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邊疆外交與良性邊疆外交

方天建

(西南民族大學　西南民族研究院，四川　成都　61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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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邊疆外交與良性邊疆外交

方天建

(西南民族大學西南民族研究院，四川成都610041)

邊疆外交是邊疆研究領域中的重要范疇，良性邊疆外交則是中國同周邊國家開展良性外交的最直接體現(xiàn)。良性邊疆外交的建構，將承載著“一帶一路”建設“中國夢”航帆，對持久性中國戰(zhàn)略利益樞紐安全的防御性護航使命，對于中國邊疆地區(qū)之軟實力工程建設意義重大。

邊疆外交；良性邊疆外交；戰(zhàn)略利益樞紐；軟實力

在中國的外交理論研究中，傳統(tǒng)外交、人民外交、公共外交和民間外交均已成為當下國內(nèi)各界關注的熱點課題。但作為區(qū)域性普遍存在的特殊互動形式，邊疆外交卻鮮少成為人們關注的視域。誠然，在歷史學研究，政治學研究，民族學研究或是邊疆學研究的成果中，會有零星分散的涉及，但這種涉及更多的僅是對邊疆外交存在的歷史現(xiàn)象和現(xiàn)實需要的解讀和探討，均未對邊疆外交這一關鍵主題詞做出必要而系統(tǒng)的闡釋和論述，也沒有對中國廣闊邊疆地區(qū)客觀存在的邊疆對外交流形式做出學理性的探討，而僅是籠統(tǒng)地把邊疆地區(qū)這種頻繁的跨國界互動行為概括為“公共外交”或是“民間外交”，進而進行具體的考察和研究。然而，在中國綜合戰(zhàn)略利益走向邊疆，發(fā)展邊疆，走出邊疆界限圈層的當前，我們在對邊疆的研究中，特別是狹義上的邊疆(特指邊境線前沿地帶)對外互動的研究中，需要在學理上建構出屬于具有中國特色的邊疆外交理論，進而使之能夠服務于當前中國同周邊國家開展良性外交的客觀需求，此即為中國建構良性邊疆外交之現(xiàn)實必要性要求。

一、邊疆外交的理論淵源

何謂外交，顧名思義，即具有互動性的雙邊或者多邊之間的交流活動。外交具有廣義和狹義上的區(qū)別，具有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指代性意義上的差異。對此，在美國著名政治學家漢斯·摩根索的闡釋中，外交是作為尋求最終和平的工具而存在，是國家間權力斗爭中對話、互動與妥協(xié)的產(chǎn)物，廣泛的外交含義包括外交政策的全部領域。現(xiàn)代化技術的高速發(fā)展促使傳統(tǒng)的外交實踐走向“式微”和“貶值”?！爸鳈鄧议g的權力斗爭”和“國家利益”才是外交的宗旨和本質。[1](563～575)在亞當·沃特森(Adam Watson)的釋義里，利益沖突是外交的一個重要主題，外交對話是解決利益沖突的國際社會工具。外交的旨趣是在不使用武力手段或者破壞國際社會的前提下，通過討價還價與妥協(xié)方式來設法完成所需要達到的目標。[2](P20～50)在美國國會報告中，“外交是指導組織或者國家間代表們進行談判的藝術和實踐”，是“專業(yè)外交家們通過對貿(mào)易、戰(zhàn)爭與和平、經(jīng)濟與文化達成的協(xié)議從而形成的國際關系行為準則。”[3]因此，美國參議員哈格爾(Hagel)認為：“外交并非弱勢的彰顯，而是世界事務中降低沖突壓力和增加平衡力量的必不可少的工具?！盵4]

就上述國外學者對外交的認知和理解中，根據(jù)國內(nèi)學者的釋義，是屬于傳統(tǒng)的和狹義方面的定義。外交學院黃金棋教授通過對英國著名學者薩道義的《外交實踐指南》，《牛津英語辭典》和尼科爾森的《外交學》，蘇聯(lián)外交部長葛羅米柯主編的《外交辭典》，美國的《韋伯斯特英語辭典》，法國的《外交詳解教程》以及我國的《辭?！返葧械耐饨会屃x進行綜合后認為，外交具有廣義和狹義之分。而無論是國內(nèi)國外的研究中，其釋義皆偏重于傳統(tǒng)的和狹義方面的外交定義，即外交是國家間主導的國家間互動行為。廣義定義的外交應該具備如下特點，即“不同對外政策形成的不同外交”“不同側重面或手段形成的不同外交”“不同方式形成的不同外交”“國家正式代表以外的官方來往”和“人民外交”。[5]另外，黃教授在其另一篇文章中，進一步對新世紀后的中國外交釋義做了整合，并就“民間外交”這一特殊外交形式做了必要說明。[6]可以說，正是“人民外交”和“民間外交”研究領域的外溢，含義的多樣化擴展，才使得本研究主題有了可選擇的理論淵源支撐點。

然而，不容忽視的是，外交的釋義，在更多的場合是狹義層面的彰顯，不論是國外的外交定義，還是國內(nèi)一些辭典的定義。具體講的都是國家對外層面的外交活動，涉及對國家行為體下的“人民外交”抑或“民間外交”的探討遠遠不夠。正如此，新世紀后，在歐美世界興起了展現(xiàn)國家軟實力的“公共外交”(Public Diplomacy)研究熱潮。這可以從讓·梅麗森(Jan Melissen)主編的著作《新公共外交：國際關系中的軟權力》，[7]荷蘭學者高英麗(Ingrid d’Hooghe)的研究報告《中國公共外交的崛起》，[8]美國國會報告《21世紀的外交：外交的轉型》，[3]約瑟夫·奈(Joseph S.Nye Jr.)的文章《公共外交與軟權力》，[9]菲利普·賽博(Philip Seib)的著作《新的公共外交轉向：對美國外交政策的重新定位》，[10]安雅·斯萊特蘭德(Anja Sletteland)的碩士學位論文《地緣政治的“心臟和大腦”：反恐戰(zhàn)爭時期的美國公共外交》，[11]南?！に怪Z(Nancy Snow)和菲利普·M·泰勒(Philip M. Taylor)主編的《路透社公共外交手冊》，[12]因德吉特·帕馬(Inderjeet Parmar)和邁克爾·考克斯(Michael Cox)主編的著作《軟權力與美國的外交政策：理論、歷史與當前的視角》，[13]印度學者基尚·S.拉納(Kishan S. Rana)的著作《21世紀的外交：實踐者的指南》[14]等研究成果中看出勢頭來。在國際公共外交研究熱的浪潮中，中國各界也被吸入到了公共外交研究的熱潮里。主要體現(xiàn)在，近年來不僅國內(nèi)關于民間外交與公共外交的研究成果豐富，而且難得的是，由中國察哈爾學會主辦的，專門以公共外交為研究主旨的刊物——《公共外交季刊》，于2010年得以正式創(chuàng)刊，到2015年底，已刊發(fā)24期。由察哈爾學會主編的察哈爾公共外交叢書也不斷付梓印刷。*著作方面可見趙可金：《軟戰(zhàn)時代的中美公共外交》，時事出版社，2011年；韓方明：《公共外交概論》，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年；檀有志：《美國對華公共外交戰(zhàn)略》，時事出版社，2011年；趙新利：《中日傳播與公共外交》，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2年；賈慶國主編：《公共外交與理論實踐》，新華出版社，2012年；韓方明主編：《中國人的國際新形象》，新華出版社，2012年；柯銀斌，包茂紅主編：《中國與東南亞國家公共外交》，新華出版社，2012年；龐中英主編：《贏取中國心：外國對華公共外交案例研究》，新華出版社，2013年；趙啟正等著：《跨國對話：公共外交的智慧》，新世界出版社，2012年；韓方明主編：《城市外交：中國實踐與外國經(jīng)驗》，新華出版社，2014年等。進而可見，公共外交研究已經(jīng)成為國內(nèi)外學界積極關注的一個研究課題。另外，尤其需要重視的是，2013年10月24～25日在北京召開的中國周邊外交工作座談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加強對“周邊國家的宣傳工作、公共外交、民間外交、人文交流”，是“鞏固和擴大我國同周邊國家關系長遠發(fā)展的社會和民意基礎”。[15]可見，公共外交和民間外交已經(jīng)成為國家大外交戰(zhàn)略中周邊外交的重要構成部分。

需要加以說明的是，公共外交是一種相對于純官方形式而言的新型外交形式，其中民間外交為其重要的組成部分。何謂民間外交，即非官方性的外交，其屬于民間自發(fā)或者有組織的互動交流行為。然而，在特殊場合，民間外交也需要和官方外交緊密配合，才能使外交效果達到最佳。另外，外交的官方形式和民間形式之間，存在著“成本與效益或者成本與收益”的區(qū)別。所以，雖然當前對民間外交的學理研究已經(jīng)取得了許多成果，但是對民間外交的理論動因探討，有學者認為，其“仍是一個開放性的論題”。[16]因此，民間外交的豐富性內(nèi)涵仍需要我們進一步探討和補充。本文探討的核心主題詞“邊疆外交”，可以說，也算是一種對民間外交豐富性內(nèi)涵的嘗試性探討。

二、 邊疆外交與良性邊疆外交

(一)邊疆外交釋義

自古以來，有邊界疆域的存在，就有邊疆視域內(nèi)的交流互動。邊疆視域內(nèi)的交流互動行為構成了最基本的邊疆外交內(nèi)涵。但不可否認的是，邊疆外交的濫觴和現(xiàn)代殖民主義的世界性擴張具有密切的關聯(lián)，而世界現(xiàn)代體系促進了現(xiàn)代國家邊界的最終形成，開啟了現(xiàn)代國家間開展邊疆外交的必然潮流?，F(xiàn)代國家對邊疆的重視，肇始于美國邊疆學派創(chuàng)始人弗雷德里克·杰克森·特納(Frederick Jackson Turner)對美國邊疆重要性的吶喊。[17]現(xiàn)代邊疆外交在中國的開展，可以說也和美國邊疆學派出現(xiàn)的時間前后間歇不大。19世紀中期以來到20世紀初，西方列強瓜分中國的浪潮以及侵蝕分裂中國邊疆領土的一系列強權外交行徑，促使了這個時代的中國人漸漸萌發(fā)了現(xiàn)代意義上的邊疆外交思維。但是，“邊疆外交”一詞的提出和作為一種外交理念，卻要比邊疆學派的興起和邊疆研究的開展遲滯得多。

僅就筆者所能查閱到的資料而言，“邊疆外交”外交一詞的出現(xiàn)是二戰(zhàn)后美蘇“兩極”對抗下的特殊產(chǎn)物。正如特納吶喊邊疆對美國的重要性一樣，二戰(zhàn)后美國需要開展所謂“縱深外交”的理念，也在美國斯卡拉庇諾教授的研究報告中提出來，并被肯尼迪總統(tǒng)稱之為“縱深沖擊戰(zhàn)術”，進而在美國各界廣泛傳播。美國《時代周刊》認為，“新型的外交活動已經(jīng)展開”，美國輿論界美名為“新邊疆外交”。[18]這是筆者查閱到的有關材料中對“邊疆外交”提法的最早關注。另外，英國學者弗蘭齊斯卡·海因茨(Franziska Hinz)的研究中，談到了“科學外交的新邊界”問題，可以說是廣義邊疆外交內(nèi)涵的彰顯。[19]艾倫·卡爾森(Allen Carlson)和任曉的合著《中國對外關系中的新邊疆》一書，探討了正在崛起中的中國外交政策，中國如何應對非傳統(tǒng)安全，中國外交政策如何在世界邊緣與核心格局轉移中應對挑戰(zhàn)，全球化世界與中國外交政策面臨的挑戰(zhàn)與機遇問題等。[20]不可否認，該書是當前探討中國宏觀性邊疆外交的一部系統(tǒng)性著作。具體到國內(nèi)對中國邊疆外交的研究和探討，雖然成果不少，但對“邊疆外交”這一關鍵性主題詞進行全面辨析和探討的研究卻是缺乏的。

另外，縱使目前國內(nèi)外的關注中，均有邊疆外交的研究痕跡可循，但卻找不到系統(tǒng)性、綜合性的概述性含義界定。那何為邊疆外交？在筆者的視閾里，邊疆外交即以邊疆為特定地域范疇，或是以“邊疆”這一動態(tài)性的概念行為體為核心展開的一系列外交互動行為。邊疆外交的核心是“外交”與“邊疆”之間的動態(tài)邏輯關系。因此，邊疆外交既具有外交含義的基本特征，也體現(xiàn)著動態(tài)性邊疆概念外溢過程中的特色內(nèi)涵。所謂動態(tài)性邊疆概念外溢，是指邊疆概念也是一種動態(tài)性的文字理解與時代理念認識之間的分異問題。這種概念外溢現(xiàn)象，在中國的邊疆概念界定中表現(xiàn)得尤為突出。在馬大正教授的辨析中，其認為中國的邊疆有四層含義，即中國的邊疆包括陸疆和海疆，中國陸地邊疆的深層次含義，中國的海疆，中國當代邊疆與歷史邊疆間的歷史延續(xù)性問題。在四層含義中，尤以中國的陸地邊疆含義最為豐富，其構成條件既有硬件條件的彰顯，又有軟件條件之特色；在概念認識方面，其還有大邊疆與小邊疆之區(qū)別，而小邊疆兼具邊疆硬軟條件的特征，讓其在邊疆概念里面最具特色，有時甚至成為邊疆概念的代名詞；另外，陸地邊疆的界定還需要區(qū)別“邊疆”和“邊遠”這一對詞性相近的詞語，不能在運用上混淆。[21](P176～179)可見，作為邊疆與邊疆研究的伴隨產(chǎn)物，邊疆外交的釋義也應該隨著邊疆概念釋義的變化而變化，不能循規(guī)蹈矩而一成不變。在中國綜合戰(zhàn)略利益走向邊疆、走出邊疆的當前，我們對邊疆外交的釋義更不能桎梏于傳統(tǒng)的實體邊疆認知范圍，我們還需要將其釋義衍伸到“軟邊疆”的層面中去，即利益邊疆外交和文化邊疆外交等“軟邊疆外交”中去。

不可否認，實體邊疆仍是當下最能彰顯邊疆外交的最基本承載場所和第一舞臺，而實體邊疆同時也往往兼具著“硬軟邊疆”的雙重身份。因此，建構具有中國特色的良性邊疆外交體系，既要著眼于對實體邊疆外交的積極打造，又要留意于“軟邊疆外交”無聲潤物功效的開拓擴展。邊疆含義多樣，有廣義和狹義之分，陸地邊疆也有大邊疆與小邊疆之別。

(二)良性邊疆外交

釋義邊疆外交的邏輯主旨是探尋建構良性邊疆外交的理論淵源與理論基礎。那何謂良性邊疆外交，即相對于一般性邊疆外交而言的詞義表達。良性外交的宗旨是建構起利國利民的對外交往體系，進而保護和利于國家對外利益的持久性發(fā)展，從而實現(xiàn)國家對外利益的最大化。良性邊疆外交的宗旨也無外乎此，即通過邊疆地域性的傳統(tǒng)對外交往優(yōu)勢，特別是對接壤鄰國邊疆地區(qū)的交往優(yōu)勢，來彌補國家大外交對外交往中的不足。通過邊疆外交方式實現(xiàn)中國邊疆地區(qū)對外交往的地域性良性外交體系建構，即實現(xiàn)邊疆地區(qū)地域性的睦鄰、友好民間對外關系格局，轉化邊疆地區(qū)對外關系中的不利局面為有利平臺，充分開發(fā)邊疆地區(qū)對外關系中的良性積極因素，打造邊疆良性外交軟實力品牌。另外，當前世界各國都在極力打造軟權力公共外交之際，探索軟權力公共外交渠道，積極開拓和利用軟權力公共外交資源，已成為世界外交轉型的一大趨勢。因此，我國建構良性邊疆外交體系已是大勢所趨，不得不為之舉。良性邊疆外交的建構，其目的與宗旨是充分調動邊疆地區(qū)的民間對外關系資源，利用邊疆地區(qū)的有利民間優(yōu)勢和民間歷史積蓄起來的積極對外因素，來實現(xiàn)國家戰(zhàn)略外交的良性對外拓展，進而在穩(wěn)定和發(fā)展邊疆的同時，推進國家對外利益的最大化和長久化。

三、中國建構良性邊疆外交之重要性

打造中國和平崛起的平臺，彰顯中國對周邊、對世界負責任大國的積極形象，發(fā)揮中國對外的軟實力詮釋作用，公共外交的全面開展能夠彌補國家大外交戰(zhàn)略的不足，民間外交的推進能拉近中國人民同周邊以及世界人民之間的互動距離與親近關系。但九層之臺，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而邊疆外交可以說是中國對外交流過程中的最起始階段，是中國對外交流視域中的“累土”之基。因此，建構具有中國特色的良性邊疆外交體系對中國之重要性體現(xiàn)如下四個方面。

(一)中國同周邊國家開展良性外交的重要組成部分

立足于“鞏固和擴大我國同周邊國家關系長遠發(fā)展的社會和民意基礎”這一基本目標，充分發(fā)揮“公共外交、民間外交和人文交流”的軟實力功能，進而讓廣交朋友、廣結善緣的友好交往成果轉化成推動我國內(nèi)外方針政策，中國故事與中國聲音在周邊國家可持續(xù)傳播的良性外交局面，這需要在親緣與民心結構上同周邊國家具有天然聯(lián)系的中國邊疆地區(qū)，充分發(fā)揮優(yōu)勢地位。而這種優(yōu)勢，體現(xiàn)為積極推動中國邊疆地區(qū)同周邊國家邊疆地區(qū)開展全面而深刻的良性交流上。良性的基礎，是我國邊疆地區(qū)的人民群眾力量，而在邊疆地區(qū)的人民群眾力量展現(xiàn)中，尤以無論是在歷史親緣性，還是在地域分布上，都同周邊國家跨界民族具有“命運共同意識”的中國跨界民族力量最需要加以充分利導。就當前我國邊疆地區(qū)跨界民族同周邊國家跨界民族之間建構起來的民間交流基礎而言，其中的良性交流過程遠遠多于不利于雙邊交流的問題環(huán)節(jié)，已經(jīng)初步建構起了中國邊疆地區(qū)跨界民族同周邊國家跨界民族之間的民間外交體系。這為建構良性綜合的邊疆外交體系奠定了民意基礎和民意張力。而良性邊疆外交體系的建構，可以讓中國大外交中的睦鄰、友好與和平共處理念，通過跨界民族這一天然媒介傳播到周邊國家的跨界民族民意認知中，進而在邊界跨界民族地區(qū)形成區(qū)域性的“命運共同體”，從而也把中國友好的心聲，通過周邊國家的跨界民族接力棒式的共鳴，傳遞到周邊國家更多的民眾對中國形象的認知中。最終通過以點帶面，以公共外交與民間外交集合成的產(chǎn)物，即良性邊疆外交的區(qū)域性張力，進一步推動我國同周邊國家開展良性外交的廣度與深度。就此而言，建構良性邊疆外交是我國同周邊國家開展良性外交的必要實踐過程，而良性邊疆外交更是推動我國良性周邊外交建構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組成部分。

(二)中國推進“一帶一路”建設戰(zhàn)略的客觀要求

“一帶一路”建設戰(zhàn)略的國內(nèi)關鍵布點，除了東部沿海地區(qū)省份外，絕大多數(shù)集中于我國對外開放的前沿邊疆省份。例如，在東北地區(qū)，東北三省的沿邊地帶是承接我國東北方向“一帶一路”建設戰(zhàn)略的重要銜接環(huán)節(jié)；在北部方向，內(nèi)蒙古沿邊地帶是我國北部建設的關鍵突破口；在西北方向，新疆沿邊地帶是我國實施“一帶一路”戰(zhàn)略，特別是“陸上絲綢經(jīng)濟帶”走向中亞，走向西亞、北非和歐洲的最關鍵布局地帶之一，在我國向西開放過程中起到關鍵窗口的作用；在西南方向，西藏沿邊地區(qū)是延續(xù)古代南方絲綢之路的余音——“茶馬古道”馬鈴聲響下的西部交接點，是“一帶一路”建設戰(zhàn)略推向尼泊爾、不丹和印度，乃至整個南亞次大陸的關鍵布局區(qū)。云南沿邊地區(qū)則承載著“推進與周邊國家的國際運輸通道建設，打造大湄公河次區(qū)域經(jīng)濟合作新高地，建設成為面向南亞、東南亞的輻射中心”的重要使命。廣西沿邊地區(qū)也要發(fā)揮著“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與絲綢之路經(jīng)濟帶有機銜接的重要門戶”的關鍵作用。[22]而不論是東北、北部，還是西北，或是西南方向，均是我國實施“一帶一路”戰(zhàn)略中的沿邊對外開放戰(zhàn)略的關鍵布局點。對外開放的關鍵是對外交流，而對外交流需要地緣和人緣關系的有機整合。這其中，良性邊疆外交體系的建構，正是基于對外開放的先行理論和先行實踐的嘗試性綜合探索。這是彰顯邊疆地區(qū)地緣和人緣關系，特別是良性跨界民族對外關系能夠有機融入國家“一帶一路”戰(zhàn)略，并在“一帶一路”戰(zhàn)略建設過程中起到積極作用的客觀要求。

(三)維護中國對外戰(zhàn)略利益樞紐安全之必要防御措施

在“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和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的客觀要求下，新世紀以來，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不斷崛起，我們國家同世界許多國家，特別是周邊國家建立起了一系列“戰(zhàn)略利益樞紐”工程。何謂戰(zhàn)略利益樞紐，引申于英國著名地緣政治學者哈·麥金德的樞紐(Pivot)理論[23](P44～61)，即“樞紐地區(qū)”的代名詞，也稱之為“心臟地帶”。[24](緒論14)另外，在漢語詞義表達上，樞紐是交通或者是道路要沖的意思?？梢?，樞紐即是關鍵和重要的引申詞，其不僅承載著歷史樞紐的厚重感，還附加著現(xiàn)實需求中地緣張力的廣度和寬度，乃至延伸度的彈性問題。對歷史和地理的考量，特別是對空間上戰(zhàn)略布局的推進，進而就構成了戰(zhàn)略樞紐。有戰(zhàn)略樞紐的延伸和擴展，就有了國家利益的彰顯和建構。因此，戰(zhàn)略利益樞紐簡言之就是國家對內(nèi)對外戰(zhàn)略建構與建設的綜合表現(xiàn)。其具有外在的表征和內(nèi)在的展示。外在的表征凸顯于國家利益的外在建設彰顯上，如看得見的重大基礎設施建設，特別是大通道建設，大能源通道供給線建設，大航線建設等；內(nèi)在的展示體現(xiàn)為我國外在戰(zhàn)略建設過程中衍伸出來的軟性利益附加體。如，理論探索階段的戰(zhàn)略考量文本，戰(zhàn)略推進與防御策略，國家簽署的一系列對內(nèi)對外戰(zhàn)略建設文本等。就當前我國的對外戰(zhàn)略利益樞紐而言，尤以“一帶一路”建設戰(zhàn)略最能綜合性地代表我國當前的對外戰(zhàn)略利益樞紐布局。具體而言，中國——緬甸油氣管道，中國——巴基斯坦油氣管道，中國——緬甸港口建設，中國——巴基斯坦港口建設，中國——斯里蘭卡港口建設，以及中國對外建設的域外部分系列“縱橫”大通道建設，均是我國利益攸關的重大戰(zhàn)略利益樞紐。其任何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安全問題，均會影響我國對外的綜合戰(zhàn)略利益樞紐布局。

就當前我國域外戰(zhàn)略利益樞紐面臨的安全因素來說，主要體現(xiàn)如下：東北方向，朝鮮半島的朝核綜合征問題；北部方向，妄圖建立“大蒙古國”的分裂勢力破壞問題；西北方向，嚴重的恐怖主義活動威脅和“金新月”毒品販運等跨國犯罪問題；西南方向，斯里蘭卡政局不穩(wěn)、泰國政局不穩(wěn)、緬甸若開邦羅興亞宗教沖突問題、緬北民族沖突動蕩問題、“金三角”毒品問題，以及中國和越南的南海主權爭端影響問題等。而中國重大戰(zhàn)略利益樞紐所經(jīng)過地區(qū)抑或地帶，域外多是一些不穩(wěn)定的動蕩問題區(qū)。由此，基于國家戰(zhàn)略利益樞紐安全的考量而言，我們需要擁有“警惕‘鐵路陸權論’”歷史悲劇重演的防御性思維，需要綜合考量西部邊疆面臨的新型安全壓力，需要正視“中國近似‘大滿貫’式的海外貿(mào)易盈利已近極限”的現(xiàn)實困境問題。[25](P193～212)在出于防御性思考的前提下，可以說建構良性邊疆外交體系已經(jīng)刻不容緩。

(四)中國邊疆軟實力工程建設之重要環(huán)節(jié)

良性邊疆外交體系，是一個集政治、經(jīng)濟、文化、教育、外交等多方位運轉載體于一體的良性對外互動綜合體。就邊疆外交的基本特性而言，其過多的是強調發(fā)揮邊疆地緣載體上的良性人緣關系。良性人緣關系的建構，不僅僅需要國家在諸如政治、經(jīng)濟等方面的硬實力助推，還需要文化、教育和外交政策等方面的軟性輔助行為。而軟性輔助行為的天然承載者和傳播者，更多的仍然是邊疆地區(qū)的民間力量，是邊疆地區(qū)的跨界民族群體。那何謂軟性輔助行為？軟性輔助行為的學理性稱呼是軟實力或者巧實力。約瑟夫·奈認為，軟實力是一種通過吸引力去影響他者而獲得想要的結果，而不是通過強迫或者支付手段達到目的的一種能力。一個國家的軟實力取決于它的文化、價值觀和政策資源。巧實力戰(zhàn)略是硬實力和軟實力資源的結合體。[26]所以，在約瑟夫·奈的視閾里，國家的軟實力主要來自文化、政治價值觀和外交政策。[27](P15)相對于西方國家，特別是美國極力發(fā)揮公共外交和開拓巧實力研究空間的現(xiàn)狀，有外國學者對我國的軟實力發(fā)展現(xiàn)狀進行綜合研究后認為：軟實力在中國的外交政策中是一個相對較新的概念，并存在著很大的爭議和誤解。因此，到目前為止，中國的精英還無法制定出一個具體、統(tǒng)一的軟實力政策。[13](P200)由此可見，在當前我國全面開放和積極走向世界，特別是面向周邊的過程中，如何建構具有中國特色的軟實力體系，從而形成與我國硬實力身份相匹配的巧實力綜合體系，已經(jīng)時不待我，亟須加強和完善。在此前提下，建構綜合性的良性邊疆外交體系，特別是積極彰顯我國“睦鄰、友好、和平共處”外交政策的軟實力潤物無聲效應，其實質也是我國邊疆軟實力工程建設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

結　語

中國的和平崛起，以及中國夢的最終實現(xiàn)，需要有一個穩(wěn)固而良性的周邊環(huán)境。我國的“睦鄰”“友好”“和平共處”等軟實力對外政策，雖然已在周邊國家產(chǎn)生了深遠而良性的影響，但不足的是，這些大外交政策的彰顯面多是周邊國家的政府圈層，其軟性惠及面還未深入和扎根于周邊國家的民心。因此，當我們國家的戰(zhàn)略利益樞紐在周邊國家建設與運轉過程中，往往會因為該國的民粹運動抵觸而不得不停擺，成為民粹運動的發(fā)端借口源與實際犧牲品，進而給我們的國家利益造成巨大的損失。另外，我們國家重大戰(zhàn)略利益樞紐的國境內(nèi)的出口區(qū)和國境外的進口地，多是一些被地緣政治學者稱之為“動蕩區(qū)”的不穩(wěn)定地帶。對此，我們更需要對這些地區(qū)有利的人緣資源，特別是邊民間在歷史和地域上天然形成的友好親緣互動關系資源，加以利導和運用，使其成為推動我國同周邊國家進一步強化良性關系，護航我國在周邊國家動蕩地區(qū)的系列戰(zhàn)略利益樞紐的民間性、基礎性防御體系和保護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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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左安嵩〕

On Frontier Diplomacy and Positive Frontier Diplomacy

FANG Tian-jian

(Southwest Nationalities Research Academy, Southwest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Chengdu, 610041, Sichuan, China)

Frontier diplomacy is an important category in the field of frontier research. Positive frontier diplomacy is the most direct embodiment of China with neighboring countries for positive diplomacy. It will carry the “Chinese Dream” on the “One Belt and One Road” that sails on the defensive escort mission of security for persistent Chinese strategic interests pivots. And it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for China’s soft power construction of border areas.

frontier diplomacy; positive frontier diplomacy; the pivots of strategic interests; soft power

國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標項目(15ZDB122)；西南民族大學博士創(chuàng)新型科研項目(Cx2016BS04)

方天建(1988— )，男，云南富寧人，西南民族大學西南民族研究院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西南邊疆問題研究。

D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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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723X(2016)09-002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