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頌
(江蘇商貿(mào)職業(yè)學(xué)院,江蘇 南通 226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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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之城”系列小說文化負(fù)載詞的翻譯策略研究
劉 頌
(江蘇商貿(mào)職業(yè)學(xué)院,江蘇 南通 226011)
在對“暮光之城”系列小說進(jìn)行文本轉(zhuǎn)換時,譯者充分考慮了文化負(fù)載詞翻譯的特殊性,結(jié)合國內(nèi)讀者的公共視閾,對于不同類別的文化負(fù)載詞采用了不同的翻譯方法:一方面盡可能讓譯文貼近讀者的接受水平和審美標(biāo)準(zhǔn),使閱讀行為更加順暢;另一方面,為了給讀者留下想象空間和審美期待,適當(dāng)向原文本靠攏,保留某些特定的異域風(fēng)味,并圍繞該異域因素添加解釋性文字以幫助讀者理解與接受。
“暮光之城”系列小說;文化詞;翻譯策略;視閾融合
2005年至2008年,美國女作家斯蒂芬妮·梅爾的“暮光之城”系列小說《暮色》、《新月》、《月食》和《破曉》相繼出版,在全球的銷量突破8000萬冊,版權(quán)轉(zhuǎn)授四十多個國家,被《時代》周刊譽為“充滿著愛恨情仇的張力,但又優(yōu)雅精致如簡·奧斯丁,達(dá)到了浪漫小說的一種極致。”[1]2008年,根據(jù)《暮色》改編的好萊塢電影被搬上了熒幕,贏得了眾多的“暮迷”,使得該系列小說更為暢銷。從2008年8月起,接力出版社中文版“暮光之城”一套四本相繼上市,引發(fā)了國內(nèi)的“暮光旋風(fēng)”[1]。在一部譯本中,文化負(fù)載詞最能體現(xiàn)文化特色,反映視閾間的差異,對其進(jìn)行恰當(dāng)翻譯的難度也屬最高。若想獲得異域文化間適度的視閾融合,使讀者在接受譯本的同時領(lǐng)略異域文化特色,譯者需要做多方面努力。一方面,為了譯本語言的流暢性,使讀者獲得閱讀的順暢感,必須在一定程度上犧牲文本的異域色彩;另一方面,為了讓讀者領(lǐng)略作品的異域文化特色,有必要對原文的隱含意義、異域因素進(jìn)行適當(dāng)解釋。本文將采用接受美學(xué)理論,以接力出版社譯本“暮光之城”系列小說中的文化負(fù)載詞翻譯為例,簡析譯者如何通過各類翻譯策略較好地實現(xiàn)異域文化間的視閾融合。
接受美學(xué)認(rèn)為,作品有許多空白需要讀者去填補,其存在是為讀者提供提示。讀者帶著固有前見對文學(xué)作品展開閱讀,對于詞句的連接、故事的進(jìn)展、意義的呈現(xiàn)不斷做出自身的判斷和推測,對文本中的未定點和空白做出填補,完成自身視閾和文本視閾的交叉、重疊和融合,得出獨特的理解,從而使得作品的意義得以形成和顯現(xiàn)。簡而言之,讀者帶著期待與文本對話,理解并闡釋文本,進(jìn)而實現(xiàn)文本意義。
鑒于語言文化的差異性,要將原文中的文化因素全盤移至譯本而不引發(fā)譯文讀者的閱讀障礙,這樣的翻譯是無法實現(xiàn)的。因此,無論何種翻譯方法,都無法實現(xiàn)文本視閾和譯文讀者視閾的完全融合。通常,為降低譯文讀者的接受難度,譯者會盡可能地減少譯文中的異化因素,因為在一般情況下,文學(xué)文本與讀者的期待視閾融合度越低,讀者完成文本接受的難度越高,速度越慢,當(dāng)視閾間的融合率低于某個臨界點,讀者將無法接受該文學(xué)文本,其意義也無法實現(xiàn)。另一方面,文學(xué)作品和讀者視閾間的融合率越高,并不一定代表著翻譯作品越成功,因為事實上讀者常常期待著“出其不意”的驚喜,擁有獲取新知的求知欲以及對未知神秘的迷戀和無盡期盼。因此,一定程度的“視閾差異”成為令文學(xué)作品具有神秘感及吸引力的重要因素,讀者通過獲得新的閱讀體驗、心理歷程或文化知識,拓展而構(gòu)建完成新的閱讀視閾,以更好地實現(xiàn)與后續(xù)其他文本視閾的融合接受。
按照原文及譯文文化中公共視閾融合度將文化負(fù)載詞歸為三類以方便分析:第一,相容文化因子,這類文化負(fù)載詞為譯文文化與原文文化中共有的表達(dá),譯文讀者對于此類文化負(fù)載詞有相同的理解,該詞引發(fā)的認(rèn)知思維、情感體驗等在很大程度上同于原文讀者的閱讀體驗;第二,相似文化因子,它們雖不在譯文讀者的視閾內(nèi),但譯文讀者視閾中的某一個或某一類文化負(fù)載詞有著近似的內(nèi)容、結(jié)構(gòu)、意象或體驗;第三類為相斥文化因子,主要指那些在譯文文化和原文文化中不存在相同或相似點,或者產(chǎn)生完全相異甚至相反的閱讀體驗的一類文化負(fù)載詞,對于普通譯文讀者而言相當(dāng)陌生、難于理解或者容易形成理解的空白或曲解。
2.1 相容文化因子
中美分別操漢英兩種語言,隸屬于東西方兩種文化,存在諸多文化習(xí)俗上的差異,但是人類共同的歷史經(jīng)歷、情感體驗等使得二者仍有著很多的相同、相通之處,從而使文學(xué)交流成為可能。面對相容文化因子,“暮光之城“譯者采取了直譯的方法,既沒有丟失原意,也沒有造成理解障礙。
例1
His voice was quite as usual—velvet, muted.[2]81
他的聲音和平常一樣輕——輕得像絨毛似的,好像沒有出聲似的。[3]62
在形容輕柔之時,中西文化都借助于“羽毛、羽絨”這一意象,因此譯者將“Velvet”直譯為了“絨毛似的”并不會引起讀者理解上的困難。
例2
I sidestepped the minefield. “It’s a girl’s choice.”[2]227
我繞開了這個雷區(qū):“是女孩兒擇伴舞會。”[3]172
女主角貝拉與心儀的吸血王子愛德華約好周六一起開車去玩,而不知情的父親此時詢問女兒為何執(zhí)意獨自去西雅圖而不參加周六的派對。心虛的貝拉怕引起父親的懷疑,不愿意多談而盡量避開此話題。在東西方文化中,“雷區(qū)”都指埋有地雷的危險區(qū)域,現(xiàn)在多引申為危險而應(yīng)盡量避免的情形境況。因此,譯者將其直譯過來,語義連貫,引申意義明顯而不會造成理解困難。
2.2 相似文化因子
在閱讀過程中,讀者總是以自身的期待視閾為起點,對文學(xué)文本中的“空白”、“未定點”在已有的視閾中搜索同類意象或經(jīng)歷,進(jìn)行比照,試圖完成文本的接受與理解。在翻譯過程中,遇到相似文化因子時,同類替換常為譯者所采用,以便喚起讀者類似的情感體驗,降低接受難度,幫助讀者有效實現(xiàn)文本的理解。從例3、例4中可以發(fā)現(xiàn),譯者在文本翻譯過程中將中西方思維方式及目標(biāo)讀者納入了考量范圍。
例3
“You and Billy gossip like old women.”[4]22
你和比利像老婦人一樣說東道西,張家長李家短。[5]62
中國俗語“張家長,李家短”原指“說張家的長,議李家的短”,明清小說中可見到此俗語,如明代施耐庵《水滸傳》第二十一回就有“那婆子吃了許多酒,口里只管夾七帶八嘈,正在那里,張家長,李家短,說白道綠?!盵6]67-72各地方言中也廣為使用,如江蘇南通如皋境內(nèi)的俗語“張家長,李家短,旁人家閑事不要管”,鹽城諺語“張家長,李家短,人家閑事我不管”。百家姓中為何獨獨選中張李?據(jù)說是因張、李乃中國大姓,此二姓的人數(shù)眾多,街角巷尾的閑話總是少不了這兩家,于是便有了“張家長,李家短”的俗語流傳,就連市井童謠亦有“張打鐵,李打鐵”的兒歌[7]。此俗語常作引申,比喻談?wù)摻诸^巷角里議論別人家事、討論他人是非,說些于己無關(guān)的閑話。
在西方文化中顯然不存在李姓、張姓,而中國文化中愛說閑話的又顯然不僅僅是“老婦人”,譯者將原文中的“像老婦人一樣說長道短、愛講閑話(gossip like old women)替換成了東方俗語“像老婦人一樣說東道西,張家長李家短”,語意表達(dá)充分而未損其韻味,東西方共同的潛在涵義使得接受成為可能,且有利于讀者融合自身及文本視閾。
例4
“That’s none of your business, Mike,” I warned, internally cursing Jessica straight to the fiery pits of Hades.[2]221
“這不關(guān)你的事,邁克?!蔽揖嫠睦碓{咒著要把杰西卡打進(jìn)十八層地獄。[3]168
“Hades”原是希臘神話中的冥王哈帝斯,也用于指代冥界,“Fiery pits”意指火坑,有苦難艱難之意?!癋iery pits of Hades”實際上就是圣經(jīng)中所指的地獄火坑,即悲慘境地,大體相當(dāng)于在佛教文化中“十八層地獄”。因此譯者直接將西方的冥界火坑翻譯成了東方佛教文化中的“十八層地獄”,既不損原意又符合讀者的閱讀習(xí)慣。
2.3 相斥文化因子
通過對于潛在讀者的審美要求、文本接受態(tài)度及理解能力等因素的考量,“暮光之城”接力版譯者面對原文本中的相斥文化因子時,選擇了多重翻譯方法以實現(xiàn)譯者眼中最佳的翻譯狀態(tài)。
例5
But I knew myself so well to think I would really have the guts to do it. I make the Cowardly Lion look like the terminator.[8]30
可是我太了解我自己了,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真有那個膽子。我努力讓自己這個膽小的獅子看上去像魔鬼終結(jié)者。[9]21
膽小的獅子,出自美國兒童文學(xué)之父弗蘭克鮑姆的名著《綠野仙蹤》(TheWizardofOz)。將“Cowardly Lion”直譯為“膽小的獅子”會讓目標(biāo)讀者無法接受與理解,因為獅子被稱作百獸之王,象征著權(quán)威和勇氣,是力量的化身。對于普通讀者而言,理解“膽小的獅子”的內(nèi)涵還是非常困難的。因此譯者增加注釋的翻譯方法是可取的,可以幫助讀者回憶《綠野仙蹤》中那只丟失了勇氣的獅子形象。
有人指出大量使用腳注會導(dǎo)致讀者在文本閱讀過程中為獲得對文本的正確理解而不斷停頓。事實上,無此背景知識、直接理解有障礙的讀者,可通過譯者的注解了解相關(guān)文化信息順利完成閱讀接受,而有此類文化背景的讀者,則無需理會頁面下方的腳注,并不影響閱讀的順暢性。
例6
I dressed quickly, something stronger than butterflies battering recklessly against the wall of my stomach, my argument with Mike already a distant memory.[2]221
我飛快地?fù)Q上衣服,心里好像有一頭小鹿在不管不顧地撞來撞去,自己與邁克之間的爭論已經(jīng)被拋到了九霄云外。[3]168
上完體育課的貝拉想到自己馬上能見到心愛的愛德華,內(nèi)心充滿了喜悅和忐忑。在英語中,“Butterflies in one’s stomach”常用以形容人感到十分忐忑,若是直譯為“胃里的蝴蝶”,意義不明確。而在漢語中“小鹿亂撞”則常常用以形容心情忐忑,尤指男女陷入戀愛時的心情,與此處貝拉的情形完全相合。因此譯者靈活地運用“小鹿”這一意象替換了原文中的“蝴蝶”,“心”替換了原有的“胃”,有效傳達(dá)出陷入戀愛中的少女貝拉緊張而喜悅的心情,有益于讀者迅速獲得對女主角心理的準(zhǔn)確把握。
2.4 評析
處理文化負(fù)載詞的翻譯方法有多種,無論運用何種方法,都應(yīng)適當(dāng)考慮讀者的需要,并結(jié)合不同場景、言語的需要,在翻譯過程中綜合運用多種翻譯策略,以同時實現(xiàn)文本的可接受性和異域性。事實上,所有翻譯都是一種折中,譯者選擇最為可行的翻譯方法滿足特定讀者的閱讀期待和審美需求,同時盡可能保留原文的特色。因為通常意義上文本中的異域特色容易引起讀者的注意,若文本意義適度超出讀者的想象和期待視閾,反而更能吸引讀者。文本期待視閾和讀者期待視閾間的差異為讀者和文本間的交流提供了潛在的可能,正是在這種情況下,讀者視閾得以擴大與更新。但譯本的異域特色如超出了讀者期待視閾的張弛度,無法為讀者所接受,該異域特色就成為了讀者閱讀中的障礙物,對文本的接受程度就會下降;當(dāng)障礙物累積到一定程度,超越了讀者閱讀所能承受的總限度,對文本的接受即宣告失敗。
“暮光之城”譯者對于英語及其文化相當(dāng)熟悉,且漢語文字功底扎實,文化底蘊較為深厚,靈活地運用直譯、加注等策略對文本中的相容、相斥及相似文化因子進(jìn)行較恰當(dāng)?shù)姆g,言語意義得到充分展示,文化層面上實現(xiàn)了有效溝通,譯本符合讀者的閱讀習(xí)慣,使讀者在順暢完成文本閱讀的同時還能領(lǐng)略異國文化風(fēng)情而不至產(chǎn)生過大的文化沖擊或文化休克,在文本閱讀接受中實現(xiàn)期待視閾的不斷擴展。
從接力出版社譯本“暮光之城”中的相容、相似及相斥文化因子的翻譯來看,譯者一方面要將源語文本中的負(fù)載詞進(jìn)行恰當(dāng)合理的轉(zhuǎn)換,另一方面盡可能地縮小目標(biāo)讀者期待視閾及原文期待視閾間的差距,有效實現(xiàn)“異域特色”和“障礙物”的中和調(diào)理,使譯本的讀者接受成為可能,同時又給予讀者一定的異域特色,滿足讀者的想象期待,一定程度上更新了讀者的期待視閾。
[1] 網(wǎng)易.“暮光之城”電影宣傳接力出版社提供文字[DB/OL].[2014—06—03].http://ad.163.com/09/1125/17/5OVVSREB0001125P.html.
[2] Stephenie Meyer.Twilight[M].New York: Little, Brown and Company, 2006.
[3] 斯蒂芬妮·梅爾.暮色[M].覃學(xué)嵐,孫郁根,李寅,譯.南寧:接力出版社,2008.
[4] Stephenie Meyer. Eclipse [M].New York: Little, Brown and Company,2006.[5] 斯蒂芬妮·梅爾.月食[M].覃學(xué)嵐,孫郁根,李寅,譯.南寧:接力出版社,2008.
[6] 郎晶晶.近代漢語詞典編纂論略[J].辭書研究,2005(2).
[7] 重慶商報.張家長李家短[DB/OL].[2014—06—03].http://news.hexun.com/2013—03—01/151595101.huml. [8] Stephenie Meyer. Twilight [M].New York: Little, Brown and Company,2006.[9] 斯蒂芬妮·梅爾.暮色[M].覃學(xué)嵐,孫郁根,李寅,譯.南寧:接力出版社,2008.
(責(zé)任編輯:楊陽)
The translators ofTwilightin Jieli Publishing House have adopted various methods to make the translated text as close as possible to the reception and the aesthetic criteria of the target readers. On the one hand, it tries to facilitate their reading, and on the other hand, it tries to make the translated text adequate to leave enough room for the readers’ imagination and provides opportunities for them to enjoy the exotic customs, and related background is provided to help the readers for better understanding and reception.
Twilight; culture-loaded words; translation strategies; fusion of horizons
2015—03—27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xué)研究規(guī)劃基金項目(12YJA740017);江蘇省高校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研究基金指導(dǎo)項目(2014SJD651);江蘇省青藍(lán)工程資助項目(蘇教師[2014]23號)
劉頌(1985—),女,湖南瀏陽人,江蘇商貿(mào)職業(yè)學(xué)院講師,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翻譯理論與實踐,英語教育。
H315.9
A
1672—9536(2015)01—0043—04
安徽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學(xué)報2015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