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以劉宓慶先生的風格標記理論為指導,在探討散文的特點及其翻譯后,對《掃把帚上的沉思》原作和譯作進行修辭標記分析,進而探討王佐良先生如何靈活處理原作中的修辭標記。通過分析發(fā)現(xiàn),王佐良先生在處理原作中所運用的修辭格時,巧妙地將忠實原作的翻譯原則與大膽創(chuàng)新相結(jié)合,既忠實地展現(xiàn)了原作的風采,又創(chuàng)造性地升華了原作的美。
關(guān)鍵詞:《掃把帚上的沉思》;王佐良;修辭標記
一、作品簡述
斯威夫特,一位善用比喻、諷刺彰顯作品風格的英國大作家,運用最平常的比喻來表達深奧、復雜、不易表達的道理,成就了《掃把帚上的沉思》。作者用掃帚把來比喻衰落、失勢的人,多么恰當,而且無須多加解釋,因為掃帚是家家皆有、人人盡知之物。(王佐良,1996:220)。
本文擬以劉宓慶先生的風格標記理論為基礎(chǔ),分析《掃把帚上的沉思》之修辭標記。修辭是一種不可忽視的風格手段,所有的修辭格都是都是為了加強語言效果,許多作家的獨特風格正是在于他們擅長運用修辭格(劉宓慶,2005:229)。英漢對應的修辭格有30余項,常見的有:simile(明喻)、metaphor(暗喻)、analogy(類比)、personification(擬人)、hyperbole(夸張)、irony(反語)、sarcasm(譏諷)、parallelism(對偶、排比)、antithesis (contrast對照或反襯)、epigram(警句)等。斯威夫特在《掃把帚上的沉思》一文中運用了豐富的修辭來加強其語言效果,尤其排比修辭格最為明顯。
二、《掃把帚上的沉思》原文與譯文修辭標記分析
王佐良先生對于修辭格這種語言的變異,有著自己的翻譯見解。王佐良先生說:“對于譯者來說,他有雙重任務:一是要有慧眼能在原作里發(fā)現(xiàn)變異之處,而這就需要他對那個語言的常規(guī)很熟悉;二是要有本領(lǐng)在自己的譯文里再現(xiàn)這變異所造成的效果,而這就需要他對自己語言的各種表達方式有充分的把握”(王佐良, 1989:13)。王先生在修辭翻譯實踐中正是利用他的慧眼和本領(lǐng)演繹出一部部優(yōu)秀的譯作。
(一)擬人修辭格標記分析
作品一開始便運用擬人的修辭格,幽默風趣地對不起眼的掃帚把進行描述。請看下面一例:
例(1)英文原文: This single Stick, which you now behold ingloriously lying in that neglected Corner, I once knew in a Flourishing State in A Forest.
王佐良譯文:你看這根掃帚把,現(xiàn)在灰溜溜地躺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我曾在樹林里碰見過……
該例中作者一開始就像在描述有著一面之緣的人,因為曾經(jīng)相見,與掃帚把之間便不會太陌生。他這樣寫道: “This single Stick, which you now behold ingloriously lying in that neglected Corner, I once knew in a Flourishing State in A Forest. “you”、 “l(fā)ying”、 “knew” 這些詞把掃帚把摹擬成人來寫,頗具想象力,也拉進了與事物的距離,盡管掃帚把家家有,處處見,但我們從沒有細致地去觀察過他,而斯威夫特卻把平常的事物比擬成人來寫,文筆幽默。王佐良在文學翻譯中踐行他一貫的主張:“一切照原作,雅俗如之,深淺如之,口氣如之,文體如之?!痹趯Υ俗鞯姆g中,遵照原作所使用的擬人修辭格,王佐良將之譯為:“你看這根掃帚把,現(xiàn)在灰溜溜地躺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我曾在樹林里碰見過,當時它風華正茂,樹液充沛,樹葉繁茂?!睂ⅰ皔ou”、 “l(fā)ying”、 “knew”對應譯成“你”、“躺”、“碰見”,這也正是他的翻譯主張之一:“辯證地看——盡可能地順譯,必要時直譯,任何好的譯文總是順譯和直譯的結(jié)合?!?/p>
(二)排比修辭標記分析
排比是原作中運用比較頻繁的修辭格,請看下例:
例(2)英文原文:It was full of Sap, full of Leaves, and full of Boughs……
王佐良譯文:當時它風華正茂,樹液充沛,樹葉繁茂。
作者在描述掃帚生長在樹上時,使用三個be full of 的平行結(jié)構(gòu),即 “It was full of Sap, full of Leaves, and full of Boughs”,構(gòu)成排比之勢,,使得節(jié)奏和諧,顯得感情洋溢,加之描寫細膩,更顯生動形象。王佐良先生運筆自如,借用漢語特色之四字格,地道地將之描述為“風華正茂,樹液充沛,樹葉繁茂”,從整體容貌,到汁液到樹葉的細膩描述,層層遞進,盡顯掃帚把生長在樹上時的青春活力,在翻譯時恰合原作對掃帚生長在樹上的細致描寫。說明譯者在辨識原作排比修辭格的同時,巧妙地運用譯語文字特色轉(zhuǎn)化成英漢雙語對應的修辭格,既保留了原作的風采,又讓讀者讀之親切。
例(3)英文原文:but now in vain does the busie Art of Man pretend to Vye with Nature, by tying that witherd Bundle of Twigs to its sapless Trunk; tis now at best but the Reverse of what it was, a Tree turnd upside down, the Branches on the Earth, and the Root in the Air; tis now handled by every Dirty Wench, condemnd to do her Drudgery, and, by a Capricious kind of Fate, destind to make other Things Clean, and be Nasty itself……
王佐良譯文:如今變了樣,卻還在自作聰明,想靠手藝同大自然競爭,拿來一束枯枝摁在它那已無樹液的身上,結(jié)果是枉費心機,不過顛倒了它原來的位置,使它枝干朝地,根梢向天,成為一株頭沖下的樹,歸在任何干苦活的臟婆子的手里使用,從此受命運擺布,把別人打掃干凈,自己卻落得個又臟又臭……
此段描述了掃帚把衰敗時的情形,作者運用三個平行結(jié)構(gòu) “now……” or “tis now……”、“tis now……”構(gòu)成排比,看似描述掃帚把悲慘的命運,實則與人生的各個階段進行對照,條理分明地說理。王佐良在此處譯文的處理上,似乎沒有把排比的修辭風格用明顯的平行結(jié)構(gòu)表現(xiàn)出來,但他卻有條不紊地在敘述者掃帚把的變化過程,細細描述,層層遞進,把三個不同的變化娓娓道來,層次清楚,使得句式結(jié)構(gòu)不至于太過單調(diào),同時又體現(xiàn)出散文風格的相對自由。也許這就是王佐良現(xiàn)在文學翻譯中的創(chuàng)新之處。就像他自己所說:“如果譯者掌握了整個作品的意境、氣氛和效果,他有時會發(fā)現(xiàn)某些細節(jié)并不直接促成總的效果,他就可以根據(jù)所譯語言的特點作點變通。這樣他就取得了一種新的自由,使他能振奮精神,敢于創(chuàng)新。他將感到文學翻譯不是機械乏味的事,而是一種創(chuàng)造性的努力。”
(三)譏諷修辭格標記分析
例(4)英文原文: ……h(huán)is Animal Faculties perpetually a-Cock-Horse and Rational; His Head where his Heels should be……
王佐良譯文:……他的獸性老騎在理性背上,他的頭去了該放他的腳的地方……
此例譯者幾乎逐字逐句再現(xiàn)原文內(nèi)容,明白曉暢,旁擊側(cè)敲中諷刺了人類的墮落,給讀者以啟發(fā)和告誡。
三、結(jié)語
本文通過對原作和譯作中的修辭標記進行分析,發(fā)現(xiàn)修辭格作為一種風格手段適當加以運用,是作家獨特風格形成的重要因素。正是有劉宓慶先生的風格標記理論,使得這些修辭標記不管是在原作還是譯作中都可以更好地識別。當然,王佐良先生在處理這些修辭格時所運用的翻譯策略更是值得我們學習的。在對上述譯例進行分析后,發(fā)現(xiàn)王佐良先生為保存原作的修辭效果,在原作修辭標記明顯處,可以直譯時,使用簡潔地道的漢語充分地再現(xiàn)原作風格;在原作修辭標記稍微模糊時,王佐良先生大膽創(chuàng)新,將修辭風格在譯文中通過句式的靈活變化,更加自然地呈現(xiàn)于讀者眼前,讓讀者享受到自然之美。所以,譯作既忠實地展現(xiàn)了原作的風采,又創(chuàng)造性地升華了原作的美。他的翻譯實踐正如他的翻譯主張“譯者的任務在于再現(xiàn)原作的面貌和精神:原作是細致說理的,譯文也細致說理;原作是高舉想象之翼的,譯文也高舉想象之翼。一篇文章的風格只是作者為表達特定內(nèi)容而運用語言的個人方式,它與內(nèi)容是血肉一體,而不是外加的、美化的成分” (王佐良, 1989:15 )。王佐良先生譯作的成功進一步證實了文學風格是可譯的這一論斷,同時也為今后的文學翻譯提供了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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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宋留香(1989–),女,漢,江西贛州,贛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研究生,翻譯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