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帕金森病隱喻理解研究

李淑華 種紅 金瑩 蘇聞 陳海波 蔡曉杰

早期帕金森病隱喻理解研究

李淑華 種紅 金瑩 蘇聞 陳海波 蔡曉杰

目的 了解早期帕金森病患者是否存在隱喻理解障礙，并探討帕金森病患者隱喻理解障礙的相關因素。方法 設計隱喻理解檢查軟件對42例帕金森病患者(PD組)及30例健康對照(對照組)進行隱喻理解研究，比較兩組間隱喻理解成績是否存在差別，以及起病側(cè)、疾病分型對隱喻理解成績的影響。結(jié)果 帕金森病患者隱喻理解得分低于對照組〔(71.7±10.8)分vs. (81.6±7.7)分，t=4.204，P=0.000〕。病程與隱喻理解成績呈負相關(r=-0.355，P=0.023)。右側(cè)起病患者隱喻理解得分與左側(cè)起病者比較〔(72.3±13.2)分vs.(70.9±7.9)分，t=0.415，P=0.681〕，以震顫為主型患者隱喻理解得分與強直少動為主型患者比較〔(72.4±10.5)分vs.(70.5±11.4)分，t=0.541，P=0.592〕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結(jié)論 帕金森病患者可能存在隱喻理解障礙，且該障礙可能隨著病程的延長逐漸加重。

帕金森病；隱喻理解

帕金森病(Parkinson disease，PD)是老年人常見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變性疾病，其主要病理損害為黑質(zhì)多巴胺能神經(jīng)元變性壞死，導致紋狀體及腦部其他部位的多巴胺缺乏，主要臨床表現(xiàn)為運動癥狀。有研究發(fā)現(xiàn)皮質(zhì)-紋狀體-皮質(zhì)環(huán)路參與了認知、言語及語言的加工過程，故PD患者也會出現(xiàn)工作記憶、推理、計劃和語言等認知功能障礙[1-3]。其中語言功能可以分為言語產(chǎn)生及理解過程。PD患者90%存在言語表達及聲音異常，低語、語音單調(diào)、聲音嘶啞、發(fā)音欠清晰，語速減慢是PD患者較為常見的言語障礙。也有研究發(fā)現(xiàn)，PD患者存在語言理解障礙[1,4]。隱喻作為人類常見的語言現(xiàn)象和基本的認知工具，是心理學界研究的重要課題，是在不同知識域的概念間建立聯(lián)系的過程。例如“大腦是一臺計算機”就是一個眾所周知的隱喻，這個隱喻的本體(大腦)是一個抽象實體，而喻體(計算機)，指的是一個復雜的電子設備，該隱喻句暗示認知是一個包括字符操作、串行加工等的信息處理形式。隱喻理解是指對隱喻進行理解的心理過程，在該認知加工過程中，需要整合本體與喻體之間的語義的相似性，將喻體的某些特征傳達到本體上，從而形象的體現(xiàn)本體的某些特征。如“警察的手是交通信號燈”的理解過程需要將交通信號(喻體)的控制交通作用與警察的手(本體)的疏導作用的相似性進行整合，突出警察在疏導交通方面的重要作用。隱喻理解是高度復雜的語言過程，國外學者研究發(fā)現(xiàn)，PD患者可能存在隱喻理解障礙，但中國PD患者是否存在隱喻理解障礙，目前尚缺乏研究。本研究對42例中國早期PD患者的隱喻理解障礙及其相關因素進行探討，以了解PD患者是否存在隱喻理解障礙。

1 對象和方法

1.1 觀察對象 (1)PD組：為2013-12-2014-12北京醫(yī)院門診就診的母語為漢語的早期PD患者。入組標準：符合英國腦庫帕金森病患者診斷標準，簡明精神狀態(tài)量表(MMSE)評分24分以上，以便于能夠理解并配合檢查，無腦血管病、睡眠呼吸暫停綜合征及慢性呼吸衰竭等病史，頭CT未見腦梗死灶，血肝腎功能指標檢查未見異常。(2)對照組選自患者照料者及社區(qū)志愿者。入組標準：無神經(jīng)系統(tǒng)疾病及癥狀的健康人，年齡、受教育年限、性別比例與PD組相匹配，MMSE 評分24分以上。

1.2 方法

1.2.1 運動功能檢查：利用統(tǒng)一帕金森病評分量表(UPDRS)評分評價患者的運動功能；(Hoehn-Yahr)分級評價疾病分期，Hoehn-Yahr分期Ⅰ-Ⅱ期為早期PD患者。

1.2.2 隱喻理解檢查：根據(jù)Diaz等[5]和馬玉俊[6]研究隱喻認知的描述，設計隱喻記憶檢查軟件，在計算機顯示器上顯示漢語隱喻理解短句及本義短句，共 36組，其中18組為隱喻句與本意句意思表達一致，18組為隱喻句與本意句意思表達不一致，要求被試者判斷這兩個句子表達的意思是否一致，如果一致，則要求被試者按“→”鍵做出反應，如果不一致則要求被試者按“←”鍵，軟件自動記錄被試者的反應時間及正確率。全部正確為100分，90%正確為90分，全部錯誤為0分。因PD患者存在運動障礙，故以正確率為統(tǒng)計分析指標。觀察兩組間隱喻理解成績是否存在差別，起病側(cè)、疾病分型對隱喻理解成績的影響；并對隱喻理解得分與年齡、受教育時間、MMSE得分及病程情況的進行相關分析。

1.3 統(tǒng)計學處理 采用SPSS17.0軟件進行分析。計量資料以均數(shù)±標準差表示。計量資料間比較采用t檢驗，計數(shù)資料比較采用χ2檢驗，隱喻理解得分與年齡、受教育時間、MMSE得分及病程情況的相關分析采用Spearman相關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 結(jié)果

2.1 患者一般情況 共入組PD患者42例，男19例、女23例，年齡47～80歲，平均(64.8±8.9)歲，受教育時間為9～17年，平均(12.7±2.4)年，MMSE得分24～30分，平均(28.2±1.5)分，患者均為早期PD患者，Hoehn-Yahr分級Ⅰ-Ⅱ級；對照組30名，男13名、女17名，年齡49～80歲，平均(64.2±10.3)歲，受教育時間為9～16年，平均(11.9±2.5)年，MMSE得分25～30分，平均(28.1±1.3)歲。PD組及對照組在性別、年齡、受教育時間、智能狀況等方面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均P>0.05)。42例PD患者中，右側(cè)起病20例，左側(cè)起病22例；震顫為主型患者25例，強直少動為主型患者17例。

2.2 隱喻理解結(jié)果分析 PD患者組隱喻理解得分〔(71.7±10.8)分〕顯著低于對照組〔(81.6±7.7)分〕(t=4.204，P=0.000)。右側(cè)起病患者隱喻理解得分為(72.3±13.2)分，左側(cè)起病患者隱喻理解得分為(70.9±7.9)分，兩者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t=0.415，P=0.681)。震顫為主型PD患者隱喻理解成績〔(72.4±10.5)分〕與強直少動為主型PD患者〔(70.5±11.4)分〕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t=0.541,P=0.592)。

2.3 隱喻理解得分與文化程度、MMSE得分、病程及年齡的相關性分析 文化程度、MMSE得分、UPDRS得分、年齡與隱喻理解得分均無相關性，病程與隱喻理解得分呈負相關(表1)。

表 1 隱喻理解得分與患者文化程度、MMSE得分、病程及年齡的相關性分析

3 討論

除言語表達功能障礙外，PD患者還可能存在語言理解障礙。Murray等[7]報道，在疾病早期，約50%～60%的PD患者有語義、句法、韻律等語言障礙，PD患者存在句子長度縮短及語法復雜性降低，這提示PD患者可能存在語言表達及語法障礙。另有研究發(fā)現(xiàn)PD患者在執(zhí)行句子-圖片匹配任務時正確率下降，也提示PD患者存在語法加工障礙[1]，該研究還發(fā)現(xiàn)PD患者理解插入性賓語從句準確度下降，理解普通賓語從句花費時間較對照組延長。Lee等發(fā)現(xiàn)PD患者回答復雜句子配對調(diào)查精確度下降[8]。以上研究結(jié)果均提示PD患者存在語言理解及語法加工障礙。

Walsh等[1]利用行為和心理學的測量方法，研究語法復雜性和需要的表達長度對PD患者語言產(chǎn)生和理解的影響，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與健康對照組比較，無癡呆的輕-中度PD患者存在言語運動控制障礙和語言理解障礙，而增加語法復雜性及句子長度對PD患者及健康對照均有影響。Holtgraves等[9]研究發(fā)現(xiàn)，當特定的言語行為與之前的談話相關時，正常被試者執(zhí)行任務的速度更快，而PD患者不受此影響，提示PD患者言語激活較慢或不能自動進行組合理解；在不設時間限制的研究中，要求被試再認之前談話中出現(xiàn)的言語行為，PD患者成績?nèi)燥@著低于對照組，提示PD患者有選擇性言語行為理解障礙，作者認為額葉-紋狀體系統(tǒng)可能與正常言語行為理解有關。Fernandino等[10]對PD患者進行句子理解研究，發(fā)現(xiàn)PD患者存在動作相關句子的理解障礙，對普通動作相關性句子理解及習慣用語的理解反應時間較對照組明顯延長，對隱喻性句子的理解準確度下降。該作者認為，PD患者存在動作相關句子的理解障礙，對隱喻句子也存在理解障礙，感覺-運動系統(tǒng)可能在語義加工過程中具有一定的作用。

本研究也發(fā)現(xiàn)PD患者存在漢語隱喻句子理解障礙，且該理解障礙與PD患者病程呈負相關，即病程越長，隱喻理解得分越低；而起病側(cè)、疾病類型、MMSE成績、文化程度、運動功能評分等與隱喻理解成績無相關性。

隱喻是一種常用的修辭手法，它豐富了人類的語言，與本義句比較，隱喻句含有字面意義及隱喻意義雙重含義，對隱喻句子的理解需要自動整合多項互不相干的概念，依賴更加復雜的神經(jīng)網(wǎng)絡才能夠完成。Diaz等[5]對健康被試者進行功能MRI研究發(fā)現(xiàn)，隱喻句與新穎句均可引起傳統(tǒng)語言區(qū)如左額下回后部、左顳上回后部、左側(cè)顳中回后部激活，也可以引起非傳統(tǒng)語言區(qū)如雙側(cè)額下回及左側(cè)顳葉區(qū)域代謝活動增加，與理解本義句相比，理解隱喻句時右側(cè)顳極代謝活動明顯增加。Sotillo等[11]首次應用事件相關電位(ERPs)考察了隱喻語言的半球優(yōu)勢效應，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與無關詞相比，隱喻相關詞可以引起更大的N400波，隱喻相關詞的激活區(qū)域在右中上顳區(qū)，這表明右腦對隱喻語言的加工有獨特作用。Yossi等[12]使用動態(tài)ERP研究發(fā)現(xiàn)，新異隱喻在200～600 ms時窗時有顯著的右腦優(yōu)勢，而在400 ms時窗時左腦被顯著激活，這種現(xiàn)象提示雖然在某一時窗存在半球優(yōu)勢效應，但總體看來，左右腦都參與了各組語言材料的認知加工。以上結(jié)果提示，盡管左側(cè)大腦半球為語言加工的優(yōu)勢半球，右側(cè)半球也參與了輔助語言加工的過程，尤其是參與隱喻理解加工，這表明隱喻語言的理解依賴于雙側(cè)半球相應區(qū)域神經(jīng)網(wǎng)絡的完整性。任何一側(cè)半球的病變，如果影響到該神經(jīng)網(wǎng)絡，均有可能出現(xiàn)隱喻理解障礙。本研究結(jié)果顯示，起病側(cè)對PD患者隱喻理解成績無明確影響，這也符合前述“隱喻語言的理解依賴于雙側(cè)半球相應區(qū)域神經(jīng)網(wǎng)絡的完整性”的觀點。

Lang等[13]研究發(fā)現(xiàn)，PD患者存在語言工作記憶障礙，而存在語言工作記憶障礙的患者也同時出現(xiàn)隱喻語言加工障礙。該作者認為，某些復雜的語言加工，如隱喻理解高度依賴于工作記憶所需的額葉-紋狀體環(huán)路的完整性，而該環(huán)路在PD早期經(jīng)常受到損害。本文作者既往對PD工作記憶障礙所進行的系統(tǒng)研究發(fā)現(xiàn)，早期PD患者存在空間工作記憶障礙，而隨著疾病進展至中期，PD患者空間工作記憶障礙較早期加重，并且出現(xiàn)物體形狀工作記憶障礙，提示PD患者工作記憶障礙損害是不均衡的，相同的病理生理機制參與了不同類型工作記憶加工的過程[3]。本研究也發(fā)現(xiàn)PD患者隱喻理解障礙程度與病程呈負相關，根據(jù)Lang等的推論及本文作者既往的研究結(jié)果，推測隱喻理解障礙與工作記憶障礙的產(chǎn)生可能也有相似的病理生理學機制，隨著病程的延長，隱喻理解所需神經(jīng)網(wǎng)絡受損的區(qū)域逐漸擴大，導致隱喻理解障礙表現(xiàn)逐漸明顯。

綜上所述，本研究發(fā)現(xiàn)，在未出現(xiàn)認知障礙的早期PD患者已經(jīng)出現(xiàn)隱喻理解障礙，該隱喻理解障礙隨病程的延長而逐漸加重。這提示隱喻理解障礙的發(fā)生可能早于帕金森病癡呆(PDD)，至于隱喻理解障礙具體的產(chǎn)生機制以及隱喻理解障礙能否作為PDD的預見因子，尚需改進研究方法，增加樣本量，進行深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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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編輯：鄒晨雙)

Study on metaphor comprehension in the early stage of Parkinson disease

LIShuhua,CHONGHong,JINYing,SUWen,CHENHaibo*,CAIXiaojie.*DepartmentofNeurology,BeijingHospital,Beijing100730,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 CHEN Haibo，Email：chenhbneuro@263.net

Objective To study the metaphor comprehension and the relate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metaphor comprehension in early Parkinson disease (PD). Methods The metaphor comprehension software was used among 42 PD patients and 30 normal controls. The difference of metaphor comprehension score between PD patients and normal controls was compared and the effect of side of onset and subtype of disease were studied. Results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scores significantly decreased in the PD group than those in the normal control group (71.7±10.8vs.81.6±7.7,t=4.204,P=0.000). Courses of the disease were negatively related to the scores of metaphor comprehension(r=-0.355，P=0.023). The scores of right-side onset PD patients were slightly higher than those of the left-side onset PD patients, but there was no statistical difference(72.3±13.2,vs.70.9±7.9,t=0.415,P=0.681). The scores of tremor-dominant PD patients were slightly higher than those in rigidity-dominant PD patients, but there was no statitical difference(72.4±10.5vs.70.5±11.4,t=0.541,P=0.592). Conclusions The metaphor comprehension impairment is observed in the early stage of PD patients. Course of the disease is negatively related to the scores of metaphor comprehension.

Parkinson disease；metaphor comprehension

10.3969/j.issn.1006-2963.2015.06.004

100730 北京醫(yī)院神經(jīng)內(nèi)科(李淑華、金瑩、蘇聞、陳海波、蔡曉杰)；100076北京航天總醫(yī)院高壓氧科(種紅)

陳海波，Email：chenhbneuro@263.net

R742.5

A

1006-2963 (2015)06-0392-04

2015-0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