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論視角下對比分析《生活大爆炸》字幕幽默元素的翻譯

楊麗珊

影視劇作為文化產(chǎn)業(yè)的組成部分，在中國與世界的交流過程中發(fā)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其中字幕成為了文化交流的重要媒介。近年來大量影視劇涌入中國市場，同時中國出口的影視劇也逐年增加，字幕翻譯吸引了越來越多學(xué)者的關(guān)注。不少學(xué)者從語用學(xué)、心理學(xué)、認(rèn)知角度等分析情景喜劇中的幽默翻譯元素，其中有對比分析英漢幽默，雙關(guān)幽默的翻譯策略，以及中英幽默的語用分析等。翻譯理論如，目的論、關(guān)聯(lián)理論、功能對等理論以及新興的生態(tài)學(xué)理論都得到了廣泛的應(yīng)用。例如，《中英情景喜劇中幽默的語用分析》一文中從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探討中英兩種情景喜劇中幽默生成的相似之處和不同之處；《功能對等理論下美劇的翻譯研究》一文中，運用功能對等理論分析了字幕翻譯中隱喻翻譯策略以及如何實現(xiàn)動態(tài)對等；《生態(tài)翻譯學(xué)視域下的字幕翻譯》一文中，從觀眾、語言和文化三方面分析了翻譯生態(tài)環(huán)境中影響譯者翻譯的因素。盡管有不少學(xué)者對情景喜劇的幽默翻譯進行了研究，但是采用對比分析兩岸版本的并不多。對大陸和臺灣《生活大爆炸》的兩個譯本進行對比分析，從以文字幽默和文化負(fù)載幽默為切入點，結(jié)合目的論分析兩岸的版本是否在最大程度上傳遞了劇情的幽默。

一、幽默字幕翻譯---文字幽默

文字幽默可以分為：語音雙關(guān)（Phonological pun）：利用同音異義或同音異形的詞匯來制造幽默；詞匯的歧義（Lexical ambiguity）：主要是由詞匯的多義性、詞組的多義性、詞性的轉(zhuǎn)換造成的，而且具有多樣性和復(fù)雜性，因此對詞義的理解也存在著多種可能性；語法歧義（Syntactic ambiguity）：在句法結(jié)構(gòu)中，如果句子各個成分間的語法關(guān)系和深層結(jié)構(gòu)的解釋產(chǎn)生變化，句子也會產(chǎn)生歧義。另外，在日?？谡Z中，句子的許多成分經(jīng)常被省略，也會造成語意理解的偏差[1]。

（一）詞匯的幽默翻譯

海峽兩岸血脈相連，同文同宗，但由于臺灣地區(qū)復(fù)雜的歷史文化背景和兩岸長期的隔絕，臺灣國語與大陸普通話之間不可避免地存在差異，這些差異表現(xiàn)在語音、詞匯和語法等各個方面，而以詞匯方面的差異尤為突出。

例1.

(S5E01謝爾頓推斷得出結(jié)論，認(rèn)為潘妮在幫拉杰檢查是否有寄生蟲)

Sheldon:Oh,boy.That'sa trueblue friend.

Leonard:They slept together,Sherlock.

a.謝爾頓：天吶，真是位稱職的藍顏知己啊。

萊納德：他們上床了，大神探。 (大陸譯文)

b.謝爾頓：喔，天哪，真不愧為麻吉。

薛爾登：他們上過床了，福爾摩斯。(臺灣譯文)

true bluefriends用來形容死忠、很堅定的朋友。臺版的麻吉是源語“默契”一詞的變音，麻吉用在兄弟也是很簡明的形容了兄弟朋友之間的要好友情。 據(jù)說，臺灣雞年做燈會時，既要有像雞一樣的燈，也要有像馬一樣的燈?！榜R”和“雞”湊在一起，諧音就變成“麻吉。（匿名）Sherlock臺版直譯為“福爾摩斯”，鑒于福爾摩斯的形象已深入人心，此種譯法保留異域情調(diào)。大陸有著深厚的歷史底蘊，歸化譯為“大神探”，符合大陸人民的表達習(xí)慣，在頭腦中形成強烈的對比，不禁會開懷大笑。

例2.

(S5E04：拉杰的爸媽得知兒子用錢來收買女朋友的心，視頻來指責(zé)兒子)

Raj:Oh,Mummy,Daddy.What a nice surprise.

Mr.and Mrs.Koothrappali:No,it'snot a nice surprise,it'sa bad surprise.Penny called us.

a.拉杰：媽媽爸爸，真是意外之喜。

庫斯拉帕里夫婦：不，不是意外之喜，是意外之怒，佩妮打電話給我們了。 (大陸版本)

b.雷杰：爸媽，真是驚喜啊。

庫斯拉帕里夫婦：只有驚沒有喜，潘妮給我們打電話了。 (臺灣版本)

Surprise是驚喜的意思，nice surprise是出人意料的驚喜，而拉杰父母卻說it’s a bad surprise，言外之意是要指責(zé)兒子。翻譯的目的功能不同，翻譯的方法策略各異，不論何種方法，能否有效實現(xiàn)翻譯目的才是翻譯的最根本原則。 大陸版本的“意外之怒”以及臺灣版本的“只有驚沒有喜”，皆采用改寫的方式，俏皮生動，言簡意賅。

例3.

(S5E24：潘妮和萊納德在霍華德的婚禮上斗嘴，謝爾頓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

Sheldon:Would you like some aloevera?You just got burned.

a.謝爾頓：你想要一點王老吉嗎？ 你好像要降降火。（大陸版本）

b.謝爾登：你要擦點蘆薈膠嗎？你剛剛被推下煉獄了。（臺灣版本）

兩個版本都把目的性放在首位，采取了不同的翻譯原則，傳達幽默效果。“aloe vera”是“蘆薈”的意思，大陸采用歸化的方式將其譯為大眾所熟悉的飲料“王老吉”，抹殺了異域的味道。臺灣版本則采取了異化；Burn有“生氣，憤怒”的意思。兩個譯本都放棄了忠實原則，舍棄原來的意思，分別譯為“你好像要降降火”，“你剛剛被推下煉獄了”。謝爾頓嘲笑佩妮被萊納德口頭羞辱了。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配上這句臺詞，讓觀眾忍不住開懷大笑。

（二）語音的幽默翻譯

根據(jù)目的論的目的原則，一般情況下，每一個翻譯行為都有一個既定目的，并且要盡一切可能實現(xiàn)這一目的。英語臺詞中利用語音的變化創(chuàng)造的幽默效果，需要譯者動用一切翻譯原則來實現(xiàn)。

例4.

(S5E11:佩妮發(fā)現(xiàn)謝爾頓改了無線密碼)

Penny:Hi.Did Sheldon change the Wi-Fipassword again?

Leonard:Yeah,it's"Penny already eatsour food.She can pay for Wi-Fi."No spaces.

Penny:Okay.If you can't get me to stop eating your food,what makes you think you can get me to stop using your Wi-Fi?

Sheldon:I believe that you're capable of great change.Like when I finally got you to stop saying"Valentimes Day”.

a.佩妮：嗨，謝爾頓是不是又改了無線網(wǎng)的密碼？

萊納德：嗯，現(xiàn)在是"佩妮蹭我們吃的，無線網(wǎng)讓她自己裝去"沒空格。

佩妮：好吧，既然你們都阻止不了我來蹭吃的，你憑什么覺得能阻止我蹭無線網(wǎng)呢？

謝爾頓：我相信你還是會浪子回頭的，就像我當(dāng)初終于讓你不再說“情倫節(jié)”一樣。（大陸譯文）

b.潘妮：嗨，薛爾登是不是又改了無線網(wǎng)絡(luò)的密碼？

李奧納德：對，改成“潘妮已經(jīng)吃我們的東西了，現(xiàn)在該付上網(wǎng)費了?！敝虚g沒空格。

潘妮：如果你阻止不了我吃你的東西，怎么還認(rèn)為能讓我付網(wǎng)絡(luò)費？

薛爾登：我認(rèn)為你能夠脫胎換骨，好比我成功地糾正你“情人節(jié)”的發(fā)音。（臺灣譯文）

對什么都一板一眼的謝爾頓曾經(jīng)被萊納德指出，每個音節(jié)都要發(fā)出來。因此佩妮把Valentines發(fā)成Valentimes在他看來是不能接受的。在非英語母語人看來這兩個聲母并無多大的差別，因此譯者在這里譯成“情倫節(jié)”，普通話中經(jīng)常有混淆“r”和“l(fā)”發(fā)音的情況,使譯文在目的語觀眾中引起共鳴，符合連貫原則。建議利用R和L的發(fā)音，譯為“情棱節(jié)”。臺灣譯文采用直譯的方式，倒顯得中規(guī)中矩，缺失幽默效果。

例5.

(S5E24：謝爾頓在霍華德和伯納黛特的婚禮上說起了萊納德向佩妮求婚的事，霍華德忍不住又開起了他們的玩笑)

Bernadette:Howard,don't talk like that on your wedding day.

Howard:Sorry,Ma...Bernadette.

a.伯納黛特：別在婚禮日這么說話。

霍華德：抱歉，我“馬”上收聲，我的伯納黛特。（大陸譯文）

b.貝妮岱： 別在大喜之日這么說。

霍華：抱歉，媽，貝妮岱，媽...貝...你是我的貝妮岱。（臺灣譯文）

劇中霍華德仍與母親居住在一起，日?，嵤陆杂心赣H負(fù)責(zé)，甚至吃飯時切肉都是母親幫他，十分依賴母親?；羧A德在劇中叫自己的媽媽“MA”，于是當(dāng)伯納黛特說他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yīng)既是母親在耳邊念叨，于是口誤說到了“媽”，但是一時過來后馬上改口。與MINE第一個音節(jié)發(fā)音相似，大陸譯文利用同音異義雙關(guān)，翻譯成“我的”，最大限度地傳遞了幽默元素，可謂妙哉。相反的臺灣譯文采取直譯的方法，譯文顯得混亂，也沒有做到傳遞幽默效果。

二、文化負(fù)載幽默

美國語言學(xué)教授薩皮爾曾經(jīng)說過，語言的背后是有東西的。語言不能離文化而存在。所謂文化就是社會遺傳下來的習(xí)俗和信仰的總和，由它可以決定我們的生活組織。如果能在雙語中找到對應(yīng)的，則表示為“可譯的”。不可譯的困難在于源語的名詞在譯語文化中不存在，難以使譯語讀者了解。

（一）習(xí)語

情景喜劇中包含著這樣一種幽默：體現(xiàn)著民族特色，有著強烈的文化色彩，如成語、俗語、典故等，這種表達通常被稱為是文化負(fù)載詞?！拔幕?fù)載詞（cultural-loaded words）是指標(biāo)志某種文化中特有事物的詞、詞組和習(xí)語。這些詞匯反映了特定民族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逐漸積累的、有別于其他民族的、獨特的活動方式?！?/p>

例6.

(S5E10：斯圖爾特約艾米出去，謝爾頓充滿醋意，要求跟佩妮約會)

Penny:Look,Sheldon,all I'm saying is strap on a pair and go talk to Amy.

Sheldon:"Strap on apair"?Of what,skates?

a.佩妮：謝爾頓，我的意思是帶點種，去找艾米談?wù)劙伞?/p>

謝爾頓：帶什么？系鞋帶嗎？ （大陸譯文）

b.潘妮：薛爾登，系緊你的褲帶，去跟艾米談?wù)劇?/p>

薛爾登：系緊什么？溜冰鞋嗎？（臺灣譯文）

佩妮告訴謝爾頓“Strap on a pair and go talk to Amy”，這里“strap on a pair”是 strap on a pair of testicles的縮寫，較為粗俗的習(xí)語，意為“鼓起勇氣做某事 ”。謝爾頓不明白佩妮的意思，strap有“用帶子系”的意思，謝爾頓誤會佩妮讓他系緊什么。功能目的論學(xué)者認(rèn)為，連貫法則和忠實法則必須服從于目的法則，當(dāng)連貫法則和忠實法則相沖突時，以目的法則為最高準(zhǔn)則。筆者認(rèn)為這里應(yīng)舍棄忠實原則，遵守目的原則，傳遞幽默效果。筆者請教了身邊的長輩，在閩南語中“挽好袖子，系緊褲腰帶”表示做好準(zhǔn)備迎接挑戰(zhàn)，符合臺灣人民的語境。

例7.

（S5E06：庫伯太太勸萊納德想清楚和普利婭的關(guān)系）

Mrs.Cooper:Well,you can't force things.You need to figure out if you're in a relationship or if you're just calling it one.It's like they say--a cat can have kittens in the oven but that don't make'em biscuits.

a.庫伯太太：有些事情你強求不來，你應(yīng)該想想你們是否真的是在交往，還是你們只是名義上的。就好像常言道：你可以把米放到電鍋里不代表米就會成炊。（大陸譯文）

b.古柏太太：想清楚你們真的在談戀愛，還是你以為在談戀愛，就像他們說的：“貓能在爐子里生小貓，但小貓不會變餅干”。（臺灣譯文）

a cat can have kittens in the oven but that don't make'em biscuits.意思是“別看貓媽媽把小貓放到烤箱里，就以為他們是餅干?！保涿┮簿褪钦f不要從表象看問題的意思。古柏太太是虔誠的基督教徒，說起教來也是一套一套的，經(jīng)常引用圣經(jīng)里的典故以及習(xí)語。大陸替代了原話里的意象，分別用大陸觀眾熟悉的“米”和“炊”替代“小貓”和 “餅干”，套用“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的狗窩”這句俗語，符合大陸觀眾的思維表達模式；體現(xiàn)漢語語言的豐富性。劇中謝爾頓的用詞生僻，這樣的譯法符合他平時說話文縐縐的風(fēng)格。而臺灣譯文采用了直譯的方式，既保留了原文的文化意象，具有異域色彩，又傳達了原文蘊含的幽默意味。

（二）社會熱點

“語言是文化的一部分，任何文本的意義都直接或間接地反映一個相應(yīng)的文化，詞語意義最終也能在其相對應(yīng)的文化中找到?！痹谧帜挥哪g中，對于社會熱點詞匯的翻譯恰當(dāng)與否往往決定了是否能夠恰當(dāng)傳遞幽默。

例8.

（S5E01：佩妮以為和拉杰在醉酒之后發(fā)生關(guān)系后躲著他，拉杰找上門邀請她去看表演）

Raj:Iwas wondering if you're free Friday.They're having a Totally'80s Night at the Greek.Hall&Oates,Katrina and the Wavesand three-fifthsof Kajagoogoo.

a.拉杰：不知道你周五有沒有空，周五在格里克有個八十年代之夜，有霍爾與奧茲二重唱、卡特琳娜還有卡加勾勾組合里的三個人。（均是八十年代的音樂人和組合）]（大陸譯文）

b.雷杰：不知道你周五有沒有空？希臘劇場有個八十年代派對，霍爾與奧茲，波浪還有卡加咕咕合唱團。（臺灣譯文）

霍爾與奧茲二重唱、卡特琳娜還有卡加勾勾組合里的三個人，均是美國八十年代著名的音樂人和組合 ，然而對于中國觀眾80,90后觀眾來說，這三個名字顯然不熟悉。兩個版本均采用直譯，觀眾沒有相應(yīng)的背景知識儲備，幽默效果大打折扣。筆者在收集材料過程中發(fā)現(xiàn)，有的字幕組將其譯為“崔健，黑豹和Beyond唐朝等樂隊”。崔健，黑豹，beyond三個在80年代的中國家喻戶曉的歌星及組合名字，觀眾能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劇中所傳達的劇情，增加熟悉度，同時也相應(yīng)地表現(xiàn)了劇情的幽默。

（三） 歷史文化事件

“對于有著不同文化內(nèi)涵的對白詞匯同樣需要避免簡單地把它們的名稱直譯成漢語，而是可以考慮根據(jù)劇中的故事情節(jié)，適當(dāng)?shù)卦黾痈嗟年P(guān)于劇集內(nèi)容的信息，使觀眾能夠樹立起相應(yīng)的文化意象?！?/p>

例9.

（507：萬圣節(jié)前夕，謝爾頓在辦公室被霍華德、萊納德和拉杰三人整蠱，事后被嘲笑）

Sheldon：Well,you've forgotten one thing:I am also a son of the Lone Star state.I'm Texas through and through.And we know how to settle scoresdown there.If you doubt me,ask Mexico.

a.謝爾頓：可你們忘了一件事，我可是孤星州[德州別稱]之子，我可是徹頭徹尾的德州人，我們可會修理人了，不信就去問問常被我們修理的墨西哥人。（大陸譯文）

b.薛爾登：可你們別忘了一件事，我也是孤星州之子，我可是十足的德州人，我們可是很會報仇的，如果懷疑的話就去問墨西哥。 （臺灣譯文）

歷史上德州曾隸屬于墨西哥，1845年成為美國第28個州，墨西哥非法移民越境也常走德州邊境，德州與墨西哥之間經(jīng)常有摩擦。德州人多是彪悍不怕死的角色，所以謝爾頓才說德州人上惹不起。但謝爾頓外表弱不禁風(fēng)，是個怕事的書呆子，與德州人的形象相差甚遠，而在接下來Leonard帶著一副面具從他身后出現(xiàn)時卻把他嚇得尿褲子，暈倒在地，與他之前的豪言壯語形成強烈的對比，讓人忍俊不禁。大陸譯文添加了對lone star state是德克薩斯州的別稱的注解，另外添加了德州與墨西哥的歷史恩怨，“被我們修理的墨西哥人”，有助于語篇的連貫，既不會分散觀眾注意力，又使觀眾了解到文化歷史典故。

與文學(xué)翻譯的發(fā)展歷史相比，字幕翻譯領(lǐng)域處于起步階段，還未形成完整的研究體系，其中對情景喜劇的幽默元素翻譯研究文獻更是寥寥可數(shù)，這一方面的研究還有待進一步加強。兩岸字幕翻譯文本的對比研究有利于文化的交流，有利于促進海峽兩岸的交流，加強大陸與臺灣的關(guān)系。希望能有更多的學(xué)者從不同的角度對兩岸譯本進行分析對比，促進影視字幕研究的發(fā)展，同時增進兩岸文化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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