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圃是一處始建于明代嘉靖年間的漢族古典園林建筑,坐落在蘇州市西北的金門附近,屬于蘇州名園之一。藝圃為蘇州市文物保護單位。已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產(chǎn)。2006年5月25日,藝圃作為明代古建筑,被國務(wù)院批準列入第六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名單。藝圃始建于明嘉靖二十年(公元1541年),為袁祖庚醉穎堂。萬歷四十八年(公元1620年)為文徵明的曾孫文震孟購得,名藥圃。清順治十六年(公元1659年)園歸山東萊陽人姜埰 ,更名頤圃,又稱敬亭山房,后復(fù)改名為藝圃。道光十九年(公元1839年)綢緞同業(yè)立為七襄公所。藝圃為一頗具明代藝術(shù)特色的小型園林,全園布局簡練開朗,風格自然質(zhì)樸,無繁瑣堆砌嬌捏做作之感,其藝術(shù)價值遠勝于晚清之園林作品。從山水布局,亭臺開間到一石一木的細部處理無不透析出古樸典雅的風格特征,以凝練的手法,勾勒出造園的基本理念。全園以水為主體,水面集中,池岸低平,在臨水絕壁與水曲幽院的陪襯下顯得開朗坦蕩,恬淡雅致。藝圃正門有門廳三間。門廳內(nèi)三曲小弄,通往宅北半部的住宅。由此入園先到博雅堂。此堂面闊五間,中間三間為廳,東西兩間辟成套房。堂內(nèi)梁柱等為明代之物。此堂在清初為姜氏藝圃中的念祖堂,也是袁祖庚的醉穎堂、文震孟時之世綸堂舊址。博雅堂之南為一小院,四面環(huán)廊。院南是一座凌駕于水面的水閣:延光閣。
小園布局非常簡潔明了,從北向南為建筑;水池——山林,為蘇州園林最基本的布局手法。西南角布置數(shù)座小庭園以為輔景,似有通幽之感。造園者根據(jù)小園的特點,不求面面俱到,舍去一切繁雜瑣碎的因素,盡心傾力于營造一方山色空蒙、水波浩渺、林泉深壑、亭榭虛凌的園林藝術(shù)景觀,以取得“納千頃之汪洋,收四時之爛漫”的效果。此園的住宅部分不似其他園林以圍墻來分隔,而是直接臨水,與園林相交融。臨水的水閣為住宅的一部分,在此可將全園景致盡收眼底,是全園最佳的觀景點。水閣與兩側(cè)附房,形成了水池的北岸線,岸線平直開闊,略顯單調(diào),但有利于從建筑內(nèi)部毫無遮隔地感受對面的天然畫境,形成獨具一格的藝術(shù)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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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圃對于大多數(shù)蘇州本地人來說也許還有點陌生,但是在國外很多的旅游網(wǎng)站上藝圃的名氣遠超過蘇州其他園林。藝圃是真正隱于市井的園林,我們一路穿街走巷地拐進藝圃,沿路不見其他園林周邊布滿的旅游紀念品商店,沒有小販,沒有叫賣聲,有的只是尋常人家生活起居的瑣碎,冬日午后安閑地曬太陽的老人,窗戶里陣陣的飯菜香,在這人間煙火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入藝圃,總讓我不自覺地想起唐代詩人劉禹錫的《陋室銘》:“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查煒琮:
我覺得如果用“陋”字來形容藝圃,應(yīng)該從兩個方面來解釋,一,相對于拙政園來說藝圃算是園林中屬于簡“陋”的。但是相對你百姓的家來說藝圃又是極其貴族的。二,藝圃的“陋”字主要是體現(xiàn)了藝圃的主人追求簡單質(zhì)樸的生活,建造這個園林的初衷就沒有雕梁畫棟的豪裝,而是體現(xiàn)一種自然的野趣。這種“陋”其實是一種精神上的歸隱。
Dave:
這是我第一次來藝圃,從我踏進門口的一剎那我就被整片薔薇藤所吸引,斑駁的高墻上藤蔓隨意伸張,色調(diào)偏冷。這種畫面跟蘇州園林的精致有點不同 ,它讓人不自主地深吸一口氣,將心沉下來。這種古樸的風格會讓人覺得親切,真實。也許就是因為這種平易近人的復(fù)古風才會受到國外驢友們的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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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圃的景象不似大中型園林那樣迂回曲折,交相對景,而宜于靜觀,宜于玩味。池南的山林景區(qū)為園內(nèi)各觀賞點的視覺中心,似一橫軸山水畫卷展現(xiàn)在人們面前,與中部水景區(qū)形成了一幽一暢、一密一疏、一高聳一低平的對比關(guān)系。水面的布置以聚為主,極為簡潔,石板橋不設(shè)欄桿,低平而貼水。極富自然之趣,與池邊的山石有機結(jié)合,似渾然天成??梢姰敵醯脑靾@者就是本著天然去雕飾而去的,藝圃所以流譽四方,主要原因不僅在于“山水花木之勝”,還在于它所蘊含的人文精神。藝圃是經(jīng)過幾代人的營建,才成為著名園林的,它有別于其他蘇州園林的一大特點,就是其園主都是講氣節(jié)、有學(xué)問的名人。
對藝圃有“開山之功”的是明代辛丑年(1541)進士、學(xué)憲(相當于今省教委副主任)袁祖庚。袁氏雅潔自好,見官場腐敗,強仕之年(40歲)就棄官歸隱,還放下斯文,公然經(jīng)營為主流社會所不齒的“田業(yè)”,在當時“吳中士大夫往往不樂居此”的地方,草創(chuàng)了藝圃(當時名“醉穎堂”)。那種驚世駭俗的叛逆精神,深受后人敬仰。藝圃的第二任主人是文震孟。文震孟曾祖父就是大名鼎鼎的文徵明,祖父文彭、父親文元發(fā)也是著名書畫家,而且都有“功名”。文震孟自己還是個狀元郎,一直在京為官,秉公為政,廉潔自律,并多所建言,最后官至大學(xué)士。他與兄弟文震亨(即《長物志》作者),在東林黨與閹黨的斗爭中,立場堅定,不屈不撓,始終站在東林黨人一邊,受到朝野不少人的擁戴。文震孟購得藝圃時,還是個秀才,他對已經(jīng)廢圮的藝圃只是略加修葺,改“醉穎堂”名為“藥圃”。其后幾十年,盡管文震孟的地位愈來愈高,對自己的這所宅園,卻從未擴充過一分土地、加建過一楹房屋,基本上保存了“醉穎堂”時期“寫意山水園”的特色。文震孟于崇禎九年(1636)罷官返蘇,當年秋天逝世于藥圃。這時腐朽的明王朝已處于風雨飄搖之中。8年后,即1644年,明亡,文震孟兄弟文震亨憂憤而死。之后,藥圃就日趨荒蕪。清初順治年間,藥圃遺址為名士姜埰購得時,部分宅園竟已廢為馬廄。姜埰是明末大臣,因直言政治,觸怒崇禎皇帝,謫戍宣州衛(wèi)(今屬安徽),未至戍所而明亡,于是輾轉(zhuǎn)寓居蘇州。成了藝圃的第三任主人,他改藥圃名為頤圃、敬亭山房,1673年,姜埰逝世,姜埰次子姜實節(jié)又將敬亭山房改名為藝圃。作為明王朝的遺老遺少,姜埰父子傳奇式的經(jīng)歷及誓不事清的剛烈風范,為藝圃帶來了更多的榮譽。姜氏父子對藝圃的各種景致名稱,繼續(xù)加以富含深意的改易。有的寄托了明顯的處世道德,如念祖堂、香草居、思嗜軒。有的暗喻了主人的政治理想,如谷書堂、響月廊、朝爽臺。其中,“谷”指日出,“響月”指應(yīng)之以月,谷、響月,合而為一“明”字;朝爽兩字,實際上是“大明”兩字分別加了“+”、“×”而已,暗寓了“大明”受到“+”、“×”(顯然是喻指刀斧鑿痕等暴力)的鉗制,表明了對“大明”的懷念以及暗示了藝圃屬大明河山的意愿。正因為園主的高風亮節(jié),致使小小的藝圃“馬蹄車轍,日夜到門,高賢勝景,交相為重”,成為當時著名的文人活動中心,清初風標勁節(jié)的名士大多光顧過藝圃,并為藝圃留下了大量的詩文和書畫作品,極大地提高了藝圃的品位及其價值取向。
Dave:
因此藝圃的這種“陋”情懷其實是種“清風”式的生活態(tài)度,這種簡約的生活方式也表現(xiàn)在現(xiàn)代裝飾上,例如現(xiàn)在大熱的丹麥的NOMA餐廳,拋開它的菜品,單純從設(shè)計的角度來審視,NOMA追求的是一種頹廢,低調(diào)的復(fù)古風,有的細節(jié)都在凸顯時間的痕跡,這樣的裝修風格本身就帶著故事。你說它簡陋,但是它卻是連續(xù)幾年被評為世界第一的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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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MA除了裝修風格凸顯歷史的厚重,它的建筑也是有三百多年的歷史,設(shè)計師追求的就是尊重建筑本身透露出來的滄桑感,非常符合北歐的極簡主義。而藝圃三代主人“時窮節(jié)乃見,一一垂丹青”的人格力量是不朽的,他們通過營建藝圃的建筑、花木栽植、景點設(shè)置,融合風景美與人文美,匠心獨運,處處透露出他們?yōu)槿颂幨碌膽B(tài)度。因此我們游園之時除了欣賞景觀之外,其實更應(yīng)該了解園林背后的人文。這樣才能對園林有立體的感受,體會到當時之人的心境及審美。
查煒琮:
我是一個特別喜愛游園的人,特別喜愛在清晨或黃昏之時一個人慢慢地游走于園林中,我覺得腳步放慢后,我可以邊走邊思考,其中的樂趣一定要自己實踐了才能體會到,我也時常跟身邊的人說假日可以帶本書去蘇州的小園林泡杯茶呆上一下午,你會收獲意想不到的樂趣。古人造園就是為了怡情避世,以前園林為私家,現(xiàn)在對公眾開放,完全可以細細地去品味。如果園林里面能加入一些現(xiàn)代的科技進去就更好了,例如將相關(guān)的人物資料編輯軟件,游客利用手機一掃二維碼就可直觀感受到人文,這樣在文化的傳承上就更直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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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讓年輕人喜歡上園林,確實要將園林數(shù)碼化。園林對于我們蘇州人來說就像是一首詩,每次走進文衙弄都會產(chǎn)生錯覺,似乎眼前斑駁粉墻,彈石路面直接由遙遠的未知年代剪切復(fù)制而來。時間作用在我們身上,比作用在它們身上明顯得多。冬日午后水榭茶室里一杯清茶的老人,陽光在他們的臉上映照出的從容本身就是一道風景。我們喝茶清談,應(yīng)了《陋室銘》里的“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Dave:
孔子曰:“何陋之有?”“陋”是一種簡單的生活方式,跟貧之間還是有距離的。我們可以選擇巴洛克式的奢華,也可以選擇優(yōu)質(zhì)的樸素。
離開藝圃時,我們再一次站到了“曲池怪石”邊,就在那一瞬間,風里似乎有了當年的味道,寒風中隱隱飄來飯菜香,時近黃昏,園子四周平房內(nèi)熱氣騰騰,日子就是這樣一天天平常地過,活出不同,就是成功。閶門內(nèi),自古人文薈萃,寶林寺,吳趨坊,專諸巷等,都自成一段風流。閶門內(nèi),又是人群密集,平房集中的典型,老百姓終日忙著生活,似乎忘了藝圃就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