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湯顯祖的《牡丹亭》一經(jīng)問世,備受明清女性青睞,在明清女性讀者心中普遍激起強烈共鳴。明清女性積極參與了《牡丹亭》的演出、閱讀、評點、刊印的各種藝術活動,構成了一種獨特的文學傳播現(xiàn)象。
【關鍵詞】《牡丹亭》;女性;傳播
《大學語文》教材都選了湯顯祖的傳世名作《牡丹亭·驚夢》一出作課文。由于大學語文主要面向大學中文系以外的專業(yè)開設,如能在課堂上對《牡丹亭》問世后對明清女性所帶來的巨大影響作些介紹和分析,對于拓展本科生思維向度、擴大他們的知識面、更好更全面地掌握古代戲曲文化流播的具體情況,有著十分明顯的價值。
湯顯祖的《牡丹亭》一經(jīng)問世就受到觀眾讀者的熱烈歡迎,以致“家喻戶誦,幾令《西廂》減價”。作品提倡“至情”和以“情”格“理”的思想,呼吁人性的解放,同情婦女的社會處境,強調女性的自主意識,對當時“存天理,滅人欲”的朱程理學進行了極大挑戰(zhàn)。又因為性別、身份、年齡、心理、習慣等因素與作品的女主人公有較強的共性,《牡丹亭》備受明清女性青睞,在明清女性讀者心中普遍激起強烈共鳴,引發(fā)“《牡丹亭》唱徹秋閨,惹多少好兒女拼為他傷心到死”的悲情現(xiàn)象。明清女性積極參與了《牡丹亭》的接受與傳播,她們對《牡丹亭》演出、閱讀、評點、刊印的各種藝術活動使作品不斷被搬演,四百年來仍在舞臺上絢麗流轉且大放異彩。
一、明清女性參與《牡丹亭》的舞臺演出
清時期女性參與《牡丹亭》的戲劇演出,是一種較獨特的文學接受現(xiàn)象。從戲劇歷史的發(fā)展看,《牡丹亭》的文本傳播面應超過其舞臺傳播,這與文字及文本的傳播功能有關。作為戲曲的《牡丹亭》,舞臺傳播雖然是其藝術生命力的最根本歸宿,但由于封建社會的演員限于所處的社會地位被剝奪了學習文化的權利,因此他們固然有十分豐富的演劇經(jīng)驗,高超的表演技能,可是用文字記錄下來的資料卻少得可憐;再加上由于戲曲在當時處于“小道”的位置,明清朝廷禁止女性觀戲、當時女子地位的低下及私密性的特點,客觀上影響了《牡丹亭》女性演出戲劇記錄的文獻資料的產(chǎn)生與留存。即便如此,由于《牡丹亭》的經(jīng)典性與劃時代的思想及藝術成就,明清時的一些文人筆記、日記、觀劇詩作及其他相關的資料仍然再現(xiàn)了明清時大量女性輕歌曼舞、品讀吟哦,流轉于杜麗娘、柳夢梅的“情與夢”中的生動畫面?!赌档ねぁ芬唤?jīng)問世,就成為明清戲曲舞臺上的一個長演不衰、備受歡迎的劇目,無論官紳仕家、商賈武臣還是平民百姓,都在不同演出場所來觀看演出。
在私家演出《牡丹亭》的,除了家班,還有一些民間的職業(yè)戲班。湯顯祖在世時,就有民間的職業(yè)戲班在私家的堂會上演唱《牡丹亭》。乾隆時代江南蘇州、揚州一帶,盛行女子昆班,其中的女伶大都擅長《牡丹亭》的表演,這些女演員或在鄉(xiāng)野戲臺,或在樓館茶社,大多以折子戲的形式盡情演繹著《牡丹亭》。
二、明清女性參與《牡丹亭》的文本閱讀
《牡丹亭》“書初出時,文人學士,案頭無不置一本”。不僅男子熱衷予《牡丹亭》的閱讀,明清女性對《牡丹亭》的文本閱讀也形成一種奇特景觀?!赌档ねぁ穯柺乐螅瑴@祖就擁有眾多的閨閣讀者、紅粉知音。不同階層的女子通過不同途徑認識了《牡丹亭》,閱讀《牡丹亭》,表現(xiàn)為閱讀群體的普遍性,她們可能是煙花巷的青樓女子,也可能是演唱《牡丹亭》的女演員或是閨閣小姐、貴族夫人乃至皇后嬪妃。
《牡丹亭》以現(xiàn)實的手法展現(xiàn)了情與理、情與權的相悖沖突,從不同方面對封建社會進行了否定,尤其展現(xiàn)了女性在封建婚姻制度下的寂寥、空虛與痛苦,成為千千萬萬個明清社會現(xiàn)實中女性的代言,又以浪漫的手法描寫了年輕男女出生入死來“以情格理”,并終究贏得“至情”的“大團圓”,這給予明清社會現(xiàn)實中女性以憧憬和向往的無限空間,萌生了“有情人終成眷屬”美好期盼。作為宣泄內心的寂苦、悲憤與抒發(fā)自由追求兩情相悅的“至情”社會的理想載體,再加上其優(yōu)美的曲詞、曲折的情節(jié)尤其是真實生動的人物形象,《牡丹亭》理所當然地在明清女性中最愛,被明清女性掀起“熱捧”狂潮。
三、明清女性對《牡丹亭》的評點傳播
明清女性不僅僅局限于《牡丹亭》文本的閱讀,她們在閱讀中產(chǎn)生強烈的情感共鳴與審美體驗,通過眉批夾注與著文評論的方式得到暢快淋漓的宣泄?!赌档ねぁ纷哉Q生“百余年來,誦此書者如俞二娘、小青,閨閣中多有解人……惜其評論皆不傳于世”。據(jù)統(tǒng)計,明清女子涉足《牡丹亭》批評的女子有16人。這在明清時期女性被排斥于文學之外的社會大背景下,可謂蔚為大觀。
明末建武女子黃淑素的《牡丹亭評》是留給后人關于《牡丹亭》最早的女子評論。此文不僅對《牡丹亭》結構主線、故事情節(jié)、人物性格乃至語言都作了獨到評說,更是將《牡丹亭》與《西廂記》作比較,得出“《西廂》生于情,《牡丹》死于情也”的精辟評判,強調了作品的“至情”思想。黃淑素評論站在了女性立場,關照當時的女性生存環(huán)境,喊出了女性的憤懣,也表現(xiàn)了女性的自信,具有強烈的女性意識和時代特征,也體現(xiàn)女性評論的特征。
總之,《牡丹亭》以其“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的“至情”思想,喚起了明清女性“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的青春的覺醒與爭取婚姻自由的愿望。杜麗娘的私密閱讀的情感啟蒙、閨閣少女的青春覺醒、自由爭取“折桂之夫”“蟾官之客”的理想愛情正體現(xiàn)了明清廣大女性的共同心聲。明清女性對《牡丹亭》的演唱、閱讀及評點等不同形式的接受與傳播實際是結合自己的境遇對杜麗娘的心路歷程進行不同版本的重新演繹。她們用智慧更用生命去感同身受,勾畫一幅幅即時版的《牡丹亭》,譜寫《牡丹亭》明清女性接受與傳播史上或凄婉纏綿或清冽俊美風格各異的華美樂章。
作者簡介:朱明言(1978.1-),男,湖北潛江人,江漢藝術職業(yè)學院招生就業(yè)處副處長,研究方向:文學評論、大學語文教學改革。
參考文獻:
[1]沈德符:《萬歷野獲編》,載徐扶明:《(牡丹亭)研究資料考釋》,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
[2]胡忌、劉致中:《昆劇發(fā)展史》,中國戲劇出版社,198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