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廢名詩歌的個人化追求
——兼與卞之琳“非個人化”比較

⊙周　鋒　陳雯芳［浙江樹人大學人文學院，浙江　31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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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生命關(guān)懷

論廢名詩歌的個人化追求
——兼與卞之琳“非個人化”比較

⊙周鋒陳雯芳［浙江樹人大學人文學院，浙江310015］

摘要：廢名是一個極具創(chuàng)作個性的詩人。從把握世界的方式上看，他是一個典型的用心靈統(tǒng)攝萬物以求智性的詩人，其詩歌多思辨和玄想色彩。在這一點上，他與同處于20世紀30年代的現(xiàn)代派營壘里的詩人卞之琳可謂同氣相求。如果說卞之琳往往通過理性的驅(qū)遣和“非個人化”的無我達到與宇宙本體的融合，廢名則認為個性與普遍性只有在物我猝然相遇的“個人化”體驗中才能得到完美的傳達。

關(guān)鍵詞：廢名詩歌個人化卞之琳非個人化

在20世紀30年代的現(xiàn)代派營壘中，廢名是最有影響力的詩人之一。他的詩歌創(chuàng)作極具個人化色彩。從詩人主體觀照把握世界的方式上來看，廢名與現(xiàn)代派的另一位詩人卞之琳，都屬典型的用心靈統(tǒng)攝萬物、追求智性的詩人。但廢名的“個人化”詩學觀念與創(chuàng)作實踐與卞之琳的“非個人化”形成了鮮明對照。本文通過與卞之琳相比較，從廢名的詩學觀念、詩歌內(nèi)容和價值含蘊等角度展開論述，分析廢名詩歌“個人化”追求的實質(zhì)與內(nèi)核。

一、新詩之完全性廢名在《談新詩》中提出了新詩之“完全性”的詩歌主張：“舊詩是情生文文生情的，新詩則是用文寫出當下便已完全的一首詩……這里確有一個嚴厲的界限，新詩要寫得好，一定要有當下完全的詩。”①對此，他解釋說：“舊詩大約是平常格物得來的，新詩每每來自意料之外，即是說當下觀物。”在對同時代詩人詩作的品評中，廢名也多次使用諸如“忽然而來”“當下完成”“當下相見”等說法。而“所謂‘當下’”，在他看來“是指詩歌的瞬間性，是當下的實感，而非平時的‘格物’而來。所謂‘完全’，是指詩意是圓滿的、自足的，而不是支離破碎、拼湊、鋪張的，即詩歌是一種激情，在當時有詩興，把它寫下來就是詩，沒有詩興寫的詩就不叫詩”②。廢名強調(diào)詩歌要表現(xiàn)瞬間體驗和當下實感，他的詩大多篇幅短小，興之所至，起落無端。如《?！罚骸拔伊⒃诔匕?望那一朵好花/亭亭玉立/出水妙善——/‘我將永不愛海了！’/荷花微笑道：/‘善男子，/花將長在你的海里?！边@首詩只有九行，中心意象一是“花”，一是“?！?，看似明晰簡單，整體意義卻難以把握。詩中，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可喻作精神上一切美好的追求。海則波瀾壯闊，一望無涯，猶如凡塵俗世包羅萬象?；ㄩ_當下，其綻放的生命對于我們?nèi)祟悂碚f，不過是彈指一瞬，但把握住此刻花開的美之實感，也足以讓“我”“將永不愛海了”。荷花卻說，“花將長在你的海里”。詩中“你的?！?，應(yīng)是指“心之海”，廢名說：“阿賴耶識就是心?！边@里，詩的真正主旨凸顯出來了：“花”作為現(xiàn)實之物象，仍是詩人心靈統(tǒng)攝之“心像”。詩人通過高度心性化的直覺去把握萬物，在詩人個體“心性”的統(tǒng)攝下，一切都在彼此映照中，達到了主客渾然一體的心靈自足和詩意的圓滿，這樣的詩，克服了主客之間、個人與現(xiàn)實之間的分裂，是“整個的”“完全的”，不是“零星的”。廢名的詩經(jīng)由直觀直感而發(fā)，超越物本身而不受外物的約束，顯示出作者個人化心靈的自然流動，展現(xiàn)了當下觀物之直感統(tǒng)攝下的哲思。

從詩人主體把握世界萬物的方式上來說，卞之琳也是用心靈統(tǒng)攝萬物的主智型詩人，但與廢名在當下的“個人化”直感體驗中尋求詩的完全性與普遍性截然不同，他走的是一條依靠“經(jīng)驗的集中”、在混亂中尋求秩序的“非個人化”之路。這與他受艾略特詩學理論影響有很大的關(guān)系。艾略特在他著名的詩論《傳統(tǒng)與個人才能》中提出了“詩不是放縱感情，而是逃避感情，不是表現(xiàn)個性，而是逃避個性”的“非個人化”詩學理論，他說：“詩歌是一種集中，是這種集中所產(chǎn)生的新東西。詩歌把一大群經(jīng)驗集中起來，而這些經(jīng)驗在注重實際和積極的人看來，一點也算不上是什么經(jīng)驗。詩歌的集中并不是有意識地或經(jīng)過深思熟慮而進行的。這些經(jīng)驗并不是‘回憶起來的’，最后當他們在某一種氣氛中化合在一起時，這種氣氛只有在這個意義上才是‘平靜的’，即他只有消極的伴隨著化合的行動?！雹垡簿褪钦f，詩是許多“經(jīng)驗”的集中后所發(fā)生的新的東西。對此，卞之琳深表認同。在詩思方式上，他善于把自身各種經(jīng)驗——思想、情緒、體會等集中起來，去創(chuàng)造一種非個人化審美新境，即通過一種氛圍營造出的“新的東西”。這就是艾略特所說的“智性”，即各種經(jīng)驗的集中和平衡而生發(fā)出的宇宙生命之普泛性。卞之琳的《距離的組織》是典型的一例：“想獨上高樓讀一遍《羅馬衰亡史》，/忽有羅馬滅亡星出現(xiàn)在報上。/報紙落。地圖開，因想起遠人的囑咐。/寄來的風景也暮色蒼茫了。/（醒來天欲暮，無聊，一訪友人吧。）/灰色的天。灰色的海?；疑穆贰?哪兒了？我又不會向燈下驗一把土。/忽聽得一千重門外有自己的名字。/好累呵！我的盆舟沒有人戲弄嗎？/友人帶來了雪意和五點鐘。”這首詩時空交錯，意象跳躍，看似隨意，卻是經(jīng)詩人苦心經(jīng)營才寫成的。正如葉維廉品評該詩時所說：“每句皆有典也就說明了這首詩不完全是依循出神狀態(tài)中的直觀直感而發(fā)，而是刻意安排的，是名副其實的‘距離’的‘組織’?！边@種冷靜的“非個人化”詩思，與廢名當下觀物之直觀與隨性的“個人化”追求相比較，二者有著顯著不同。

卞之琳曾贈予廢名一本《十年詩草》，廢名說：“卞之琳的詩又是觀念跳得厲害，無題詩又真是悲哀得很美麗得很，我最初說卞詩真像個溫飛卿的詞，其時任繼愈君在座，他說也像李義山的詩，我當時有點否認，因為溫李詩不同的。李詩寫得很快，多半是亂寫的，寫得不自覺的。卞之琳的詩是很用功寫的?！雹堋坝霉Α倍?，足見卞之琳詩歌創(chuàng)作的嚴謹與縝密，廢名對此則有自己理解。他有一個著名的觀點：“舊詩形式是詩，而內(nèi)容卻是散文的?！毙略娨c舊詩相反，即“新詩形式是散文，而內(nèi)容是詩的”，“如果要做新詩，一定要這個詩是詩的內(nèi)容，而寫這個詩的文字要用散文的文字”，“我們寫的是詩，我們用的文字是散文的文字，這是所謂的自由詩”。在此詩學觀念的主導下，廢名創(chuàng)作了許多簡短而又難以令人領(lǐng)會的極具個人化色彩的詩歌作品，比如：“我的墳上明明是我的鬼燈，催太陽去看為人間之一朵鮮花。”（《墳》）；“我不愿意我的花帶我以甘露，我等他還我一棵鴉片，我囫圇吞棗?！保ā豆罚弧拔覊粢娢遗艿降鬲z之門栽一朵花，回到人間來看是一棧鬼火。”（《栽花》）這些小詩大都缺乏某種背景、過程和邏輯的提示，思路難辨，佶屆聱牙，讀來不順，不過，正如有的論者所說，細細讀來，“你仍會覺得那是詩，你仍會為其中的吉光片羽而開顏一笑”。⑤廢名曾評價李商隱的詩“寫得很快，多半是亂寫，寫得不自覺”，這何嘗不是廢名自身個人化詩歌創(chuàng)作風格之夫子自道。

二、禪家與道人風味朱光潛先生對廢名的詩曾有過這樣的評價：“廢名先生的詩不容易懂，但是懂得之后，你也許要驚嘆它真好。有些詩可以從文字本身去了解，有些詩非先了解作者不可。廢名先生富敏感而好苦思，有禪家與道人的風味。他的詩有一個深玄的背景，難懂的是這背景?！雹拊趶U名為數(shù)不多的三十多首現(xiàn)代詩作中，具有濃厚的莊禪意味的詩，也就是被我們稱為禪詩的詩，占了相當大的比例。這些詩篇如《夢之使者》《畫》《鏡》《?！贰秹ā贰稛簟贰镀ā贰堕_始》《點燈》《花盆》《小園》《小河》《十二月十九夜》《喜悅是美》《雪的原野》《理發(fā)店》等都是典型的以莊禪之道來體驗感悟人生、思索生命、超脫現(xiàn)實并從中化解個人苦悶和憂郁的詩。比如他的《十二月十九夜》：“深夜一枝燈，/若高山流水，/有身外之海。/星之空是鳥林，/是花是魚，/是天上的夢，/海是夜的鏡子，/思想是一個美人，/是家，/是日。/是月，/是燈，/是爐火，/妒火是墻上的樹影，/是冬夜的聲音?！边@首《十二月十九夜》展現(xiàn)了廢名濃厚的佛學底蘊，是首典型的喻禪詩。全詩所用意象大都出于佛家，十二月十九的夜亦不再普通，它是融于詩人“心”之海的“夜”，體現(xiàn)了廢名注重“體驗”、耽于“冥想”、講究“頓悟”的特點，與佛禪之“心生萬象”“我心即佛”“我心即宇宙”可謂同氣相求。廢名詩中那些諸如“月”“燈”“花”“星”“水”“鏡”等空寂的自然意象，作為禪理禪趣的有機載體，使他的詩帶上了一層空靈靜寂之美。廢名把握當下的高度心性化詩思方式伴隨著禪理禪趣，這使廢名詩歌的創(chuàng)作更具即興自由的個人化色彩。

從中國傳統(tǒng)詩歌的發(fā)展來看，“時至中唐，佛禪‘心性’論，顛覆了傳統(tǒng)詩學‘感物興情’的心物結(jié)構(gòu)關(guān)系?！f法唯識’‘萬境唯心’，佛禪思想強調(diào)人的意識具有變世界萬象的功能，詩學本體由此轉(zhuǎn)向以心及物的心物結(jié)構(gòu)關(guān)系。藝術(shù)的對象不是‘物’，而是‘心’，‘物’不過是‘心’的表現(xiàn)”⑦。廢名深諳其道，他非常注重即時情境下獨特的個人化體悟。這種體悟隨時隨地都可以發(fā)生。廢名常常從最普遍的日常生活事物入手，來抒發(fā)自己對人生的領(lǐng)悟，他的大多數(shù)詩作都是偶然所得，毫不矯飾。盡管廢名的詩歌多抽象的思辨和玄想的色彩，是典型的用心靈統(tǒng)攝萬物的主智的詩，但他善于把禪宗與現(xiàn)實人生的思考匯而為一，創(chuàng)造出一種包容著某種道家的物感化色彩、融合著現(xiàn)實人生的禪趣詩，這種潛隱的個人化氣質(zhì)與卞之琳的“無我”之非個人化形成了某種對照。廢名在對卞之琳的《車站》進行品評的時候提及：“我說他（卞之琳）‘無我’，是非常之實在的一句話?！彼麄兌说脑娮麟m都由“心”而發(fā)，但卞之琳在艾略特非個人化詩學理論的影響下，集自身的經(jīng)驗為一體，詩思縝密嚴謹，他的詩更多地帶有理性思辨之美；廢名則不然，心走到那兒，他的詩歌便寫到那兒，優(yōu)雅地詮釋著禪宗的靈感與頓悟。卞之琳則對佛學禪宗并無多大興致，有一次廢名將自己的稿子給卞之琳評析，卞之琳說了這樣的一番話，語氣算是略帶諷刺：“1949年我從國外回來，他把一部好像詮釋什么佛經(jīng)的稿子拿給我看，津津樂道，自以為正合馬克思主義真諦。我是凡胎俗骨，一直不大相信他那些‘頓悟’……無暇也無心借去讀，只覺得他熱情感人?！?/p>

禪宗精神和廢名個人化的詩學主張有著深切的聯(lián)系，“禪宗境界和‘浪漫型’藝術(shù)境界在對個體精神的自由、獨立的強調(diào)上統(tǒng)一起來”⑧。但是要做到萬物皆備于我，并非易事，廢名試圖通過高度心性化、個人化的直覺去把握世界，即試圖通過內(nèi)心的直覺和頓悟，去克服主觀與客觀、個人與社會的分裂，達到一種詩意的滿足和心靈的自足，即他所謂性詩之完全性，也就成為順理成章的事。

三、“個人化”之價值內(nèi)核關(guān)于世界的本體，廢名一直認為：“世界是心不是物?！倍握邽樾?？作為大乘佛教唯識宗的信徒，廢名在《阿賴耶識論》中，用靈動的“水流”對之進行闡述：“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都如水流之波，而阿賴耶識如水流。波有時不興，而水則無時不流，故我們可以不見物不聞聲不追念過去如熟寐無夢的時候，而我們的心則無時不在，明朝早起依舊聽啼鳥看落花了，好比水里又興波作浪了。無時不在的心是阿賴耶識?！雹嵩谒磥恚盁o處不在的心是阿賴耶識”，而“心”是自由、鮮活、靈動的存在，這一觀點與他的詩歌的個人化追求相契合。廢名秉持自由的詩歌創(chuàng)作理念，注重把握心物交匯中瞬間的心靈體驗，同時，正因為他的詩歌重當下的直觀直感，因此，盡管他的詩歌取徑以心及物的高度心性化路徑，但他的詩仍保留了古典傳統(tǒng)詩歌中忠實于當下的“感物”的思維方式，這種基于當下現(xiàn)實生活的、藝術(shù)/現(xiàn)實一元的個人化詩思方式是非常值得珍視的，它與西方現(xiàn)代詩學中藝術(shù)/現(xiàn)實二元的非個人化詩思方式很不相同。

卞之琳和廢名同為20世紀30年代現(xiàn)代派營壘中重要的主智型詩人，但與廢名不同，卞之琳深受西方詩學觀念的影響，艾略特藝術(shù)/現(xiàn)實二元之逃避情感、逃避個性的詩學觀念深獲其心，他的《距離的組織》通過“經(jīng)驗的集中”即所謂“玄思感覺化”的藝術(shù)手法，來營造一個非個人化的藝術(shù)境界。朱自清先生品評卞之琳的《組織的距離》時說：“這篇詩是零亂的詩境，可又是一個復雜的有機體，將時間空間的遠距離用聯(lián)想組織在短短的午夢和小小的篇幅里。這是一種解放，一種自由，同時又是一種情思的操練，是藝術(shù)給我們的?！雹鈴U名在《談新詩》也對卞之琳的詩藝持稱贊態(tài)度，“我喜歡卞之琳的《航?！罚矚g鄉(xiāng)下小孩子買夜明表。卞之琳的思想真的是‘明’得很，然而夜明表又在‘夜’里。我雖然認得他，但是認得人并不就認得詩。他大約是近視眼，又真是多思者。他的句子又是最新鮮、最準確的技巧，真像一只表?！?在朱自清和廢名看來，這是藝術(shù)所帶給人的一種“新奇”和“解放”，這種解放與西方的非個人化詩學追求一脈相承：藝術(shù)可以創(chuàng)造出現(xiàn)世生活中沒有的“新的東西”。

不過，值得深思的是，這新的境界為我們提供了某種統(tǒng)一、平衡這混亂世界的新秩序，但是這種平衡在某種意義上是以排斥鮮活的個人化情感體驗為前提的。正因為此，穆旦對艾略特和卞之琳都提出了批評，在《〈慰勞信集〉——從〈魚目集〉說起》中他這樣說：“自從艾略特所帶來的一陣風，仿佛以機智來寫詩的風氣就特別盛行起來，腦神經(jīng)的運用代替了血液的激蕩……把同樣的種子移植到中國來，第一個值得提起的，自然就是《魚目集》的作者卞之琳先生?！遏~目集》第一輯和第五輯里的有些詩，無疑地，是給詩運的短短路程上立了一塊碑石。自‘五四’以來的抒情成分，到《魚目集》作者的手下才真正消失了?！?應(yīng)該說，西方的“非個人化”詩學理論強調(diào)通過藝術(shù)的經(jīng)營，來創(chuàng)造出一種現(xiàn)世生活中沒有的藝術(shù)新境，但是他們藉憑藝術(shù)超越現(xiàn)實并為我們提供重新認識世界的新手段的同時，也帶來了與現(xiàn)實生活本身的更深的隔膜。

和卞之琳一樣，廢名是一個以心靈統(tǒng)攝萬物的主智型詩人，他的詩呈現(xiàn)出高度意志化和心性化色彩，看似超脫于現(xiàn)實，但是，由于他強調(diào)直觀直感的創(chuàng)作方式，強調(diào)瞬間體驗和當下實感，這使得其詩歌在體現(xiàn)出高度心性化色彩的同時，天然地融合了“物感”的因素，多了一些人間的情愫。卞之琳遵循艾略特的非個人化詩學要義，他的詩取徑“把思想重新創(chuàng)造為情感”的“玄思感覺化”的非個人化手法，即如艾略特所說，“詩人把此刻的他自己不斷地交給某件更有價值的東西。一個藝術(shù)家的進步意味著繼續(xù)不斷的自我犧牲，繼續(xù)不斷的個性消滅”?。因此卞之琳的很多詩，特別是收入在《魚目集》中的有些詩，看似具體、形象，其內(nèi)里則是復雜而淡漠的?？梢哉f，中國現(xiàn)代詩歌史上，廢名是一個獨特存在，作為一個對佛道文化真誠持久體悟的詩人，他執(zhí)著地追求詩歌“個人化”寫作方式，立足當下直觀直感，走出了一條意志化與物感化相融合、既繼承傳統(tǒng)又超越傳統(tǒng)的獨特道路，開創(chuàng)了中國現(xiàn)代詩歌之美境。

①④?陳建軍、馮思純：《廢名講詩》，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91頁，第120頁，第117頁。

②王捷：《玄思的詩意——論廢名之詩及其詩學觀》，《樂山師范學院學報》2001年第1期，第40頁。

③?艾略特：《艾略特文學論文集》，百花洲文藝出版社1994年版，第10-11頁，第5頁。

⑤廢名：《廢名選集》，人民文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349頁。

⑥謝文錫：《邊緣視域人文問思》，光明日報出版社2010年版，第8頁。

⑦⑧周鋒：《中國現(xiàn)代知性詩學研究》，人民文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216頁第216頁。

⑨廢名：《阿賴耶識論》，遼寧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47頁。

⑩朱自清：《新詩雜話》，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6頁。

?穆旦：《穆旦詩文集》，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53頁。

作者：周鋒，博士，浙江樹人大學人文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現(xiàn)當代文學；陳雯芳，浙江樹人大學人文學院2015屆漢語言文學專業(yè)在讀本科生。

編輯：魏思思E-mail:mzxswss@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