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憲華
(青島大學 師范學院,山東 青島 266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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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滅性“龍卷風”的由來
——《憤怒》中的“蝴蝶效應”解讀
孟憲華
(青島大學 師范學院,山東 青島 266071)
本文從“混沌學”理論中“蝴蝶效應”的視角解讀菲利普·羅斯的小說《憤怒》,通過展現(xiàn)主人公一個個微不足道的選擇,如何一步步地造成了他最后的命運結局,以期展示主人公生活中的“蝴蝶效應”,以及由此引發(fā)的深刻思考。
菲利普·羅斯;《憤怒》;“蝴蝶效應”
《憤怒》(Indignation)是菲利普·羅斯的晚期小說,濃縮了作者的人生智慧。小說呈現(xiàn)了主人公馬科斯·梅斯納(Marcus Messner)的人生抉擇如何改變了他的命運。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他轉(zhuǎn)學到俄亥俄州的瓦恩斯堡大學(Winesburg College)這一選擇,導致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并最終造成他悲慘的命運結局。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但馬科斯的選擇卻陰差陽錯,事與愿違,最終導致了他悲慘的命運結局。本文通過分析馬科斯一個個貌似微不足道的選擇,如何一步步地產(chǎn)生了“蝴蝶效應”,并一發(fā)不可收拾地造成了他悲慘的命運結局,試圖揭示出“蝴蝶效應”的強大力量,以及由此引發(fā)的深刻思考。
“蝴蝶效應”(the butterfly effect)是個外來詞。美國麻省理工大學教授、混沌學(chaos theory)開創(chuàng)人之一的愛德華·洛倫茲(Edward Lorenz,1917-2008)最早使用了這個詞語?!奥鍌惼澰谘芯看髿忸A報問題時發(fā)現(xiàn)了這種現(xiàn)象,提出一個形象的比喻:巴西的一只蝴蝶撲騰幾下翅膀,可能會改變?nèi)齻€月后美國德克薩斯州的氣候,混沌學文獻戲稱為‘蝴蝶效應’。”[1](P72)“蝴蝶效應”的基本特征就是對初始條件的敏感依賴性(sensitive dependence on initial conditions),即初始很小的差別會造成最終結果的巨大不同。也就是說某個事件或事態(tài)由于一個極其微小的起因,經(jīng)過一定的時間和過程,在其它因素的參與和作用下,最終發(fā)展成極為重大、極為復雜的后果這樣一種現(xiàn)象。今天,“蝴蝶效應” 已被廣泛應用于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
在《憤怒》中,羅斯滴水不漏地呈現(xiàn)了馬科斯走向自我毀滅的全過程。馬科斯的毀滅在引起讀者對他悲慘命運憐憫和痛惜的同時,也引發(fā)了對他命運結局的深刻思考。用羅斯自己的話來說,“我感興趣的是,人們?nèi)绾翁幚砩钪械幕靵y,如何對之做出反應,與此同時,人們?nèi)绾翁幚砀杏X到的局限性。”[2]
馬科斯人生悲劇的導火索來自于家庭,即父子兩代猶太人之間的沖突。在《美國猶太文學》一書中,喬國強教授一針見血地指出,猶太人“所要面對的主要問題之一,就是自己既愛又恨的家人?!盵3](P444)單從馬科斯與父母關系角度來講,可以說十八歲是馬科斯人生的分水嶺,如果說十八歲前“愛”是馬科斯與父母的關系的關鍵詞,那么,十八歲后“恨”則變成了馬科斯與父親關系的主旋律。從馬科斯步入大學生活開始,這個“全世界最好的男孩”,在父親眼中發(fā)生了巨變,變成了時刻面臨危險的可憐蟲。出于保護兒子的本能,父親開始嚴厲看守、時刻管束馬科斯,他甚至開始每天逼問馬科斯的行蹤。“你去哪兒了?你為什么不回家?你出去時我怎么知道你去哪兒了?……我怎么知道你去的不是會使你喪命的地方?”[4](P11-12)這是猶太家庭中典型的父子沖突母題的再現(xiàn)?!霸谶@一點上,貝婁、菲力浦·羅斯、馬拉默德等也十分類同,在他們的父與子沖突中,‘父’代表了一切權威與壓力——既是公共社會的,也是個人家庭的,既是理性的,也是非理性的?!盵5](P113)父親的驟變無疑是非理性的。面對自己既愛又恨的父親,馬科斯的無奈可想而知。
在聽了一個水管工講述他兒子變壞的經(jīng)過后,父親對馬科斯安全的過分擔憂更是達到了無可復加的程度。一天晚上,馬科斯回家晚了二十分鐘,父親便到處去找,到家后父子間一場唇槍舌戰(zhàn)在所難免。這次交鋒讓馬科斯非常氣憤:父親竟然不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反而相信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水管工的信口所言。在這之前,父子間雖有一些摩擦,但還可以忍受。在聽了水管工的警告后,父親對馬科斯的監(jiān)管開始有加無已。當“父愛”終于變得讓人無法呼吸時,馬科斯只能選擇逃離家庭,逃離令人窒息的父親。
父親性格偏執(zhí)狂般的變化徹底地改變了馬科斯的生活軌跡,他再也無法與父親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他只能選擇逃離?!半x開家鄉(xiāng),到遠方去尋找新生活,這是美國文學,特別是美國猶太文學中所經(jīng)常表現(xiàn)的主題?!盵6](P211)馬科斯選擇離開紐瓦克,離開過分焦慮的父親,轉(zhuǎn)到了俄亥俄州的瓦恩斯堡大學讀書。他原以為逃出了父親的過分干涉和監(jiān)管,來到遙遠的俄亥俄州就可以擁有他夢寐以求的自由,但沒想到等待他的是更讓人無法忍受的生活?!榜R科斯從紐瓦克逃到俄亥俄州就是為了逃出父親的監(jiān)管,但卻意外發(fā)現(xiàn)又掉到了一個新的監(jiān)管魔掌中?!盵7]
如果說馬科斯選擇逃離以避免和父親直接產(chǎn)生沖突是一個正確決定的話,那么,他選擇一所位于美國中西部以保守著稱的瓦恩斯堡大學,則完全是沒有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行為?!八x擇轉(zhuǎn)到瓦恩斯堡大學是個錯誤的選擇,這一選擇引起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因為對于一個像馬科斯這樣既高度緊張又冷漠的猶太裔書呆子來說,瓦恩斯堡大學大概是人們所能想象得到的最糟糕的地方?!盵8]瓦恩斯堡大學曾經(jīng)是一所浸禮會神學院,對于一個試圖擺脫束縛的猶太青年來說,這里注定會再次令他失望。瓦恩斯堡大學與馬科斯家鄉(xiāng)的羅伯特·特利特大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瓦恩斯堡大學里的老師要么太刻板,要么太隨意,遠不如原來的老師讓人著迷,在知識、見解、為人方面更是不可同日而語;這里的舍友與馬科斯沖突不斷;他的女友桀驁不馴、放蕩不羈,讓他身陷感情的漩渦不能自拔。
在瓦恩斯堡大學,馬科斯又陷入與男生訓導主任考德威爾(Caudwell)的沖突之中。他因為頻繁地更換宿舍而成為男生訓導主任眼中的另類。在與男生訓導主任會面時,馬科斯強烈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不滿于校方強制所有的學生畢業(yè)前至少參加四十次教堂禮拜儀式的做法。他利用自己在高中時是辯論隊隊長的優(yōu)勢,成段背誦羅素(Bertrand Russell)的“為什么我不是基督徒”,期冀讓男生訓導主任明白,這一強制要求極為不合理,但卻沒有成功。后來他聽從了舍友科特勒(Cottler)的建議,雇人替他去教堂,事情敗露之后,引起了他被開除、入伍、戰(zhàn)亡的連鎖反應。
至此,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馬科斯走向毀滅的軌跡。父親的擔憂,尤其是受水管工影響后的偏執(zhí)狂似的擔憂,使馬科斯選擇逃到瓦恩斯堡大學。在瓦恩斯堡大學,與舍友的沖突又使得他接二連三地更換宿舍,頻繁地更換宿舍引起了男生訓導主任的注意,與男生訓導主任的沖突又導致他聽從科特勒的建議,雇同學替他去教堂,敗露后被校方開除。喪失了在校學生的緩役權后,馬科斯只好應征入伍,最后成為朝鮮戰(zhàn)爭的犧牲品。更可悲的是,可怕的“蝴蝶”在馬科斯戰(zhàn)死沙場后還在繼續(xù)發(fā)揮它的“效應”。馬科斯的死亡這只“蝴蝶”又反過來毀掉了父母的生活,喪失獨子的父親從此神情恍惚,在工作中因事故喪生;母親雖然長命百歲,但她煉獄般的生活簡直是生不如死。
馬科斯走向毀滅的過程完整地演繹了生活中的“蝴蝶效應”。馬科斯的每一個選擇看起來都不是什么重大選擇,但這些選擇卻以滾雪球般的速度改變了他的命運。這恰恰是“蝴蝶效應”的哲理所在:一個個看似無關痛癢的選擇,卻能引起毀滅性的連鎖反應。這樣的結果不應僅僅停留在令人震驚的層面,而是應該引起人們深入的思考。
馬科斯的人生無疑是悲劇性的。所謂悲劇,就是作者讓最優(yōu)秀的人一步一步地走向自我毀滅。馬科斯無疑是優(yōu)秀的,他懂事又清醒,聰明又勤奮,始終清醒地記得自己的生活目標——保持做一個全優(yōu)生。為了保持做一名全優(yōu)生,他與影響他學習、休息的舍友鬧翻;他拒絕參加大學聯(lián)誼會也完全是出于不想讓學習受到干擾的考慮。馬科斯還是一個志存高遠的年輕人,保持做一名全優(yōu)生只是他的短期目標或夢想,他的中期夢想是成為優(yōu)秀畢業(yè)生,成為在畢業(yè)典禮上致告別詞的畢業(yè)生代表,長遠的理想是成為一名律師??伤膲粝脒€都沒來得及實現(xiàn),花蕾般的生命沒來得及綻放就提早凋零。這樣的悲劇在引起我們的憐憫和痛惜的同時,也引起我們深深的思考。馬科斯是如何一步步走向自我毀滅的?為什么他一個個看似初衷良好的選擇最終卻導致了完全相反的結果?他的選擇和失敗有無值得反思的地方?
表面看來,馬科斯人生“龍卷風”是水管工這只“小蝴蝶”。如果不是水管工,父親的監(jiān)管不會達到讓他無法容忍的程度,他也不會選擇離開家鄉(xiāng)去遙遠的瓦恩斯堡大學,也就不會遭遇一系列最終斷送他性命的事件。但仔細一想,水管工只是引起一陣“微風”的那只“蝴蝶”,父親的加入使“微風”變成了“陣風”,形成毀滅性“龍卷風”的真正“蝴蝶”其實是馬科斯的憤怒情緒。憤怒的情緒幾乎伴隨馬科斯大學生活的每一天。父親對他大學生活的遠程監(jiān)控,對他安全的過分擔心讓他怒火中燒;學校里的反猶分子,自私自利的舍友,放蕩形骸的女友、懷有宗教偏見的男生訓導主任無一不讓他怒不可遏?!榜R科斯致命的缺點是易怒,他經(jīng)常運氣不佳,受到命運的捉弄。”[9]當憤怒操控著他的生活時,馬科斯根本無法理智地思考,更妄談明智的判斷與正確的選擇。
悲劇的魅力恰恰在于它更能夠帶給我們生活的智慧。馬科斯毀滅性的悲劇表明,一些能帶來嚴重后果的初始因子往往非常微乎其微,表征也未必顯著,但歷經(jīng)一連串的連鎖反應,便迅速完成了滾雪球般的累積,終將導致重大變故。那些改變馬科斯個人命運的不起眼的時刻,起初沒有引起我們的注意,但回過頭去看,卻明顯地構成了因果鏈條的每一環(huán),改變了他人生的軌跡,造成了他悲慘的死亡結局。這也是馬科斯的命運帶給我們的啟示:選擇的重要性。為了強調(diào)這一重要性,作者在小說中用了相當?shù)钠M行設問:“如果事態(tài)發(fā)展稍有不同,馬科斯的命運會怎樣?”[10]
是的,如果是這樣,如果是那樣,我們都會在一起,永遠活著,一切都會令人滿意。如果不是父親,如果不是弗盧塞爾, 如果不是埃爾溫, 如果不是考德威爾,如果不是奧莉維亞——!如果不是科特勒——如果馬科斯沒有結交自以為了不起的科特勒!如果科特勒沒有結交馬科斯!如果馬科斯沒有讓科特勒雇齊格勒替自己去教堂!如果齊格勒沒有被逮著!如果他親自去教堂!如果他去四十次教堂,簽上四十次名字,今天他還應該健在,在做了一輩子律師后,剛剛退休。[11](P354)
但人生的無奈和可悲恰恰在于沒有回頭路可走。因為生活不是一系列隨意事件的簡單堆砌或相加,事實上,每一個行動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會塑造一個人的生活,每一個選擇都會影響人生的軌跡,都可能導致不可逆轉(zhuǎn)的結果。一個選擇也往往會導致另一個不可逆轉(zhuǎn)的選擇,正像一條路會引向另一條路一樣。不同的選擇必然書寫不同的人生,所以在選擇面前必須“三思而后行”。“如果馬科斯能隨大流,接受奧莉維亞的真實面目,加入一直拉他入會的猶太聯(lián)誼會,去參加每周強制性的教堂集會,必要時說點好聽的話,他當然會安然無恙。”[12]可讓人痛惜的是,馬科斯偏偏沒有這樣做,并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當考德威爾告訴馬科斯他必須參加教堂禮拜儀式時,當考德威爾把馬科斯叫到辦公室,告訴他如果他為雇齊格勒替他去教堂一事向校長倫茨寫個書面檢討,如果從此以后他親自去教堂不是四十次,而是作為教育和自我懲罰的方式,去教堂八十次的話,瓦恩斯堡大學將不開除他,盡管那實際上意味著在畢業(yè)前的每一個周三他都需要去教堂。[13](P355)
但馬科斯的選擇卻是憤怒地拍著男生訓導主任的桌子,再次罵了一句不堪入耳的話。至此馬科斯的命運已經(jīng)注定了。馬科斯心里很清楚,他這樣選擇的唯一結果,那就是被校方開除,應征入伍,然后去朝鮮戰(zhàn)場送死。如果我們把死亡比作一條大路的話,是受水管工影響的父親親自把馬科斯逼上了死亡之旅;但在路的盡頭,面對萬丈深淵,馬科斯沒有選擇原路返回,再尋找新的出路,而是直接選擇了跳下去。馬科斯在最關鍵時刻做出的選擇,使他在二十歲的時候戰(zhàn)死在朝鮮的戰(zhàn)場上。他也成了全班同學中唯一一個死于朝鮮戰(zhàn)爭的不幸者。至此,作者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痛惜之情:
如果馬科斯能夠忍受教堂,能夠管住自己嘴巴的話,朝鮮戰(zhàn)爭結束11個月后,他就應該能從瓦恩斯堡大學獲得本科學位——極其可能成為班級致告別詞的畢業(yè)生代表——因此就不會這么早就理解了,他那沒有受過教育的父親一直在盡力讓他明白的道理:一個人最普通、最偶然、甚至最樂觀的選擇,會以可怖而難以理解的邏輯導致不可收拾的后果。[14](P356)
“一個人最普通、最偶然、甚至最樂觀的選擇,會以可怖而難以理解的邏輯,導致不可收拾的后果”是《憤怒》這本小說的一個重要主題,也是羅斯試圖告訴世人的一個道理。為了達到這一目的,羅斯把馬科斯毀滅的悲劇展現(xiàn)給世人看。毫無疑問,馬科斯是一個無可挑剔的好兒子、無可非議的好學生,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卻遭遇了如此悲慘的命運結局。他的毀滅不是由自己的自負或愚蠢所致,而是由一個個微不足道的選擇使然。選擇的慎重性由此可見一斑。
從敘述視角來看,可以把《憤怒》分成兩大部分。前一部分采用的是第一人稱視角,以馬科斯回憶的口吻講述;最后的十頁,即第二部分以第三人稱全知視角講述。從篇幅來看,第一部分占絕對比重,但第二部分傳達出的信息更能體現(xiàn)出作者寫作此書的良苦用心。第二部分顯著的特點是虛擬語氣的大量使用。通過各種各樣的假設,羅斯藉此警醒世人:在選擇面前,人們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要善于思前想后。在選擇面前,再多的謹慎都不為過分,因為人生沒有演習,一招不慎,人生這盤棋就會呈現(xiàn)完全不同的結果。如果說作者無法對人生的選擇提供有益的參考,至少他告誡了我們,絕不能讓不良情緒主導我們的生活,否則馬科斯的人生悲劇就是我們的前車之鑒。
結合《憤怒》來看,我們的每一個人生選擇都會有相應的“蝴蝶效應”。 一個微笑,一場痛哭,一個陌生人,一件小事,一個微小的變化,都可能成為我們生命中的“蝴蝶”。問題的關鍵在于:我們應該怎樣尋找那些能產(chǎn)生有益“蝴蝶效應”的“蝴蝶”、避開那些會產(chǎn)生不利 “蝴蝶效應”的“蝴蝶”。著名心理學家、哲學家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說:播下一個行動,你將收獲一種習慣;播下一種習慣,你將收獲一種性格;播下一種性格,你將收獲一種命運。一個行動可能微不足道,一種習慣可能份量有限,但一種性格卻有可能決定命運的成敗,這就是“蝴蝶效應”,于細微處見精神。赫拉克利特的名言——“性格乃人的命運”——或許能給我們一些啟示。
[1]苗東升,劉華杰.渾沌學縱橫論[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4.
[2]Italie, Hillel. “Philip Roth Explores the History of His Past”[DB/OL]. Sept. 21, 2008.http://www.thenewstribune.
[3]喬國強.美國猶太文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
[4]Roth, Philip. Indignation, Random House, Inc., New York, 2008.
[5]劉洪一.走向文化詩學——美國猶太小說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
[6]喬國強.美國猶太文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
[7]Mustich, James. A conversation with James Mustich[DB/OL]. Nov. 3, 2008. http://www. barnesandnoble.com/bn-review/note.asp?note=19972727.
[8]Wolcott, James. The Fatal Handjob [DB/OL]. October 22, 2008. http://www.tnr.com/story_print.html?id=08352be4-7ca3-468b-90de-25c32b40c17b.
[9]Kemp, Peter. Indignation by Philip Roth[DB/OL]. Sept. 21, 2008. http://www.consortentertainment.com/article-details.aspx?artID=343.
[10]Rosen, Jonathan. Philip Roth’s Nightmare: And you thought Jewish repression was bad …[DB/OL]. Sept. 15, 2008. http://www.slate.com/id/2199978/.
[11]Roth, Philip. Indignation, Random House, Inc., New York, 2008.
[12] Rosen, Jonathan. Philip Roth’s Nightmare: And you thought Jewish repression was bad …[DB/OL]. Sept. 15, 2008. http://www.slate.com/id/2199978/.
[13]Roth, Philip. Indignation, Random House, Inc., New York, 2008.
[14]Roth, Philip. Indignation, Random House, Inc., New York, 2008.
[責任編輯:黃儒敏]
2015-02-05
教育部人文社科項目:“菲利普·羅斯后期小說中猶太人生存研究”(11YJC752013)
孟憲華(1975-),女,黑龍江五常人,文學博士,青島大學師范學院英語系副教授,主要從事英美文學研究。
I1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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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9882(2015)02-011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