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為反霸凌立法

從美國有關(guān)霸凌的立法，可以看出霸凌怎樣成為社會關(guān)注事件的一個整體脈絡。盡管霸凌是學校教育的老問題，為霸凌立法卻是近十年來的事。1999年，全美五十州只有Georgia州有反霸凌的法律。到2013年，全美除了Montana州，所有州都有反霸凌的法律。

美國目前沒有關(guān)于反霸凌的聯(lián)邦法。但是霸凌行為和基于種族、性別、年齡、宗教、原國籍、殘障的歧視行為有很多共通之處。所以，霸凌行為在很多情況下涵蓋在由教育部和司法部執(zhí)行的聯(lián)邦民權(quán)法之下。按照法律，無論以什么名義（霸凌、欺侮、戲弄）的行為，一旦對學生個體造成嚴重的、普遍的和持續(xù)的傷害，或造成敵對的校園環(huán)境，以致學生不能從學校所提供的學習活動中獲益時，學校有法律責任采取行動。

美國的教育更大程度上是州政府的事。在過去14年中，美國各州共制定了130項相關(guān)法令，其中一半以上是2008年以后制定的。令人悲哀的是，好些法令都是在慘案發(fā)生后才制定的。RyanHilligan自殺后，因為沒有相應法律條款可運用，沒有人被起訴。7個月后，他生前所住的Vermont州才通過了Vermont州霸凌預防法。2006年4月又通過了Vermont自殺預防法。2008年，Missouri州通過了“Megan”反霸凌法，也是起因于Megan Meier，一個13歲女孩的自盡。Megan因為她在網(wǎng)上結(jié)識的“男朋友”要結(jié)束他們的關(guān)系，并在郵件里對她說“世界會因為沒有你而變得美好”而自盡。Megan死后，她母親才從別處了解到，所謂的“男朋友”是Megan的鄰居和她的朋友及女兒在網(wǎng)上虛構(gòu)的。Megan所在縣的檢察官因為無法可據(jù)，決定不予起訴。聯(lián)邦陪審團則認定這個鄰居犯了共謀罪和三項濫用電腦欺詐罪。可是陪審團這一裁定后來又被地區(qū)法官推翻了?？梢姏]有針對霸凌而制定的法律，用法律手段來制止霸凌困難重重。2012年2月，俄亥俄州長簽署了“Jessica Logan Act”，也是由于18歲的Jessica因為發(fā)給朋友的裸照被人在網(wǎng)上廣泛流傳而自盡。2010年9月，Rutgers大學新生Tyler Clementi因為同性戀的身份被人在網(wǎng)上暴露而自盡。霸凌他的同學被判犯仇恨罪（hate crime）而入獄三十天。事后新澤西州通過“Tyler Clementi高等教育反騷擾法”，要求高校制定反騷擾學校政策并加強霸凌的預防措施。這一法令之后被引進美國聯(lián)邦參眾兩院，有待成為法律。

各州所通過的立法，在對霸凌的定義上不盡相同。有的州定義霸凌為“持續(xù)的騷擾”（persistent harassment），而另一些州把簡單的令人不快的行為（annoying be？鄄havior）都包括在霸凌的定義中。Florida州則具體而微地列舉霸凌的行為表現(xiàn)，如騷擾、嘲弄和攻擊。盡管網(wǎng)絡霸凌從2007年起有大幅增長，只有18個州的反霸凌法包含了反網(wǎng)絡霸凌的條款。各州對霸凌行為的懲罰寬嚴不一。有5個州的反霸凌立法中沒有懲戒條款。另外12個州的立法所包含的懲戒條款，從停課到坐牢不一。Illinois州的立法強調(diào)學校在反霸凌中的教育作用，要求學校開設人際關(guān)系和情感學習的課程，讓學生學習如何表達他們的情感體驗和如何應對壓力。

并非所有的人都認為，只要有了反霸凌的法律條文，就能制止學校霸凌。他們反對的理由有以下幾點：第一，霸凌經(jīng)常牽涉到未成年人。對他們來說，厘清合法或不合法，不是他們的認知水平能掌握的。第二，霸凌行為如果在一個場合、一個形式上被法律禁止了，霸凌者的心理需要會通過其他形式、在其他場合表現(xiàn)出來。比如霸凌行為在學校里被禁止了，霸凌可能會轉(zhuǎn)移到校外。肉體的霸凌被禁止了，言語的霸凌可能更激烈了。人身的霸凌被禁止了，網(wǎng)上的霸凌可能更頻繁了。不解決霸凌者的心理問題和行為問題，法律能起的作用有限。第三，自2005年反霸凌法出臺以來，霸凌現(xiàn)象并不見減少。根據(jù)美國司法部主持的“全國犯罪受害人問卷”（the National Crime Victimization Survey）對12-18歲學生的調(diào)查，霸凌的受害者比率這些年一直穩(wěn)定在28%左右。

更有人懷疑反霸凌立法成了州議員的政治秀。他們認為，議員們?yōu)榉窗粤枇⒎ㄖ皇菫榱俗屵x民知道他們關(guān)注校園霸凌行為。“但是，沒有一個州的反霸凌法明確規(guī)定了實施有效霸凌預防計劃的財務來源，”網(wǎng)絡霸凌研究中心發(fā)起人和威斯康星州立大學Eau Claire校區(qū)法律教授Justin Patchin說，“表明絕不容忍霸凌行為的態(tài)度當然是好事，可是學校要有錢來制止霸凌行為。”

（作者單位：美國德州理工大學教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