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寫作要不要講故事?
我的回答是要講故事。我的寫作目標就是做好一個講故事的小說人。
傳統(tǒng)文學的滋養(yǎng),讓我選擇了故事。我是從小生活在湘鄂交界的大山里,童年時代的文化娛樂生活跟那片土地一樣貧瘠。除了老輩人口口相傳的民間故事,再就是從民間藝人那里聽來的中國古代傳統(tǒng)故事。雖然免不了忠孝節(jié)義、善惡相報的俗套,但這樣的故事適合大眾胃口,樂于讓人接受,并且根深蒂固地留存在我的記憶里。到了學生時代,我所接觸的主流文學教育是批判現(xiàn)實主義文學的創(chuàng)作方法,它要求作家讓人物處于不斷的行動中,通過外在行動刻畫人物性格、書寫人物命運,說到底還是繞不開故事。所以,故事成為我先天的文學滋養(yǎng)。當我開始小說寫作的時候,我給自己的文學創(chuàng)作定位為十六個字:“故事有趣,語言有味,結構有形,人物有神?!蔽野压适率欠旁诘谝晃坏?。許多老師和朋友讀了我的小說后說我是個“會講故事的人”。這就對了,我認為這樣的評價和我的文學追求是同步的。
個人才情的制約,讓我離不開故事。寫作是需要才氣和靈性的,而我是一個笨人。我非常敬畏后現(xiàn)代主義文學的寫作技巧和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我也樂于接受它的某些文學觀念,但是,我寫不來那樣的小說。我連怎樣把現(xiàn)實生活中的故事寫好都很費勁,就談不上把小說寫得如何空靈和飄逸。作家朋友吳劉偉給自己的小說創(chuàng)作定位為“超低空飛行”。言下之意,是他的寫作離開現(xiàn)實的土壤不能太遠,但又想在一定的高度飛越。他成功了,寫出了許多好作品。以他的才情,尚且只能“超低空飛行”,那么,我除了“貼地行走”就不敢有其他奢望了。每當我看到有人說小說不是講故事時,我就感覺是在向我開炮。我的創(chuàng)作自信在這樣的炮轟聲里一次次被摧毀,讓我感到無地自容,羞愧不已。
笨人有笨人的方法。我的方法就是腳踏實地,老老實實地寫好自己熟稔的故事。
工作環(huán)境的便利,讓我擁有了故事。我從學校畢業(yè)后,當過農民,干過民辦教師、個體工商戶和鄉(xiāng)廣播員,后來供職于縣公安局,長期從事公安宣傳工作,接觸到各種案例。這些經(jīng)歷讓我的人生變得豐富多彩,留存于記憶中的人和事總是和一個個傳奇故事緊密相連。尤其是在公安機關20年,每天都泡在故事堆里。由于工作性質的特殊性,這個職業(yè)要和社會的方方面面打交道,生活的舞臺上每天都在上演著各種各樣的故事和傳奇。創(chuàng)作來源于生活,我不可能違背基本的文學創(chuàng)作規(guī)律,丟掉自己的菜園子不理,而去到處尋找寫作素材。因此,書寫生活中的各種故事成為我的文學宿命。我的小說創(chuàng)作從一開始就注定與故事結緣。我的文學責任和使命就是要把這個特殊領域的那些鮮為人知的故事講給讀者聽。
實踐也證明,這樣的寫作讓我沾光討巧,走了文學創(chuàng)作的捷徑。人過三十不學藝,我在知天命之年開始學寫小說,沒時間走彎路,沒精力瞎折騰。立足公安題材,我因為有在場體驗,寫起來比別人有優(yōu)勢。我要感謝生活,我的小說創(chuàng)作還會在故事的路子上走下去。需要解決的問題是怎樣用文學的形式把故事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