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彼特學說在中國的傳播與發(fā)展*

陳瀟瀟 安同良

熊彼特學說在中國的傳播與發(fā)展*

陳瀟瀟 安同良

熊彼特是20世紀最偉大的經濟學家之一，其思想是經濟學研究的重要遺產。在中國提出創(chuàng)新驅動發(fā)展的歷史機遇之際，其創(chuàng)新理論、經濟周期思想等，正觸及并推動著越來越多的中國學者將其思想與中國改革的實踐相結合。本文梳理了熊彼特學說在中國的傳播路徑與發(fā)展階段，將其分為五個階段：第一階段為民國時期中國學者對熊彼特思想的初步了解；第二階段為新中國成立至1989年，熊彼特思想逐步引入中國；第三階段從《經濟發(fā)展理論》首次翻譯到2007年，熊彼特思想進行多方位傳播；第四階段從第一屆中國演化經濟學年會召開至2013年，熊彼特學說在中國開始了系統(tǒng)的組織化傳播；第五階段以2014年南京大學中奧熊彼特創(chuàng)新中心成立為標志，熊彼特學說在中國的傳播和影響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熊彼特 創(chuàng)新 傳播與發(fā)展 中奧熊彼特創(chuàng)新中心

引 言

約瑟夫·A.熊彼特是20世紀最具影響的經濟學家之一。他憑借“創(chuàng)造性毀滅”的理論，闡釋了經濟增長的真正根源——創(chuàng)新。他是創(chuàng)新經濟學和演化經濟學等重要經濟學分支的奠基人。我國在2006年頒布實施的《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2006-2020)》中，首次提出了實施自主創(chuàng)新戰(zhàn)略、建設創(chuàng)新型國家的戰(zhàn)略任務。黨的十八大提出的創(chuàng)新驅動戰(zhàn)略，再次把發(fā)展聚焦到“創(chuàng)新”上。而熊彼特的一個重要思想就是創(chuàng)新，他的創(chuàng)新理論、經濟周期思想等，正觸及并推動著越來越多的中國學者將其思想與中國改革實踐相結合。因此，在中國提出創(chuàng)新驅動發(fā)展的歷史機遇之際，本文梳理了熊彼特學說在中國的傳播路徑與發(fā)展階段，總結為初步了解、逐步引入、多方位傳播、組織化傳播和創(chuàng)新發(fā)展等五個層次，彼此之間相互遞進。

第一階段(1949年之前)：熊彼特思想的初步了解

根據目前已掌握的資料統(tǒng)計，新中國成立之前，研究熊彼特的中文文獻只有王惟中教授的“熊配達J. Schmpeter之利息理論”(王惟中，1943)和“熊配達J.Schmpeter之經濟發(fā)展學說評論”(王惟中，1947)。這也是僅有的在熊彼特去世之前中國學者對其思想和經濟理論研究的兩篇文獻資料。據賈根良(2013)考證，當時沒有熊彼特經濟論著的中文版，中國學者對其經濟學說的研究主要根據他的原文著作，由此推斷出王惟中教授參考的應該是熊彼特的德文著作《經濟發(fā)展理論》。

王惟中教授的“熊配達J.Schmpeter之利息理論”發(fā)表于《中農月刊》1943年第4卷第8期，同年同名論文編入梁慶椿主編的《近代金融學說》。在該文中，王惟中教授重點評述了熊彼特的利息理論，對比了龐巴維克、卡塞爾、馬歇爾和費雪等經濟學家的利息理論，得出熊彼特理論“近于現實、握有中心、內容充實及體系完整”①的四點優(yōu)勢。王惟中對熊彼特的研究方法也進行了評價：“就熊氏研究之方法觀察，純粹經濟學，實由熊氏而登峰造極，其體系之完整，殆無以過”。②而1947年發(fā)表的“熊配達J.Schmpeter之經濟發(fā)展學說評論”則是集中介紹熊彼特的經濟發(fā)展理論、陳述作者的個人觀點，并對照該理論評論了當時中國的經濟發(fā)展、制度和文化。

王惟中教授的這兩篇文章是國內最早研究熊彼特的文獻。雖然距今年代較遠，但對熊彼特創(chuàng)新理論的研究卻非常系統(tǒng)、深入和準確。文章不僅探究了熊彼特創(chuàng)新思想的根源和特色，還與其他經濟學說進行了對比，在熊彼特經濟學說回歸中國學術界之前的半個世紀里，代表了中國學者對熊彼特研究的最高水平。

第二階段(1949年-1989年)：熊彼特思想的逐步引入

新中國成立后，熊彼特的主要著作除了《理論經濟學性質與精要》外，都有了中文譯本(表1)。電子工業(yè)出版社也于2013年出版了該書。根據中國知網統(tǒng)計的數據，20世紀80年代研究熊彼特的文獻中直接引用《從馬克思到凱恩斯的十大經濟學家》的有6篇。該書最早是由李瑞芝發(fā)表在《西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3年第2期的“試析熊彼特對馬克思主義學說的評價”一文中加以引用的。其后，此書引用率呈現不斷上升的趨勢。相關研究主題主要包括經濟學說史(江春澤、張宇燕，1987，1988)、熊彼特的經濟理論體系(傅鈞文，1984；范家驤、高天虹，1988a，1988b)、勞動價值論(湯在新，1996)、經濟哲學史(楊建飛、劉宏雄，1999)、經濟政策史(陳祖洲，1997)等。進入21世紀，該書的引用率增長較快，近四年引用該書的中文文獻每年都在10篇以上。主要驅動因素來自國內馬克思研究熱潮的興起。

《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和民主主義》是熊彼特的重要代表作之一，也是他生前發(fā)表的最后一本著作。該書由商務印書館1979年出版，絳楓翻譯、張培剛教授作序。這是熊彼特的學術思想第一次被介紹給中文讀者。吳良健于1999年重譯了該書，譯名為《資本主義、社會主義與民主》，并由商務印書館在2009和2012年兩次再版。雖然翻譯的版本略有不同，但《資本主義、社會主義與民主》通常被認為是綜合地表達了熊彼特在哲學、政治學、經濟學等方面的思想觀點。根據中國知網的文獻引用記錄，《資本主義、社會主義與民主》的被引頻次為386次，其中大部分文獻都是政治經濟學和中國政治與國際政治，而經濟理論和經濟思想史的引用數量較少，創(chuàng)新研究方面的引用率更低。這說明熊彼特的創(chuàng)新與產業(yè)組織理論并沒有在國內引起足夠的重視，中國創(chuàng)新學者對該書的重視程度不夠。

表1 熊彼特著作中文譯本索引

資料來源：作者根據江蘇省圖書館館藏目錄整理。

這一時期，除了引入熊彼特著作的中文版本，評述熊彼特學說和理論的研究也開始出現。研究內容大體可以分為熊彼特的理論體系研究(傅鈞文，1984；大野忠男，1984；伊達邦夫，1984；陶文達，1985；范家驤、高天虹，1988a，1988b)、企業(yè)家創(chuàng)新與技術創(chuàng)新研究(唐岳駒，1981；王慎之、邱兆祥，1985；余志罡，1986；陳其廣，1987；丘衫，1989；亞青，1989；賈蔚文，1989)、信用理論研究(盛松成，1985；李忠寬，1989)、經濟周期理論研究(趙濤，1987；譚慧，1988；孫裕生，1989)。此外，還有《現代外國哲學社會科學文摘》1984年第1期上張啟新整理的熊彼特著作目錄。這段時期屬于熊彼特學說的引入階段，中國學者自身的理論貢獻相對較少。

第三階段(1990年-2007年)：熊彼特思想的多方位傳播

(一)熊彼特經濟學在理論界的傳播與發(fā)展

1990年，商務印書館出版了熊彼特的重要代表著作《經濟發(fā)展理論》，作者在書中首次提出了“創(chuàng)新理論”。該書由何畏和易家詳翻譯，張培剛、易夢虹和楊敬年等著名經濟學家承擔校譯工作?！督洕l(fā)展理論》的出版為此后中國演化經濟與創(chuàng)新經濟學的研究提供了重要參考文獻。該書的中文版是國內熊彼特著作中中文引用率最高的一本，同時也標志著熊彼特學說在中國的傳播進入了新的發(fā)展階段，熊彼特的著作出現了不同版本的中譯本(表1)，打破了商務印書館一家獨大的局面，并且國內學者開始關注對熊彼特個人的研究。

國內學者撰寫的第一本熊彼特傳記是《卓爾不群的創(chuàng)新者：約·阿·熊彼特》，作者殷鳳，于2001年出版。該書介紹了熊彼特的主要經濟思想，包括生平、研究方法和理論體系，并附有熊彼特生平簡表和主要著述。2006年，徐則榮出版了《熊彼特》，同年又推出了《創(chuàng)新理論大師熊彼特經濟思想研究》，書中突出了熊彼特在創(chuàng)新理論方面的貢獻。

1991年，商務印書館根據牛津大學出版社1980年第11次印刷版翻譯出版了熊彼特的鴻篇巨作《經濟分析史》的第一卷，張培剛教授作了中譯本序言。序言徹底摒棄了之前中文著作中對熊彼特及其經濟學說批判為主的基調，比較客觀地評價熊彼特為“一位綜合一切經濟部門的大師和一位博學的學者，在西方經濟學家中，保有獨一無二的地位”，稱《經濟分析史》是“一部內容廣博、宏大的著作”，“學術性極強，可說勝過西方已經出版的其它任何一本關于‘經濟思想史’或‘經濟學說史’的專著”。③《經濟分析史》第二卷和第三卷的中文版分別于1992年和1994年由商務印書館發(fā)行，至此熊彼特的這一代表性著作完整地與中文讀者見面。

(二)新熊彼特學派和演化經濟學的發(fā)展

1992年，由多西等編著的《技術進步與經濟理論》由經濟科學出版社翻譯出版，以技術創(chuàng)新理論為核心的新熊彼特學派開始在中國產生影響。1997年，納爾遜和溫特合著的《經濟變遷的演化理論》由商務印書館出版，以新熊彼特學派為主的“演化經濟學”正式進入中國學者的視野。而國內第一篇系統(tǒng)介紹和評價演化經濟學的文章是賈根良1999年發(fā)表在《經濟社會體制比較》上的“進化經濟學：開創(chuàng)新的研究程序”。技術創(chuàng)新經濟學和演化經濟學的發(fā)展進一步突出了熊彼特在創(chuàng)新領域的開創(chuàng)新貢獻。

演化經濟學兩個原創(chuàng)性的流派是新熊彼特學派和老制度學派。國內研究新熊彼特學派比較突出的代表人物有洪銀興、安同良等；老制度學派的代表人物是張宇燕、賈根良和張林等。

南京大學的洪銀興是中國在政治經濟學領域較早研究熊彼特學說和新熊彼特學派的學者。他在1990年出版的《發(fā)展經濟學通論》提出熊彼特經濟發(fā)展理論的核心之一是創(chuàng)新，并在2008年和2010年先后出版了《轉型經濟學》和《創(chuàng)新型經濟：經濟發(fā)展的新階段》。盛昭瀚和蔣德鵬(2002)合著的《演化經濟學》是國內第一部有關演化經濟學的著作。安同良是我國較早將新熊彼特學派思想和中國實踐相結合研究的學者。他發(fā)表在《當代財經》雜志上的“企業(yè)技術能力：超越技術創(chuàng)新研究的新范式”(安同良，2002)為我國整體產業(yè)的技術創(chuàng)新提供了堅實的微觀基礎。隨后陸續(xù)發(fā)表了“中國企業(yè)的技術選擇”(安同良，2003)、“中國制造業(yè)企業(yè)R&D行為模式的觀測與實證”(安同良，2006)、“R&D補貼對中國企業(yè)自主創(chuàng)新的激勵效應”(安同良，2009)等一系列文章，將技術創(chuàng)新理論與中國微觀主體相結合，標志著我國學者對新熊彼特學派的研究從早期的被動引入，升級為原創(chuàng)貢獻。

與熊彼特經濟學和新熊彼特學派在我國的迅速傳播不同，老制度學派的傳播相對緩慢，主要的研究成果有張宇燕1992年和1993年連續(xù)出版的《經濟發(fā)展與制度選擇》、《制度經濟學：異端的見解，載現代西方經濟學前言專題》；賈根良(1999)的《重新認識舊制度學派的理論價值》和《制度變遷理論：凡勃侖傳統(tǒng)與諾斯》；張林(2002，2006)的《誰是制度經濟學的正統(tǒng)：論制度主義中的凡勃倫——艾爾斯傳統(tǒng)》、《中國的“新制度經濟學運動”》以及2006年出版的研究專著《新制度主義》。

(三)熊彼特學說傳播與發(fā)展的計量分析

這一時期，研究熊彼特的期刊文獻開始大量涌現，熊彼特學說在中國的傳播和影響呈現明顯上升勢趨。我們以CNKI的中國學術期刊網絡出版總庫作為平臺，搜索有關熊彼特的文章。在期刊年限上不作限制，數據庫更新時間截止到2014年9月。因為某些期刊沒有或者在某些年份沒有摘要和關鍵詞，如果采用摘要和關鍵詞方式進行檢索則不能準確反映研究現狀。如果檢索條件為主題，模糊匹配，則結果不能反映是否直接討論熊彼特的議題。本文以“熊彼特”為檢索詞，分別以篇名模糊匹配模式和主題精確匹配模式進行跨庫檢索。最后檢索到專門性文獻有250篇，相關研究文獻1354篇。

本文主要對熊彼特思想的專門性研究文獻進行計量分析。在250篇專門性文獻中，還需要剔除國外學者以他們國家發(fā)展背景所寫的文獻(本文是研究熊彼特思想在中國的傳播)、重復發(fā)表的文獻、新聞報道、會議紀實以及轉引報刊雜志文章等非學術性的論文后共217篇。其中，期刊文獻207篇，碩博士論文10篇。

1.年度論文數量

我國對于熊彼特及其理論研究的第一篇文章是唐岳駒1981年發(fā)表在《世界經濟》第9期的“熊彼特和他的‘創(chuàng)新理論’”。第一篇學位論文為華中科技大學鐘春平2004年完成的“創(chuàng)造性破壞與經濟增長——熊彼特創(chuàng)新理論的一個延拓與應用”。2001年起，國內關于熊彼特的研究開始快速增長。2001年—2014年9月有關熊彼特及其學說的文獻共179篇，占文獻總量的82.49%，其中期刊文獻有169篇，占期刊文獻總量的81.64%。隨著建設創(chuàng)新型國家政策的出臺，學者們對于熊彼特學說的關注度不斷上升，相關研究呈現出加快增長的趨勢(圖1)。

圖1 CNKI發(fā)表熊彼特研究文獻的年際分布

2.文獻來源區(qū)域分布

統(tǒng)計的217篇文獻(期刊和碩博士論文)中，能追溯到所在區(qū)域的191篇，其中，北京市、江蘇省、廣東省、上海市、湖北省對熊彼特學說的研究相對活躍(圖2)，尤其是北京發(fā)文量為41篇，占文獻總數的21.47%；江蘇位居第二，發(fā)文量為23篇，占總數的12.04%。以上5個省份的文獻發(fā)表量為103篇，占比為53.93%。相比其他省份，可能是這些省份高校較多或者經濟比較發(fā)達，對于區(qū)域創(chuàng)新或者企業(yè)技術創(chuàng)新的探索更為廣泛和積極，并且這些地區(qū)大多探索了具有自身特色的城市創(chuàng)新發(fā)展模式，如深圳城市創(chuàng)新模式、南京創(chuàng)新型城市建設模式等。

3.期刊分布

統(tǒng)計的207篇文獻分布在165種期刊中，平均每種期刊發(fā)文數量在1.25篇。在期刊類別上以經濟類期刊為主，共發(fā)文102篇，占到文獻總量的49.28%，說明熊彼特學說已成為經濟類期刊關注的重點。這一現象從排名前20位的期刊分布也可以看出來，表2中經濟類期刊已遠遠超過半數。其次是高校學報類期刊與綜合類社科期刊，發(fā)文量分別占到15.71%和14.42%，共計62篇，說明各級院校和研究部門對此課題也非常關注。再者是管理類、社會學類、工程科技類以及其他類別期刊的發(fā)文量分別占總數的8.21%、6.63%、1.93%和3.82%。其中，其他類別包括農學類、信息科技類、考古學類期刊等。可見有關熊彼特學說的研究成果分布廣泛，逐步延伸到各個領域。

分析排名前20位的期刊，包含了《經濟學(季刊)》、《世界經濟》、《經濟科學》等這些高質量的期刊，對熊彼特學說的研究形成數量與質量上的雙重保障。

圖2 CNKI數據庫發(fā)表熊彼特學說文獻的區(qū)域分布

4．作者分布

首先，在所統(tǒng)計的期刊文獻中，學者獨著的論文143篇，占全部文獻的69.08%，合著論文64篇，占30.93%，合作度一般。其中以兩人合著為主，占總文獻的26.57%；三人合著論文占4.35%；4人及以上合著論文僅一篇。學者之間的合作可以促使不同學科的交流，擦出學術火花，增強創(chuàng)新性。即使同一學科內的合作也有助于深入挖掘研究問題，促使研究內容往縱深發(fā)展。而國內學者對于熊彼特理論研究方面的合作還有待于進一步加強。

表2 CNKI數據庫中熊彼特學說文獻發(fā)表量

其次，在217篇統(tǒng)計文獻中(期刊文獻和學位論文)，署名文獻量為213篇(未署名4篇)。發(fā)表文獻數量最多的有8位作者，均為2篇，其余作者發(fā)文量為一篇?？梢?，中國尚未形成熊彼特學說研究的核心作者群體。

第三，總結核心研究機構，包括發(fā)表期刊文獻的研究機構和培養(yǎng)碩博士的研究機構，以文章作者所在第一單位的發(fā)文量為標準對檢索結果進行統(tǒng)計分析。213篇文獻的作者來自于高等院校、政府部門、企業(yè)、銀行等共121個單位。其中，研究熊彼特學說的主要機構為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圖3)，共公開發(fā)表文獻83篇，占文獻總量的38.97%(表3)。這說明我國熊彼特學說研究的主要群體還是從事于科學研究的理論工作者，其中南京大學發(fā)表的文獻數量最多。其次，核心研究機構大都分布在上文分析結果中的研究最活躍省份和城市。再者，與前幾年單一學科、單一部門研究不同的是，近幾年呈現了多學科、多部門的聯合研究，政府部門、銀行系統(tǒng)和企業(yè)管理者也開始關注熊彼特。我們將核心研究機構和其所發(fā)表的文章主題相結合來分析，發(fā)現高等院校側重于熊彼特思想理論方面的研究，而統(tǒng)計局和銀行機構側重于熊彼特思想應用實踐方面的研究。

圖3 CNKI數據庫發(fā)表熊彼特文獻的機構類型

5.研究內容分析

整理出的217篇文獻在研究內容上主要是關于熊彼特學說史、創(chuàng)新、企業(yè)家精神、創(chuàng)新型寡頭壟斷競爭、經濟增長、演化經濟學、精英民主、金融危機、新熊彼特主義等9個方面。其中，熊彼特學說史方面的文獻18篇；創(chuàng)新方面的文獻67篇；企業(yè)家精神方面和精英民主方面的文獻同為30篇、創(chuàng)新型寡頭壟斷競爭方面的文獻9篇、經濟增長方面的文獻31篇、演化經濟學方面的文獻16篇；金融危機方面的文獻9篇；新熊彼特主義方面的文獻7篇。這9個研究主題中，創(chuàng)新的研究最多，占文獻總量的30.88%，經濟增長為14.29%，企業(yè)家精神和精英民主的討論皆為13.82%。這四大主題是近年來研究的重點和熱點。另外，在研究方法上，217篇文獻中定量研究只有23篇，占10.6%，2006年之前未出現熊彼特的定量研究文章?？梢?，定量研究遠遠少于定性研究，較多的成果僅在表面進行擴展和堆積。

表3 CNKI數據庫中熊彼特學說文獻發(fā)表量

第四階段(2008年-2013年)：熊彼特學說的組織化傳播

2008年3月，第一屆“中國演化經濟學會議”在武漢召開，標志著熊彼特學說在中國進入有組織發(fā)展的新階段。至2014年5月，中國演化經濟學年會已經成功召開六屆，年會的規(guī)模和影響力逐年擴大，已發(fā)展成為中國經濟學界重要的年會之一，對進一步推廣和深化熊彼特學說做出了重要貢獻。在第一屆中國演化經濟學年會召開的同一年(2008年)，陳勁和王煥祥編著了《演化經濟學》，這是國內第一本演化經濟學教材；同年創(chuàng)辦了《演化與創(chuàng)新經濟學評論》，由經濟科學出版社出版。目前，《演化與創(chuàng)新經濟學評論》每期刊出十篇左右的文章，已成為中國期刊網(CNKI)的來源刊物，其影響力不斷擴大，近幾年的論文在人大復印資料《理論經濟學》的轉載率約為30%。至2014年，該評論已累計出版了11輯。此外，2009年，受中國演化經濟學年會的委托，劉志高和崔岳春創(chuàng)辦了中國演化經濟學研究網；2012年浙江大學成功召開了第十二屆“學習、創(chuàng)新與能力建設經濟學全球網絡”年會。這都標志著以熊彼特學說為基礎的新熊彼特學派和演化經濟學其他流派在中國得到了蓬勃發(fā)展。

這一階段，中國學者更加注重將熊彼特學說與中國的現實經濟問題相結合，撰寫和翻譯了大量與熊彼特或其創(chuàng)新理論相關的著作(表4)；同時也翻譯了許多國外優(yōu)秀學者關于熊彼特的研究成果(表5)。

表4 國內學者出版的熊彼特研究專著

除了熊彼特的研究專著之外，中國學者編寫的許多經濟學說史書籍中也對熊彼特進行了深入研究。包括王志偉(2002)的《現代西方經濟學流派》、姚開建(2003)主編的《經濟學說史》(2011年再版)、楊虎濤(2011)的《演化經濟學講義——方法論與思想史》、白瑞雪(2012)的《演化經濟學與經濟學的演進》、張旭昆(2012)編著的《經濟思想史》等都用了較多篇幅來介紹熊彼特的生平、著作、理論貢獻以及其他經濟學家對他的評論。

與此同時，演化經濟學的研究也不斷向前推進。代表性文獻有賈根良(2011，2013)的《演化經濟學：第三種經濟學體系的綜合與創(chuàng)新》和《第三次工業(yè)革命與新型工業(yè)化道路的新思維——來自演化經濟學和經濟史的視角》，以及黃凱南(2009，2010)的《演化博弈與演化經濟學》和《主觀博弈論與制度內生演化》等。

表5 引介國外學者的熊彼特相關著作

第五階段(2014年至今)：南京大學中奧熊彼特創(chuàng)新中心成立

借助南京大學中奧熊彼特創(chuàng)新中心在中國的成立，熊彼特學說在國內的傳播和影響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隨著中心研究成果的豐富和研究隊伍的不斷壯長，熊彼特研究開始步入專業(yè)化和集聚化階段。

南京大學中奧熊彼特創(chuàng)新中心是依托南京大學商學院、南京大學理論經濟與應用經濟學科，聯合奧地利格拉茨大學熊彼特中心成立的，是一個開放的、敏捷的、聯盟式的動態(tài)成長的國際研究中心，整合了有志于進行學術創(chuàng)造的中奧中青年教師與研究生，通過科研項目對接、講學與講座、學生交流、熊彼特夏令營、文獻翻譯、出版、熊彼特經濟咨詢網等，每年對一兩項建設目標進行集中攻關。中心以研究熊彼特創(chuàng)新思想、創(chuàng)新經濟學理論及中國經濟創(chuàng)新驅動的路徑等現實經濟問題為導引，以培養(yǎng)創(chuàng)新經濟學研究隊伍、產出國際化高水平的學術論文、構建提供創(chuàng)新驅動對策建議的智庫為績效導向，以構建中國創(chuàng)新經濟學為目標，致力于推動熊彼特學說和中國創(chuàng)新經濟學研究的國際對話。目前，中奧熊彼特創(chuàng)新中心的主任和副主任分別為南京大學的洪銀興教授和安同良教授。委員會已聘請奧地利格拉茨大學熊彼特中心主任海因茨·庫爾茨教授為學術指導委員會委員。

結 論

本文梳理了熊彼特學說在中國的傳播路徑、發(fā)展階段，以及中國學者對于熊彼特理論的創(chuàng)新性研究，并將熊彼特學說在中國的傳播與發(fā)展分為連續(xù)遞進深入的五個階段。未來，中國學者應進一步引入國外學者對熊彼特經濟學說做出的卓越研究成果，繼續(xù)從事熊彼特經濟學、新熊彼特學派與演化經濟學其他流派的比較研究，加強學術交流與合作，挖掘熊彼特經濟學的“深層結構”，從源頭上推進熊彼特經濟學的創(chuàng)新，并且要立足于中國實際，為解決中國經濟發(fā)展所面臨的重大挑戰(zhàn)提供新的理論和政策思路。

①②王惟中：《“熊配達J.Schumpeter之利息理論”》，載梁慶椿編《近代金融學說》，1943年，第21頁。

③熊彼特：《經濟分析史》，商務印書館，1990年，第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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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寧 栩〕

*本文系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基于微觀調查視角的中國制造業(yè)企業(yè)創(chuàng)新行為的演化研究”(項目號：71372036)的階段性成果。

陳瀟瀟，南京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研究生，lisa_chxx@sina.com。南京，210093；安同良，教育部長江學者特聘教授，南京大學經濟學院副院長、博士生導師，atliang@nju.edu.cn。南京，2100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