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方
一個統計數據說,現在中國“網紅”影響力第一名仍然是王思聰,最近崛起的說唱藝人“papi醬”是第二名。實際上,從他們身上,越發(fā)體現出中國“網紅”圈子的封閉化,乃至“階層固化”。
“網紅”,并不一定是貶義詞, 也不一定只局限在演藝界。它代表著中國正在崛起的,一種新的權力、名望和財富的“分配方式”。
談“網紅”之前,先向各位提個問題:在時尚界,為什么女模特的收入要比男模特高得多?世界上最頂級的女模特,年收入可能超過男模特的20倍。
“天壤之別”如何造成?常見的答案是:財富掌握在男人手中,但他們多數人對男模特穿著泳裝走來走去,沒有一點興趣,所以女模特收入自然比男模特高。另一個答案看起來也有道理:女模特身后的產業(yè)鏈比男模特長,女模特可以代言化妝品,但男模特不行。
不妨用經濟學的視角看這個問題。有 “經濟學原教旨主義”傾向的經濟學家會認為,所有對人類行為的分析都應該是 “邊際分析”,經濟決策最重要基礎是邊際成本。同樣,女模特比男模特更有錢,這也是個邊際成本的問題。
所謂“邊際成本”,指的是每新生產一個單位產品帶來的總成本增加,而這個成本越低越好。這方面最好的案例是軟件公司,當其開發(fā)了一個軟件之后,每生產一件新產品的成本增加其實趨近于零。比爾·蓋茨長期高居全球首富榜首,他的產品邊際成本低,這是很重要的因素。
同樣,當一名女模特成名之后,她創(chuàng)造更多價值需要付出的成本也會越來越低,從代言化妝品到代言豪車,她的 “跨界”過程需要支付的成本幾乎為零。那么,它為廣告商節(jié)省的成本自然應該補償一部分給她。
但男模特則沒有這么幸運,他們背后“產業(yè)鏈很短”。因為,他如果要代言新的領域—一些男性缺乏消費習慣的領域,比如粉底,那么廣告商或廠商就必須支付巨大的營銷費用先去培育這個消費習慣和新的市場。顯然,這是個假設,沒有人傻到這樣。
“網紅”就是邊際成本最低的典型。他們“跨界”的成本也幾乎為零,一個“網紅”可以有多重角色,比如公共知識分子、投資家、企業(yè)家、寫手、演員等等,似乎所有可以賺錢的角色,都可以讓一個人擔任。
很多人認為,“網紅”的崛起代表一種平等,因為每一個“網紅”身上總能讓普通人看到一個自我的映射。但在我看來,情況剛好相反,“網紅”代表的不是平等,反倒是一種“網絡集權”。它無法幫助普通人實現夢想,卻可以把夢想擊得粉碎。
一個統計數據說,現在中國“網紅”影響力第一名仍然是王思聰,最近崛起的說唱藝人“papi醬”是第二名。實際上,從他們身上,越發(fā)體現出中國“網紅”圈子的封閉化,乃至“階層固化”。
王思聰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網紅”,他已經升級為一款“網紅制造機”。就像金融界不光有基金,還有基金的“母基金”(FOF,Fund of Fund)一樣。后者專門投資于那些年輕有為的基金經理,讓他們在金融市場大干幾票,自己也好分羹一杯。
王思聰所制造的“網紅”是他的“女朋友們”,他和“女朋友”通過不斷曝光,比如路邊吃個串,不斷地挽回名望的衰減。更重要的是,始終把社會的注意力吸引在自己以及自己“投資”的其他“網紅”身上,形成一個網絡權力和名望的封閉圈子。
“papi醬”的出名,同樣可以看作是一個“網紅圈子”的產品。一些早已出名的“網紅”,比如知名的投資人、創(chuàng)業(yè)者迅速跟進提攜她—或者他們早有“預謀”,“投資1200萬元”、“估值3億元”。資深的“網紅”最了解這個行業(yè)的規(guī)則:一定要讓“網紅”顯得有錢,這是保持他們名望的最好方式,顯得寒磣的“網紅”,很快就會被鄙視、被遺忘。
總之,“網紅”這個行業(yè)代表的不是平等。精英階層“零邊際成本”的“跨界”,“網紅”圈子的封閉化和小團體化,這兩個因素意味著一種網絡的集權,而不是相反。這里,絕對不應該是普通人的夢想寄托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