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局外人》的監(jiān)獄意象看其荒誕主題

姜琦

摘 要：《局外人》作為小說的場景設置較為單純，“監(jiān)獄”不止作為敘事的場景更是作為體現(xiàn)小說荒誕主題的意象而存在。本篇論文將從“監(jiān)獄”這一意象來分析小說的荒誕感與主人公默而索的情感變化及其對死亡的感知。

關鍵詞：監(jiān)獄;荒誕;情感;死亡

一、“監(jiān)獄”與荒誕感

“監(jiān)獄”同其本質相關的，它是國家意志的具體體現(xiàn)與物質形態(tài)，通過對特定人群人身自由的限制來體現(xiàn)其懲罰與規(guī)訓的意義，監(jiān)獄以是成為囚禁的象征。“監(jiān)獄”意象同加繆所表達的荒誕主題本身就有著內在的關聯(lián)。

“監(jiān)獄”本身作為密閉、陰暗、凄涼、冷漠、無愛的荒漠之地，在人類社會中本身就是一種異位的存在，它實質上具有反人性內涵，具有權力性、隔離性與暴力性，異于人對于自由、平等的生存需求。默而索在監(jiān)獄中體察著晝夜的變化和時節(jié)的變化， 真切地認識到時光流逝所蘊藏的無情毀滅力量。被關在監(jiān)獄后，默而索剛幵始有些不習慣，因為與他所喜愛的世俗生活分離了，默而索感到有些無聊，于是他想辦法打發(fā)時間，他找到的重新獲取生存興趣的辦法便是回憶。雖然默而索最終體悟到“剝奪了自由”就是監(jiān)獄的懲罰意義，但他入獄時的坦然來源于他本身就是一個“局外人”的存在現(xiàn)實。他在母親的葬禮上難以落淚，他認為自己“應該”是愛瑪麗的，在進入監(jiān)獄前，他就已經(jīng)身處“隔絕”之中，這種“隔絕”也是使他入獄的推手?！氨O(jiān)獄”之于默而索，一直存在于他死之前。

二、“監(jiān)獄”與殺人犯的情感

無論因何而被判刑，默而索事實上是個殺人犯，最終他因“懷著一顆殺人犯的心埋葬了一位母親”被判死刑。默而索作為“局外人”也主動著隔離世界，但這層隔離的外殼在監(jiān)獄這個只能和水碗中的倒影面面相覷環(huán)境中逐漸崩裂了。他在這里失去自由，卻有另一種自在?！霸谶@走動著的，昏暗的囚室里，我仿佛從疲倦的深淵里聽到了這座我所熱愛的城市的，某個我有時感到滿意的時刻種種熟悉的聲音?！路甬嬙谙娜仗炜罩械氖煜さ牡缆芳饶芡ㄏ蚶畏?，也能通向安靜的睡眠?！北O(jiān)獄幫助他隔離外界。他在這里每天看著一樣的風景，這樣子同他坐在自家陽臺看著下面街道的樣子沒什么大的不同。

默而索在監(jiān)獄生活中有大段的心理獨白，我們循著他流淌的意識看到他火熱的激情，他的內心并非死灰堅冰，在他于獄中的回憶，他的每一件家具、瑪麗的肉體與臉龐，在默然的灰影中照出生活的光彩。這個倦怠的人在監(jiān)獄中、在日復一日的流云中體味著今日之生，但他拒絕信仰上帝，拒絕服從于神甫，拒絕承認明日之死的意義，因為“未來的生活”并不比他以往的生活“更真實”。這個因荒誕而被剝奪話語權的人最終在憤怒中爆發(fā)了，在他“仇恨的叫喊聲”中他“體驗到這個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愛，我覺得我過去曾是幸福的，我現(xiàn)在仍然是幸福的?！闭缂涌姙槊腊妗毒滞馊恕穼懙男蜓灾姓f：“他遠非麻木不仁，他懷有一種執(zhí)著而深沉的激情，對于絕對和真實的激情?！北O(jiān)獄成為默而索新的外殼，承載著默而索的生之意義。

三、“監(jiān)獄”與死亡

剝奪生命的權利是法律對個體最高的懲罰。加綴談到，“作為唯一的現(xiàn)實，死亡就在那兒，死亡之后，一切都完了?！币虼?，永恒以及來世的天國在默而索看來具有著不可知或者不可觸及的特點，人死亡以后不會存在在另一個世界，死亡之后，一切都完了。盡管默而索沒有哭死去的母親，但心里是愛她的，并曾努力去理解她;他“大概不愛”而愿娶瑪麗，是因為他覺得人人掛在嘴上的“愛”并不說明什么;他對職務的升遷不感興趣，是因為他覺得那并不能改變生活。然而社會為了自身的安定恰恰要求它的成員信守傳統(tǒng)的價值觀念和行為模式，否則，“一個人的靈魂就會變成一片荒漠”，令檢察官先生們“仔細探索”而“一無所獲”，默而索“變成連整個社會也可能陷進去的深淵”，令檢察官先生們“意識到某種神圣的、不可抗拒的命令”。

法庭的最后一次審判以默而索的死刑為結果結束，判刑的原因是如此荒誕又如此真實。默而索曾安靜地待在封閉的監(jiān)獄中思考死刑這種冷酷的，不可逆轉的東西，最初他是冷靜的，他進行了各種想象和假設，是否有可能獲得一點生的希望。這對于讀者來說是何其異樣的體驗，這個在審批中無感恐懼并拒絕上訴的人開始考慮生之可能性了，他緊張的等待那不知何時執(zhí)行的死刑，這種焦灼更現(xiàn)出默而索的生之渴望。長久以來堅持的沉默保護也埋葬著默而索。默而索在感受到人的生存荒誕的同時，又受到人類世俗荒誕的壓力，他用自己的生命哲學在與整個社會的普遍價值體系作斗爭，這種覺醒讓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監(jiān)獄與死刑，讓他極端的環(huán)境下去審視并體悟。

默而索在監(jiān)獄中看見生，看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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