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化市場假說，一種新的市場觀點

裴鑫建

摘 要：市場并非有效，而是在演化。投資者的交互作用奠定了演化的基礎，而演化的形式分為“質變”與“量變”兩種。如果用這種動態(tài)的觀點看待市場，就容易解釋經濟規(guī)模的不斷壯大，也容易解釋不斷發(fā)生的金融經濟危機。而市場在危機與繁榮的不斷轉化中，向有效市場進行演化，完全有效的市場就意味著市場的終結。

關鍵詞：演化；市場假說；市場觀點

中圖分類號：F713.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7）04-0003-02

一、大量投資者存在是市場存在的基礎

首先，市場存在的基礎在于市場中有大量的參與者，而市場的演化則以市場中所有參與者的適應為基礎?！拔ㄒ徊蛔兊木褪亲兓??！蓖瑯?，市場并非靜止的，而是處于不斷變動的過程中，市場的參與者為了不被市場淘汰，在不斷選擇更好的適應市場的策略。類似于自然法則中“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規(guī)律，市場中所有參與者都在尋求對市場變動的適應，那些適應市場變動的個體會在市場中存在下來，而不適應市場的個體會從市場中逐漸消失。

我們應當認識到，永恒適應市場的個體是不存在的。因為市場處于不斷的變化中，這表明同一個體可能對不同的環(huán)境適應力不同，不同時期同一個體的適應性也會不同。那些在上一時刻適應市場環(huán)境的個體，可能在下一時刻變得“格格不入”；此時可以獲利的投資策略，可能因為一項新政策的頒布瞬間變?yōu)樘潛p。如果市場的多變超越了投資者的適應力，那么投資者最終會因為市場的“洗劫”最終走向“滅絕”。當然，市場中參與者也會實現“變異”，即不同時刻產生不同的投資理念，不同時刻會采取不同的投資策略。并且，市場參與者根據自身對市場的理解做出的投資選擇的行為并沒有方向性，可能受到信息的指引，可能受到輿論的誘導。但是，所有的選擇都會最終受到市場的檢驗，獲利者會逐漸適應市場環(huán)境，通過在市場中的獲利維持自身在市場的生存；沒有獲得利潤的個體會逐漸走向破產，并最終從市場退出。

從一定程度上來看，市場更像是一臺“割麥機”，而市場中參與者仿佛待割的麥子一樣。但是，市場中會不斷輸入新鮮的血液。我們應當認識到，市場中不存在永恒的獲利者，也不存在永恒的失利者，所有的參與者都在適應市場環(huán)境的過程中為市場的存在奠定基礎。

二、市場并非有效而是在演化

再者，市場并不像有效市場假說描述的那樣完美無瑕，那樣簡單有效，相反，市場更像是一個復雜的系統(tǒng)，并且在臨界態(tài)上運作和演化。在這種演化過程中，不僅僅有陣發(fā)的、劇烈的、革命性的市場變革，例如經濟危機的爆發(fā)，也有漸進、緩慢、無關痛癢的市場變化，例如某一行業(yè)從業(yè)人數和規(guī)模的變化。這兩種市場的變化是統(tǒng)一的。正如Eldredge（1972）在 “間斷平衡理論”中所揭示的那樣：市場在大部分時間發(fā)生演變的程度很小，幾乎處于一種“靜止”狀態(tài)；然而革命性市場變革往往在長時期的積累過后突然爆發(fā)，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造成毀滅性的影響；隨后，市場中的個體在毀滅的市場環(huán)境中逐漸適應，新的適應性個體逐漸發(fā)展壯大，市場發(fā)展到新的演化階段。從整體來看，演化樹的形狀并非蜿蜒平滑的枝條，而是包含了接近于“臺階形”的跳躍過程。

正如“質量互變規(guī)律”揭示的那樣：市場也在質變與量變的相互變動中演化。上述革命性的市場變革就是質變，而緩慢的市場演變就是量變，可以說，市場是質變與量變的統(tǒng)一，是均變與災變的統(tǒng)一。在市場量變階段，市場中的參與者普遍情緒不高，市場表現為資產價格的小幅度增減變動，此時市場處于均變階段，雖然沒有瘋狂的起落，卻在為質變醞釀“勢能”；在市場質變階段，市場表現為資產價格的巨幅變動，市場參與者要么極度狂熱，要么極度恐懼，市場泡沫一觸即破，市場危機一發(fā)不可收拾。通常新的市場格局在質變后形成，接著市場進入新一輪的量變和質變階段。總之，市場的演化不是一個穩(wěn)態(tài)均衡的過程，不是一個隨時爆發(fā)危機的過程，而是一個長期穩(wěn)定與短期巨變交替的過程。

三、動態(tài)的視角看市場

市場不應該是靜止的存在，而是在不斷變動、不斷發(fā)展、不斷演化。如此來看，市場中的各種異象反而十分自然和清新：正是由于異象的存在，增加了市場的活力，也增添了市場發(fā)展的動力。如果市場僅僅按照給定的模式以均衡的狀態(tài)存在的話，市場中的參與者勢必會因為市場中“無利可圖”而逐漸退出市場。世界是矛盾的，這種對立統(tǒng)一體現在方方面面。異象與市場也是這樣一對“矛盾體”，即：市場的存在是為了消除異象，實現均衡；而異象的存在卻進一步激活了市場，使得市場更加活躍，也使得市場的參與者更加積極。正如薩繆爾森所言：“市場存在的基礎就是每個參與者都在市場中有利可圖?！毙袨榻鹑谒枋龅慕鹑诋愊螅菫槭袌鰠⑴c者創(chuàng)造了識別獲利條件的基礎。

同樣，許多金融異象自被發(fā)現以來，呈現逐漸減弱的趨勢，以至于一些異象已經消失了。但是這不應該成為市場有效的證據，反而應當是市場演化的證據。一方面，異象的消失展現出一種緩慢的變化趨勢，而非突然之間“灰飛煙滅”，這與有效市場假說的“信息有效”不符；另一方面，舊的異象消失的同時，一大批新的異象又涌現出來，以至于金融異象仿佛“春筍”一般節(jié)節(jié)涌現，層出不窮，這些證據都有意無意地表明市場是在演化的。

提及市場就不得不提及“危機”。Friedman等經濟學家曾用“理性泡沫”的觀點來解釋經濟危機，而Fama更是將金融危機視為市場有效的證據，即資產價格在巨幅震蕩后能恢復本來價值說明市場是有效的。但問題是，如果投資者是理性的，市場是有效的，那么資產泡沫如何能被“吹起”，資產價格又為何會產生大幅度震蕩的現象呢？正如前文所述，金融經濟危機的爆發(fā)是市場質變的一個表現，我們所觀察到的危機原因，往往不過是“球場的臨門一腳”，不過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罷了。金融危機爆發(fā)的前期，飽含了與之相關的量變積累過程。正如沙堆模型所刻畫的那樣：市場仿佛處于一種自組織臨界態(tài)，在這種特殊敏感的狀態(tài)，微小的局部變化可以不斷放大。任何一粒新落下的沙粒，都可能造成難以想象的沙堆滑坡，但是這種滑坡，勢必有一個積累的過程，落入平面的第一粒沙粒不可能造成滑坡，而這一積累的過程可能會非常漫長。

四、市場演化與危機

隨著人與人之間的聯(lián)系越來越緊密，隨著國家與國家的交往越來越頻繁，整個世界市場仿佛被連成一體。同時，市場中資產的數量、資產的形式、參與者的類型、資產的規(guī)模，都向著多樣化和豐富化發(fā)展。市場的演化，正是伴隨著市場中參與者的數量、規(guī)模、形式的變化向著自身越來越復雜的方向發(fā)展。這種復雜不僅僅體現在規(guī)模上，也體現在形式上，更體現在參與者與參與者、參與者與市場的關系上。市場的狀態(tài)，正如《國富論》中描述的那樣：市場的發(fā)展促進了市場參與者的分工，以提高個體的勞動效率擴大規(guī)模，而這種分工又進一步加強了市場參與者的相互聯(lián)系。

隨著這種聯(lián)系逐漸加強，金融危機的爆發(fā)所產生的影響也越來越大，不僅僅在程度上越來越大，所波及的范圍也越來越廣，似乎市場越發(fā)展越“脆弱”。實際上，隨著市場復雜程度的增強，市場各部分的聯(lián)系也越來越緊密，相互之間的依賴也越來越強烈，牽一發(fā)勢必動全身，這是很自然的現象。只不過，市場演化的復雜性加強了相互之間聯(lián)系的同時，也增強了不同個體之間的協(xié)作，緊密的聯(lián)系增強了市場化解問題的能力，其自我恢復的能力也在不斷增強。但是，市場的穩(wěn)定與自我恢復的能力終究維持在一定的限度范圍，一旦市場突破了這種臨界態(tài)，市場各個部分的相互作用勢必會加速金融危機的傳染，進而加大金融經濟危機的毀滅性。

同時，當危機的爆發(fā)被看作是市場演化的一個階段，當我們以動態(tài)、發(fā)展的眼光看待市場，似乎也不會對危機產生過度的偏見。在危機爆發(fā)后期，往往意味著新一輪市場演化模式的重建。危機爆發(fā)仿佛大浪淘沙一般，將不適應市場者逐漸淘汰出市場，而將更多資源充分投入到適應市場的參與者身上。此時，集中了優(yōu)勢資源的市場會在新的量變積累階段發(fā)展得更遠。從這一角度來看，危機帶來的不僅僅是毀滅，更是一種創(chuàng)造性毀滅（熊彼特）和毀滅性創(chuàng)造的統(tǒng)一。長遠來看，危機的發(fā)生，為市場帶動了“新陳代謝”，便于市場“輕裝上陣”之后更好地“負重前行”。

五、市場的終極

馬克思曾在《資本論》中提出，資本主義在誕生之初就埋下了埋葬自身的伏筆，同時，其在“科學社會主義”部分為整個人類勾畫出美好的共產主義藍圖。同樣，市場演化的終極形式在于沒有市場。市場在誕生之初就充斥著利潤，這種攫取利潤的形式更是隨著市場的演化越發(fā)復雜。不可否認，市場在自身變得越發(fā)復雜的過程，勢必也是發(fā)現利潤攫取利潤的速度越來越快的過程，即在市場演化的過程中市場的效率會越來越高。這個演化的過程不是一蹴而就的，當前市場并非 “對信息快速及時的反應”，而是在質變與量變的相互轉化中逐步走向有效。同樣不可否認的是，盡管有效市場假說不符合當前實際情況，但有效市場假說卻為未來的市場演化指明了方向。

在完全有效的市場中，物盡其材，人盡其用，此時任何溢價都會被瞬間消除，任何異象所產生的超額收益也會瞬間消失，價格機制已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人們之間認識的分歧消失了，整個市場缺乏了套利的動機，市場自然不復存在了。

[責任編輯 吳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