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英譯中欠額翻譯現(xiàn)象探析
——以珍妮·凱利和茅國權合譯譯本為例

艾亞妮，陳海霞

(哈爾濱工程大學 外語系，黑龍江 哈爾濱 15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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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城》英譯中欠額翻譯現(xiàn)象探析
——以珍妮·凱利和茅國權合譯譯本為例

艾亞妮，陳海霞

(哈爾濱工程大學 外語系，黑龍江 哈爾濱 150001)

《圍城》是著名作家錢鐘書所著的長篇小說，享譽海內外，文章以欠額翻譯為切入點，以珍妮·凱利和茅國權的英譯本為例，用實例闡述《圍城》譯本中的欠額翻譯現(xiàn)象。由于文化內涵、民族色彩以及語言結構的差別，《圍城》翻譯中欠額翻譯普遍存在。文章提出通過語境增益，音譯加注法，異化和歸化等策略，可以達到規(guī)避欠額翻譯的目的。

《圍城》；文學翻譯；欠額翻譯；翻譯策略

一、引言

《圍城》是錢鐘書的代表作，也是他唯一的一部長篇小說。書中通過描寫日本侵華期間中國腐朽知識分子的現(xiàn)狀，用了大量隱喻和諷刺的手法，刻畫了許多生動的形象。它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一部風格獨特的小說。譯好《圍城》并非易事，書中充滿了大量中國特色文化的詞語?！秶恰酚⒆g本作為一本著名的海外譯作，本身有許多值得研究的地方。

1976年，彼得·紐馬克在翻譯理論與翻譯技巧一文中提出了超額翻譯(over-translation)和欠額翻譯(under-loaded translation)。根據(jù)他的定義，欠額翻譯是指譯文承載的信息量小于原文的信息量；與之相反的則是超額翻譯，指譯文承載的信息量大于原文的信息量。尤金·奈達的功能對等理論強調了信息等值，從語義和語體兩方面強調欠額翻譯，指出欠額翻譯就是復制原文本信息時造成的信息不等值現(xiàn)象。

由于中英文化的巨大差異，以及漢語和英語兩種語言結構的巨大差別，在翻譯的過程中，欠額翻譯現(xiàn)象比較常見，尤其是在文學作品中，有的欠額翻譯是難以避免的，而有的欠額翻譯是可以通過適當?shù)难a償手段和變通手段盡力彌補。欠額翻譯的問題引起了很多國內學者的關注，通過分析欠額翻譯的成因，他們也提出了規(guī)避欠額翻譯的策略。高圣兵、劉鶯結合紐馬克的相關論述，介紹了國內學者對欠額翻譯的研究狀況。陳衛(wèi)斌通過把欠額翻譯的“度”看成是一種能動的“度”，通過分析具體實例，列舉了一些規(guī)避欠額翻譯的策略，包括概略化、具體化、語境增益、歸化、加注等方法。周方珠通過比較文化內涵不同，民族色彩各異以及兩種語言結構的差別論述了造成欠額翻譯的具體原因。蔣華應、劉春智從中西文化相似與對等翻譯，音、行、語法層次翻譯的欠額，以及文化翻譯中的欠額說明了欠額翻譯在英漢翻譯中的普遍存在性。喻勁梅從符號學視角下探討了欠額翻譯的規(guī)避問題，尋求動態(tài)對等。汪承萍從具有民族文化內涵、但不具民族色彩的詞，既具有民族文化內涵、又富有民族色彩的詞，以及句法結構等三個方面分析了欠額翻譯現(xiàn)象以及補償和變通手段，求得翻譯近似的等值。孫靜、姜劼、顧飛榮從語義層面和語體層面探討了欠額翻譯，用實例闡述具體的處理方法，目的是使原文和譯文在語義和語體層面達到等值。孫藝鳳分析了《圍城》英譯本中的一些問題。王芳芳，王菲菲從翻譯對文化干預的角度對《圍城》英譯本進行批評，分析了其翻譯背景及異化翻譯策略。陳芙也通過比較《圍城》英譯本中歸化與異化策略論證了在不影響讀者理解的前提下，應當以異化策略為主，歸化策略為輔。

欠額翻譯在有的情況下是難以避免的，但大多數(shù)時候可以通過恰當?shù)姆g策略來避免。本文以珍妮·凱利和茅國權合譯的《圍城》英譯本為例，通過具體實例分析了英譯過程中的欠額翻譯現(xiàn)象及其產生原因，總結了規(guī)避欠額翻譯的策略。把握好欠額翻譯的“度”很重要，超過這個“度”就有可能變成“超額翻譯”。因此，本文基于《圍城》英譯本的翻譯實例，提出在如何在規(guī)避欠額翻譯的過程中把握好“度”，完成更好的文學翻譯作品。

二、《圍城》英譯中欠額翻譯及成因

欠額翻譯普遍存在于文學作品中。文學翻譯作品來源廣泛，對翻譯有很高的要求。文學翻譯不僅要遵循“信，達，雅”的原則，在保證譯作忠實性的基礎上，不僅努力提高其文學性，而且還要傳達作者的思想感情，在翻譯過程中難免會顧此失彼。文學作品的美學性和忠實性看似互相矛盾，其實相輔相成，體現(xiàn)了文學作品作為一種獨特的體裁對翻譯的要求?！秶恰酚锚毦唢L格的幽默語言諷刺了舊中國知識分子的腐朽及其畸形病態(tài)的生活，濃厚的中國本土文化和幽默的諷刺語言，為翻譯增加了難度。珍妮·凱利和茅國權的合譯本“Fortress Besieged”引起了國內外眾多學者的關注，好評如潮。但這部譯作中也有一些欠缺的地方，需要改進。其中，欠額翻譯的現(xiàn)象普遍存在。引起欠額翻譯的原因是多種多樣的，歸化、異化的使用方法不當，中英文化內涵不同，兩種語言文化的差別等都會造成欠額翻譯。

(一)歸化和異化翻譯策略的欠額

異化和歸化的概念最早由勞倫斯·韋努蒂提出，他認為歸化就是以目的語為歸宿，不去打擾讀者，盡量順從目的語的表達習慣，讓目的語讀者更容易了解文章。異化譯法就是不打擾作者，讓讀者去接近作者。異化派的觀點歸納起來有三個：一是有必要讓讀者了解異國文化；二是譯者相信讀者的智力和想象力能理解異國文化的特異之處；三是異國文化可以豐富目的語文化和表達方式。從翻譯的策略來看，《圍城》的英譯本主要以異化為主，歸化為輔，目的是為了讓外國讀者更加接近原文以及原汁原味的中國文化。但由于中西文化的巨大差異，在異化的過程中，其中一個前提是譯者對原文的理解是否到位，如果理解有偏差，有的地方并不能完全傳達出原文的意思，就會產生欠額翻譯的現(xiàn)象。歸化的譯法在有的情況下也會造成欠額翻譯。

1.歸化策略引起的欠額翻譯

例1 兩萬塊錢

譯文：a sum of twenty thousand dollars.

“兩萬塊”是指“人民幣”，而譯文中的“dollar”是指“美元”。譯文的歸化譯法在這里造成了語義信息的欠額現(xiàn)象。

例2 遠及于幾千里外。

譯文：across several hundred miles.

中英的計量單位不同，mile(英里)不等同于li(里)，“千里”可譯為“a thousand li”。貨幣單位和計量單位都是重要的文化標記，讀者可以通過這些來判斷時代背景和文化背景，此處應該采取直譯的方法更為恰當。因此，這里譯文的歸化譯法同樣造成了語義的欠額。

2.異化策略引起的欠額翻譯

例3 這迷湯灌錯了耳朵。

譯文：All that rice gruel was being poured down the wrong ear.

“迷湯”是指“迷惑人的甜言蜜語?！倍g文把它譯為 “rice gruel”只譯出了字面含義，米湯一類的東西，沒有準確傳達出作者的意思，造成了欠額翻譯，這個詞譯為 “flattery”或“sweet talk”較恰當。

例4 也許李梅亭壓根兒在單相思。

譯文：Maybe Li’s love is all one-sided.

原文中的上文是“我想這里面有誤會，這事的內幕我全不知道。也許李梅亭在單相思，否則太不像話了。”“單相思”在詞典中的解釋為：“男女雙方只有單方面的愛戀思慕，比喻雙方中只有一方有愿望或熱情?！弊g文單單說了“l(fā)ove”，并沒有很好的表現(xiàn)出作者的諷刺意味，“單相思”強調的是單方面的愿望，包括了對對方的愛慕之情，讀者并不能體會到李梅亭個人的愿望等信息，因此造成了欠額翻譯。因此譯為“Maybe it was just Li’s wishful thinking”或“Maybe Li’s wish is all one-sided”可以彌補信息的缺失。由此可見，選詞恰當可以幫助我們規(guī)避欠額翻譯。

(二)文化內涵不同的欠額

中英兩種文化淵源不同，差別巨大。中國文化博大精深，崇尚儒家思想；英國文化起源于希臘、羅馬文化，與宗教密不可分。翻譯不僅包括了兩種不同文化的交流，也包括了兩種文化的碰撞。漢語的一些文化負載詞在英語里沒有對應的詞，這種詞匯空白現(xiàn)象就會導致欠額翻譯，這是無法避免的。還有一些詞的詞義較多，一詞多義現(xiàn)象在英語中也很難找到能完全對應的詞，只能找到表達了一部分意思的詞，這樣也在語義上造成了欠額翻譯。在《圍城》這部作品中，就有很多特色的漢語詞匯和文化負載詞，英譯的過程中難以避免的產生了欠額翻譯。

譯文：Mrs. Fang was very superstitious about black words written on white paper.

“迷信”專指人對事物的一種癡迷信任狀態(tài)，迷惘地信服?！懊孕拧钡暮x更多傾向于盲目的相信，不理解的相信，包括對鬼神等的迷信。而英語的“superstitious”專指對鬼神等不存在的東西的迷信，這種文化負載詞造成了語義的缺失，也就是欠額翻譯。因此，此處“迷信”用“blindly worship”翻譯更好。

例6 指著那些土饅頭。

譯文：Pointing to the coarse steamed bread.

“土饅頭”是墳的俗稱，而譯文的“coarse steamed bread”是指粗糙的蒸的饅頭，和“墳”毫無關聯(lián)。由于中西方的喪葬習俗不同，西方人很難把“土饅頭”和“墳”聯(lián)系在一起，這樣的漢語文化負載詞在翻譯的過程中出現(xiàn)了信息缺失(lost in translation)，也就產生了欠額翻譯。因此，翻譯不能字對字的翻譯，需要正確理解文化內涵，選用合適的詞，或者加上一些解釋說明。

(三)語言結構差別的欠額

漢語是意合語言，結構松散靈活，多為短小精悍的松散句、竹節(jié)句，靠句子與句子之間內在的邏輯來連接；英語是形合語言，關聯(lián)詞豐富，邏輯結構嚴謹?！耙徽Z雙關”“搭配不當”“一詞多義”等在句子中的現(xiàn)象容易造成欠額翻譯，需要通過補充翻譯來進行說明。特別是詩歌翻譯、諺語翻譯，音韻、節(jié)奏、結構、意境、風格等都會造成意境的流失以及風格的改變，也會無法避免欠額翻譯?！秶恰愤@部作品里就有很多中國地道的諺語和諷刺性的語言，由于語言結構的巨大差異，欠額翻譯在所難免，但這種欠額翻譯一般是形式上的，可以通過補償手段來彌補。

例7 今朝有緣來相會，明日你東我向西。

JME的病因及機制尚不十分明確，目前認為是一種遺傳性癲癇綜合征?；蛭稽c的改變與JME發(fā)病密切相關，主要有Cl-、Ca2+、K+離子通道基因位點突變及轉錄因子、神經遞質等的變異。

譯文：This morning we met by fate，tomorrow you go east and I head west.

原文的韻律很強，“今朝”和“明日”對仗，“朝”和“日”是同義詞，而且這兩句話都是七言結構，而譯文不僅形式改變，韻律也發(fā)生了很大變化，也就產生了欠額翻譯。由此可見，由于英漢語言結構的巨大差異，特別是翻譯諺語，詩詞等，要做到形式、韻律對應很難，有的欠額翻譯是難以避免的，這種情況就需要一些恰當?shù)难a償手段，盡量傳達原文的意思。

三、規(guī)避欠額翻譯的策略

從以上對《圍城》英譯本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到，欠額翻譯的現(xiàn)象很常見，有的欠額翻譯是無法避免的，但有的欠額翻譯可以通過適當?shù)姆椒ㄒ?guī)避。

(一)語境增益

語境增益是指在譯文中為讀者提供額外的背景知識。由于兩種文化的巨大差異，讀者并不一定都能知道當?shù)氐娘L俗習慣、表達方式等，通過這種方法，可以幫助讀者更好的理解文章。例如《圍城》中出現(xiàn)的一些帶有中國文化特色的詞語，如果生譯、直譯，讀者會不知所云，因此，適當?shù)淖⑨?，解釋說明來做到語境增益的效果是有必要的。

例8 秋老虎

譯文：an ‘autumn tiger’，a real scorcher.

在漢語里“秋老虎”是指入秋以后出現(xiàn)的炎熱天氣，如果不加后面的“a real scorcher”的話，外國讀者就很難理解“秋老虎”的含義，譯者通過補充翻譯的方法達到了語境增益的效果，不僅通過異化的翻譯策略介紹了中國特色詞匯，也通過語境增益讓外國讀者更易讀懂。

(二)音譯加注法

有的漢語文化負載詞在英語里無法找到完全對應的詞，可以通過音譯加注釋的辦法來解決，以保留漢語的語音特色，傳播漢語文化。

例9 這是七月下旬，合中國舊歷的三伏，一年最熱的時候。

譯文：It was toward the end of July，equivalent to the “san fu ” period of the lunar calendar——the hottest days of the year.

三伏是農歷中一段特殊的時期，是初伏、中伏、末伏的統(tǒng)稱，是一年中氣溫最高的時候。英語里沒有對應的詞，因此譯者采取音譯的譯法，既表達了源語的含義，又傳遞了漢語文化。

(三)異化和歸化

《圍城》這部作品的英譯本主要是異化為主，歸化為輔，把這部帶有濃厚的中國文化色彩的作品帶給了外國讀者。文章中大量的含有中國特色文化的詞語，可以通過恰當?shù)漠惢蛘邭w化的方法，彌補信息的缺失。

例10 辛楣一肚皮的酒，幾乎全成酸醋。

譯文：The wine in Hsin-mei’s stomach turned to sour vinegar in his jealousy.

“吃醋”在漢語里有心里酸澀，妒忌的意思，譯文用“jealousy”表達了妒忌之意，是歸化的譯法，彌補了信息的缺失。

例11 空城計

譯文：pull the“empty-town”bluff.

空城計是中國的特色文化詞，譯者通過異化的譯法，把“空城”這個詞用英語表達出來，并在書的后面注釋了“空城計”。這種異化的翻譯策略不僅符合原文，而且還可以傳播中國傳統(tǒng)文化，豐富英文詞匯，再通過一些補償手段加以解釋說明，可以達到較好的翻譯效果。

四、結語

本文結合《圍城》的英譯本，對翻譯中的欠額現(xiàn)象展開討論。由于英漢兩種文化的巨大差異以及語言結構的不同，導致欠額翻譯的因素很多。在翻譯的過程中，有的欠額翻譯是難以避免的，但有的欠額翻譯可以通過一些補償手段盡力避免，例如語境增益法、音譯、異化和歸化等。根據(jù)翻譯的目的不同，譯者可以采取不同的翻譯策略，以求得翻譯的對等。

[1]陳芙.從《圍城》英譯本看異化和歸化譯法[J].西安外國語學院學報，2007，(1).

[2]陳衛(wèi)斌.欠額翻譯與超額翻譯的界定及規(guī)避策略[J].福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1).

[3]高圣兵，劉鶯.欠額翻譯與超額翻譯的辯證[J].外語教學，2007，(5).

[4]蔣華應，劉春智.翻譯中的超額與欠額現(xiàn)象[J].四川理工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2).

[5]孫靜，姜劼，顧飛榮.超額翻譯與欠額翻譯——以《學術論文寫作英語》英譯漢為例[J].牡丹江大學學報，2015，(2).

[6]孫藝風.《圍城》英譯本的一些問題[J].中國翻譯，1995，(1).

[7]汪承萍.論翻譯中的超額和欠額現(xiàn)象[J].南京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1，(2).

[8]王芳芳，王菲菲.《圍城》英譯本與文化干預[J].語文學刊，2009，(3).

[9]喻勁梅.符號學視角下欠額翻譯與超額翻譯的規(guī)避問題[J].湖北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2).

[10]周方珠.論超額翻譯與欠額翻譯[J].合肥聯(lián)合大學學報，1998，(3).

責任編輯：思 動

The Phenomenon of Under-translation in the English Version of “Fortress Besieged”——Taking Jeanne Kelly and Mao Guoquan’s Version as Example

AI Ya-ni，CHEN Hai-xia

(Harbin Engineering University，Harbin 150001，China)

“Fortress Besieged” is a famous novel written by Qian Zhongshu. Taking the under-translation phenomenon in Jeanne Kelly and Mao Guoquan’s Version as target，it is argued that under-translation is popular considering the inequivalence of cultural connotation，national colors and linguistic structure. To avoid under-translation，strategies，such as adding contexts，annotated transliteration，foreignization and localization，should be employed.

“Fortress Besieged”；literary translation；under-translation；translation strategy

2016-04-14

艾亞妮(1994-)，女，云南昭通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科技英語筆譯研究； 陳海霞(1974-)，女，河北海興人，副教授，碩士，主要從事語言學，科技翻譯研究。

1004—5856(2017)01—0141—04

H315.9

A

10.3969/j.issn.1004-5856.2017.01.0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