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強
“狼爸”蕭百佑在其博客文章《某晚報記者的采訪》中說:“孩子是一張白紙,父母是筆墨,我們一定要用最大的耐心和愛心畫好每一筆。”再到互聯(lián)網(wǎng)上,輸入“兒童是一張白紙”,會看到大量的支持者。如果按照蕭百佑所說,“孩子是一張白紙,父母是筆墨”,那么畫出來的畫——教育的成果,就是成人創(chuàng)造出來的。
三百多年前,洛克提出“白板”說,是因為那時遺傳學還沒有發(fā)展起來。但是,今天,仍然有那么多人持有這種兒童觀,則非常令人詫異。
究竟應該如何看待兒童,看待兒童心靈?
蒙臺梭利早就對這種觀點提出批評,她說:“在與兒童的關系上,成人是一個自我中心主義者,不是利己,但是以自我為中心,他總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fā)來考慮一切,因此常常會誤解兒童。正是由于站在這個立場上,他才會認為兒童是空的容器,是懶惰的、無能的、內心是盲目的,因而成人必須向他灌輸知識,為他做一切事情,引導他一步步往前走。直到最后,成人自認為是兒童的創(chuàng)造者……”
盧梭則將兒童看作自然中的有生命的植物。在洛克那里,成人將白紙?zhí)顫M,便是成熟;而在盧梭看來,成熟就是使兒童避免受到文明中病態(tài)東西的污染,有機地、自然地從內部生長出“它的果實”。
德國教育思想家福祿培爾繼承了盧梭自然人的教育思想。他在教育名著《人的教育》里,將兒童比作“葡萄藤”,將教師比作“園丁”,認為給葡萄藤帶來葡萄的不是“園丁”,而是葡萄藤本身。他說:“為進一步接受大自然的教訓,葡萄藤應當被修剪。但修剪本身不會給葡萄藤帶來葡萄,相反的,不管出自多么良好的意圖,如果園丁在工作中不是十分耐心地、小心地順應植物本性的話,葡萄藤可能由于修剪而被徹底毀滅,至少它的肥力和結果能力被破壞。”
兒童究竟是一張“白紙”,還是一顆“種子”,決定了教育的態(tài)度是不一樣的——面對白紙,教育者可以隨心所欲;面對種子,就必須遵循種子的成長規(guī)律(遵循節(jié)氣,不能揠苗助長)和所需的生長條件(合適的土壤,充足的陽光和水分)。面對一張“白紙”和面對一顆“種子”,教育的難度也是不一樣的——灌輸容易而激活難。
我們更愿意將兒童的心靈比喻為一顆“種子”。面對這粒種子,絕不可以單方面隨心所欲地書寫,我們要受到制約,必須考慮到激活這顆種子的潛在生命力所必需的合適的土壤、陽光和養(yǎng)料。給予這顆種子所需要的,它的基因圖譜才能舒展開來,才可能長成參天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