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謨問題與馬克思主義的文化哲學觀

孫曉凱+白雪峰

摘 要：進入20世紀，近代的理性主義陷于困境，人們開始越來越關注人的存在和發(fā)展問題。因此，文化哲學在這種背景下取得了巨大發(fā)展。休謨在這一哲學轉向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他從哲學的本體主義和哲學的思維方式兩方面對近代西方哲學提出了挑戰(zhàn)。文化哲學繼承了人文主義學派以文化就是“人化”為立足點，剖析文化哲學具有特有的屬人性、價值主義和理性主義融合、批判性與超越性并存的三大特點，并從文化哲學在其產生發(fā)展過程、研究范式和社會功能三個方面與馬克思主義發(fā)展過程相聯(lián)系，充分說明馬克思主義本質上就是文化哲學。

關鍵詞：休謨問題；馬克思主義；文化哲學

中圖分類號：A8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7）05-0057-02

休謨問題是西方哲學史中最重要、最具特色的一個組成部分，他從認識論的角度對哲學本真問題進行無情地拷問，動搖了西方近代哲學因果關系邏輯發(fā)展方向，開始使哲學研究更多地從“人的存在狀況”出發(fā)，努力探尋著人的意義和價值，探尋人類文化的意義和價值。通過對文化哲學的含義、特點及文化哲學和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關系三個問題對文化哲學進行了幾點思考，對人們認識和研究文化哲學具有一定的現(xiàn)實和理論意義。人們關注這一問題，不僅在于它對人類理智能否恰當?shù)卣J識世界提出了一種挑戰(zhàn)，也在于近代哲學家對這一問題的眾多回答的嘗試一再遭受失敗或不能令人滿意。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實踐觀可以作為休謨問題的終結回應。

一、休謨問題引發(fā)的思考

智慧象征的哲學家們無論多么滿腹經綸、博學多才，當他回答“究竟什么是哲學”這一終結問題時也會感到十分乏力，無從下手。今天，不管我們怎樣指責休謨的“奇談怪論”，但他把哲學指定為“人性科學”，并看作是一切科學“唯一穩(wěn)固的基礎”的理解是值得稱贊的，特別是他在探討人類認識能力和理解能力時所提出的問題，我們至今仍不能完全回答。休謨從認識論角度提出的哲學問題大致可以分為兩類。

第一類問題是指向哲學的本體主義，眾所周知，哲學的基本問題的第一方面是思維和存在的關系問題，即思維和存在何者為第一性的問題，這是所有哲學家們必須回答的問題。然而，休謨卻不斷拷問有什么理由說明世界是“物質的”“意識的”或者“神創(chuàng)的”？存在的存在真的存在嗎？追根溯源的這種思維方式是否可行？休謨之前，哲學家們都“凡事物存在必然有其存在的原因”的本體論命題看作是理所當然的真理。例如，古希臘哲學對“萬物始基”的尋找；中國古代道家思想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都是對這一命題的經典論證。休謨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有什么方法能證明其真理性？我們既沒有獲得用肉眼看到直觀現(xiàn)實，也不能用嚴密的邏輯去證明其真?zhèn)?。歸根結底，這只是人們經過觀察和經驗得來的一種主觀推斷。那么，人們到底應該如何來證明這種主觀推斷的合理性呢？馬克思在其所著《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把這一哲學任務訴諸人類的實踐，“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而問題在于改造世界?！?/p>

第二類問題就是指向哲學的思維方式。所謂哲學思維在休謨看來就是所謂的哲學的預測功能，能根據(jù)現(xiàn)實的情況對將來的事實進行推斷，而這種傳統(tǒng)的追根溯源的思維方式只能是因果關系。因為我們人類只有憑借這種關系才能超出我們的記憶和感官的證據(jù)以外。然而，休謨認為所謂的這種“因果性”并不是客觀存在的，而是人們的一種“習慣聯(lián)想”。這種“習慣性聯(lián)想”是人們在日常的生活中由于過去重復所產生出來的，并沒有經過任何新的“推理和結論”，習慣和推理本身無關。

實際情況往往也正如休謨所言，人們對“事實和行為”的意義和價值大都是出于主觀的“習慣性聯(lián)想”?？陀^上無法做出準確判斷。即事實和價值之間不具有邏輯上的推導關系，世界只是由事實構成，它并不含價值。價值是由人們的主觀意識所賦予的。例如，同一件商品，對于需要的人來說它就有價值，對于不需要的人來說就沒有價值，這件商品本身沒有變，有沒有價值是由人的主觀意識所決定。由此可見，人類的這種“習慣性聯(lián)想”并不可靠。所以，休謨認為在現(xiàn)實生活中只有自由主義思潮才是真實可靠的。順著這一方面的問題進一步深入挖掘，產生了現(xiàn)代西方哲學中兩大派系之一的人文主義，即把哲學研究開始從外部世界的探尋轉向“人的存在狀況”本身，努力探尋著人的意義和價值。

二、文化哲學的含義及特點

（一）文化哲學的含義

學術領域關于文化的概念很多，不同領域的專家學者對文化的理解莫衷一是。在哲學領域，我們能夠達到共識性地把文化理解為“人化”，即人類在實踐基礎上的“生存與發(fā)展方式”，體現(xiàn)人的本質力量和內在尺度的方面。文化哲學是對哲學的一種徹底人性化的理解與解讀，它是一種關于各種文化現(xiàn)象內在的文化精神和文化模式的理性反思。文化哲學通過對人類文化模式及其演進機制的全方位的反思和批判，促進文化轉型，形成了種種自覺的文化意識，并最終發(fā)展為影響社會進程的價值觀念和價值體系，促進本民族的文化自覺、文化自信，最終達到文化自強。

（二）文化哲學的特點

1.文化哲學具有屬人性

文化哲學是體現(xiàn)人的生命價值的哲學理解范式。從文化哲學的角度來看文化就是“人化”。人是文化哲學的出發(fā)點和歸宿點，關注人的生存發(fā)展、追求人的解放和人類社會的進步是文化哲學的理論訴求。錢穆在《中國文化精神》一書中對文化概念作了簡明而深刻的概括：“文化是長時期內大群體的公共人生?！?/p>

2.文化哲學是理性主義和價值主義的合流

縱觀哲學發(fā)展史，哲學思維有兩種理解范式，一種是追求普遍性知識的理性哲學理解范式，一種是探究價值意義的哲學理解范式。康德把哲學研究從傳統(tǒng)哲學對客觀事物實體的思考轉向了對人與客觀對象之間的關系思考，實現(xiàn)了對傳統(tǒng)哲學的主客二元對立的思維模式的超越，填平了一直以來主客體、自由與必然、價值與認知的鴻溝。

3.文化哲學具有批判性和超越性

文化哲學的批判性和超越性通過文化轉型來體現(xiàn)。文化轉型是由特定時代特定民族或群體賴以生存和發(fā)展的占主導性文化模式被另一種新的主導下文化模式所取代的過程。文化轉型大體會經歷三個發(fā)展階段：文化危機、文化批判、文化創(chuàng)新。

三、文化哲學與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關系

厘清文化哲學與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關系是我們理解和研究文化哲學的重要前提，事實上，馬克思主義的產生和發(fā)展過程，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看作是一個文化哲學的闡發(fā)、彰顯和確立的過程。

首先，從文化哲學的產生過程來看，馬克思主義不僅確立了文化研究的起點，而且通過對“人的本質力量對象化”的論述，來確認文化的本質。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馬克思把世界區(qū)分為自然界和人類，人的創(chuàng)造物被他表達為“人化的自然”“人的本質對象化”“人的本質力量”等等。雖然他沒有明確界定“文化”概念，但是在對世界進行區(qū)分時，實際上把“文化”作為一個特殊的類劃分了出來。同時馬克思還指出，“人的自然屬性在人類歷史發(fā)展過程中發(fā)生了新的變化，無論就其內容還是形式上說，人的自然屬性都在長期‘人化過程中形成了人類文化的新質。”從這個層面上講人是文化的人，文化是“人化”的本質屬性。

其次，從研究范式上來講二者都具有實踐性。馬克思主義哲學不同于以往的舊哲學就在于把實踐的理論引入歷史唯物主義，對于休謨的第一類問題，馬克思在黑格爾巧妙地批判康德“學會游泳之前切勿下水”的基礎上，明確指出哲學的問題就是“生活和實踐”的問題。哲學本體問題的回答離不開認識本質的揭示，人的認識能力說透了就是人類自身的實踐能力。休謨的第二類問題，“存在的事實”與其價值、意義之間的關系問題在很大程度上依然是個實踐問題。所謂的意義和價值是人自己的生活和實踐創(chuàng)造的，而不是精神世界苦思冥想能夠尋找到的。文化就是“人化”，文化哲學的研究對象就是實踐基礎上作為歷史凝結成的穩(wěn)定生存和發(fā)展的文化模式。文化模式根據(jù)人們生活、生產的實踐形式、實踐形態(tài)不斷發(fā)展變化，不同時代、不同民族都有差異?？梢姡祟惿a實踐對人類文化模式的生成具有第一性。

最后，從社會功能上看，二者都具有批判工具主義、重視人的價值創(chuàng)造的功能。馬克思通過對資本的“嗜血性”和“擴張性”的淋漓盡致地批判，撕下了資產階級籠罩在家庭之上溫情脈脈的面紗。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中一切都被資本化了，人的自由被資本無情地扼殺，忽視人的價值。傳統(tǒng)的理性哲學突出表現(xiàn)為只見“物”不見“人”的線性歷史決定論對文化哲學的批判正是對傳統(tǒng)理性哲學思維的批判，是人對自身的文化創(chuàng)造活動及其“人類世界”的反思。真正的歷史不過是人的實踐活動在時間和空間的展開和延伸。

總之，雖然在馬克思的著作中他并未明確提及“文化哲學”的概念，但馬克思通過人的本質力量“對象化”到人類社會的“價值創(chuàng)造”，把文化哲學的本質融入他的哲學理念中，使馬克思主義哲學蘊含了豐富而又深刻的文化哲學內涵，創(chuàng)立了獨特的辯證法和以實踐為核心的馬克思主義文化哲學的傳統(tǒng)，我們完全有理由說：馬克思主義本質上就是文化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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