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小珍
【摘要】本文以幽默諷刺藝術(shù)為研究重點,選用兩位作家的幾部代表作品進行比較研究,從諷刺方式、敘事角度、悲喜側(cè)重等方面著手,論述了他們在幽默諷刺藝術(shù)方面的不同點。
【關(guān)鍵詞】魯迅 馬克·吐溫 幽默 諷刺
一、引言
作為世界上享有盛譽的多產(chǎn)作家,魯迅和馬克·吐溫可以被稱之為中、美文學(xué)史上的兩位幽默藝術(shù)大師。本文以幽默諷刺藝術(shù)為研究重點,選用兩位作家的幾部代表作品進行比較研究,從諷刺方式、敘事角度、悲喜側(cè)重等方面入手,論述了他們在幽默諷刺藝術(shù)方面的不同點。
二、直接諷刺與間接諷刺
魯迅和馬克·吐溫幽默作品中最突出的不同之處就是:魯迅運用直接諷刺的手法,以嚴肅的口吻批判黑暗吃人的社會,簡練而辛辣的語言揭露民眾的愚昧,以期達到改造國民劣根性的政治目的。而馬克·吐溫則傾向于采用間接諷刺的手法,正如魯迅評價他的幽默是“婉而多諷”, 馬克·吐溫的作品是為了揭露人性的丑惡、宗教的虛偽和政府的腐敗,相對而言,少了一份政治色彩,批判力度較輕,更多的是為重建民族性作出嘗試,表達一種希望,也給讀者留有更多的思維空間。
魯迅作品中的諷刺直接而犀利,在《孔乙己》中,魯迅說“孔乙己是站著喝酒而穿長衫的唯一的人”,簡單幾個字就道出了孔乙己的性格特征,他迂腐麻木,是封建社會中沒落書生的典型形象。站著喝酒,就知道他窮困潦倒,并不富有,地位低下,否側(cè)就不會站著了;而他又穿著長衫(長衫是財富、地位的象征),這顯示出他極強的虛榮心,假裝自己富有,高人一等。還有一句就是他說的“讀書人竊書,能算偷么?”對于每個讀者來說,看到這樣的話時會忍不住啞然失笑,但笑過之后,我們又會贊賞作者的這種直接諷刺,語言犀利而深刻,刻畫人物入木三分。偷書本就是小偷行為,孔乙己這個讀書人必然也知道,但他不承認,入木三分地刻畫了孔乙己在封建制度的毒害下變得迂腐麻木。魯迅作品中的人物形象都是當(dāng)時社會中的典型代表,他們身上具有的特征,也是民眾所有的,通過典型人物,深刻而徹底的揭露當(dāng)時社會的種種弊端。
而馬克·吐溫采用間接諷刺的方式來揭露、批判?!八闹S刺手法不是純搞笑的,而是含有一種苦澀而說不出口的傷感,他針對社會現(xiàn)象的評述往往是一針見血,入木三分”(李麗麗,2012)。《卡拉維拉斯縣著作者名的跳蛙》講述了吉姆·斯邁雷嗜賭如命的故事。斯邁雷“總是碰上什么就賭什么……只要能賭,他就心滿意足……”,他總會找機會主動去賭,不管是馬賽、貓狗打架、斗雞,還是看見屎殼郎,他都會打賭,還會“跟著那只屎殼郎去墨西哥,看它是否去那,要多久”,甚至還會賭別人的生死,他“任何事情都可以拿來賭”,雖說如此,他還是很幸運,大多數(shù)總是能贏。他抓到一只青蛙,并打算花費三個月傾入全部身心去訓(xùn)練它,對這只青蛙,斯邁雷很是驕傲,然而,也就是這只青蛙,讓他輸?shù)囊粩⊥康亍_@樣看似荒誕可笑,并沒有深意的故事,卻委婉地道出了上淘金熱中礦區(qū)人們的生活狀態(tài),諷刺了上層統(tǒng)治者的自負和愚蠢,批判了資本主義社會中的投機倒把。一些評論家說“馬克·吐溫是帶著面具跳舞的人”,能像馬克·吐溫這樣,運用間接諷刺藝術(shù)爐火純青的人,文學(xué)史上恐怕不多。間接諷刺能留給讀者更多的品味空間,但從故事表層,或許很難體會作者的深意,只要細細品味,便會收獲良多。
三、敘事角度各有特點
在敘事角度方面,魯迅樂于采用不同的敘事方式,來達到不同的創(chuàng)作目的。魯迅小說中多采用第三人稱敘述,如《阿Q正傳》、《藥》等,采用這種敘事更為客觀、直白、真實,是對客觀事實的講述,作者以一個冷眼旁觀者的身份,向讀者講述故事,娓娓道來,真實而深刻地反映出辛亥革命至“五四”運動時期的社會生活。以第三人稱敘事,也使人物刻畫入木三分,使人物可憐又可笑的形象更加鮮明,作者時常加入的評論語,突出文章主旨,引發(fā)讀者共鳴。魯迅的一些作品也采用第一人稱,如《狂人日記》、《孔乙己》等?!犊滓壹骸分械男』镉嫛拔摇币怨膽B(tài)度講述孔乙己的經(jīng)歷,平淡樸實,反而加強了作品的喜劇效果。
在幽默的敘述方式上,馬克·吐溫在講幽默時保持一種不露聲色和一本正經(jīng)的嚴肅口吻(李雄,2007)。大多數(shù)作家都不會采用第一人稱的敘事形式,馬克·吐溫卻善于給我們驚喜,他的很多作品都采用了第一人稱?!笆褂玫谝蝗朔Q,不僅拉近了作者和讀者之間的距離,同時還能夠讓讀者感受到作者在作品里面描述刻畫的人物形象真實可信”(王婷,2014)。第一人稱也使語言運用更為靈活,幽默效果更為突出。較為著名的《競選州長》、《神秘的訪問》、《百萬英鎊》都采用了第一人稱的敘事形式,運用第一人稱最為特別的應(yīng)該算是《狗的自述》了,全文以狗之口,講述了“我”的一生?!拔摇彪x開母親獨立生活后,受到女主人及小孩仆人的寵愛,對生活充滿感恩,卻遭遇男主人的懷疑和背叛,最后在悲痛和不解中死去。作者賦予狗人性,也將狗忠誠、單純的天性呈現(xiàn)給讀者,與人類的背叛、懷疑形成強烈的反差,加強了幽默效果?!拔摇钡膯渭?、對主人的絕對信任,致使狗寶寶死去,最終“我”悲憤離世,卻依然不知人世的險惡。悲涼之意撲面而來,引人深思。
四、悲喜側(cè)重各有不同
魯迅以喜劇性的語言,描寫悲劇性的故事。在他的作品中,用詼諧含蓄的筆調(diào),喜劇性的人物及悲劇的命運諷刺社會弊端,喜劇的包裝下是悲劇性的本質(zhì)?!栋正傳》中的阿Q是個喜劇典型,更是個悲劇性典型。讀這部作品時,有很多幽默語句,讓人很想笑,心中更多的卻是悲涼心酸的情感。馬克·吐溫的作品常以悲劇發(fā)展為喜劇。有些小說中,故事一開始時,主人公都面臨著各種困難,隨著情節(jié)的發(fā)展,中心人物克服了困難,脫離險境,最終獲得圓滿結(jié)局。以喜結(jié)局是因為作者早期是個樂觀主義者,對資本主義社會抱有幻想。而這種喜劇也會讓讀者有種悲涼之意。
五、結(jié)語
幽默諷刺藝術(shù)是魯迅和馬克·吐溫的作品都以幽默諷刺作為工具來反映當(dāng)時的社會現(xiàn)實,真實地再現(xiàn)生活,以幽默卻不失嚴肅的口吻,批判腐敗的政府和抨擊愚昧的民眾,令人深思。同時,兩位作家的幽默諷刺藝術(shù)又有自己的獨創(chuàng)之處。魯迅的幽默作品是以實寫實,直接諷刺,以悲結(jié)局,可以稱之為“黑色”幽默或“冷”幽默;而馬克·吐溫則是以虛寫實,間接諷刺,以喜結(jié)局,有著“灰色”幽默的特點。比較兩位作家幽默藝術(shù)方面的異同,對于我們了解中美文化有極大的作用。
【參考文獻】
李麗麗.幽默與諷刺的完美結(jié)合——馬克·吐溫小說藝術(shù)風(fēng)格探析[J].長春理工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12(2)
李雄.幽默與馬克·吐溫的小說[D].南昌:南昌大學(xué),2007.
王婷.馬克·吐溫短篇小說的幽默藝術(shù)[J].芒種,201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