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選擇性傳播與文獻編撰
劉艷
(武漢紡織大學,湖北武漢430200)
摘要:文獻編纂是一項文化生產活動,直接參與文化建設,具有獨立的文化功能。同時,文獻編纂是一種文化傳播活動,具有文化選擇性傳播屬性,是一種文化選擇性的積淀和塑造的過程,并在這種傳播中又不斷推動文化的選擇性積淀和塑造。本文在借鑒傳播學、文獻學等相關領域的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采用文獻分析法、描述性研究和解釋性研究等方法,分析了文獻編纂與選擇性文化傳播的關系,論述了信息時代基于文化選擇性傳播的高水平文獻編纂的相關措施。
關鍵詞:文獻編纂;文化傳播;選擇性傳播
文獻編纂是一種文化創(chuàng)造活動,進入社會傳播領域,便開始受到傳播規(guī)律的制約,受各種因素的影響使其具有文化選擇性傳播的屬性,存在著個體選擇和社會選擇的特性。特別是在市場化的今天,文獻編纂要取得良好的傳播效果,就必須服從傳播規(guī)律和市場規(guī)律,以受眾的需求為導向。時代在不斷的進步,電子出版物、光盤庫、多媒體數據庫、網上出版等現代化傳播形式,將以傳統(tǒng)形式無可比擬的高速、優(yōu)質、高效地進行信息資源的開發(fā),以達到最大限度地實現信息資源共享。從傳播學和信息資源開發(fā)的角度探討文獻編纂是文獻編纂理論發(fā)展和實踐突破的必然。因而,研究文獻編纂的文化選擇性傳播的價值與特點,找出其選擇性傳播的規(guī)律性認識,對于我們在文獻編纂中增強編纂選擇的針對性,適應社會文化發(fā)展需求都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文獻編纂對古今中外文化在選擇的基礎上,借助各種傳播渠道,推動了我國文化的選擇性傳播,從其宏觀傳播效果來看,它是在精英分子群體所進行的精英性文化傳播,開創(chuàng)了我國的文化元典,是塑造和影響社會主流性文化重要途徑,同時也具有一定的意識形態(tài)屬性,是維護統(tǒng)治的重要手段,具體表現如下。
(一)精英性文化傳播
文獻編纂是一種精英性文化傳播主要是從傳播主體和受眾的角度來看,即檔案文獻編纂是由社會精英所從事的一項文化創(chuàng)造事業(yè),也是在社會精英中傳播的文化傳播事業(yè)。
從傳播主體來看,文獻編纂活動在我國歷史上一直是以“士”,即今天的“知識分子”為主體來從事的一項歷史文化活動。據《孟子》及《王制》記載,“士”乃古代貴族階級中地位最低的一個集團,介于貴族與庶人之間,是社會之精英與主力所在。統(tǒng)治階級往往并不參與基層事務,通常是由具有一定文化修養(yǎng)的士來進行古籍整理、文獻編纂。雖然士在各朝有不同的稱呼與面貌,但不可否認其在文化創(chuàng)造、傳播中的主體地位和歷史使命始終沒變。從文獻編纂的受眾來看,文字的產生、私學的興起、活字印刷術的發(fā)明、科舉制度的建立、大眾傳播的興起,在種種技術和社會因素的影響下,我國的文獻受眾呈擴大趨勢。這個群體的共通點便是由具有一定的文化修養(yǎng)的“讀書人”組成,文獻便在這些知識分子階層中傳播和分享。進入近現代,科學的大旗被舉起,義務教育、掃盲運動和大眾傳播進一步擴大了知識分子的范圍,不論男女老少,都已具備一定的文化修養(yǎng),能讀書識字。因而,歸根到底,從古到今,文獻實際上仍然掌握在社會的精英分子手中,為其所用。
隨著大眾文化的興起,精英文化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困境,文獻編纂肩負著秉承精英文化的現代使命,如何以文獻的社會功能和歷史價值為切入點,繼承和發(fā)揚中華民族文化傳統(tǒng),進而重建中國特色的文化價值體系,使中國文化能在世界文化中保持自己獨特的價值和魅力,并為中國的現代化提供持久的精神動力是新時代檔案文獻編纂所面臨的重大挑戰(zhàn),最終使文獻編纂活動成為培育和傳播現代人文精神與科學理性的精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二)元典性文化傳播
“文化元典”是著名文化學者馮天瑜先生所提出的概念?!霸洹卑惺嫉洹⑹椎?、基本之典及大典、善典、寶典等義蘊,亦即圣典、經典之義。文化元典之中應是蘊藏了一個民族文化的基本精神,可見元典即元創(chuàng)性的、在某一文化模式定型化過程中發(fā)揮重要作用,并對未來民族文化、民族心理、民族精神產生深遠影響的古代典籍?!霸谥腥A文化系統(tǒng)中,堪稱‘元典’的首推《易》、《詩》、《書》、《禮》、《樂》、《春秋》等‘六經’。因《樂》亡佚,中華元典實為‘五經’。某些先秦典籍也具有‘元典’性質?!盵1]之所以稱五經為中華元典,是因為他們是中華民族精神的符號,其中蘊含著中華民族特有的人文精神、以和為貴、求善精神、憂患意識等等。
追溯“五經”的來源,是社會動蕩之時,文獻遭到極大破壞的情況下,素有“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的強烈使命感的孔子,因仕途不暢,便立志擔負起繼承文化的重任,開始了對當世所存先王檔案的系統(tǒng)整理工作,進而編《詩》,輯《書》,定《禮》,正《樂》,贊《易》??鬃釉凇笆嘏f而又維新、復古而又開明這樣一種二重性的立場,使得儒家學說能夠在維護禮教倫常的前提下,一手伸向過去,一手指向未來?!盵2]正是因為孔子的編纂理念符合了社會的發(fā)展需要,因而得到社會的推崇,其意義被發(fā)掘、肯定、闡揚,并在歷史的發(fā)展中不斷的得到新的闡
釋,經歷代讀者不斷的“具體化”與“重新闡釋”,最終其理論核心成就了中國的文化元典。可見,孔子的文獻編纂工作在中國文明史上具有承前其后、繼往開來的地位與價值:他編纂的“五經”為源遠流長的中國文明保存了“元典”;同時一直影響著歷代乃至今天的社會政治與精神文化生活,具有重大的歷史文化意義。
“人類傳播表面上是符號意義的傳播,實際上都是精神內容的交流,即意義(meaning)?!盵3]文獻編纂在傳播機制中存在著選擇性,因為參與的不僅是符號本身的意義,還有編纂主體的文化選擇意義、受眾的文化選擇意義、傳播情景的社會語境意義。
(一)編纂主體的文化選擇意義
文獻編纂者是文獻的傳播者。在傳播行為中,他們通過符號來表達他所要表達的意義。編纂過程中,盡管編纂主體都有意識要“述而不作”“實錄直書”,但期間都貫穿著編纂主體的自身意義,即根據由自身的學識、經驗而形成的文化觀、價值觀,為達到一定的傳播目的,對浩瀚的編纂客體的價值進行篩選,或摒棄、或選擇、或創(chuàng)新、或強化,加工整理成精華內容并加以傳播,從而擴展文獻原件的時空跨度。這個選擇的過程就是主體意義的形成過程,即編纂主體的文化選擇過程。
“一部匯編從選題、選材、加工、編排到注釋、加按、作序等各個環(huán)節(jié),都必然會體現編者的政治觀點和思想傾向性。”[4]如孔子編纂在“刪詩書、定禮樂、贊周易、修春秋”的過程中,對于三千余詩,只選取“可施于禮義”者三百五篇而刪《詩經》,對《春秋》的修訂,更是傾注了較鮮明的主觀意志和政治理想,不合周禮者皆以刪除,褒貶之意,蘊含其中。在這個過程中,編纂主體實際上是一個“把關人”,決定什么樣信息能過進入社會傳播領域,而這些選中的信息都是主體意識的表達。可見,在文獻編纂過程中,編纂主體扮演者“把關人”角色。任何文獻編纂活動都是編纂者主觀意志的表達,編纂成果受編纂者思想意識、價值觀以及編纂者文化水平等主體選擇的制約。
(二)受眾的文化選擇意義
對同樣的符號所組成的信息,不同時代的人有不同的理解,甚至同一時代的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理解。這說明傳播者所傳達的意義和受眾所接收到的意義是不盡相同的,而產生這種差異的主要原因便是受眾自身的選擇意義,這種選擇意義既有個體性,又有一般性。
受眾總是選擇自己所熟悉和期待的東西,形成文化認同,這種文化認同,具有個性,又一般性。個性是指受眾會根據自身的喜好、經驗、文化背景來獲取、接受信息,并自主建構形成自己的文化意義,這種自我選擇首先導致了檔案文獻受眾群體的圈定,進入圈內的受眾會根據自己的需要選擇性接受與發(fā)展檔案信息。如儒家經典的最初的受眾群是儒家子弟,而這些儒家學者又都有自己的文化意義,如孟子的“政在得民”“民貴君輕”;董仲舒的“天賦人權”“天人感應”、朱熹的理學思想“存天理、滅人欲”,再到如今的“新儒學”,都是對孔子儒家思想的自主建構。一般性是指社會受眾對于信息把握的總方向是一致的,即社會對某一對象認識一致或接近一致。正是由于受眾選擇意義的存在,一方面使文獻的受眾的得以界定,另一方面也導致了文獻的信息選擇性接收,進而導致了檔案文獻編纂的文化選擇性傳播。
(一)保存史料,傳承文化
文獻作為人類活動的客觀記錄,是歷史的記憶,也是人們歷史的唯一真實憑證。正如《續(xù)修四庫全書》工作委員會主任宋木文先生所說:“中國文化的繼承和延續(xù),主要依靠文字和文獻記載。把分散的文獻資料匯集出版,這種對文明成果的整理和積累,其重大的成果往往成為中華民族歷史發(fā)展的一個標志,也是中華民族對世界文明史的獨特貢獻?!笨傊瑲v史的發(fā)展證明,文獻是追溯歷史的有效憑證,是保存史料的重要途徑,也是傳播文化的重要手段。
(二)社會價值的形成與維護
社會價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理解為個人對社會的意義。社會價值的實現需要一個核心價值體系作為支撐,它體現著社會共同價值理性,是關系著社會群體“應該怎樣”的一種智慧,引導者社會的發(fā)展方向,協(xié)調和調整著整個社會的合理價值性,在社會的各個領域都發(fā)揮著作用。而自古以來,檔案文獻編纂推動社會形成并維護著這種核心價值體系。文獻進入社會并不僅僅只是一個流通消費的過程,而是擔任著教育和宣傳的功能。而文獻編纂拓寬了檔案的時空范圍,實際上為檔案利用這開辟了一條簡便的利用路徑。它還原歷史記憶,傳播豐富的文化信息與知識,為受眾所閱讀、接受、吸收,形成社會主流價值觀,并促使受眾自覺的維護這種價值觀。
(三)社會記憶的建構
社會記憶不是一個復制的過程,而是一個建構的過程。在社會記憶的建構過程中,文獻編纂活動起了很大的建構作用。編纂并非簡單的整理,而是在原件整理的基礎上的“編纂記憶建構”,是對社會記憶的一種重新激活和整合,進而形成新的記憶體,體現出很強的“形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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