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文學“接受”研究之必要性探析

石金煥

摘要：知青文學的“讀者群體”不同于其他文學現(xiàn)象，因其取材的特殊性，知青文學受到了知青群體與非知青群體的共同關注，這種關注助推了知青文學及亞文學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谶@種特性，本文指出知青文學研究應跳出就文本談文本的窠臼，從“讀者接受”角度對知青文學進行研究不僅能填補學界研究的空白，而且還有利于知青文學社會價值及文化意義的發(fā)掘。

關鍵詞：知青文學；讀者接受；讀者群體

中圖分類號：D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0475（2015）12-0089-02

“讀者接受”研究是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在聯(lián)邦德國出現(xiàn)的美學思潮——接受美學所提出的一個重要論題。接受美學研究者注意到了過去的文學理論所忽視的一個基本事實，即文學作品是為讀者閱讀而創(chuàng)作的，它的社會意義和美學價值，只有在閱讀過程中才能表現(xiàn)出來。讀者在接受過程中所獲得的經(jīng)驗、認識又會反過來影響作者，影響文學創(chuàng)作。從接受角度探究知青文學，有利于體現(xiàn)文本的社會價值與文化意義。但目前來看，學界對此的研究還很薄弱，本文擬就知青文學“接受”研究的必要性進行簡要探析。

一、讀者接受：知青文學研究的新視角

據(jù)筆者統(tǒng)計，目前關于知青文學的研究論文約有3萬余篇，著作10余部。而在研究角度方面也囊括了作家作品研究、文學發(fā)展脈絡研究、文學體例研究、文學文化研究、文學作品改編研究等方面。比較典型的如：在作家作品研究方面郭小東的《現(xiàn)代主義視野下的知青文學》、姚先勇的《主體的塑造與變遷——中國知青文學新論（1975-1995）》、劉起林的《中國知青作家倫》等對知青作家的文化心理、歷史情結(jié)、創(chuàng)作動因以及知青文學作品的主題思想、文學風格等進行了較系統(tǒng)的詮釋；在知青文學發(fā)展脈絡研究方面楊健的《中國知青文學史（1953—2000）》以知青文學“專史”的方式，運用豐富的原始資料，對知青文學的衍生、發(fā)展和流變進行系統(tǒng)梳理與分析，具有較獨特的思辨特點和冷靜的批判意識。是第一部有關中國知青文學的系統(tǒng)性、理論化的專著。此外，還有郭小東的《中國知青文學史稿》從歷史的角度，全面梳理中國知青文學發(fā)展的過程與軌跡，展示中國知青文學從前期、中期到后期的不同審美特征和思想內(nèi)蘊；在中國知青文學分體研究方面何青的《知青原生態(tài)詩歌的人性本原追求》、周超的《“文革”知青詩歌研究》、劉可可的《知青小說的敘事演變及其背后》等較有代表性，他們分別對知青文學中的詩歌和小說進行專門闡釋，對知青文學的文體分化與發(fā)展進行了較系統(tǒng)的論述。在知青文學影視劇改編研究方面朱旭輝等人的《知青影像：小說到影視劇的改編研究》，王晗的《知青題材電視劇研究》，王利麗的《新世紀中國知青題材電視劇的文化反思》等不僅對知青題材電視劇的發(fā)展脈絡進行了梳理，而且還重點探討了知青文學與影視劇改編之間的“距離”問題；此外，還有知青文學的文化品性研究，在此方面，車紅梅的《北大荒知青文學研究》、黃璐的《文革時期廣西知青文學初探》、艾美華的《作為文化景觀的文學生產(chǎn)及展示——以新疆兵團女性知青文學創(chuàng)作實踐為個案》、劉春光的《草原情結(jié)與生態(tài)意識——蒙古族文化對知青文學中生態(tài)觀念的影響》等分別結(jié)合不同地域的文化特征系統(tǒng)分析了知青文學的文化品性。

學界的這些研究可以說表現(xiàn)了文學作為一種精神產(chǎn)物，所體現(xiàn)出的作家創(chuàng)作主體因素以及作品受時代、文化等客觀環(huán)境影響的深入探索，這些是值得認可的。但在“文學”作品與“讀者”的互動影響方面，即知青文學的接受研究方面卻很薄弱，所以，筆者認為知青文學“接受”研究應該被學界重視。

二、讀者群體：知青文學接受研究之特殊性

“接受”研究的核心在于對“讀者”群體的尊重，知青文學與其他文學樣態(tài)文本最大的不同在于“讀者”群體的特殊性。

知青文學的讀者從個人經(jīng)歷上可分為兩大部分：知青和非知青。而依據(jù)史料記載，當年參加“上山下鄉(xiāng)”的知青大概有1700多萬，這就為知青文學以及由此改編的知青影視劇等提供了龐大的受眾群體?！耙徊俊赌鮽?》在元旦簽售會上，六七成讀者都是知青，也有許多人是為知青父母買的”一部《知青》圖書首印三萬套圖書，在印刷后一周內(nèi)被國內(nèi)各大書店訂購一空，其衍生品電視劇《知青》也成為2012年上半年劇集中最搶眼的一部。就如一位知青網(wǎng)民所表白的：“我是一名知青，不管這個劇是否好看，我都要看一看?！倍催^之后就會比一比談一談，龐大的受眾群體在成為“知青文學”忠實“讀者”的同時也會成為最坦誠的評價主體。一部《知青》在天涯論壇上活躍的關于《知青》的帖子有近萬條，在凱迪社區(qū)活躍的相關帖子也有1119條。雖然，知青群體的文化層次參差不齊，在對知青文學的看法上也不盡相同，但作為“讀者”的一部分，他們的看法與觀點對知青文學的建構(gòu)與發(fā)展提供了一種聲音，這種民間聲音與代表官方的學界之聲的對話，對知青文學創(chuàng)作、知青精神的傳播以及知青歷史的再現(xiàn)都會起到一定的引導作用。如果說知青讀者是因“記憶”接受知青文學，那么非知青讀者則是被其中的情節(jié)、人物、時代差距、情感糾葛等所吸引，而且這部分讀者也不在少數(shù)。一部《孽債》，1995年在全國播出的時候幾乎引起了萬人空巷的局面，創(chuàng)下了42.62%的收視率，被譽為迄今為止中國收視率最高的電視劇，但很大一部分受眾都并不是知青。而梁曉聲的《知青》也如此，“遼闊原野，明麗色彩，緊湊的劇集，充實的生活，可愛的形象”深深吸引了一部份80后、90后，與知青讀者糾纏于“真實”與否不同，年輕一代更看重的是其中的人物、情節(jié)、精神等因素?！爸唷弊x者通過閱讀活動對知青文學的參與過程展示了特殊年代共同的集體記憶，非知青讀者的閱讀參與則體現(xiàn)了不同社會，不同時代的人對特殊記憶的不同感受與認識。

與讀者的特殊性一致，知青文學的創(chuàng)作者也分為“知青出身作家”與“非知青出身作家”兩部分。知青出身作家如梁曉聲、張抗抗、肖復興、張承志、史鐵生、阿城、王安憶等，非知青出身作家如韓東、李洱、艾米等。知青出身作家對于那段歲月的文學敘述，一方面體現(xiàn)了知青中的知識階層對那段歷史的集體記憶，另一方面也通過與知青讀者的互動，使那段集體記憶呈現(xiàn)出“對話”的復調(diào)色彩。而非知青出身作家的知青文學創(chuàng)作則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讀者”參與閱讀活動，它反映了當下社會人們的“知青”情結(jié)與知青集體記憶的再藝術思考。比較兩類作家的知青文學創(chuàng)作，我們發(fā)現(xiàn)知青出身作家在知青文學的寫作上比較側(cè)重于“知青群像”的塑造、“知青精神”的弘揚等，總體來看其寫作是比較正面的。而非知青出身的作家在知青文學寫作方面則更具有個人化敘述的傾向，在寫作重心上比較側(cè)重于對“人性”“人情”“人的存在狀態(tài)”等方面進行剖析，尤其是在知青、農(nóng)民形象的塑造上，不在單一的同情或謳歌，而是無情地挖掘他們?nèi)诵陨钐幍某舐?、猥瑣、無恥自私等負面的性格特征，就如韓東在《知青變形記》中所塑造的知青羅曉飛形象，為了避免“死亡”，他成為村民范為好的弟弟，一夜之間他躺在了范為國的炕上，繼承了范為國的妻子、兒子以及所有的身份，后來他成為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有著對性事的貪戀、對物質(zhì)的熱愛、對活著的眷戀，而之前的知青羅曉飛已經(jīng)全不見蹤影。

非知青作家對知青、知青歲月、知青精神的寫作與知青作家的寫作差別是很大的，與其說這種差異源自于個人經(jīng)歷，不如說是“讀者”與“作者”的對話，只不過這種對話的方式不是七嘴八舌的“評論”，而是對知青記憶的理解與重構(gòu)。

三、讀者閱讀：知青文學接受研究的方法與途徑

基于知青讀者和創(chuàng)作者的特殊性，知青文學接受研究可以從以下途徑著手：

1.大眾傳媒的反應與評價。這里的大眾傳媒主要指刊登知青文學相關信息的報紙、雜志以及為知青文學提供播放平臺，為讀者提供言說平臺的網(wǎng)絡。比如：《東方早報》《新京報》《燕趙都市報》《青島早報》以及“騰訊娛樂”“天涯論壇”“凱迪社區(qū)”“新浪讀書”等。

2.大眾讀者的反應和態(tài)度。通過資料查詢、調(diào)查、訪談等方式對知青讀者和非知青讀者的“接受”進行收集整理。

3.作品的改編和演出情況。對知青文學的影視劇改編狀況進行系統(tǒng)梳理，對“讀者”的接受狀況進行感性與理性層面的分析。

4.出版、翻譯與介紹情況。主要通過文學作品在市場上的流通情況、版本問題、國外讀者的接受情況進行收集、總結(jié)歸納，闡釋其特點。

5.評論家、研究者對知青文學的接受與研究情況。對知青文學的學術研究情況進行系統(tǒng)梳理，探究知青文學創(chuàng)作與學術研究之間的互動關系。

在研究方法上，可以采取個案分析、比較分析等方式進行。比如在個案研究方面，或者以作品為主，選取影響爭議頗大的作品進行個案研究，或者以作家為主，通過調(diào)查分析，探究某位知青作家知青文學創(chuàng)作的整體接受情況。在比較分析方面，或者以知青作家的知青文學創(chuàng)作與非知青作家的知青文學創(chuàng)作的接受效果進行比較，或者將前知青文學、知青文學、后知青文學的閱讀接受情況進行比較分析，或者將知青讀者與非知青讀者的不同看法進行比較分析等。

總之，從“接受”角度研究知青文學，無論對于學術研究，還是對于知青文學的創(chuàng)作與傳播都能起到一定的引導與促進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