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祭天

文/謝達波 馮永樂 設(shè)計/鄭怡

靈臺縣，因縣城中心巍然屹立著聞名遐邇的神州祭天第一靈臺而得名，北接隴原，南依岐鳳，亙隴秦之間，區(qū)位優(yōu)勢得天獨厚，素有“關(guān)隴屏障”之譽。靈臺縣是齊家文化、仰韶文化的發(fā)祥地之一，是甘肅省文物大縣和省級歷史文化名城。

靈臺，更以出土文物古跡時時抓住世人的眼球。目前，靈臺已發(fā)現(xiàn)仰韶、齊家等文化遺址500多處，出土各時代精品文物近萬件，其著名的西周銅鼎、銅柄鐵劍已載入中學(xué)歷史課本，精美的玉人傭曾走出國門參展。

近年來，靈臺縣按照人文旅游、生態(tài)旅游、休閑旅游功能定位，充分依托境內(nèi)古商周文化和皇甫謐文化的內(nèi)涵，充分發(fā)揮“彎道超車”效應(yīng)，譜寫了旅游產(chǎn)業(yè)發(fā)展的新篇章。

靈臺，這座坐落在世界最高黃土高原上的古老縣城，必將在新的文化旅游產(chǎn)業(yè)規(guī)劃下，煥發(fā)出無與倫比的動人光彩。

本期將圍繞“針灸之都、文化靈臺”的主題，輻射全國，面向世界，建成一個歷史內(nèi)涵豐富、時代特色鮮明、地域特色濃郁的文化強縣的思路，助力深入挖掘皇甫謐文化、古商周文化、民俗文化的內(nèi)涵，將對靈臺的文化旅游資源進行全面推出。

靈臺縣因古跡靈臺而得名。隋大業(yè)元年（公元605年），取“文王伐密筑靈臺”之義，分古鶉觚縣東南部置靈臺縣，靈臺縣名才首見于史冊。千百年來，文王伐密筑靈臺祭天的歷史典故代代相傳，于是古靈臺因被譽為“神州祭天第一臺”而名揚天下。

始建于周朝

說到靈臺，不得不提密須國，密須國乃黃帝后裔。其乃父系氏族公社一方人在黃河流域、渭水流域、涇水流域、黑水流域(今甘肅靈臺達溪河)、漆水河流域等繁衍的遠古人類。

該國后經(jīng)夏商二朝，于商末正式受紂王之封。它因密城密山而名，御名“密須”。密者：寶也。須者：壽也。其意為：“國強富貴長壽，日月爭輝相映”。因此，密須國是父系氏族公社到商末周初的奴隸制商屬王國。

《詩經(jīng)?大雅? 皇矣》中有“密人不恭，敢拒大邦，侵阮租共”、“經(jīng)始靈臺，經(jīng)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記述，現(xiàn)在靈臺還有反映文王伐密筑靈臺祭天的精美壁畫，為我們今人還原了當年“靈臺祭天”的雄宏場面。

商周時期，地處今靈臺境內(nèi)的密須國與尚未滅亡的商朝繼續(xù)保持著牢固的宗主關(guān)系，它不僅拒絕附周，還經(jīng)常制造事端，侵擾附近方國，阻撓周與其他方國建立同盟關(guān)系。

這無疑是周人滅商戰(zhàn)略計劃中必須排除的一個障礙。

周文王在受命三年（公元前1057年）正月，整頓兵馬一路西進，一舉滅掉了密須國。伐密取勝后，周文王在班師回西岐的路上，途經(jīng)荊山之麓（今靈臺縣城）時，打破商朝只有天子才能祭天的規(guī)定，在這里筑臺設(shè)壇，舉行了一次十分隆重的“軍禮”祭祀。他以祭天、昭德、服民、宣誓，拉開了向商紂戟的序幕，這就是“靈臺祭天”的故事。

測民心、摸虛實、立君威

為了進行這項祭祀活動，他們驅(qū)使密須國的大批奴隸趕造了一座被稱作“靈臺”的祭壇。而《詩經(jīng)?大雅?皇矣》中則記載著關(guān)于西周文王以民力修建靈臺時，平民百姓歡樂而順從之場景，其詩曰：“經(jīng)始靈臺，經(jīng)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jīng)始勿亟，庶民之來。”其意思是，建造靈臺時，文王為了節(jié)制民力，要求營造速度不要太快，但是百姓都踴躍前來，奮力勞作，不到一天時間就筑起了靈臺，顯示了百姓對文王的高度擁戴。文王也被百姓的熱忱所感動，說百姓這樣高興地修筑祭壇，是神靈的保佑，祭壇應(yīng)叫做“靈臺”。

靈臺祭天的活動隆重而熱烈。在正式舉行祭天儀式的前十日，文王率領(lǐng)執(zhí)事的人用龜卜的方法選定祭天的日期，然后遍告百官及諸侯各國?！吨芏Y》記載：“王之訓(xùn)也，有不祭則修意，有不祀則修言，有不王則修德，序成有不至則修刑。于是乎有刑不祭，伐不祀，征不享，讓不貢，告不王。于是乎有刑伐之辟，有攻伐之兵，有征討之備，有威讓之令，有文告之辭。布令陳辭而不至，則增修于德而無勤民于遠。是以近無不聽，遠無不服?！逼浯笠馐钦f，殷紂王無道，我要聽從天意推翻商朝取而代之。邀請你們前來參加祭天活動，來不來由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接到姬昌的檄文后，懷有二心的諸侯都按時趕來了，他們將自己祭祀用的圭璧都拿來交給姬昌，表示絕對服從。

祭祀的前一天，姬昌命令文武百官將靈臺打掃干凈，由姬昌和各位大夫親自在門口迎接牲畜，做成祭品，放在供桌上。祭祀的這天，高大的靈臺上遍插各色旌旗，臺下的場地上，威武的周軍將士列隊肅立，密須國降臣躬身站立一邊，密須君及其親信被綁在柱子上。祭祀在繁瑣的禮儀中開始。

首先是謝天祭祖。周文王在太祝的導(dǎo)引下，邁著健步拾階登上靈臺，行叩拜大禮，嘴中念念有詞：“我，天的兒子遵照天意和先祖囑咐，率周師攻伐密須國，在上天和祖宗護佑下取得了大捷，斬獲首級無數(shù)，擴大領(lǐng)土百里，奪得大批奴隸和財物，增長了周社稷福祉，壯大了天威?，F(xiàn)在，我要將密須君等兇頑斬首，以謝天祭祖?！?/p>

接著就是“獻俘”。密須君及其親信等當場被砍了腦袋，一盆盆熱血和一顆顆首級被獻在了祭壇之下。隨后，周文王下令犒賞了伐密戰(zhàn)斗中的有功將士。最后，周文王面對在場的人特別是密人發(fā)表了簡短講話（當時稱“誥”），他勉勵周軍士兵繼續(xù)勇猛作戰(zhàn)，建功立業(yè)；他還大肆宣揚周人德威，威脅被征服的密須國和還在對抗周人的其他方國趕緊投降，以順天意。周文王發(fā)表誥詞后，祭天活動結(jié)束。周文王經(jīng)過這次靈臺祭天，摸清了殷紂王的虛實，知道了諸侯的人心向背，也為自己立了威，可謂一舉多得。

靈臺往事越千年

三千年時光流逝，周文王修建的靈臺早已變作一座荒丘。但周文王“伐密祭天筑靈臺 ”的故事為世人代代傳頌，靈臺也因縣內(nèi)巍然屹立著的“神州祭天第一臺”而聞名遐邇。據(jù)《重修靈臺縣志》記載，古靈臺為一高二丈余、底寬一丈五尺、頂方僅一席之地的黃土方臺。1933年，經(jīng)隴東綏靖司令、靈臺人楊渠統(tǒng)（字子恒）倡導(dǎo)，縣長張東野（安徽潛山人）組織重筑“靈臺”。1934年，“靈臺”竣工。重修的“靈臺”的高和底寬都為三丈八尺，臺正額鑲有民國政府主席林森所書“靈臺”兩個石刻大字。臺頂建有一幢雕梁畫柱、斗拱翹檐、古色古香的閣樓式殿堂，內(nèi)塑一尊文王像。

張東野(1889-1974)，安徽潛山人。清光緒三十一年(1905)考入江西講武堂，在講武堂與同學(xué)郝耕仁參加了孫中山、黃興創(chuàng)辦的“同盟會”。民國十九年，他去了西北，在西安楊虎城參謀部任咨議員，后任甘肅省軍法處處長和靈臺、涇川、禮縣、民勤等縣縣長。解放后，張東野先后在安徽省及合肥市人大常委會、人民政府、政協(xié)等機構(gòu)任職。其中，最顯赫的一個職務(wù)是合肥市副市長。已故章回小說家張恨水先生，曾在他的回憶錄《我的創(chuàng)作和生活》開篇中，提及兩個對他人生道路影響頗深的人物，其中一位就是他的堂兄張東野。雖入仕途，但張東野的內(nèi)心卻有著文人的才情和風(fēng)骨。在1913年，孫中山領(lǐng)導(dǎo)的討袁戰(zhàn)役開始，但未幾月便告失敗，革命黨人亡命四方。張東野逃至長沙、常德一帶，加入陳大悲、李君磐組織的文明戲班，取藝名張顛顛，而隱其真名。在演出由陳大悲編寫的《浪子回頭》一劇時，張東野(飾浪子)在臺上又說又唱，嬉笑怒罵，丑化袁世凱政府，其聲譽鵲起。

文人主政自然是靈臺人民的運氣。張東野在靈臺任縣長期間，不僅主持修撰了資料翔實的《靈臺縣志》，還建起了標舉商周文明的“靈臺”，實在是十足的文人作派。張東野還柬請當時中央及各地黨政要人林森、孫科、李宗仁、楊虎城、傅作義、朱紹良等題詞勒碑，使之擁有大觀氣象，至新中國成立后仍見古跡風(fēng)貌。

然而，此“靈臺”僅僅屹立了32年，于1966年被拆毀。1984年，新一屆縣委、縣政府開始重修“靈臺”，新“靈臺”采用磚混樓房式臺體。上層仿照原“靈臺”樣式，殿內(nèi)塑文王像，墻壁繪制了“文王伐密”和“筑靈臺祭祖謝天”兩幅壁畫。臺周也鑲嵌了原來題詞石刻。臺頂?shù)钐脭U大為兩間，較先更為寬敞。1996年，靈臺縣政府將民國時期“靈臺”周身所鑲的碑文及建國以來各級領(lǐng)導(dǎo)及社會各界名人的題詞進行了收集整理，在“靈臺”兩側(cè)建起了“靈臺碑廊” 。環(huán)繞“靈臺”兩側(cè)的碑林，鑲嵌碑石192方。

其中，民國政府大員及各省、區(qū)軍政要人的題碑系民國時期珍貴的歷史遺存。唱和《詩經(jīng)》，書遵顏柳，洋洋大觀，極其難得，臺有碑襯，碑隨臺名，成為隴上名勝，游人樂此不疲。1997年，靈臺縣在籌建歷史文化名城期間，又據(jù)縣志專題原版，補刻了毀缺的民國部分碑石，并鐫刻了當代名人的題贈，連前共計200余方。碑林規(guī)模已具，遂于“靈臺”下院修建了碑廊，題名《靈臺碑林》。

往事越千年，靈臺歷經(jīng)劫難，卻仍立此間，見證著靈臺幾千年的歷史。在一個寂靜的黃昏，漫步在仿佛沒有盡頭的碑廊，欣賞那些或厚重或飄逸或靈動的前賢墨跡，實在是賞心悅目。千百年來，在中華民族的歷史進程中，周文王的勝德和自強不息的進取精神，被孔夫子、司馬遷等仁人志士大為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