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匆匆》英譯本的美學價值

洪芳芳

內(nèi)容摘要：賞析一篇散文的美，既可以從散文中所蘊涵的音美、形美、意美等這些微觀層面出發(fā)，也可以從作者在散文創(chuàng)作中所描繪的意與象、所抒發(fā)的情與志等這些宏觀層面去體會。本文運用文本分析及描述的方法，從宏觀層面分析了深藏在朱自清散文《匆匆》中的美學價值，同時詮釋譯者張培基是如何在譯文中再現(xiàn)原文中所蘊涵的這種美學價值的。

關(guān)鍵詞：散文翻譯 美學 情與志 意與象

賞析一篇散文的美，既可以從散文中所蘊涵的音美、形美、意美等這些微觀層面出發(fā)，也可以從作者在散文創(chuàng)作中所描繪的意與象、所抒發(fā)的情與志等這些宏觀層面去體會。本文運用文本分析及描述的方法，從宏觀層面分析了深藏在朱自清散文《匆匆》中的美學價值，同時詮釋譯者張培基是如何在譯文中再現(xiàn)原文中所蘊涵的這種美學價值的。

一.朱自清散文《匆匆》寫作背景介紹

1922年3月，朱自清寫下這一篇意境優(yōu)美且意義深遠的散文——《匆匆》。全篇內(nèi)容主要描述了匆匆流逝的時光，正如文章標題中的“匆匆”二字，作者在文章的字里行間表達了對于飛逝的時光和短暫的人生所感到的無奈和惋惜。朱自清在寫這篇散文時，正值“五四”運動落潮期，由于當時政治環(huán)境的壓迫、殘酷的現(xiàn)實給作者及當時的知識分子以不斷地打擊，使他們對于他們的前途感到失望迷茫。但是現(xiàn)實給他們所帶來的打擊和失望，并沒有使他們一蹶不振，在歷經(jīng)彷徨、苦悶之后，他們勇于向現(xiàn)實社會進行挑戰(zhàn)，重新找到人生的方向和奮斗的目標。全文都籠罩在淡淡的哀愁之中，字里行間都透出作者心中的不安與無奈。作者以自己的情緒變化貫穿全文，由最初的失望迷茫，到最后的醒悟、奮起，這也正反映了“五四”落潮期知識青年的普遍情緒。

二.從宏觀層面賞析《匆匆》的美學價值

（1）意與象

意象在詩歌中是常見的，古代的詩人們都會托物言志、寄意于物。這一點，在散文創(chuàng)作中也是常見的，散文作家為了抒發(fā)其內(nèi)心真情實感，往往也善于用意象來烘托其情感。在朱自清的《匆匆》這篇散文中，第一段就出現(xiàn)了“燕子、楊柳、桃花“等意象，用這些意象的來去有痕，來反襯”日子“消逝的無跡可尋。在翻譯這一部分時，譯者張培基也是利用相同的排比句式來重現(xiàn)原文作者的用意。除了第一段，原文的第三段也出現(xiàn)了很多的意象，如：”兩三方斜斜的太陽、水盆、飯碗“等等。張培基將兩三方斜斜的太陽譯為：“the slanting sun casts two or three squarish patches of light”。原文中的太陽實際上就是指太陽光。由于中國文化博大精深，漢語中同一個意象會有很多種表達，比如太陽光，還可以稱為陽光、日光，有時候甚至直接用太陽來代指太陽光，而在英語中，因為在英語中sun是專有名詞，跟moon一樣，因此太陽光可以用sunlight、sunshine來表示，卻不能用sun來表示。譯者張培基為了保持原文的風采及用詞，將兩三方斜斜的太陽譯為“the slanting sun casts two or three squarish patches of light”，這不僅使譯文更加生動豐滿，保持原文的風采，而且將原文中小屋里“射進”太陽的動作也體現(xiàn)出來了。這使得譯文讀者也能透過譯文，感受原文的動態(tài)美，與前面的靜態(tài)描寫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原文：“太陽他有腳啊，輕輕悄悄地挪移了;”譯文：“The sun has feet too， edging away softly and stealthily.”原文中“輕輕悄悄”是AABB式重疊詞。朱自清在寫這一句的時候，運用了擬人的修辭手法，把太陽比作人，輕輕悄悄這一重疊詞的使用，在這里運用得恰到好處，“輕輕”和“悄悄”又分別是兩組由相同的聲母“q”構(gòu)成的重疊詞。同時，又是兩組雙音節(jié)舌面音，“輕”和“悄”又分別是單音節(jié)舌面音。因此，原文中“輕輕悄悄”一詞的使用，不僅令讀者讀起來瑯瑯上口，而且生動形象地描繪出太陽移動的動作，給原文讀者呈現(xiàn)出畫面感。在譯文中，張培基將“輕輕悄悄”翻譯為“softly and stealthily”。從詞性上，這兩個詞都是副詞，詞末都是以“l(fā)y”結(jié)尾;從語音修辭上來看，“softly and stealthily”這兩個單詞首字母都是以“s”開頭，因此屬于押頭韻。頭韻是英語語音修辭手段之一，是加強行內(nèi)節(jié)奏感的一種手段，是節(jié)奏式輔助因素。頭韻不僅使語言具有整齊之美，還蘊含著語言的音樂之美，使得整體文章聲情交融、音義一體，具有很強的表現(xiàn)力和感染力。因此，譯者張培基在翻譯此句時，根據(jù)原文“輕輕悄悄”在漢語語音上的特點，與之對應(yīng)地選用了在英語語音上與其有相似特點的兩個單詞“softly and stealthily”，這樣一方面使得譯文在形式上更加貼近原文，另一方面也使譯文讀者能進一步領(lǐng)會原文的深層意義。

（2）情與志

散文的特點是形散神聚、意境深邃、語言優(yōu)美。作者在散文創(chuàng)作中，會在字里行間抒發(fā)其內(nèi)心真情實感。作者在寫《匆匆》這篇文章時，有樂觀，有悲觀，時而迷茫徘徊，時而選擇積極應(yīng)對。文章一共分為五段，其實這五段就是作者內(nèi)心的變化：從最初的迷茫發(fā)問、變成焦慮的頭涔涔淚潸潸，緊接著是失望嘆息、最終醒悟并決心改變，最后一句看似反問，似乎是作者再一次陷入迷茫，實際上卻是設(shè)問，表明作者心中已經(jīng)有了明確的答案。譯者在了解到原文作者的這種情緒變化的時候，需要在譯文中再現(xiàn)作者的這種情緒變化，清楚、準確地傳達出不同時間段，作者的不同情緒。現(xiàn)在以原文第二段為例，分析一下作者是如何由迷茫變成焦慮，而譯者又是如何通過巧妙地選詞、用詞，從而達到情感再現(xiàn)的。原文第二段中：“我不知道他們給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確乎是漸漸空虛了。在默默里算著，八千多日子已經(jīng)從我手中溜去;”張培基譯為“I dont know how many days I am entitled to altogether， but my quota of them is undoubtedly wearing away. Counting up silently， I find that more than 8000 days have already slipped away through my fingers.在這一部分的翻譯中，譯者根據(jù)作者朱自清善于選詞用詞的特點，在翻譯時也同樣注重與原文所對應(yīng)的重點詞匯的翻譯，通過斟酌選詞用詞來達到與原文最貼切的翻譯效果，如將“給”譯為“be entitled to”，將“漸漸空虛”譯為“wearing away”，將八千多日子譯為“8000days”，將“從我手中溜去”譯為“slipped away through my fingers”。原文中“我不知道他們給了我多少日子;”張培基將其譯為“I dont know how many days I am entitled to altogether”，這里譯者將“給”譯為“be entitled to”，而沒有直接將其譯為“give”。根據(jù)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entitle的含義是to give somebody the right to have or to do something.（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第6版）），“使享有權(quán)利;使符合資格?！边@里譯者之所以沒用give而選擇entitle，其實是譯者領(lǐng)會了作者朱自清在這里有表達出一種他對生命的敬畏之情。原文中“但我的手確乎是漸漸空虛了”，張培基在這里選用了 “wearing away”這一詞組，wear away：cause something to become thin， damaged， weak， etc. by constant use.張培基這里選用wear away其實也是在領(lǐng)會到作者朱自清真實的寫作意圖，朱自清想要強調(diào)“我的手確乎是漸漸空虛”這一動態(tài)過程，因此這里如果只是將空虛譯為“empty”，就只能描述一種狀態(tài)，而非過程。原文中“八千多日子”，譯者沒有將其譯為英文“eight thousand”，而是將之直接用阿拉伯數(shù)字8000來表示，這樣處理不僅直觀、醒目，而且使譯文讀者能感受到數(shù)量之多，進一步讓譯文讀者體會到原文作者內(nèi)心的焦慮。最后，原文中“從我手中溜去”，張培基譯為：“slipped away through my fingers”。Slip away：to go somewhere quickly and quietly， especially without being noticed.（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第6版））這與原文中的“溜“字完美呼應(yīng)，而且”從我手中“譯為”through my fingers“，這也較好地保持了原文的風姿。根據(jù)朱自清寫作上善于選詞用詞的特點，張培基在選詞用詞上十分得當，這樣使譯文讀者能透過譯作感受到作者內(nèi)心的真情實感。

《匆匆》是作者朱自清在看到“燕子的來去、楊柳的枯榮、以及桃花的盛開與凋謝”這些春景以后，將匆匆流逝的時光與這些景物進行對比，聯(lián)想到自己的真實處境以及當時的社會現(xiàn)實，由此激發(fā)了深藏于其內(nèi)心的復雜情緒。譯者張培基在領(lǐng)悟作者的這一復雜情緒之后，分析原文作者所描寫的意與象，從而抓住作者隱藏在字里行間的情與志。本文就是分別從情與志、意與象兩個宏觀層面來分析譯者張培基是如何在譯文中再現(xiàn)朱自清散文《匆匆》中的美學價值與深邃內(nèi)涵。讓譯文讀者也能體會到蘊含于原文中的美，同時也能對外弘揚中國文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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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天津大學仁愛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