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程瑤
好萊塢S級大片的編劇套路
文/程瑤
與斯皮爾伯格合作五次、朗·霍華德合作三次、布萊恩·德·帕爾馬合作兩次,為《侏羅紀公園》、《碟中諜》、《蜘蛛俠》、《世界大戰(zhàn)》、《天使與魔鬼》等等S(Super)級大片執(zhí)筆,大衛(wèi)·凱普(David Koepp)可以說是當今好萊塢最炙手可熱的編劇之一。
從九十年代就榮登金牌編劇,熱度持續(xù)二十余年卻勢頭不減,如今再度聯(lián)手斯皮爾伯格的《海盜地帶》和《奪寶奇兵5》正在劇本創(chuàng)作階段,和朗·霍華德合作的《但丁密碼》即將上映。這些年,雖然也自導自編了一些被影評人稱贊的小眾電影,但他最大的成就,還是幫助好萊塢的“超級大導”們創(chuàng)作出令全球觀眾蜂擁至影院的商業(yè)大片。
多線敘事能在迅速推進故事發(fā)展的同時,多層次展現(xiàn)不同人物的性格特點,讓電影每一分鐘的內(nèi)容都達到極致飽和量,提升電影精彩程度,近兩年火炸天的美劇《權利的游戲》就是多線敘事發(fā)揮到極高境界的產(chǎn)物。
同一時間,凱普展開第二條敘事線——瑞士日內(nèi)瓦的反物質研究實驗室,女博士維特多利亞和同事們經(jīng)過實驗,成功產(chǎn)生殺傷力極大的反物質!正在所有人為科學實驗成功歡慶的時候,一個危險殺手出現(xiàn),搶走了反物質并殺害了維特多利亞的同事。
短短九分鐘,影片的兩大主題:宗教與科學,躍然銀幕,兩條線索各自面臨的危機也介紹清楚,而電影的線索人物全部出場,如此豐富飽和的信息量將一個險象環(huán)生、錯綜復雜的故事呈現(xiàn)在觀眾眼前。
主角登場,開啟第三條敘事線:蘭登教授正在一片平靜的游泳池暢游,他與陌生人的對話顯示出驚人的洞察力,陌生人正來自梵蒂岡——前面的兩條敘事線終于引發(fā)終極危機——四名教皇候選人遭到綁架,光明會粉墨登場。這一切,都僅僅發(fā)生在三分鐘內(nèi),凱普多線敘事的優(yōu)勢再一次得到印證:每一條線都相互補充著其他敘事線的信息,交錯縱橫、盤根錯節(jié),懸疑感驟升。
十五分鐘,也就是好萊塢經(jīng)典三段式結構的第一幕結束之時,蘭登教授來到梵蒂岡,見到逃難而來的維特多利亞博士和教會的各方人物,三條敘事線合并成為了一條。而更大的危機逐漸浮出水面——各個地區(qū)的教會首腦齊聚梵蒂岡,殺手也帶著反物質武器抵達梵蒂岡——梵蒂岡百萬人的生命、西方世界信仰的中心,時刻面臨著毀滅的厄運。而這種安排,又再次為后面繼續(xù)展開多條敘事線做好了準備,一個懸疑迭起危機重重的故事,就在幾條敘事線穿插交錯中有條不紊地展開。
所謂好劇本,立得住的人物是關鍵,一個人物的成長性,也就是好萊塢劇本創(chuàng)作中經(jīng)常提到的“Arch”,要有弧度,即有可變化的空間。
所謂好劇本,立得住的人物是關鍵,一個人物的成長性,也就是好萊塢劇本創(chuàng)作中經(jīng)常提到的“Arch”,要有弧度,即有可變化的空間。凱普為斯皮爾伯格創(chuàng)作的《世界大戰(zhàn)》,是迄今為止最讓斯皮爾伯格滿意的劇本。凱普自己說,“我想我在《世界大戰(zhàn)》中對人物的塑造突出……所以那之后,我覺得可以在他(斯皮爾伯格)面前說‘不’了,因為那大概是我給他寫的最好的劇本?!?/p>
電影開場,湯姆·克魯斯飾演的碼頭工人杰伊的形象躍然銀幕:不負責任、沒有耐心、易怒暴躁的離婚父親,由于前妻和現(xiàn)任丈夫要遠行一周,不得不將一雙兒女“寄養(yǎng)”在杰伊處。杰伊的兒子羅比對他直呼其名,女兒蕾切爾也對他態(tài)度冷漠,前妻瑪麗發(fā)現(xiàn)他家里幾乎斷糧,生活已然亂七八糟,他怎么能照顧好兩個孩子?相比之下,繼父和孩子們的關系顯然比這個親生父親親近很多。
就是這樣一個父親,危機來臨時,也會下意識外出尋找尚未歸家的兒子,而在危險逐漸逼近時,杰伊深藏的父親本性逐漸展現(xiàn)。他帶著兩個孩子拼命逃跑,雖然矛盾仍然在繼續(xù),比如蕾切爾吐槽杰伊不知道自己吃花生醬過敏的毛病,比如杰伊教訓羅比要叫自己“父親”或者“先生”而不能直呼其名,但越來越危險的處境,讓杰伊一步步拾起作為父親的全部責任,而在這個過程中,父子三人的關系也在逐漸拉近。
為了不產(chǎn)生空間假頻,必須滿足采樣定理要求,道間距小于有效波最小視波長的二分之一。增加疊加次數(shù),可壓制隨機干擾,加強相干信號,從而使信噪比得到提高。一般情況下,山區(qū)地震勘探的覆蓋次數(shù)較平原地區(qū)要高。覆蓋次數(shù)的選擇直接影響壓制干擾波的效果,影響有效波能量,即直接影響資料的信噪比。為保證豐富的反射信息和資料處理的方便性,覆蓋次數(shù)的選擇需要考慮Crossline方向自動剩余靜校正及速度分析精度,即必須保證縱、橫向覆蓋次數(shù)相對比較均衡。一般的經(jīng)驗是,三維勘探覆蓋次數(shù)不低于二維覆蓋次數(shù)的三分之二。
雖然凱普自認為在《侏羅紀公園》中塑造的人物不如《世界大戰(zhàn)》,然而人物的“弧度”還是達到了一個商業(yè)電影應有的水平。
一群研究恐龍的科學家來到億萬富翁哈蒙德博士建造的“侏羅紀公園”島嶼上,觀察他聲稱重新培育繁殖的恐龍,而哈蒙德博士的孫子孫女也來到這里,同科學家們一同踏上“探尋恐龍之旅”。初遇時,格蘭特博士不喜歡和孩子們一同游覽,還為甩開兩個孩子頗費了些腦筋。但當危險來臨,颶風毀壞了防止恐龍外出傷人的系統(tǒng),格蘭特帶著兩個孩子開始逃亡。三人逃到一顆大樹上,格蘭特博士一手摟著一個孩子,寬慰他們。
這些人物的弧度和曲線,讓凱普創(chuàng)作的劇本故事能夠真正抓人,無論《侏羅紀公園》還是《蜘蛛俠》都改編自時下熱炒的“大IP”,但只有讓故事中的人物立住,才能讓改編電影煥發(fā)出原有IP和電影本身的雙重魅力。
細數(shù)下來,凱普的作品大多涉及IP改編。改編電影絕不比原創(chuàng)電影容易,因為編劇需要在保有IP本身的精神上,高度提煉,抽取有效元素,搭建合理結構,才能做好改編的工作。
改編《侏羅紀公園》,凱普幾乎是崩潰的,原著小說中存在大量對科學原理、恐龍種族、倫理道德等等社會學、動物性、倫理學的學科探討,要從中抽絲剝繭,找到故事的切入點,實在是一項巨大的挑戰(zhàn)。
“那本書總共四百頁,大概二百八十多頁都在討論科學,把小說的精神融入電影,卻不能讓電影顯得乏味,是一個挑戰(zhàn)?!眲P普在一次采訪中如是說。但他還是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侏羅紀主題公園。“所有電影中的人物和情節(jié)都在主題公園中發(fā)生,這點幫了我們很多,在構建電影世界觀的時候,整體的背景設定讓電影變得順暢起來?!倍嗄昵埃敗顿_紀公園》上映的時候,《好萊塢報道者》曾這樣評價:編劇對原本故事中復雜的科學概念進行提取,在他們創(chuàng)作的這個險象環(huán)生的故事中,進行了淺顯易懂的解讀。
另一個改編是如今已經(jīng)紅遍全球的系列電影“碟中諜”。電視劇自1966年在CBS首播,1988年在ABC被續(xù)訂,是一代人的回憶。當導演布萊恩·德·帕爾馬找到凱普的時候,凱普看到電視劇IP的改編難度。
“湯姆(克魯斯)是第一個加入進來的,他非常有興趣出演,并且他也是制片人之一,所以布萊恩告訴我,不如你突破一下?你要考慮到誰出演,然后再去考慮如何讓故事自圓其說。原版電視劇根本沒有明確的主角,而我們需要讓觀眾知道,主角是誰?!庇谑牵瑒P普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正是這個決定,為湯姆·克魯斯打開一扇新的大門,讓他幾乎走遍全世界,從上海到迪拜再到奧地利,扒飛機跳火車跳大樓無所不能——這個決定就是,增添一個新角色——伊森·亨特。
能在好萊塢這個競爭激烈的大環(huán)境中存活下來的編劇,都是套路老手,但為什么凱普就是那個活得風生水起的編???“在所有你開過的好萊塢會議、創(chuàng)作過的作品和經(jīng)歷任何其它的事情中,有一項品質是被忽略的,那就是真誠?!眲P普在接受美國寫作網(wǎng)站W(wǎng)riters Digest采訪時如是說?!澳闳タ匆粓鲭娪?,而電影的創(chuàng)作者們很真誠(地在講述一個故事),你會感覺到的。而如果他們只是在取悅,或者有任何其他方式的不真誠,你也會感受到,并且,會反感?!?/p>
你知道,當年為爭取到《蜘蛛俠》的編劇機會,凱普提前做了大量準備,把所有和《蜘蛛俠》有關的動漫都找了一遍,然后準備了一個巨大的海報板,在制片廠開發(fā)人員面前宣講。這部《蜘蛛俠》一炮打響,漫威也從單純的動漫公司成功轉型。影片一開始,馬奎爾飾演的彼得帶著所有普通男生都會有的迷茫和軟弱登場,默默站在喜歡的?;ㄉ砗?,緊張而囁嚅地找個爛理由,只希望跟她說幾句話,為她拍幾張照。同學的嘲諷、欺負是每個“失敗者”必會經(jīng)歷的“不堪回首”,所有這些,而非所謂“奇思妙想”的各種“設定”,才會讓觀眾感受到角色內(nèi)心,融入故事。
同樣,在《世界大戰(zhàn)》中,杰伊也是個問題重重的父親,用玩世不恭來逃避現(xiàn)實世界中的責任和壓力。這樣的人物設定,才符合真實生活,才讓觀眾覺得真實可信。就算在設定性較強的《奪寶奇兵4》,印第安納·瓊斯博士也不得不面臨中年危機——從未見面的兒子和老情人的出現(xiàn),讓放蕩不羈、一心撲在考古探險上的瓊斯博士不得不在險象環(huán)生的旅途中思考人生,學會做一個父親,學會承擔自己當年沒有承擔的責任。
凱普的劇本中,所有情節(jié)和人物的展開,都圍繞著人類最核心的情感,去掉那些花里胡哨的小情節(jié)和看似酷炫的環(huán)境設定,凱普的故事大多還是講述人與人之間如何去處理、解決這些永恒的問題——親情、愛情、友情、信仰。如果一個電影故事缺少這些核心問題,就算再酷炫的外部設定和再花樣百出的繁復情節(jié),也會讓人覺得乏善可陳。
大衛(wèi)·凱普給新編劇一點建議
◆1. 太多次談論你的劇本是個錯誤,把那些想法存在腦子里,否則你就會失去寫它們的意義了。
◆2.好劇本的要義是“清晰”!你雖然不能把鏡頭的位置都寫在劇本里,但至少每一場戲都要有一個明確簡單易于表達的視覺感。
◆3. 我認為劇本的創(chuàng)意在第三稿或者第四稿就會達到飽和狀態(tài),繼續(xù)修改往往會進入一個疲勞期,導致最終走下坡路。
◆4. 寫作艱難,所以對每一個編劇來講,都是繁重的工作。和那些過去合作過、將來還有可能合作的人保持良好關系就足矣了。把剩下的(社交)交給你的經(jīng)紀人,我實在想不出比和那些制片廠開發(fā)部的人交際更浪費時間的事情了。
◆5. 我總是把給別人寫戲的過程看成一個寫作的經(jīng)歷:我完成劇本,我很滿意,然后說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