude

2017-03-11

宋安琪，女，漢族，湖南衡陽人。文學碩士。海南師范大學國際教育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

H281

A

1009-9743(2017)02-0015-07

10.13803/j.cnki.issn1009-9743.2017.0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