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詠喇叭

王磐

【原文】

喇叭，鎖哪，曲兒小腔兒大。官船來往亂如麻，全仗你抬聲價。

軍聽了軍愁，民聽了民怕，那里去辨甚么真共假？

眼見的吹翻了這家，吹傷了那家，只吹的水盡鵝飛罷。

【注釋】

朝天子：曲牌名。

喇叭：管樂器，上細下粗，最下端的口部向四周擴張，可以擴大聲音。這里隱喻宦官。

鎖哪：也寫作“嗩吶”，與喇叭相似的一種管樂器，比喇叭小。這里也隱喻宦官。

曲兒小腔兒大：（吹的）曲子很短，聲音卻很響。借喻宦官的本事很小、官腔十足。

聲價：指名譽地位。

甚么：同“什么”，疑問代詞。

共：和。

水盡鵝飛罷：水干了，鵝也飛光了。比喻民窮財盡，家破人亡。這是宦官害民的嚴重后果。水盡鵝飛，“官船”就不能長久來往，這也是對最高統(tǒng)治者的警告，比喻家破人亡。

【譯文】

喇叭和嗩吶，吹的曲子雖短，聲音卻很響亮。官船來往頻繁如亂糟糟的麻，全憑借你抬高名譽地位。

軍隊聽了軍隊發(fā)愁，百姓聽了百姓害怕，哪里會去辨別什么真和假？

眼看著它吹得這家傾家蕩產(chǎn)，吹得那家元氣大傷，直吹得水流干鵝飛跑，家破人亡啊。

【賞析】

本篇選自《王西樓樂府》。表面上寫的是喇叭和嗩吶，實際上借物抒懷，諷刺和揭露了明代宦官狐假虎威，殘害百姓的罪惡行徑，表達了人民的痛恨情緒。

小令第一層說喇叭、嗩吶的特征是“曲兒小腔兒大”，這是喇叭和嗩吶最突出的特征，在一“小”一“大”的對比中，也流露出作者的愛憎之情。一個“腔”字，道出了喇叭和宦官的共同特征，把那些貪官污吏的丑惡本質(zhì)刻畫得入木三分。小令的第二層說喇叭、嗩吶的用途，是為來往如麻的官船抬聲價，即為官方所用?！奥晝r”即名譽地位，按理應是客觀評價，而這里卻要“抬”，就說明喇叭、嗩吶的品格是卑下的。小令第三層展示喇叭、嗩吶用途的另一面：為害軍民，即在為官船抬聲價的同時，肆意侵害軍民的利益，讓老百姓一聽到喇叭、嗩吶之聲就不寒而栗，膽戰(zhàn)心驚。小令最后一層寫喇叭、嗩吶吹奏的結(jié)果：吹翻了這家，吹傷了那家，直吹得民窮財盡，家破人亡。通篇詠喇叭詠得真切，詠得讓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