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中的云南城投

謝瑋

自董事長許雷主動投案開始，云南城投置業(yè)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云南城投”，600239.SH）就陷入了“樹欲靜而風不止”的境地。

5月24日晚間，云南省紀委監(jiān)委發(fā)布消息，云南省城市建設投資集團有限公司（下稱“云南城投集團”，云南城投母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許雷涉嫌嚴重違紀違法，主動投案，目前正在接受紀律審查和監(jiān)察調查。

消息一出，引發(fā)市場各種猜測。業(yè)績低迷、“掌舵人”主動投案，再加上不漂亮的財報，云南城投陷入了輿論漩渦。

5月29日，上交所對云南城投下發(fā)《2018年年度報告的事后審核問詢函》，要求補充披露14個問題，涉及2018年的股權交易合理性、多筆應收款項難以收回、高利息費用、償債風險等多個方面。

云南城投董事長許雷已主動投案。

云南省紀委官網截圖

面對監(jiān)管層的追問，6月5日，云南城投回復稱，將加快項目開發(fā)周期，適時處置項目緩解資金壓力。

業(yè)績低迷，“扣非”后凈利潤多年虧損

云南城投集團官網顯示，云南城投集團是云南省國資委監(jiān)管的省屬大型企業(yè)，截至2018年12月31日，集團總資產2924.73億元。云南城投集團也是云南城投的第一大股東，持股34.87%。

云南城投集團收入主要來自房地產開發(fā)、商業(yè)管理、物業(yè)服務、酒店運營等板塊。

目前，云南城投集團擁有兩家主板上市公司——云南城投和云南水務（06839.HK）。此外還有一家新三板公司——一乘股份有限公司，全資及控股40余家二級子公司。同時，集團是曲靖市商業(yè)銀行第一大股東、菜蒙國際集團有限公司流通股第一大股東、聞泰科技第二大股東。

作為房地產開發(fā)主體的上市公司云南城投，其經營業(yè)績并不好看。

云南城投2018年年報顯示，公司營業(yè)收入為95.43億元，同比下降33.69%;歸屬于股東的凈利潤4.91億元，同比上升86.13%。但扣除非經常性損益的凈利潤為-8.2億元，同比下滑了832.66%。

對于扣除非經常性損益的凈利潤大幅下滑，云南城投解釋稱，“公司對外轉讓大理滿江80%及七彩云南59.50%的股權，共實現(xiàn)投資收益18.07億元，并將其確認為非經常性損益?！?/p>

《中國經濟周刊》記者從云南城投的歷史數(shù)據(jù)分析，通過“非經常性損益”撐高利潤，從而避免虧損，此種操作并非云南城投首次。

財報顯示，2015-2017年，云南城投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分別為2.8億元、2.4億元、2.6億元。而“扣非”之后，凈利潤分別降至-1.8億元、-3.6億元、1.1億元，僅在2017年盈利。

高速擴張后遺癥：債務壓頂

總資產近3000億的國企掌舵人“主動投案”，引發(fā)了市場各種猜測。

公開信息顯示，自云南城投集團2005年組建后，許雷便出任董事長，至其謝幕，擔任“一把手”時間長達14年。

2007年，作為房地產開發(fā)主體的云南城投借殼ST紅河，登陸資本市場，許雷任上市公司董事長。

2009年7月，云南城投公司更名為云南城投集團，升格為云南省國資委直接監(jiān)管的省屬國企，許雷擔任集團首任董事長、黨委書記。

不過，在2014年11月，中央紀委國家監(jiān)委網站通報稱，云南省紀委集中力量怏審快結了3起干部選拔任用工作中的違紀案件。其中，給予沒有嚴格履行破格提拔推薦考察程序的云南城投集團董事長、黨委副書記許雷黨內警告處分。

14年間，云南城投集團總資產迅猛增長?？傎Y產由234.44億元增長至2956.5億元，10年間增長了11.6倍。然而，集團總負債也大幅增長，負債總額由160.1億元增至2264.24億元，增長了13.14倍。

這期間，上市公司云南城投頻頻通過外延式收購實現(xiàn)高速擴張，屢有驚人之舉。

2016年11月，云南城投發(fā)布公告稱，擬收購中國銀泰、北京銀泰、寧波銀泰分別持有的天津銀潤、蒼南銀泰、杭州海威房地產等8家公司的部分股權，交易總成交金額為18.63億元。2018年，云南城投再次以25.88億元現(xiàn)金收購中國銀泰、北京銀泰、精英國際3家交易對方旗下的8家公司股權資產組成的資產包。

相比收購“銀泰系”項目前后花費的40多億元，另一項240億元大手筆收購引發(fā)了更大的爭議。

2017年11月，云南城投發(fā)布公告稱，公司擬以發(fā)行股份及支付現(xiàn)金的方式，向云南城投集團及鄧鴻、趙凱等6名股東購買其持有成都會展的100%股權，交易對價預計為240億元。

這在市場上引發(fā)了不小的質疑。2018年8月，云南城投收到證監(jiān)會的反饋意見。針對云南城投的收購，證監(jiān)會在發(fā)行價格調整機制、資金募集、收購目的、對賭協(xié)議等方面共提出了44個問題。對于這些追問，云南城投始終沒能給出回復。

2018年11月15日，云南城投宣布中止收購，理由是“募集配套資金的有關問題需進一步落實和完善。部分事項尚需與交易對方進一步協(xié)商”。

此外，云南城投集團近年來還收購了海南會展、廣東云景旅游、昆明城海、七彩云南等多家公司的股份。

“買買買”令云南城投面臨高負債率和龐大利息支出雙重壓力。

數(shù)據(jù)顯示，云南城投的資產負債率居高不下。根據(jù)其業(yè)績報告，2014年至2017年，云南城投的資產負債率分別為85.22%、87.64%、89.22%、88.82%。

另一個隱患在于，由于資產負債率居高不下，大額利息支出逐漸侵蝕了公司利潤。數(shù)據(jù)顯示，2017年，云南城投的利息費用達17.59億元，是公司歸母凈利潤的6.66倍。2018年，利息費用18.06億元，是公司歸母凈利潤的3.68倍。

在這樣的壓力下，云南城投頻頻拋售“子公司股權或項目股權”，為企業(yè)輸血。

公開信息顯示，自2016年以來，云南城投持續(xù)出售旗下公司股權。2016年，云南城投轉讓云南城投晟發(fā)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60%股權。2017年，轉讓所持有的云南溫泉山谷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21%的股權及陜西安得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70%的股權。

2018年以來，云南城投又陸續(xù)出售了多家子公司股權，包括云南亞德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40%股權、昆明七彩公司59.5%股權、云南城投天堂島置業(yè)有限公司90%股權等等。

僅轉讓大理滿江康旅投資有限公司、昆明七彩云南城市建設投資有限公司的部分股權，就為上市公司帶來18.07億元的投資收益。

今年以來，云南城投仍在進行一系列股權處置。3月29日，云南城投公開掛牌轉讓天堂島置業(yè)90%股權，底價為36388萬元，受讓方須代天堂島置業(yè)償還欠公司的股東借款本息。5月13日，云南城投以4億元底價轉讓大理華茂地產33%股權。

就在董事長許雷被調查的當天，云南城投在云南產權交易所網站掛出云南尚博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29%股權交易公告，掛牌轉讓價格約7939萬元。

近百億資金缺口怎么填？

上交所在問詢函中指出，公司資產負債率較高、資金壓力較大、融資費用較高，并存在多筆應收款項難以收回的情形。

云南城投2018年年報顯示，其資產負債率為89.37%，同比上升0.55%;利息費用18.06億元，這對公司利潤產生重大影響。同時，去年末貨幣資金為26.71億元，同比下降49.92%;且考慮到2.80億元的短期借款和121.94億元的一年內到期的非流動負債后，存在98.03億元資金缺口。

如何解決資金問題和面臨的償債風險？

云南城投回應稱，公司2019年到期債務為124.7億元，其中包含投資者有回售選擇權的債券48.6億元，扣除具有回售選擇權的債券，公司2019年到期債務為76.1億元。公司將通過加快新項目開發(fā)及銷售進度，多營銷手段并用，加大公司存貨去化力度，并通過處置項目回籠資金;同時，積極與原債券持有人溝通，減少債券回售金額，充分關注資本市場動態(tài)，適時推進債券發(fā)行，通過銀行、保險等多渠道融資方式，確保公司債務償付安全。

云南城投還稱，公司通過調整經營策略，加快項目開發(fā)周期，將現(xiàn)有成熟的土地儲備轉換為可售存貨，營銷團隊通過引入不同銷售渠道，提高存貨去化率，為公司提供穩(wěn)定的現(xiàn)金回流及開發(fā)收益。2018年末公司可售貨值129.76億元，預計2019年新增達到預售條件的貨值138億元，這些可售貨值將為公司未來營業(yè)收入改善提供重要支撐。

云南城投還表示，“通過項目處置可為公司帶來現(xiàn)金回流，提升公司收益，減輕公司資金壓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