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木雕的鼎盛和緣由

李照一

Economic prosperity is fertile breeding ground for artistic development. Economic affluence is the room for applic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Chaozhou Woodcarving Art. Combination of local culture and marine economy culture is the root reason why Chaozhou Woodcarving Art flourishes and develops in full swing.

經濟繁榮是滋生藝術發(fā)展的沃土，經濟富裕是潮州木雕藝

術得以應用和發(fā)展的空間，本土文化和海洋經濟文化的結合更是

成就了潮州木雕藝術鼎盛的緣由。

在這一區(qū)域中，無論是建筑（祠宇、寺廟、民居）裝飾、

家具（桌幾、床椅、化妝盒、饌盒、提籃、春簍等）裝飾、神器

（神龕、神橋、神座等）裝飾，還是廳堂、案頭作為純粹藝術陳

設品等，無不有它的身影。正是這些廣闊的生活空間，為潮州木

雕提供了無盡的藝術展示天地。

從潮州木雕的發(fā)展歷史看，明清時代是它的繁榮鼎盛時

期，本文擬就其緣由作一探討。

一、經濟發(fā)展為潮州木雕的繁榮提供了堅實的基礎

潮州木雕在潮州地域得以產生和發(fā)展，有著人口、農業(yè)、手工業(yè)、商業(yè)發(fā)展的因素。正如《簡明廣東史》里所說的：“宋代人口大量南遷以及遷民中江南籍比重的增大，對廣東的開發(fā)重大的意義：一是南遷人民‘辟地以種食，尤其是其中富有水田耕作經驗的江南人民，是墾辟水鄉(xiāng)的生力軍；二是江浙閩諸路商人以及某些手工業(yè)工匠（如制瓷，冶鑄）的遷入，是廣東工商業(yè)取得進展的一個因素；三是官紳入籍后創(chuàng)辦書院，促進了封建文化的發(fā)展。”此時的潮州，已“舶通甌吳及諸蕃國……已故殷甲鄰郡?！边@說明潮州當時的富足，已經遠近聞名。元朝攻占潮州后雖然實行了血腥屠殺和殘酷統治，但實際統治潮州不到90年。明朝建立的當年（即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就派兵從福建海路取廣東，潮州歸附，沒有什么戰(zhàn)爭，生產力沒被破壞，從明代開始直至清朝前期，南遷入潮的人更多。

社會穩(wěn)定繁榮了，是海濱鄒魯、嶺海名邦富有人家普遍建設宅第、亭臺、精舍。尤其是明代嘉靖以后，官方允許民間獨立建宗祠祭拜祖先，各村各姓不但先后建設宗祠，較大的村落甚至分房建祠。這些建設從梁架到裝飾，無一不大量使用木雕，各宗祠在木雕裝飾上又爭奇斗巧，使木雕藝術大大派上用場，這種風氣一直延續(xù)到清末。典型建筑有己略黃公祠和從熙公祠（此兩處已是“國?！眴挝唬┑?。而明代潮州府衙的“府樓”欄柱以108只形態(tài)各異的木雕猴子作裝飾，也是聞名遐邇的佳話。富有人家還從家具，用具上追求精致的木雕裝飾，使木雕涵蓋了民眾生活的方方面面。這正是經濟發(fā)展為木雕的繁榮提供的基礎。

二、潮州形式多樣的宗教信仰和民俗活動對木雕的影響

正因為潮州地域的現住民來自不同時代各路遷民，這種遷民的多樣化使潮州民間的宗教信仰繁多。在潮地的宗教信仰有佛、道這些全國性宗教派別，并且一般民眾多數是既崇佛又崇道。還有一個特別的地方是，各地所供的神祗除一些公開廟宇及產生于當地的“三山國王”、“雨仙爺”等，幾乎各村都有不同的本鄉(xiāng)村民心中的“保護神”。因此，除共有神祗有基本固定的民俗活動外，各村的民俗活動都有各自約定俗成的日子。其中雖然不少都相對集中在農歷的正、二月，但也有的村延續(xù)到“三月三”（古清明）。而且，潮地的村落，有同姓聚族而居，也有多姓村落，除少數有共同日子外，不少也各自選擇日子。一些大姓和富有的村落，在廟宇建筑和其它木雕制品中，還互相攀比，爭奇斗艷。因此，如果說經濟發(fā)展為木雕提供了物質基礎，那么，這些復雜的，不同時段活動的宗教信仰，也為木雕等地方藝術帶來了繁榮發(fā)展的機遇。正是在這些機遇的催發(fā)下，藝人們有了發(fā)揮自己藝術的天地，在相互競爭、爭奇斗巧中促進了藝術的進步。

三、海洋文化悠久的歷史，對潮州木雕的發(fā)展產生了重要的影響

潮州是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港口，海洋文化歷史悠久，成為了潮州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這種藍色的海洋文化，也同樣對潮州文化產生了重要的影響。本人認為其影響最少有二個方面：

一是促進了貿易。這些貿易活動包括我國的陶瓷、茶葉，絲綢、鐵器以及竹木制品，外國的木材、香料等。

潮地百越的先民，早就掌握了航海的知識，特別是漢代以后，粵東水路的開辟，這種活動更為頻繁，自東吳到南朝已有使船、用兵和逃難百姓外遷東南亞等海上活動。《宋史·三佛齊》中也載有“太平興國五年，三佛齊國蕃李甫海，乘船載香藥、犀角、象牙至海口……飄船十六日至潮州”等等。正因為潮州“舶通甌吳及諸蕃國……以故殷甲鄰郡?！泵鳌⑶鍍沙那捌?，以及明代中期閉倭寇時雖有海禁，但卻從未禁絕，產生了歷史所說的“禁則盜（很多商人被迫武裝貿易），放則商”的說法，一旦海禁解除，通海則便“十倍于前”。這種海洋文化不但促進了潮人觀念的改變和開拓精神，從木雕而言，也保證了原材料的來源與產品的輸出。

二是外遷民；即后來所稱的華僑、華裔等海外華人的愛國情懷和思鄉(xiāng)戀土情結，從另一角度而言，也成為促進潮州木雕發(fā)展的一個重要因素。大學者饒宗頤先生編著的《潮州志》云：“潮人善經商，窶空之子，只身出洋，被枕氈之外無它物，受雇數年，稍稍謀獨立之業(yè)，再起數年幾無不作海外巨商矣”。從這一點，可以說明潮州人的謀生能力和奮斗精神，他們海外謀生是以離鄉(xiāng)背井為代價，以勤儉樸素、刻苦自勵為動力。一方面他們在海外也營建潮州風格的廟寺、樓堂館所， 同樣使用潮州木雕的裝飾，家鄉(xiāng)形式的家具，陳設，神龕，神像，神轎，將潮州木雕帶到海外，向世人展示，擴大了潮州木雕藝術的影響；另一方面，對內地家鄉(xiāng)，思鄉(xiāng)戀土，熱愛桑梓情結甚深，將辛勤所得寄回家鄉(xiāng)，贍養(yǎng)親人和搞建設，本地有“番畔錢銀唐山福”之說。《潮州府志略》潘載和著述：“潮人仰賴批款為生者占全人口十之四五，而都市大企業(yè)及公益交通多項建設多由華僑投資而成。內地鄉(xiāng)村的建祠堂廈屋，更十之八九系出自僑資蓋建。潮每年入超甚大，所以能繁榮而不衰落”。很多人不惜巨資追求完美，一方面是追求心靈的慰籍，精神的弘揚，當然，一些也含有炫耀財富、出人頭地的表現，《潮州府志略》潘載和云：“望族營造屋廬，必建立家廟，尤加壯麗?！?、“家有千金必構書齋，雕梁畫棟?！?、“競建祠堂，爭夸壯麗。不惜資費。”特別是清代，潮州各地，精心營造府第，不惜重金招聘能工巧匠?！暗窳寒嫍潯蔽等怀娠L；故也有“潮州厝，皇宮起”的說法。促進了潮州木雕藝術等工藝發(fā)展到爐火純青以至繁褥的地步。例如潮州己略黃公祠（1887年建成），是黃氏名族的人為了表達對祖先的尊崇，籌措巨資、不惜工本，請了二班優(yōu)秀木雕藝人，以斗藝形式，達到與眾不同的藝術效果，象里面橫截上的獅托都蹲著獅子（寓意為尊師），一只是師傅做的，他把獅尾毛兼伴卷草幻化為神仙、道士，寓意為“師以截道”；另一只是徒弟做的，他在獅尾處換成舉子、士大夫，寓意“名師高徒”。這些爭奇斗巧形式層出不窮，從造型藝術到藝術表現手法，從創(chuàng)作構圖到構圖關系，都把潮州木雕藝術發(fā)展到極致，也形成了有別于其它木雕派系的不同表現形式——潮州金漆木雕多層次鏤空雕和立體鏤空雕，成為中國木雕藝苑中的奇葩。

正是上述的種種原因，促成了潮州木雕的鼎盛。

參考文獻：

〔1〕阿梁《千古風流在潮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