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芳
晚清位高權重的中興名臣曾國藩,一生官運亨通,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功績彪炳,世人矚目。那么,是什么力量使曾國藩創(chuàng)造了讓后世為之感嘆的輝煌成就呢?這不僅與他志存高遠、意志超群、胸懷寬廣有很大的關系,還在于他非常注重自己人格的修煉,注重慎獨,清清白白無所求,坦坦蕩蕩無所欲,踏踏實實有所為。
何謂“慎獨”?“慎”即謹慎,“獨”即單獨,指的是人們在個人獨處或無人注意之時,也能嚴于律己,潔身自好,不逾矩,不越軌。在欲望前,緊鎖心扉;在誘惑前,莫動貪心。這是中國儒家思想道德自律的最高境界?!洞髮W》有言:“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中庸》也有表述:“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因為慎獨,所以修身;因為修身,所以齊家;因為齊家,所以治國;因為治國,才終得以平天下。
曾國藩一生修身立德,力求心靜,嚴格內省,秘訣只有五個字:誠、敬、靜、謹、恒。誠,是待人真誠;敬是為人謙虛、做事認真;靜,指心態(tài)安寧、放松;謹,是謹言慎行、說實話辦實事;恒,是持之以恒。而慎獨,是自省自律的最高境界,貫穿曾國藩的一生。他認為,“慎獨則心安,自修之道,難于養(yǎng)心;養(yǎng)心之難,又在慎獨。能慎獨,則內省不疾,可以對天地泣鬼神。人無一內愧之事,則天君泰然,此心常快足寬平,是人生第一自強之道,第一尋樂之方,守身之先務也。”他著《君子慎獨論》,認為“慎獨可將欲念遏制到隱蔽,刻不間斷地遵循自然之理。因時時內省而無愧于心,故可以心胸安泰”。
《曾文正公家書》,集結了曾國藩在清道光二十年(1840年)至同治十年(1871年)前后撰寫的致祖父母、父母、叔父母、諸弟、妻子及兒輩的家信,所涉及的內容極為廣泛,小到人際瑣事和家庭生計的陳說,大到進德修業(yè)、經邦緯國之道的闡發(fā),可謂事無巨細,無所不包。其中,有這樣一個故事,大意如下: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人得到一筆額外的財產,自己很羨慕。早晨醒來之后,我覺得自己很可恥,于是對自己痛加指責,說自己好利之心如此嚴重,做夢居然會夢到,這是不能容忍的。中午到朋友家吃飯,席間,朋友說另一個人最近也發(fā)了一筆橫財,我的心又為之一動,非常羨慕。回來后,我在日記里寫道,早晨剛批判了自己,中午又犯了相同的錯誤,我這個人真可謂卑鄙、下流。余服官二十年,不敢稍染官宦習氣,飲食起居,尚守寒素家風,極儉也可,略豐也可,太豐則吾不敢也。從中,嚴于自省的精神可見一斑。
曾國藩要求自己慎獨,堅持每天記日記,反思自己的行為,總結得失。他在1842年10月27日的日記中寫道:“靜字功夫要緊。大程夫子是三代后圣人,亦是‘靜字功夫足。王文成亦是‘靜字有功夫,所以他能不動心。若不靜,省心也不密,見理也不明,都是浮的。”曾國藩自稱,素有忿狠不顧習氣,偏于剛惡,既而自究所病,只是好動不好靜。務當力主求靜,使神明如日之升,知此而不行,真暴棄矣!真小人矣!
曾國藩32歲那年,給自己立了個日課冊,名曰《過隙集》:主敬、靜坐、早起、讀書不二、讀史、日知所亡、月無忘所能、謹言、養(yǎng)氣、保身、作字、夜不出門。每日一念一事,皆寫之于冊,以便觸目克治。凡日間過惡,身過、心過、口過,皆記出,終身不間斷。天天寫《過隙集》,就是為了反思貪欲、改過自新。曾國藩還曾給兒子寫信,反省自己的不足。他說:“一家能勤能敬,雖亂世亦有興旺氣象;一身能勤能敬,雖愚人亦有賢智風味。吾生平于此二字少工夫,今諄諄則訓吾昆弟子侄,務宜刻刻遵守。至要至要?!?/p>
慎獨是一種道德修養(yǎng),是一種坦蕩的胸襟,是一種至高的境界。曾國藩正是憑借自己這種嚴格的修身成就功名,并樹立了為官從政的標桿。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我們各級領導干部也應像曾國藩那樣,腦子里有一根名叫“慎獨”的弦,時刻鞭策自己,常修為政之德,常懷律己之心,常思貪欲之害,常棄非分之想。倘若人人身心自律,不為功名奔波,不為權貴折腰,那么真的就做到“慎獨則心安”了。
(責編 / 傅建芬)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