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荊軻只是這場刺秦活動的幕前實施者,作為整個刺秦活動的幕后策劃者和指揮者,太子燕丹既沒有識人之智,也沒有用人之量,更沒有自知之明,整個刺秦活動固然悲壯,卻更像一場鬧劇。他才是刺秦失敗的罪魁禍首。
【關(guān)鍵詞】荊軻;刺秦;太子燕丹
【中圖分類號】G632 【文獻標識碼】A
《荊軻刺秦王》是《史記》中最令人蕩氣回腸的故事,但令人扼腕的是刺秦最后是以失敗而告終的。對于刺秦失敗的原因,后世評論眾說紛紜,有人認為荊軻劍術(shù)不精,也有人認為是秦國君臣的奮起反抗。其實我們都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荊軻只是這場刺秦活動的幕前實施者,作為整個刺秦活動的幕后策劃者和指揮者,太子燕丹才是刺秦失敗的罪魁禍首,他既沒有識人之智,也沒有用人之量,更沒有自知之明,整個刺秦活動固然悲壯,卻更像一場鬧劇。
古語說知人才能善任,太子顯然不是一個有識人之智的領(lǐng)導(dǎo)者,刺秦失敗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對荊軻助手的選擇。選擇秦舞陽,是因為他“年十三,殺人,人不敢忤視”,這樣的表現(xiàn)在太子眼中是“勇士”,但真實的情況是什么呢?在進入秦廷時,“秦舞陽色變振恐”,以至于秦國“群臣怪之”,要不是荊軻鎮(zhèn)定從容地以“北方蠻夷之鄙人,未嘗見天子,故振攝,愿大王少假借之,使得畢使于前”來化解,恐怕連靠近秦王的機會都沒有,更遑論刺秦?而且當荊軻已經(jīng)在大殿上開始刺殺秦王時,秦舞陽竟然沒有任何行動來策應(yīng)支援荊軻。如果秦舞陽在“秦王方環(huán)柱而走”時,能上前包抄秦王,助荊軻一臂之力,或許刺秦就能成功;即便距離太遠不能上前,秦舞陽也可以在大殿上制造混亂,吸引秦國群臣注意力,讓他們自顧不暇,或許就不會有后面秦國群臣“以手共搏荊軻”的場面。荊軻即便再英勇,也無法應(yīng)付大殿之上秦國群臣的干擾和偷襲。太子沒有一雙慧眼,錯把秦舞陽的殘暴當成勇敢,既沒有體察到他怯于公戰(zhàn)的內(nèi)心,又被他勇于私斗的表象所迷惑,選擇這樣一個色厲內(nèi)荏、外強中干的人作為荊軻刺秦的助手,從一開始就埋下了失敗的種子。
太子在策劃刺秦時曾問計于田光后,可事后卻又對田光戒曰“丹所報,先生所言者,國之大事也,愿先生勿泄也”。當初是太子主動向田光求教問計,如果覺得田光不是可以托付之人,大可不必問計于他,既已主動向人袒露心思,卻又擔心對方泄密,那當初又何必多此一舉。太子做事狐疑不決,心胸狹隘可見一斑。所以田光聽后是“俯而笑”,甚至在推薦荊軻之后以死來“明不言也”。如果說和田光相交不深,所以太子才有戒備之心是情有可原的話,那太子對待荊軻的表現(xiàn)則足以讓人寒心。
太子與荊軻初次見面,便把關(guān)系燕之命運的重任托付給荊軻,與人交淺而言深,這不是相見恨晚而是病急亂投醫(yī)。等荊軻許諾后,太子雖“尊為上卿,舍上舍”,甚至是“日造門下,供太牢具,異物間進,車騎美女恣其所欲”,可惜這些只是“以順其意”的利用,并非出自內(nèi)心的禮賢下士,何況是在荊軻受命之后,這些禮遇不過是太子為實現(xiàn)自己的刺秦目的在荊軻獻出生命之前的一種贖罪行為。而且從前文對秦舞陽的分析來看,太子始終都沒有信任荊軻,所以選秦舞陽做荊軻的助手更多的是對荊軻的監(jiān)視,而不是作為荊軻刺秦的有力助手。不知是不是在出發(fā)前已經(jīng)感覺到秦舞陽的不靠譜,所以荊軻在出發(fā)前“有所待,欲與之俱”,只是“其人居遠未來”,于是太子便“遲之,疑其改悔”,甚至說“日已盡矣,荊卿豈有意哉”這樣的話。按照道理,太子和荊軻的相處已非一朝一夕,應(yīng)該對荊軻充分信任,可直到荊軻出發(fā)前夕,太子都是以己之量度人之心。這句話不僅是對將要舍生忘死的荊軻的人格侮辱,更直接導(dǎo)致了荊軻的負氣出發(fā)。如果太子能少安勿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讓荊軻等來自己的朋友一起執(zhí)行刺秦的計劃,或許歷史就會改寫??上記]有這樣的胸襟和度量,他的躁而多疑、謀事不周只是讓刺秦的故事平添了幾份無奈和悲愴。
《史記》中記載太子的計劃是“誠得劫秦王,使悉反諸侯侵地,若曹沫之與齊桓公,則大善矣;則不可,因而刺殺之”,這個看似完美的行刺計劃,卻在行刺方式上卻存在著先天不足。因為從常理來說,趁其不備直接刺殺對方成功率更高,如果劫持不遂后再去刺殺,最有利的刺殺時機已經(jīng)稍縱即逝了,胡三省評說:“燕丹于禮致荊軻之初,畫兩端之策;荊軻守其初說,所以事不成”,把刺秦失敗的矛頭直指太子的“畫兩端之策”。就算荊軻真的能抓住秦王,逼迫秦王答應(yīng)歸還諸侯被侵占的土地,那么接下來他們該怎么離開秦國?一直挾持著秦王既不符合情理也不現(xiàn)實,如果在得到允諾以后就放了秦王,秦王反悔怎么辦?
太子安排的行刺方式是如此一廂情愿又不切實際,想讓荊軻效仿當年曹沫挾持齊桓公的故事,卻不知時移世易,兩者不可同日而語。第一,曹沫當年挾持齊桓公的地方在柯邑,那是魯國的領(lǐng)土,而荊軻卻是要到千里之外遠離燕國的秦國去行刺;第二,曹沫當年挾持齊桓公的場合是在諸侯會盟的大會上,齊桓公是在諸侯眾目睽睽之下允諾的,即使后來齊桓公后來想反悔,也因為顧忌失信于諸侯而作罷,而荊軻的刺秦活動卻沒有一個其他諸侯國的旁觀者或見證者;第三,曹沫的成功是有他特定的歷史條件的。春秋初期,周室衰微,齊國雖強,但也還要借尊王的口號來會盟諸侯,只能做到一匡天下而無法一統(tǒng)天下??墒堑搅藨?zhàn)國末期,只剩下戰(zhàn)國七雄,天下一統(tǒng)是大勢所趨,在這時卻生搬硬套地模仿曹沫,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太子向他的太傅鞠武詢問刺秦之計時,鞠武說:“行危欲求安,造禍而求福,計淺而怨深……此所謂資怨而助禍矣”,知徒莫若師,不知鞠武是不是已經(jīng)從太子的性格缺陷中看到了刺秦結(jié)局。千百年來,我們都被荊軻刺秦的悲壯和慘烈所震撼,卻忽視了刺秦失敗的真正罪魁禍首就是策劃這次行動的太子燕丹。
(編輯:郭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